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無盡的怨恨螺旋!

五十年前。

天翼族大屠殺!

巫教集中十二位天罡合力對天翼族發動了攻擊,意圖盜取天翼族族寶,這十二人,幾乎都是天翼族,龍神族和圖騰族的上位種族,故而第五大陸的實力壓制對他們無效。

那天,猝不及防的天翼族蒙受了巨大的損失,三十二翼折損七人,各大主城淪陷,死傷超過百萬。

大陸聯盟緊急調遣了所有種族的強者組成支援部隊,去前往第五大陸支援天翼族,這纔將事態壓下來。

而阿古忠,就在支援隊伍中,那年,他還是劍神,更是人類族歷史上最強的一代劍神!

雅號:真龍劍神。

在離開第五大陸時,阿古忠路過一個小村莊,那裡是第五大陸人類族的小鎮子,在那鎮子裡,阿古忠發現了一位生命垂危的少年。

阿古忠見那少年生命垂危,卻一隻手始終擡着,仰望星空,那無魂的眼眸中,是對生的渴望,更是對力量的渴望。

他是那個鎮子唯一的倖存者。

那頑強的意志吸引了阿古忠的注意,一時之仁,再加上作爲劍神五百多年,從未收過弟子,阿古忠決定救下這個孩子,並收他爲入門弟子。

而這個男孩…就是任逍遙!

在阿古忠的指導下,不過三十年,任逍遙就已突破大乘,初入金身期。

這般天賦,連阿古忠都不由驚歎,想當初,阿古忠用了整整兩百年才踏入金身期,這已是曠古爍今的天賦了,沒想到任逍遙居然更強。

任逍遙的修煉可謂刻苦之極,每天鳴雞而練,深夜而息,最刻苦的時段,辟穀之後,他甚至有過二十年只練不休的經歷。

起初,阿古忠以爲,這孩子是在發憤圖強,誓要爲雙親報仇,但是後來,隨着他實力的愈發強大,阿古忠發現,他壓根不是爲了報仇而這麼刻苦!

父母的死,對任逍遙而言,只是一個契機,是讓他見識到力量後,對力量產生渴望的契機。

悲劇就在第三十二年,也就是十八年前誕生。

阿古忠發現,任逍遙收到了巫教的邀請,沒錯,就是害死他父母的巫教,更奇怪的是,他居然真的同意加入了巫教!

“逍遙!巫教害死了你父母,你難道不知道嗎?你可是親眼看着你父母被殺害的,怎麼能加入巫教?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只要你跟我回去,爲師絕對不怪你!”

“師傅,你錯了,我父母的死,是因爲太弱了,就算我們殲滅了巫教,日後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巫教出現,惡是人的本性,人們常說邪不勝正,但正又何嘗不是無法勝邪呢?”

“那你也不能加入巫教啊!你這麼做,怎麼對得起你死去的父母?”

“不,師傅,我這麼做,就是爲了祭奠我父母,正道的力量我已達極限,無法再得寸進,想要提升,必須藉助惡的力量,這樣才能成就我,成爲九重大陸最強的存在?”

“你…你就這麼渴望力量?”

“對!我要用絕對的力量,統帥整個九重大陸,只有這樣,在絕對強者的壓迫下,惡纔不敢探頭,才能阻止悲劇的發生!公正是不存在的,想要消滅惡,就必須先化作極惡!”

就這樣,阿古忠,失去了他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更是他最寶貝的弟子,心慈手軟的阿古忠,甚至都捨不得向任逍遙揮劍。

這件事也成了師徒二人的秘密,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之後,又過了七年,阿古忠痛定思痛,終於下定了決心,決定在自己弟子釀成大錯前將其繩之以法。

經過調查,阿古忠發現,任逍遙這幾年什麼事都沒幹,還在琉璃鎮娶妻生子。

阿古忠很高興,還以爲任逍遙只是嘴上說說,這兩年還娶了妻子,想必一定是後悔了當年的決定,既然這樣,就應該再給任逍遙一次機會。

阿古忠立刻,率領二十名弟子,去找任逍遙,爲了防止任逍遙有戒心,還吩咐所有隨行弟子都化平民妝,以更好的接近其住所。

阿古忠,只是想要和任逍遙好好的坐下來,喝杯茶,勸說一下而已。

然而,當阿古忠打開房門的時候,他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房間裡,只有一個女人的屍體,還有一個五歲的孩子。

那孩子已經昏迷,正靜靜地躺在一個法陣裡。

而那法陣,阿古忠當然認識,是吸收血脈的法陣。

旁邊還堆積着許多藥材,阿古忠在其中,甚至還找到了一瓶黑血。

這是被魔元污染的血!

