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落之前一晚一直說到被織夏搶佔了牀位,趕去別的房間,依然沒能說服岑溪兒。
可是這事沒有岑溪兒他又辦不了。
於是早飯的時候,許落一邊嚼着饅頭,一邊悠悠說了一句:“記得溪兒一直唸叨,家裡這房子和地買回來的錢,都還是村裡出的,這份情也不知道怎麼還。”
岑溪兒頓時就又糾結了上了。
飯後,徵得許落同意,岑溪兒抱着她的寶貝錢盒子去了一趟出聖村祠堂,村老們都在那裡,這些錢還上全額肯定是不夠的,但是已經是岑溪兒一點點存下來的全部。
正好這個時間段春生過來問候。許落騙來了他的弓和箭,躲到符籙房讓織夏試着“燒”了“燒”,結果如他所料,弓和箭,哪怕最脆弱的弓弦,都紋絲不動。
是弓太好,還是織夏現在只能“燒”得動凡鐵?許落暫時無從判斷。
隔了一會兒,岑溪兒抱着空了的錢盒子回來了。村老們不肯要,她硬是給了。
許落見了又是悠悠的一句:“這樣要是科舉重開了,也不知該去哪裡借趕考的路費。還有,織夏現在長得快,夏天的衣服都還沒有。”
“相公~”岑溪兒知道自家相公的心思,委屈的撒嬌喊了一聲,“溪兒真的認真想過了,那個,我真的做不來。”
許落不應她,故意扭頭看向春生,“春生,如果現在叫你去做一件有點嚇人的事,然後結果是,賊匪沒了,錢很多,箭啊鐵啊全都不缺了……總之一堆的好處,你幹不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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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種好事?”春生個愣子興奮道,“給我來一百件,師父。你告訴我是什麼事,我馬上去,要我命都行。”
許落嘆了口氣,搖頭道:“可惜啊,這事咱們倆都做不了。”
他沒有說謊,春生現在不過是初入凝氣一層,更沒有學習別的法術之類的,他只有一把弓,而且真正能發揮實力的落凰箭,只有一支。就算他能殺掉不少人,只要對方有幾個高手,再加上人多勢衆,很容易就能堆死他。
“啊?咱倆都不行?現在村裡谷爺、原爺老了,馬叔又傷了,就咱倆了啊。咱倆都做不了,還有誰能做?”
岑溪兒趕忙瞪了許落一眼。
“師父,你不會是說溪兒姐吧?”春生看見了,勉強笑了笑說,“師父你就別拿我逗悶子了,溪兒姐開弓都射不出去二十步……更不像我姐那樣狼都敢剁,她力氣膽子都小着呢。”
…………
“哐……哐、哐、哐……哐……”
正說着話,祠堂方向傳來了鑼聲,根據節奏判斷,這是讓村民集合的意思。
很快,村民不論男女老少都在出聖村祠堂前的大空坪上集合了起來。一處高臺上,十餘名村老並立,就連臥病在牀的馬奔原和馬當關都被擡過來了。
春生被叫到了臺上。
村老們叫許落上臺的時候,許落搖頭,留在了抱着織夏的岑溪兒旁邊。因爲眼下這個局,唯一能完全破局的人,就是他家這個小娘子了。
“今天叫大家來,是因爲有些事不想瞞大家……其實也瞞不住,我想,或許大家都應該已經聽說了。”
面對兩千村民,夏谷走到高臺中間,拱了拱手。
“眼下就連咱們村裡現在的情況,賊匪都一清二楚。”
他又說了一句,村民們一片譁然,“這是有內賊?”“誰?”“哪個不得好死的?”……
“有些話,我想就不必明說了,眼下也不是查這事的時候”,夏谷輕咳一聲,“不管那位或那幾位是誰?今天正好勞煩你再通傳一聲,出聖村已經有決定了……我們,死戰。”
“死戰”兩個字沒有被喊出來,就那麼平平靜靜,但是咬字堅定,從出聖村年已六旬的老村長夏谷嘴裡被說了出來。
場面一時間有些肅穆,有人振奮,有人凝重,有人心悸。
“也許說了有人已經不信,但我還是要告訴你們,出聖村在列祖列宗手裡,確實曾經興旺過,也曾落難逃亡過……而今,不過是又一個生死節點而已……我們一起,趟過去。”
“這事好像就不是不是能不能趟過去的問題吧?谷爺。”
夏谷在祠堂高臺上講話被打斷了,這可是出聖村數十年一直沒有過的事。
衆人循聲望去,說話的是村裡的一個閒漢,叫何大壯,名字又大又壯,人卻是猴精猴精的,在村裡以懶散不誠出名,名聲不太好。
“什麼時候輪到你何大壯在這裡說話了?也不看看是什麼地方……你又算什麼東西。”有人唾了一句。
“瞧你說的,這事誰說,在哪說,重要嗎?咱關鍵得看說得有沒有道理吧?”何大壯也不急,也不賴,胸有成竹繼續道,“要說這件事,眼下最重要是得看有沒有這個必要吧?要說是咱們自己村子到了生死關頭,那誰都沒二話,可是如今,要老少爺們爲了一羣流民拼上性命,這道理……我怎麼都想不通啊!”
其他不論,何大壯的一番話確實戳中了很多村民的心思。他們並沒有村老那樣的野心,不知道,也看不懂,他們的奮戰和堅持,不過是爲了保住家園,保住妻兒老小而已。
關於流民,他們其實也攢着不少不滿和怨氣。
“這不是何大壯這個慫貨能說出來的話,點找得太準,話說得太穩……他背後有人指點。”臺下村民低聲議論紛紛,臺上夏谷和村老們交換了一下眼神,都已經覺察出一些不對味來。
夏谷看了一眼,何大壯身邊圍着十幾個村民,都正大肆宣揚着一樣的觀點。
再看另一邊,還有差不多的兩三撥人……夏谷在其中瞥到了自己的小兒子夏藏弓的身影。
“不會是這兔崽子吧?他雖說遊手好閒了點,可是絕對沒這樣的腦子。難道被人當槍使了?”當場沒法追究,夏谷努力鎮定了一下,招手示意村民們安靜下來。
“大家真當眼前只是流民的事嗎?”夏谷環視全場,問了一句,“若是今日,我出聖村帶着三千流民,足足五千人,尚且不敢一戰。等到遣散流民之後,剩下本村兩千人……難道就能一戰了?”
“而到時,賊匪既然認定了我們不能戰,難道會放我們安生度日?”
夏谷連着兩問,把不少村民的心思又都拉了回來。
“不錯,今日解散了流民,賊匪下一個魚肉的,必定就是我出聖村。這禍亂世道不可能馬上結束,未來的幾年,甚至十幾年,不過了嗎?還是這會兒又想着放棄了,舉村逃亡?……逃,往哪逃?”
“反過來,若是我們挺過了這一關,大家試想一下,未來的出聖村會是什麼樣的?會有多少地,多少人,多少弓……多少安生日子等着咱們?”
“屆時方圓數百里,誰敢來犯?”
三名村老適時站出來,擲地有聲的幫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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