暴雨攜着霹靂在天空炸響,陰冷的雨水無情的拍打着這個邊緣小城,隨着電光的閃爍,黑袍統領那低沉於斗篷中的漆黑眼睛,微微眯起,盯着少年臉上此刻堅定,片刻,抖了抖袍子,若有所思的從少年身上收回目光,瞟了一眼身後的風家衆人。
“不錯,泰山崩於面前而面不改色,說吧,你有什麼要求,只要不是太費時間,我冥山都可以幫你做到...”陰森森的上下望了風笛一眼,這自稱冥山的黑袍統領,悠悠的揹負着雙手,淡淡的在雨水中踱了幾步。而那雖是凌厲的聲音,卻蘊含着絲絲欣賞的口吻。
眼前這少年以金火雙靈的七階水平,竟然戰勝了一位風水異靈的九階靈師,那冥山在醉仙樓頂將一切都看在眼裡,不免對風笛的資質頗是好奇與讚賞。
“一個小小的幕風城的風家,竟然同時擁有兩位聖體,這要傳出去,恐怕會招引很多大勢力前來爭搶,這風笛頗是不錯,放在族內也是絕對的出衆,另一個,倒是夠陰險狠辣,如果能同時帶回去,主上一定會對我賜下很多額外的獎賞,哼,但願他們二人識相。”收回目光,冥山那帶着斗篷的頭顱微微低垂,在漆黑的袍子裡思索萬千。
聖體的資源,在龍靈大陸之上,可以說是極其極其寶貴的,而那千萬中無一的聖體種子,卻是十分意外的同時出現在面前,任憑哪個勢力,都是無法鎮定坐視不理。
而讓冥山在遇見兩位聖體之後,也是頗爲難以理解的是,這龍靈大陸,好似有着什麼天道輪迴,冥冥之中,萬物都遵循其中大道!‘上面’剛派下人來,災難將起之前,這大陸之上便也開始出現各種各樣,天賦出衆的少年英才,好似他們正是爲了應劫而生!
在這百人前來幕風城的路上,冥山便是沿途聽說起,一些大勢力中,在這些日子裡,稀奇古怪的出現了種種奇異體質與絕世妖孽,而對於這些天才的出世,似乎龍靈大陸將會引來一個極其繁榮的耀眼盛世!天才爭霸,聖人爭雄,而這一切,定然將會是未來那場滅世之戰中的最強阻力。所以,遇到了屬於未來的天才,冥山的組織必須將他們收攏到組織之中,若是不順從,夭折掉的天才,便不再是天才!
在天下之人還不曾知曉危機將起的時候,冥山所屬的組織,就已經開始在暗中將一切操縱起來,猶如黑夜之中的一條陰險毒蛇,潛藏在危機四伏的叢林裡,等待着時機到來之刻,突然躍起露出它那最致命的毒牙!
望着那黑袍人自顧自的淡然模樣,風笛暗暗咬了咬牙齒,奇異的目光掃視着冥山,這人給他的感覺,比之風無道還有高深許多,自己的條件對他而言,真是信手拈來般的簡單。
“我的條件就是,幫我把風家剷除!”冷冷的目光透過激盪的雨水,風笛揹着自己的父親,深沉的站在小橋頭沉喝道。
聞言,冥山那幽幽的身影停住,微微點了點頭,片刻,陰冷的目光浮上一抹淺笑,“嘿嘿...果然如此,這小傢伙對這個家族是恨到極點了。”
“呵呵,很簡單,就是不用你說,我也會送在場諸位一程...”猛然轉過頭去,冥山那隱於袍子裡的嘴巴,帶着陰厲的笑聲,掃向風家衆人。風笛手中的東西,可是至關重要的機密,爲了保險起見,所有在場的人,都得死!當然,除非是風笛和風子清答應加入他們的組織,否則,也難逃一死!
望着冰冷的雨幕,聽到接踵而來的兩道厲聲,風家衆人的心,豁然狠狠一顫,一道道驚恐的目光帶着深深的絕望,驚愕的呆滯在當場!
“天啊,家族...家族要被滅門了!!!”
“風笛,你這個混蛋,老子詛咒你不得好死!”
“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爹,你快想想辦法,怎麼逃出去啊,爹...”
在短暫的驚恐之後,一道道聲音帶着哀嚎,各種謾罵,哭泣聲在風家衆人之中,此起彼伏。
望着屋檐下躲着暴風雨的風家一衆嬌生慣養的族人,那接受着暴雨洗禮的少年,目光漸漸出神,將一道道淒厲驚恐,無力絕望的目光收在眼裡,突然一股莫名的味道,也是悄悄浮上風笛的心頭,不是大仇將得報的暢快淋漓,而是一種,難言的悵然若失般的心亂。
片刻,少年的目光越發迷茫,那大廳內散發出來的燈光,在少年慢慢迷離的沾滿水跡的眼中,變成了一點點細小的光暈,在這個漆黑的夜色中,無力的蔓延、消散...
