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張姓男子伸手捂住對方,不放心的看了看周圍,對二人小聲說道:“這兒不安全,咱們還是回我家再聊吧。”
其餘兩人隨即反應過來,點頭稱是。李苦兒召來酒保,匆匆結了帳,便隨同張、李出了酒樓,徑直朝張姓男子家走去。
一路之上,三人挽臂而行,顯得極爲親熱。李苦兒表面上酒意已濃,縱聲說笑,混不在意路人的目光。實則心裡卻是暗暗思量不止,適才他聽到屍體無傷內臟消失之時,大爲震驚,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三日前另外一人口中所敘述的類似事件。莫非那三尾妖狐又跑到這裡來了?它肆意食人內臟用意何在?它的出現同於沐和的失蹤會不會有關係?
正在胡思亂想間,就聽到張姓男子說道:“哈哈,到了!”擡眼一看,是一處頗爲不錯的小院,廂房正房齊全,不似尋常百姓住得起的。
李苦兒笑道:“原來張兄家境如此之好,倒是小弟怠慢了。”
此話一出,張姓男子面露尷尬,神情扭捏的說不出話來。李姓男子趕忙上前一拉李苦兒,在他耳邊輕聲解釋道:“這房子是他孃舅的,他父母早亡,無處居住,沒辦法,就同他妻子一塊投奔這位孃舅了。”
李苦兒恍然大悟,對張姓男子一躬到地,說道:“君子不論出處,張兄能屈能伸,真乃大丈夫也!”
對方訕笑兩聲,不欲再多牽扯此事,連忙把二人領進院內,到了廂房自己的住處,分賓主落座,幾人稍事休息,便舊話重提。
“不知兩位仁兄方纔所指的乃是何事?”
“呵呵,兄弟你是外鄉人,對此不知也在情理之中。”李姓男子笑道:“實不相瞞,那張府主人的真正身份其實是白龍山的賊人!”
“什麼!”李苦兒聞言大驚,緊接着又有一絲欣喜,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原本只是想來打聽一下關於三尾妖狐的事,沒想到竟得到了這樣的消息。看來進入白龍山是有法可循了。
他見兩人露出詫異的神色,知道自己剛纔的表現有些過分了,連忙掩飾道:“這事也太匪夷所思了,那張府主人若是白龍山的匪寇,官府爲何不去捉他?”
張姓男子伸手指着李苦兒搖頭笑道:“兄弟你還太年輕,經驗少,這種事其實很正常。那白龍山的羣盜在此地勢力龐大,區區一個鎮的官兵怎能對付得了他們,當官的爲了保住自己的烏紗,自然只有委曲求全,只要他們做的不太過,上面不追究下來也就是了。另外每年還能得到不少好處,如此兩全其美的事,他們何樂而不爲?”
“如此一來,苦的豈不就是咱們老百姓?這樣要官府何用?”
李姓男子拍了拍他,嘆了口氣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現在這樣官府強盜兩不侵犯,賊人多少會有些收斂,就算強搶百姓也不會鬧出人命。然而你一旦動了他們,一口氣全殲了還好,若是留下一些,那就麻煩了,今天殺幾個人,明天燒幾處房,你說還讓人怎麼活?”
李苦兒道:“這麼說來,那夥強盜不就無法無天了?”
張姓男子接口道:“不錯,在這環水鎮,最大的不是官家,而是他白龍山!”
“豈有此理!”李苦兒一拍桌子長身而起,“依兩位哥哥之言,那下人死在張府的種種離奇之處或許有法解釋了。”
張、李二人大感好奇,出聲問道:“賢弟何出此言。”
李苦兒微微一笑,坐下說道:“兩位哥哥請想,這白龍山勢力如此之大,連官府都得看他臉色行事,殺個把人叫之掩飾一下又有何不可?”
李姓男子猶豫一下,說道:“你是說死屍內臟消失這事,其實是假的,都是官府放出去的幌子?”
李苦兒點頭道:“正是,我看是他們欲蓋彌彰之計罷了。”
張姓男子皺着眉頭沉吟片刻,懷疑道:“可是,若按賢弟所言,官府就應該大張旗鼓的宣傳,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從我孃舅之類的傭人口中傳出了。”
“呵呵,這正是他們高明之處,”李苦兒笑道:“這等離奇傳聞要是由官家傳出定會引起軒然大波,說不準上面還會降下旨意前來追查,那可不是他們想要的。似現在這樣,由家中傭人偷偷傳出,既讓人知道了這事,也不會引起上面的興趣,白龍山也可就此擺脫干係。”
這一番話說將出來,張、李二人均沉思不語,李苦兒乘勝追擊:“恕我直言,張兄的這位孃舅恐怕也不會是清白良民吧?”
張姓男子猛地擡起頭,盯着他,顫聲問道:“你、你說什麼?”
李苦兒笑道:“難道張兄沒有發現你那孃舅平日有什麼不妥之處麼?”
“這……”張姓男子無言以對。
李姓男子有些吃驚道:“張兄,難道真如賢弟所言,你孃舅他……”
“我也不知,唉!”張姓男子回憶道:“不過他確實時常鬼鬼祟祟的,前兩日,他與人在家中吃酒,恰巧我在,便叫我作陪,席中我好像聽到些什麼新娘子、糧食之類的話,可這也不代表他就是強盜吧?”
李苦兒心中一動,新娘子,不就是三尾妖狐慣用的手段麼?糧食,更好說了,於沐和來做什麼,不就是要糧食麼?看來有必要查查這位行爲可疑的孃舅了。
看了看心中發虛的待客主人,李苦兒笑了笑,不動聲色道:“小弟只是無端揣測,當不得真的,也不過是在這張桌上同兩位哥哥閒談而已,兄長莫怪,兄長莫怪。”
李姓男子見狀也鬆了口氣,忙排解道:“這是自然,咱們呆在自家屋中胡亂猜測,只是喝酒解悶罷了,事實自由別人去斷,幹咱們何事?來,來,喝酒,喝酒。”
三人皆欲擺脫這般尷尬狀態,當下悶頭大喝起來,你一杯,我一杯,他一杯。不大工夫,張、李二人便去尋周公聊天去了,李苦兒也是有些頭暈,幫着女主人把他們兩個擡到牀上,找了間空屋就合身睡了。
等到半夜,酒意減退,門外忽然傳來“啪撻、啪撻”的腳步聲,聽起來甚輕,接着又聽到隱約的敲門聲,李苦兒頓時留起心來,這大半夜的,會是誰啊?
他偏身下牀,躡手躡腳的來到門口,觀察外面已無動靜,悄悄的打開門,走了出去。四處打量之下,發現只有張姓男子夫婦那間屋子此時還有光亮,燈火閃爍之下,赫然有兩道人影印在窗上。
不對呀,那張姓男子明明被自己擡到客房去了,這臥房怎麼又出來個男的?他心中不解,想要一探究竟,來到屋外,用手指沾吐沫在窗戶上捅了個窟窿,眯眼往裡看去。只見一男一女兩人正摟在一處,顯然是在歡好。
偷情!這種事竟然叫自己遇上了,李苦兒暗道一聲晦氣,就要退去,忽聽屋裡女子罵道:“你這死老鬼,做孃舅的竟這般不知羞,偷自己侄子的媳婦還偷上癮來,要不要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