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一切聽師叔安排。”
伍昌尷尬一笑,摸了摸後腦勺,似乎感覺到有些不好意思。
“走吧,既然享用完這靈食,也該離開此地了。”
劉玉招呼伍昌一聲,隨後當先朝外走去。
後者落後半步,跟在了後面。
無視諸多鶯鶯燕燕,與各種靡靡之音,兩人迅速出了風月閣。
此時已至深夜,往來的修士也變得零零散散,走出風月閣一段距離,找到了一個沒有修士的地方,劉玉拿出承諾的報酬,剩下的一百五十靈石與一份記載築基心得的玉簡遞了過去。
伍昌客氣的接過,口中恭維奉承一句接着一句,又有滔滔不絕的架勢:
“多謝師叔提攜!”
“劉師叔真乃我輩楷模,日後若有差遣之處,只管喚我一聲便是。”
“弟子定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伍昌趁機大表忠心,末了試探性問道:
“如果師叔不嫌棄弟子修爲低微的話,弟子日後專門給師叔辦事如何?”
劉玉臉上似笑非笑,目中閃爍淡淡的亮光,聞言上上下下打量了令伍昌一會。
令其心中壓力頓生,開始有些患得患失起來,生出一種所思所想皆被看透的感覺。
“這當然可以,劉某也早有此意。”
“只是若師侄築基成功,成了同道中人,只怕我這裡廟小容不下啊。”
劉玉突然一笑,半真半假的問道。
“弟子對天發誓,無論築基成功還是失敗,都不會忘記師叔提攜之恩!”
“若有違背......。”
“劉師叔你看.......。”
伍昌見狀似乎有些着急了,連忙指天發誓以示決心,隨後遲疑着問道。
“好好,既然師侄有如此決心,劉某自然不會拒之門外。”
“你我相識幾十年了,我當然信得過。”
“這樣吧,劉某這段時間還有點事情要處理,你半年之後再來彩蓮山找我,順便趁着這段時間再考慮考慮。”
劉玉見其大表忠心的模樣似乎非常滿意,語氣似乎也不那麼平淡了,如同真的被打動了一般。
“是,師叔!”
伍昌挺直了腰桿,拱手應是。
劉玉微微點頭,隨後取出子母追魂刃,化爲一道烏光沖天而起。
“恭送師叔!”
伍昌高呼一聲,對着遁光行了一禮,直到遁光徹底遠去,這才轉身離去。
穿行在靈氣盎然的錦繡羣山之間,劉玉臉上已經恢復了平靜。
什麼相識?什麼提攜?一切皆爲虛幻!
歸根結底還是利益,還是他給的多,所以伍昌纔會選擇依附、選擇爲他辦事。
這一點,劉玉心知肚明。
不過,花費靈石請人辦事,只要最後能夠達成目標,他也不排斥這種手段。
畢竟要想馬兒跑,得給馬兒吃草,不然這種以利益爲紐帶的關係是長久不了的。
恩威並施的“威”,在寒月城那邊伍昌就瞭解到了,現在劉玉到了築基期,只需稍稍施加一些“恩”,便差不多了。
相信只要此人不接觸自己一些核心機密,還是能放心使用的
有仙府在手,註定了他不缺少靈石,這也在某種程度上,發揮了仙府獨一無二的優勢。
畢竟,不是任何事情都能通過暴力解決的,而且,劉玉現在實力也遠遠不足以無視一切,別的不說,就連築基期內都做不到橫掃,尚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在本身實力陷入停滯的時候,發展一些“耳目”、“爪牙”,又何嘗不是一種軟實力的提升?
有些爪牙耳目,說不定便可以料敵先機,有什麼寶物的消息,也可以先一步比其它修士知道。
至不濟,也可以充當探路石,用來試探水的深淺。
“只是,若伍昌不能突破到築基期,價值終究有限。”
飛遁中,劉玉心中依然在思索。
若其不能突破到築基期,以煉氣期修士壽命,只能給自己效力幾十年,價值就大打折扣了。
思緒閃動間,他又想到了顏開。
此子有些氣運,經歷過數次生死危機,又兌換到了築基丹,相比之下築基成功的機率的高多了。
顏開也是別院派出身,在門內並無根基,築基之後照樣得爲修仙資源而發愁,在望月城那邊,兩人也算是結下了善緣。
或許,這可以利用這兩點,將之收爲己用?