阿古忠終於明白了任逍遙想做什麼,他是想先吸收魔元,再吸收自己親生兒子的血脈,成就雙子脈。

不過雙子脈不光需要先吸收魔元,還需要本身實力突破金身九階,那些藥材,應該就是爲了幫助任逍遙臨時突破金身九階而準備的。

只不過,藥材好像少了幾味。

想必這時候任逍遙是去找剩下的藥材了。

阿古忠看着這景象是何等的痛心,他終於明白,自己昔日的弟子哪裡是回心轉意了?分明是在潛心研究歪門邪道。

所謂虎毒不食子,任逍遙是要用自己的孩子來成就自己!

昔日那個陪伴自己度過三十年的弟子已經回不來了,那個曾在廢墟中掙扎的,堅強的孩子已經不在了。

他被他偏激的理念徹底吞噬,他已經泯滅了人性,他,墮入了魔道!

而就在此時,任逍遙帶着最後幾味藥材回來了…

“之後,我和他展開了一場大戰,他的修爲今非昔比,七年的時光,讓他的實力遠勝於我,最終,我和二十名弟子,被他修爲盡廢,琉璃鎮也被我們戰鬥的餘波毀於一旦,所幸的是,我們還是勉強擊退了他。”

阿古忠說着,眼前似乎浮起了白霧,那溼潤的眼眶終於落下了懊悔的眼淚。

他老淚縱橫,看着自己的鏽跡斑斑的劍鞘,似乎回想起了那段歲月。

“那孩子倖存了下來,就像當年在天翼族的小鎮上他父親那樣,在廢墟中掙扎着,所以,我…”

“所以你就像當年救任逍遙一樣,救下了阿醜。”孟祥聽到這裡,再也沒有任何一絲憤怒。

阿古忠抹了一把熱淚,點點頭:“孩子是無辜的,我們修道之人,不該爲了一己私慾,害了別人,更別提這麼小的孩子。任逍遙也不會放過這孩子,我回去拋頭露面只會害了他,而且我修爲被廢,當時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保護他,於是我率二十名修爲被廢的弟子,隱居深山,最後成立了屠夫寨。”

說到這裡,阿古忠的眼淚止不住的流淌下來。

一個老人,一個活了近千年的人,此刻哭的像個孩子一樣。

孟祥聽到這,也大概明白了。

剛纔也說了,阿古忠爲了讓任逍遙回心轉意,故意沒有將他加入巫教的事說出去。想必這一戰後,任逍遙就謊稱阿古忠已死,自己則繼承了阿古忠的劍神之位。

每個種族的最強者,向來都是以稱號互稱的,名字什麼的,一般都會捨去,比如刀皇,弓靈等等。

虎陀巴成斧王才五十年,有人知道他真名很正常,像阿古忠這種活了上千年的人,真名早就沒人記得了吧,自然阿古忠這個名字就變得毫無意義,他當了山賊,以真名示人,也沒人能聯想到他是劍神。

“那是我唯一的弟子啊,我悔啊,我好悔啊,我當初爲什麼只教他修煉,爲什麼沒有教他爲人之道?這都是我的錯,這些年我們爲了生存,又不敢拋頭露面,只能做山賊打劫一些惡人,因爲惡人被打劫後不敢聲張。”

“我含辛茹苦的養着阿古裡,封了他的血脈就是不想讓他修煉,我教他做人,可那孩子一直記着琉璃鎮的事,我要怎麼向他解釋?說他父親是個惡棍嗎?我只能希望,他不要出世,永遠做個野孩子,安全的度過這輩子,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這些。”

“沒想到,山寨越做越大,到後來,我都成了真的山賊,可這孩子卻……是我害了他…”

說到這裡,阿古忠已經說不下去了。

淚水不停地滾落下來,他狠狠地用袖子撩去眼淚,但這沒用,新的淚水又止不住地涌出眼眶。

孟祥聽到這裡,已然呆滯。

站起身,走到阿古忠面前,孟祥此刻哪裡還有剛纔掐他時的憤怒,有的,只剩下了欽佩。

綿綿細雨,還在不停的下,淅淅瀝瀝的雨聲,讓阿古忠懊悔的嚎啕聲顯得格外淒涼。

孟祥感覺眼前的景象,似乎被一層霧水籠罩了。

蹲下身,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靜靜地看着他,讓他發泄。

這份眼淚,怕是已經憋了十七年了吧,這世上,已經沒有人比阿古忠更有資格流淚了。

“大神。”凌月月含着淚,顯然有些無法接受自己聽到的話,靜靜地靠在孟祥肩膀上,擦去自己眼角的淚花。

阿古忠原來一直都是爲了阿醜好,那孩子,居然一直都不知道。

親手救下的孩子,自己悉心教導三十年的弟子背叛,修爲被廢,贍養的孩子還在一直怨恨着自己。

這十年來,阿古忠究竟承受着怎樣的壓力,沒人知道,但有一點,孟祥可以斷定!

許久,孟祥深吸了口氣,幽幽的說道…

“別說了,你是我見過的…最稱職的父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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