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禹說完。
雲素表情尷尬:“我……”
“你這次自身也有過錯。”
“我知道。”
顏禹揮手:“你也去囚龍石窟苦修吧。”
雲素點頭:“是,雲素甘受處罰,只是想問……”
“想問期限多久是吧?”顏禹冷漠道,“沒有期限,什麼時候能破除魔念,晉升元嬰中期,你自己出來,否則……就呆到死吧。”
顏禹停頓了一下,轉向座上的傅山道:“蓮隱峰上的事務,掌教師兄,讓無瑕暫代如何?”
“老九,你沒意見吧?你侄女暫代峰主,快跟你一樣了啊!”他又向莫念塵問了一句。
莫念塵苦笑着搖了搖頭:“她多領些靈石,正好還我。”
“不還,長輩賜,不敢辭。”顏無瑕說。
“正是這個道理。”顏禹贊同女兒道。
“打一架?”莫念塵問。
“不打,贏了應該,輸了丟人。”顏禹道。
兩個人在拌嘴,座上的傅山笑了笑,猶豫,然後點頭,眼神中有些感激道:“就這麼辦吧。無瑕,你稍後就去蓮隱峰。”
事情定局,顏禹纔回身轉向顏無瑕,難得的語重心長道:“女兒,辛苦你了,但願不久之後,蓮隱峰上人人豁達,道心自由。爹有空會常去看落日的。”
顏無瑕無奈的瞪他一眼,轉向座上傅山行禮:“掌教師伯,我不想去。”
“不去不行了。”傅山嘆了一聲道。
“哦。”顏無瑕應道。
這一刻,顧徐之想着:“顏師叔原來是如此透徹之人,那他之前對顏師妹說的那兩句話,真的沒有深意嗎?”
這一刻,雲素受到的衝擊尤其大,“難怪無瑕如此豁達,出衆……不論修爲,只論心境,我也差着五師兄不知幾千萬裡。”
作爲戒律長老,顏禹前腳親手處罰雲素去了囚龍石窟,後腳就主動提議,讓自己剛剛晉升元嬰的女兒年紀輕輕暫代一峰之主。
看起來多像以權謀私,爭權奪利?
正因爲此,顏禹此舉,等於親手把自己和女兒都送到非議和猜疑中,甚至是送到火上去烤。
他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但卻根本沒去想,所以,這對父女是何等的豁達和道心無愧?!同時,又是對於宗門怎樣的用心良心和大公無私?!
一句“但願不久之後,蓮隱峰上人人豁達,道心自由”,把原本心無旁騖的女兒賠進了蓮隱峰。
懂的人,已然都懂了,所以莫念塵纔會苦笑,傅山纔會感激,顧徐之纔會猜想,雲素纔會感慨並受啓發。
一事定局,剩下就是對雲婧的處罰了。
“逐出門牆吧。”
顏禹開口說了一句。
雲婧渾身顫抖,旁人包括傅山,都有些動容,這處罰不能說太重,只是,雲素受得了嗎?再者說,其他看着雲婧長大的長輩、同輩,能完全不擔心嗎?
被一簇簇目光盯着……
“我過往曾去山下給無瑕買過一頭奶牛,這事你們知道吧?”顏禹笑了笑道。
這事當時轟動空冥,漫山遍野的人看着他手託大奶牛飛上接天峰,誰會不知道。
“賣我奶牛的是個戰禍中喪了兒女老伴的獨居老婦,就住山下不遠的一個村裡。如今或有六十多歲了吧。人很好,但是脾氣不太好,我當時差點跟她打起來”,顏禹繼續道,“就她了,雲婧這裡,請掌教師兄出手廢去修爲,但不傷根本。而後,我送她到老太那裡去……”
“十年,十年後如果老太身體安康,頤養天年,雲婧重歸空冥,入我門下。”
顏禹看着雲婧道:“你若出走,請便。你若取死,請便。”
雲婧開始哭鬧。
雲素向着顏禹和傅山分別行禮:“謝謝五師兄,掌教師兄,師妹明白了。”
而後她轉向雲婧:“婧兒……”
“娘,你幫我,女兒不要……”
“娘去收拾點東西,過會兒就去囚龍石窟了”,雲素仰頭哽咽了兩聲,又強忍住,“希望有一日娘破關出來,能見婧兒在五師伯門下,有長進。”
雲素說完一臉熱淚,狠心扭頭出了大殿。
雲婧依舊在哭鬧:“嗚,娘,我不要……娘,你救救我。”
十年,她若懂,其實這是滿堂各位,尤其顏禹、傅山、雲素的良苦用心,一切都還來得及。
雲素沒有回頭。
…………
小屋清晨,陽光初照,不遠處的灌木枝葉葉尖上還掛着露水,被陽光照射着,晶瑩閃耀。
若有人仔細看的話,灌木叢裡其實還盤着一條大蟒。
小屋門前擺了四個木樁,三個坐了人,一個大些的,上面擱了一隻碗。
岑溪兒眼睛上依然蒙着布巾,微微側着頭,微笑聽着旁邊兩人說話。
小織夏兩手舉着,把一塊細緻的麻布舉在碗口上方,麻布上有一顆紅色丹丸。小織夏看着許落道:“許叔,那個水囊裡的東西,就是你大早上山取來的嗎?是什麼呀?”
“花間露。”許落笑着道。
“哦”,織夏點了點頭,“用這個給溪兒嬸嬸服藥才行嗎?”
“其實一般露水也行,不過,花間露有點甜,會可口些。”
被人這麼寵着,岑溪兒細細的嗅着味道,有點幸福,也有些羞澀,她還記得昨夜許落後來說:“溪兒,你嘴脣似乎甜的。”
她還好想快些治好眼睛,看相公穿粉色繡花的長裙……
小織夏舔了舔嘴脣:“我也想喝。”
許落一邊笑着,一邊將手中的水囊托起,花間露淋在丹丸上,滲透紗布,滴進碗裡。
“一會兒我餵你喝這些花露就好”,許落向岑溪兒解釋,“這丹藥對於你來說藥性太重,只能這樣服用。所以,大概也要多花幾天時間。”
“嗯。”岑溪兒點了點頭。
織夏發現了一個疑問:“爲什麼要用喂的?不能咕咚咕咚就喝掉嗎?”
許落瞪她一眼:“不能。”
花露滿過半碗,許落停下動作,端起碗,又拿了一個勺子,舀了一勺送到岑溪兒脣邊。
岑溪兒臉色粉紅,低頭喝了。
見這樣默默無聲反而尷尬,許落主動道:“不用這麼安靜,咱們可以一邊喝,一邊聊聊天。”
“聊什麼?”岑溪兒問。
“什麼都可以。”許落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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