種種思緒閃動間,彩蓮山已遙遙在望,劉玉在自己的洞府外落下遁光,打開戊土青石陣走了進去。
進入洞府後,他下意識看向江秋水閉關的房間。
但沒有見到任何動靜,也並不感到奇怪,於是走向了練功房。
修士築基,前面兩關法力關、神識關,一般來說動靜極小。
除非悄悄打開禁制,否則劉玉也觀察不到此女進行到那一步了。
只有到了肉身關開始之時,天地靈氣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進行灌體,方纔能通過靈氣波動輕易察覺到築基之人的進度。
這也意味着築基進行到了最後一步,成敗在此一舉。
而江秋水肉身氣血已經開始衰弱,肉身關與她而言,恰恰是最兇險的一關。
練功房,盤膝坐於蒲團之上,劉玉平復起伏的思緒,使心湖的波瀾漸漸消失,恢復到古井無波的狀態。
聚氣凝神、抱元守一,待調整好狀態後,他從身前的玉瓶中倒出一顆青元丹放入口中,咕嚕一聲吞嚥下去。
隨後閉上眼眸,手上緩緩打着法決,開始煉化靈丹的藥力精進修爲。
……
兩個月後,一艘黃色的飛舟法器在天空中劃過。
黃色飛舟上或站或坐着九人,分別是一名築基中期巔峰修爲的錦袍中年,與八個修爲在煉氣中期的少年少女。
“三長老,元陽宗裡面好不好玩?”
“元陽宗的弟子好不好相處啊?會不會仗勢欺人呢?”
一個穿着藍色襦裙,頭髮紮成兩個小包的十六七歲少女,在其它小夥伴的慫恿下,壯着膽子向立於船頭的錦袍中年怯生生髮問。
說完她對着小夥伴們吐了吐舌頭,提起小胸脯一臉得意傲嬌。
錦袍中年正是杜京山!
他這一次返回家族,上交聚寶樓收益與彙報工作,族中順帶塞了這八個小傢伙給他。
這些少年少女皆是杜家之人,十六七歲便達到了煉氣中期,其中還有兩人是雙靈根修士,算是族中這一輩天賦最好的一批人。
恰逢下山歷練的年齡,於是便被族中塞給了他,讓他帶着八人到聚寶樓打打雜,見識見識世面。
這樣的事情在杜京山掌管聚寶樓的這麼多年中,經常會出現,族中也經常會安排子弟過來歷練,所以他並不覺得奇怪。
看着眼前這些資質不錯,又活潑好動的族中晚輩,杜京山眼中帶着一絲慈祥。
這些稚嫩的少年少女,都是杜家的未來啊!
面對“肥羊”,杜京山是殘忍無情的獵手,面對優秀的族中晚輩,他是德高望重的慈祥長輩。
恰逢修仙界大戰,幾個與杜家有恩怨的家族與勢力,因爲元陽宗一道徵調令派出修士參戰,結果損失慘重甚至一去不回,而杜家付出了一番很大的代價,得以暫緩參戰修士的派出,保存了全部元氣。
此消彼長之下,杜家蠢蠢欲動想要趁火打劫,滅掉那幾個損失慘重而又與杜家恩怨頗深的家族,再吞併他們在元陽宗的產業,從而發展壯大。
而這些稚嫩的少年,註定要見證杜家的壯大與強盛!
“小丫頭,元陽宗那麼大,好玩的地方那可多着呢。”
“但是規矩也多,你們到了元陽宗,一定要遵守它的規矩。”
“不然觸犯了它的規矩,可不比族中的輕輕處罰,後果是很嚴重的,你可知道?”
“到了元陽宗的地盤若是犯錯,就連家族都沒有辦法,所以不要給家族惹麻煩,知道嗎?”
