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雷接到傳訊玉簡的兩個小時前。
渝城主城區南部有一座避暑的好地方,南山。南山腳下的別墅羣星羅棋佈,其中便擁有着渝城主城區唯一的純別墅社區,正是大名鼎鼎的保利國際高爾夫花園。
別墅社區南邊分佈的別墅數量較少,環繞着一片翠綠的人工湖,樹林綠地,鳥語花香,空氣格外的新鮮,一眼望向遠方,不由讓人心曠神怡。
火爺身軀筆直如同標槍,手中抓着一對玉球,緩緩轉動,平靜地望向遠方。
“要變天了。”
不知何時,湖上起了風。
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
火爺深深望了一眼遠方森林,輕輕嘆了一聲。
片刻過後,一名顫巍巍的白髮老者走進了陽臺,躬身說道:“火爺,果然不出您的所料,三爺和五爺已經動手了。”
“終於還是等來了這麼一天。”火爺臉上泛起了一絲苦笑,“果然,被義父一語成讖了。”
“火爺,小老兒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白髮老者淡淡說道。
火爺點點頭,說道:“易叔,您們易家世代都是袍哥會的忠誠干將,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易叔面上登時浮現出一抹厲色,緩緩說道:“當年您應當聽從雍爺的吩咐,將這羣白眼狼扼殺在搖籃之中!”
“說真的,我真的下不去手。”火爺苦笑一聲,“畢竟,都是曾經一起打江山的兄弟長輩。”
“輕義者寡情,這羣喂不飽的狼崽子心中可曾念雍爺和您的好?”易叔怒道,“這羣混蛋,只能共患難,絕不能同富貴。”
火爺微微一笑,說道:“易叔莫要爲我不值,三叔和老五再能折騰,也翻不了天,他們沒那個命!”
易叔登時愕然,三爺和五爺手中加起來的勢力,足以佔據袍哥會的半壁江山,如此關鍵的危難時刻,火爺竟然還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來,易叔,陪我坐一會,咱們叔侄可是很久沒有這麼敞開談心了。”火爺呵呵一笑,指着木質陽臺上的一個小茶几。
陽臺坐落的方位極佳,在陽臺上,差不多可以看到大半個別墅社區的景色。
“可是火爺…”易叔眉
頭微皺道。
火爺說道:“易叔,三叔和老五就算是擁有袍哥會七八成的勢力,也不過是跳樑小醜,這袍哥會,還是我的,還是雍爺的!”
易叔小心翼翼地坐在火爺對面,疑惑道:“火爺爲何如此有信心?”
“因爲這個。”火爺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天。
易叔神色越發迷惑,豁然面色激動道:“火爺,您,您加入了騰…”
火爺靜靜啜了一口茶水,滿口餘香,淡淡笑道:“都是雷爺的功勞。”
“雷爺能量如此之大?”
“遠遠不止。”
遠方天際,黑雲壓城,當真是風雨欲來。
……
火爺和易叔二人相對而坐,不談國事,不談家事,談論的反而是江湖中的一些事,一些人,氣氛頗爲融洽。
“有一句怎麼說的來着?時間如飛刀,刀刀催人老!”易叔暢快大笑,“火爺,這一次的坎兒要是真能順利邁過去,我老頭子可要給小文小武把婚事張羅下來纔是。”
“應該的。”火爺點頭笑道,“您老人家今年已經八十三了,爲袍哥會貢獻了一生,也該含飴弄孫頤養天年了。”
易叔微笑不語。
“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火爺起身,緩步走到陽臺邊側,負手而立,輕輕拍手唱道,“一入江湖我沉浮,來日點指虎狼哭。不見雲袖千百度,談笑斬天飲幾壺?”
“誰爲誰剝柑,渺渺共夙願。願來世,不做富貴人,只與你情真。”
“世人都曉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沒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金銀忘不了。終朝只恨聚無多,及到多時眼閉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姣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說恩情,君死又隨人去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兒孫忘不了。癡心父母古來多,孝順兒孫誰見了?”
唱着唱着,火爺臉上已然掛了兩行清淚。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不多時,易叔接到了一個電話,只是聽電話那邊說完便自行掛掉,一個字都沒說。
“火爺…”
“都是何苦來由啊,算來算去終成空,何苦啊!”火爺長
嘆一聲,手中兩個堅硬如鋼的玉球發出接連不斷的啪啪輕響,最終從指尖化爲粉末飄落。
恨極!
怒極!
憤極!
原本還想給對方留一條活路的火爺,此刻心如磐石,心中僅剩的那一點柔軟蕩然無存。
“易叔,把三叔和老五帶過來吧。”
說完,火爺大步生風地朝着別墅中走去,不知怎地,那背影看上去相當落寞…
半個小時後。
端坐在客廳正中太師椅上的火爺,眉頭低垂,對於被一羣人擁簇着走進來的二人渾然不覺。
爲首的兩人,一名精神矍鑠看不出具體年紀的白髮老者,一名六十歲上下的西裝老者,行走之間,虎虎生風,充滿着不可一世的霸氣。
火爺頭也不擡地說道:“三叔,老五,請坐。”
二人嘴角同時勾勒出一個陰冷的弧度,默不作聲地坐了下去。
“三叔,三火剛加入袍哥會的時候,您老人家對我很是照顧,甚至當初爲了我跟十叔翻臉,這些,三火都牢牢記在心裡,不敢忘。”
“你記得就好!”唐裝老者三叔冷哼一聲。
“老五,你我兄弟當年並肩奮戰,聯手快意江湖,不知道渡過了多少難關,你爲我擋過六槍十九刀,這些,我也都記在心裡。”
老五語氣生冷道:“不敢勞火爺如此掛念!”
火爺緩緩擡頭,目光銳利如刀,緩緩道:“您們二位,都是我袍哥會的老人,立過無數汗馬功勞,這些誰都無法抹去。但是,您們二位已經漸漸忘記了袍哥會的規矩,二叔,您家裡的兩個兒子,一個兒子整日裡就知道花天酒地,私自挪用袍哥會上千萬款項,另外一個兒子姦殺幫中兄弟女性家人,此爲大逆不道之罪。老五,你那女兒女婿開地下賭場,我管不着,但是你們在過去幾年中,坑害了多少人?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甚至有一次,你女兒因爲一件小事情,就將渝城數位官員的公車給砸了!”
“鄭三火,少跟老子說這些廢話!”老五冷笑着說道,“對不起,今天老子是來收拾你的,你若是識相,把雍爺留給你保管的那個白銀箱子交出來,老子念在曾經兄弟一場,留你一個全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