“小笛,你真要這麼做嗎?”四肢無力的垂在風笛身上,風無痕搖了搖沾滿雨水的消瘦臉頰,低垂着雙眼看着風笛的側臉,沉聲問道。
那個家族是他們的痛心之地,如同一棵長滿毒瘤的植物,可對於要將他連根拔出,風無痕還是有着很多於心不忍。
畢竟,真正對他們出手的,只有風無道那幾人,其他族人雖說囂張的冷眼相向,可禍不及死啊!
“大...大人!我們風家自問,沒有得罪過你,拿你東西的是那個風家外人,他自己都說與我風家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爲何你們不去將他殺了,反而要對我們趕盡殺絕?”緊皺着眉頭,風無道看着蠢蠢欲動的詭異黑袍人們,鼓起些許勇氣,站出來不甘的問道。
風笛纔是得罪這羣傢伙的罪魁禍首,而此時,卻禍及到了風家,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滅頂之災,風無道心中恨不得立馬將風笛碎屍萬段,正是因爲他,才讓得風家即將被人連根拔掉。
“爲何要趕盡殺絕?呵呵,我們做事,難道還要徵求你的意見?”袍子裡透出來的輕蔑目光,不耐的從風無道那義正言辭般的臉上瞥過,悠悠一笑,旋即目光越來越冷。
語落,似是被磨去了很多耐心,冥山赫然轉身,袍子下的手掌猛然向着風家一揮,衝着一旁的衆多黑袍人影冷喝道:“殺了他們!”
聽得冥山下令,漫天雨中,頓時響應起一道道冷厲的應喝之聲,上百道人影頓時一晃,一把把詭異的黑色死神鐮刀出現在手中,黑壓壓一片握着散發詭異黑氣的鐮刀,以比這暴風雨更加迅猛的速度,向着不遠處的風家衆人,森然掠去。
黑色的鐮刀之上,慘白的鐮刃在夜雨雷電中,散發着幽幽的滲人寒芒,將湍急落下的雨點都切爲兩半,看的衆多風家族人,赫然心驚膽破的一陣頭皮發麻。
而那急速掠來的詭異人影,在下一刻,將真正化身爲死神,如割韭菜般,摧枯拉朽的將這百餘條性命收走。
當衆多黑袍人齊動之時,唯一一個沒有武器的黑袍人,怪異的全黑眼瞳,掠過雨幕的阻礙,冷森森的望向另一邊的少年。
極不自然的古怪聲音,也是緊隨着傳了過去,“你這個殺了克魯的混蛋,等你將東西交出來,你的下場將會和他們一樣,嘿嘿嘿,我說過,你會得到報應的。”
感受到那道怨恨的目光,風笛迷茫的雙眼,回過神來,清明的眸子無視布魯那仇恨的黑瞳,凌厲的望向已然出手而去的衆多黑袍人影。那一片藏在黑袍下散發着詭異黑氣的人影,赫然抽動着風笛的心臟。那氣息雖然不同於布魯那種魔氣,可同樣的黑色能量,讓風笛心中警覺大起。
“住手!”
一聲凌厲的大喝,將剛剛轟鳴的雷聲都穩穩壓了下去,少年揹負着父親的身影,再次越過橋來,看着上百位靈玄高手,面色凝重的站於天地之中。
突然的暴喝,讓的所有黑袍人的動作,都是緩了一緩,道道斗篷下的犀利目光,整齊劃一的猛然循聲望去。
面對上百位靈玄高手的注視,在漆黑的夜雨中,小小的少年身姿揹着自己的父親,筆直的挺了挺胸膛,一股捨我其誰的韻味悄然在他身上慢慢逸散而出。
“怎麼?你反悔了?”轉過頭來,冥山的一雙眸子帶着些許詫異,淡淡道。
“沒有,只是我要的不是將風家全部剷除,只需要除掉其中幾人就可以了。”眸子掠過風家那一張張嚇得慘白的臉頰,輕輕吐了一口氣,平淡道。
“既然如此...隨你!現在想幹掉哪個,都由你做主...”冥山那黑色袍服顫了顫,帶着些許戲諛笑意的聲音傳了出來。現在幫風笛殺掉他的仇人,然後將魔信石拿到手,至於待會兒自己怎麼做,風笛便再也干涉不了了。
聽到冥山首肯,風家衆人卻是如同大赦一般,眼神瞬間活了過來,一道道帶着極度火熱的祈求目光,一眨不眨的望向風笛,他們此時,恨不得風笛是自己的爹媽,因爲現在的生死,全部在風笛的一語之中。
冷淡的目光掃視過風家衆人,看着那一道道泛着異彩的眼睛,風笛心中微微一顫,就在不久前,他還清晰的記得,這些人的目光,充滿了無情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