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歸掌心亮起一道耀眼的白光,魏十七從小界飛出,回頭匆匆一瞥,隱約看到一件印形的法寶,被他迅速收了起來,納入袖中。 %%%%e%%f%%%%e%%f%d
文萱、翟爻、唐橐三人侍立一旁,看上去傷勢痊癒,躍躍欲試,頗有出手掂量一二的衝動。胡不歸上下打量着他,眼中精魂閃現,瞧出了幾分端倪,眉毛微微一挑,問道:“此間十日,小界一載,魏兄弟修成了幾種法相神通?”
魏十七笑道:“資質駑鈍,卻是讓胡帥笑話了,才修煉了一種,離大圓滿還遠着呢!”
胡不歸頗有些好奇,他瞧出對方有了不小的變化,卻看不透底細,忍不住問道:“如此耗日持久,究竟是哪一種神通?”
“不瞞胡帥,是‘渡劫’。”
“渡劫?”胡不歸的臉色透出幾分古怪,他設想的種種可能都落了空,到頭來,魏十七居然選了最簡單,也是最難練的一種法相神通,不過轉念一想,這倒是對付李靜昀的一招妙棋。
“渡劫九層,你練到那一層?”
這一回魏十七沒有說實話,“幸賴胡帥所贈,堪堪突破第二層,儲物袋中空空如也,只能到此爲止了。”
胡不歸點點頭,渡劫神通威力巨大,堪稱大瀛洲最強的烏龜殼,與神兵真身相輔相成,硬接李靜昀兩劍不成問題,他低頭忖度良久,改變了原先的打算,命文、翟、唐三人留下,催動千都界圖,全力封鎖鬼窟,一隻蒼蠅也不能飛出去,一隻蚊子也不能飛進來,大象真人李靜昀,就交給他和魏十七去對付。
翟爻與唐橐對視一眼,唯唯諾諾,他們自知插不上手,文萱卻有些不樂意,神色陰沉下來,但胡不歸一言九鼎,既然開到口,沒人敢反駁,只能目送他們離去。
二人並肩而行,距離連綿起伏的山脈愈來愈近,陰風肆虐,寒毒迎面撲來,胡不歸恍若未察,感喟道:“滔滔冥河水,十萬鬼陰兵,不知藏於何處。”
魏十七道:“就在山脈的背面,胡帥打算怎樣過去?”
“怎樣過去,自然是飛過去了……”胡不歸將雙臂輕輕一搖,後背掙出一對雪白的翅膀,若垂天之雲。
魏十七愣了一下,隨即想起胡不歸身邊的羽族親衛,恍然大悟,原來他有羽族的血脈,難怪會得到陸黽洲的援手。
“胡帥,我可不會飛。”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
“無妨,我送你一程。”胡不歸伸手一點眉心,魂眼明滅,七星輪轉,解開體內第二重封印,身軀再度拔高,口鼻向外突出,有了幾分尖喙的模樣。他伸手抓住魏十七的肩膀,道一聲:“小心了!”奮力一擲,魏十七身不由己飛將出去,轉眼變成一個小黑點,消失在山脈上空。
胡不歸哈哈大笑,將雙翅一撲,刷地飛起,箭一般追了上去。
魏十七蜷縮起身體,心中鬱悶不已,他奶奶的,還以爲胡不歸會載他一程,沒想到是這麼個“送”法!還沒抱怨上幾句,腦後風聲嘹亮,一頭雪白的大鷹追上前來,探爪抓住他的肩膀,又是一甩,這一次力量更大,魏十七像炮彈一樣筆直地飛出去,瞬息掠過無數山頭。
連着接拋數十回,一人一鳥飛過了寒毒山脈,魏十七將腰一挺,足蹈虛空,噔噔噔衝下雲端,踏上了實地。胡不歸不比他慢多少,前腳後腳落地,收起垂天雙翅,忽然“咦”了一聲,頗爲吃驚。
魏十七心知有異,急忙擡頭望去,卻見前方黑黝黝一片,那道橫亙東西,環繞寒毒山脈的白線竟不知所蹤。他強自按捺下胸中的震驚,開口道:“胡帥發現了什麼?”
胡不歸眼中精魂閃動,伸手指指前方,道:“那裡有一道深淵。”
深淵?魏十七腦筋轉得極快,脫口道:“冥河之水——”
“恐怕是被李靜昀收走了!”
魏十七倒抽一口冷氣,收盡冥河水,這就是大象真人的手段麼?
胡不歸躊躇不決,李靜昀那瘋女人在打什麼鬼主意?她是存心坐視長息真人肉身盡毀,還是當真被困於冥河之下,不得分神?他不禁望了魏十七一眼,前所未有流露出詢問之意。
魏十七深深吸了口氣,道:“都走到了這一步,還能回頭嗎?”
胡不歸心中一凜,他竟然患得患失,還沒有魏十七念頭通達!是啊,今日如不能毀了李靜昀的分身,那麼不久的將來,她就會親身殺上極晝城,把妖奴苦苦掙下的基業盡數摧毀!不能再回頭了,只有一條道走到黑!他澀然苦笑,道:“待會遇到李靜昀,你想辦法拖住她數息,容老夫佈置一二,這一節至關要緊,至關要緊,疏忽不得。”
魏十七嘿了一聲,問道:“胡帥,若我沒有練成法相神通,誰人來拖住那李靜昀?”
這一句話問得甚是誅心,胡不歸沉默片刻,慢吞吞道:“那就只能寄希望於文、唐聯手了。”
魏十七追問道:“如何聯手?”
“文萱與唐橐同出一族,血脈相融,陰陽互補,老夫反覆推衍過,他二人聯手催動大明界圖,有一成半的把握將李靜昀暫時困住。”
“若是困不住呢?”
胡不歸道:“困不住,他二人固然無從倖免,大明界圖亦會落入李靜昀之手。”
魏十七明白了他的心思,界圖事關重大,乃是妖奴在大瀛洲立足的根本,錯非迫不得已,胡不歸絕不容許界圖有失。大戰在即,生死一線,他微微眯起眼睛,沉聲道:“胡帥可將混沌一氣洞天鎖帶在身邊?”
胡不歸亦是果決之人,心念數轉,哈哈大笑,擡手拋出一物,將多餘的念頭拋諸腦後,大步踏上前,去會一會斜月三星洞的大象真人李靜昀。
魏十七將此物接在手裡,定睛細看,卻是一枚貌不驚人的古鎖,黯淡不華,神物自晦,模樣雖然尋常,但入手之際,一股心血相通的感覺涌上心頭,恍惚間,彷彿漂泊的遊子回到了故鄉,親切而疏遠,熟悉又陌生。
那裡是他出身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