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鋒
釘頭箭
幽室之中。一名白髮的老人嘴裡喃喃的重複着這兩個名詞。
身體。坐在一個奇形的椅子裡。這椅子乃是由無數青灰色的藤蔓構成的。上面的枝杈間有的竟然還開着嫩芽。只是兩個扶手的位子上。油光滑亮。此時。老人兩隻乾枯的手正在扶手的位子上面慢慢的撫動着。目光深沉微閉。似乎在思量着什麼。
“你確定。那是七神文中的藏鋒?!”
過了良久。老人的眼睛輕輕的張開。望着跪於三丈之外。頭埋在雙手之間的多羅尾青月道。
“弟子無法確定。因爲這上古七神文也僅僅我在書藉中看到的。不過他也承認。那個符文叫藏鋒。而且。那……!”
“還有半日之前的釘頭箭爲佐證。你要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吧?!”
老者打斷他的話。左手重重的拍了拍那藤椅的扶手。“我雖然老了。但是不糊塗。所以。這種事情。不需要你來提醒!”
“弟子。弟子知錯!”
“你錯了。你沒有錯。在這件事情上面。你是有功的!”老者說道。直直的看着多羅尾青月。“不要在我的面前做出這般誠惶誠恐的模樣。你是多羅尾家的子弟。如果想要在家族中站穩腳跟的話。就要有多羅尾家的氣量。這般縮手縮腳的小家子氣。是無法成大氣侯的!”
多羅尾青月的身體明顯一振。低垂的目光中露出狂喜之色。身子也因爲激動而禁不住地微微顫抖了起來。
那老者對多羅尾青月的反應十分地滿意。嘴角不禁牽出一絲淺笑來。右手虛擡。一股無形的柔力將多羅尾青月的身體輕輕的托起。
“好了。你也不要老是跪在那裡了。都是一家人。我只是比你癡長几歲而已。不必太過拘束!”
“謝長老!”多羅尾青月恭敬的道。面上恰到好處的流露出了感激與激動之情。
“你見過這個孔焯。對他。有什麼看法?”見多羅尾青月恭敬地立於一旁。老者含笑問道。
“一個很聰明的年輕人!”多羅尾青月思索了一會兒。說道。“年紀輕輕就擁有驕人的實力。但是卻不恃力而驕。待人平和。處事圓滑。還有些狡詐。但是總體來講。是一個很容易相處的人!”
“那麼。會不會是某個大的家族裡出來的人呢?!”
“大家族?!”多羅尾青月明顯一愣。面上地神色也變得凝重了起來。“這。不大可能!”
思索了一會兒。他回答道。
“爲什麼不可能?二十出頭就擁有七級的實力。還有那麼多的底牌。這樣的人物。即使是在天陸。也只有那些豪族門閥才能培養出來。便是像我們多羅尾家。便是傾盡全族之力。也不過能夠培養出一兩個來。而這樣做。對我們家族而言。卻是得不償失的。你說。這樣的人物。是從七神洲那個鬼地方上來。只是因爲得了某位上古修士的遺澤纔有今天的實力。這樣的說法。能夠站得住腳嗎?”
一番話。說得多羅尾青月冷汗淋淋。站在一旁。腦門上的汗水沿着臉龐直往下滴。卻是不敢伸手去擦一擦。
“弟子。弟子認爲。這。這樣地可能性並不是很大!”
“爲什麼?!”
“因爲。孔焯並不像是那些大的門閥裡出來的人!”多羅尾青月定了定心。“原因有三個。第一。這個孔焯地氣質超脫。卻並沒有高門大閥出來的那種特有的貴氣。這種氣質可以說是那些高門大閥天生的。想要擺脫也擺脫不了的!”
“如果這個孔焯是人家有意培養的棋子呢?!”老者冷冷的道。“只要不擺在家族裡培養。什麼樣地氣質培養不出來?!”
“這也是我要說地第二個原因!”多羅尾青月的思路清晰了起來。
“如果真地是某個大的門閥秘密培養出來的。那麼。他來凌越國的目的是什麼呢?!”多羅尾青月整理好了自己的思路。面上帶着一種青年人特有的自信笑容。“對於那些高門大閥來講。凌越國沒有任何價值。如果這孔焯真的是他們精心培養的人才的話。根本就不應該來這裡!”
“歷練呢?!”老者嘴角噙着一絲冷笑。“如果他是別的家族出身。來凌越國曆練的呢。歷練。可不需要有什麼特定的目的性啊!”
“如果只是歷練的話。就不需要露出這麼多底牌了啊!”多羅尾青月輕輕的道。“上古七神文。可是已經失傳了無數年的啊。就算是那些高門大閥。得到了這樣的珍貴的東西。他們會拿出來的到處宣揚嗎?肯定不會。他們只會隱藏消息。也只有孔焯這樣的剛剛從七神洲上來的。搞不清楚方向的傢伙。纔會冒冒失失的把這東西露出來。”
“第三點呢?!”老者默默的點了點頭。看着多羅尾青月的目光中露出了些許激賞之色。
“第三點。也就是最重要的一點原因!”說到這裡。多羅尾青月的眼中露出了一絲笑意。“這純粹是我的個人感覺。我覺得。孔焯這個人。不可能是出身高門大閥的!”
“感覺?!”老者多少有些意外。顯出了一絲愕然神色。愣了一下。嘴微微的張了張。看着多羅尾青月。那目光盯在他的面上好一會兒。終於笑了起來。
“好。好。好一個感覺。你既然相信你的感覺。那麼。我也沒有懷疑的必要了!”老者哈哈的大笑了起來。雙手猛的一拍那藤椅的扶手。站了起來。“好。既然如此地話。這個孔焯倒是一個值得拉攏的人選。你說。我們能不能把他拉到我們多羅尾家呢?!”
“可能性很大!”多羅尾青月道。“從他輕易加入九派聯盟就可以看得出來。他是一個隨遇而安地人。而且。還是一個運氣極好的人!”
“運氣極好?!”
“是的。運氣極好!”多羅尾青月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面上帶着一股子難掩的妒忌之意。“這小子修煉的是陰寒屬性的功法。剛到天陸沒幾天。不但成了九派聯盟地長老。還找到了一處擁有寒泉之眼的洞府。這樣的運氣。一般人可是沒有的啊!”
“寒泉之眼的洞府?!”老者眉頭一挑。想起多羅尾青月似乎跟他說過。不禁一笑。“倒是不錯的運氣——”
忽然之間。他一擡頭。
“你覺得。這小子和芳丫頭配不配?!”
芳丫頭?!
多羅尾青月頓時愣住了。一股酸楚之意自丹田直衝腦門。喉間彷彿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動了兩下。卻是一絲地聲音也發不出來。
“怎麼。你覺得他們兩人不配嗎?!”老頭眉頭一挑。看着多羅尾青月。目光中閃動着一股子陰狠之色。“或者說。你覺得你跟芳丫頭更配一點呢?!”
“弟子不敢!”多羅尾青月的身體猛然間撲到在地。頭埋的比之前更低了。聲音也漸漸的顫抖了起來。“不敢。弟子不敢。弟子只是——!”
“沒有什麼好只是的!”老者翻臉比翻書還快。看着伏在地上顫抖不已的多羅尾青月。
“人。要有自知之明。我知道你從小與芳丫頭一起長大。對她有特殊的感情。但是你要搞清楚一點。你只是一個庶出旁支的子弟。就算是你真的有無限的潛質。將來能夠成就一番事業。那也是將來地事情。現在。你只能面對現實!“
“我——!”
“你沒有選擇!”老者又一次打斷了多羅尾青月的話。“就算這個孔焯什麼都不是。憑着上古七神文。我們也一定要把他綁在我們多羅尾家。而且要快。趁現在。他還沒有被別的家族盯上。所以。有地時候。一定的犧牲還是必要的!”
“那麼。弟子。弟子該怎麼。怎麼做?!”埋頭腦袋。身體輕輕的顫動着。聲音聽起來有些澀然。當然還透着幾分堅決。
“做你該做的事情。芳丫頭的事情。我會安排的!“老者在多羅尾青月地面前來回踱了兩步。又看了他幾眼。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到最後。終究還是沒有說。轉身離開了這間幽室。只餘下多羅尾青月一人伏在地上。一動不動。
良久——
多羅尾青月深埋在地面地腦袋終於擡了起來。只是面上的神色已經變得青白。再無一絲血色。原本還算是俊美帶着華貴之氣地面容之上。罩着一層深深的黑氣。點漆一般的瞳中。閃動着近乎於偏執和瘋狂的火焰。目光。靜靜的望着老者離去的方向。兩手的拳頭緊緊的握着。指尖深深的陷到了肉裡。血沿着蒼白的指甲流淌出來。他卻絲毫不絕。
“青芳。她是我的。青芳。她是我的!”
嘴裡喃喃的唸叨着。像是在念咒一般。表情也變得木然了起來。嘴裡念念叨叨的。有如行屍走肉一般的向門外走去。走出了幽室之外。走到了多羅尾別府的後花園的走道之中。嘴巴里還是喃喃的唸叨着。引得偶爾路過的多羅尾家族的下人們都投來了詫異的目光。他卻絲毫不覺。
“青月?!青舞。他怎麼了?!”遠遠的。在這後花園之外約百丈之外的一處閣樓之中。剛剛走上來的凌越國的國主多羅尾青葉看着有如行屍走肉般的在多羅尾青月有些意外的問道。
“一個不自量力的傢伙。呵呵。想要邀功。卻不料搬起石頭砸到了自己的腳!”一直站在閣樓之上。圍欄邊上的清麗少女咯咯的笑了起來。
“搬了石頭砸到自己的腳。有趣。有趣!”雖然隔得遠。但是。多羅尾青葉也聽到了他喃喃自語的聲音。面上露出一絲瞭然的微笑。只是脣角的那絲弧線。卻顯得格外的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