杜京山循循善誘向這麼少年少女灌輸着一些道理,先是順着這些少年的話來,然後話鋒一轉說起元陽宗的諸多規矩,以及之後的嚴厲處罰。
爲了這些少年能記在心裡,可謂是煞費苦心。
“知道啦!三長老。”
穿着藍色襦裙,扎着包子頭的少女嬌憨道,其它少年也是口頭應是。
但看他們靈活轉動的眼睛,有幾分往心裡去,誰也不知道。
“唉,這些年輕的後輩,總是要經歷過一兩次教訓,方能成長起來啊。”
看樣子就知道沒有聽進心裡,杜京山心中輕輕一嘆,似乎從他們身上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隨後他轉身面向前方,隱隱戒備起來,防備可能出現的敵修。
若遇到敵修,他自己逃命倒是不難,只是族中的這些晚輩就......。
血脈是榮耀,血脈是牽絆,血脈也是責任。
因爲血脈,註定了他不能決不能輕易放棄他們。
雖然通過這條道路已經幾十年沒有發生意外,心中也不認爲此次會出什麼意外,但杜京山依然保持一定的警惕。
時間又漸漸過去了小半個時辰,一片綿延數百里的山脈映入了眼簾。
這條山脈是橫斷山脈衆多的支脈之一,山脈中各類妖獸不計其數,故而萬萬不能從高空高調飛過,否則很容易成爲衆多妖禽的目標。
所幸好幾萬年前爲了青州貿易往來的方便,當時有元嬰修士出手,一劍劈開了這條支脈,將之一分爲二,開闢出了一條十幾丈寬的通道,稱之爲“一線天”。
後來歷屆統治青州的宗門,一直到元陽宗這裡,都沒有荒廢這條一線天通道,定時會派出修士清理兩邊的妖獸與邪修。
看着越來越近的一線天,杜京山略微猶豫,還是沒有選擇繞路而行,但同時也提高了警惕,隨時準備出手。
因爲一線天的特殊地形,很多邪修在此攔路搶劫,甚至公然設下關卡殺人奪寶敲詐勒索。
杜家離這條支脈不太遠,在教育下一輩的時候,自然會告訴小輩們這一點。
是故八名少年少女都安靜了下來,警惕的觀察着四周。
杜京山立於舟前衣袍飄飄,手中時不時打着幾個法訣,操控飛舟直直遁入一線天之中。
卻不知,不久後會爲這一念之差付出怎樣的代價。
一線天長只有幾十裡,雖然黃色飛舟不是極品法器,但在杜京山的御使下,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另一頭口的還是遙遙在望,眼看就要穿越。
他見此心中微微一鬆,以爲這一次也會與從前一樣無風無浪。
但事情的發展,往往出乎修士意料,上一刻還風平浪靜。
下一刻,卻殺機驟起!
一張七八丈寬的青色大網,憑空出現在黃色飛舟的飛行軌道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前方籠罩而去。
仔細一看,這大網每一根絲線竟都是由火焰編織而成,青色火焰在迅速燃燒着,但周圍的溫度卻詭異的沒有任何變化,動靜不大卻蘊含致命的殺機!
杜京山心頭一跳,靈覺從這青色火網感受強烈危機,剛要有所應對,暗中出手之人的攻擊卻接二連三的到來,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一把戟身有青蛟遊動的古樸大戟,憑空出現在飛舟右邊不遠處,帶着讓八名少年少女渾身僵硬的威勢,就要一斬而下。
一隻燃燒火焰的火烈鳥,也出現在古樸大戟旁邊,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一口暗紅色的火焰對着飛舟噴吐而出。
火焰如柱!
這正是青蛟戟與離玄劍!目標直指立於舟首的杜京山!
至於青色火網,則是由青陽魔火的一種運用方法。
同時操控兩件上品靈器全力出手,隱靈術自然失去該有的效果。
發出攻擊的同時,一線天右邊的山壁上一道人影也憑空出現,此人一身金絲黃袍,臉上有着一道長長的刀疤。
正是易容後的劉玉!
“兩件上品靈器!”
另一邊飛舟上的杜京山目中驚駭欲絕,面對邪修蓄勢已久的兩件上品靈器攻擊,他深知倉促之際絕對不可力敵。
電光火石之間來不及多想,杜京山一摸儲物袋取出一張紅色符籙,注入法力迅速激發。
在攻擊到來之前,他身形瞬間移動到了十丈之外,然後直直向下落去,直到取出一件法器駕馭後方才穩住身形。
可他能反應這麼快逃得一命,黃色飛舟上的少年少女反應可沒有這麼快!
青蛟戟一揮之下,飛舟前半段直接被劈開斷裂成兩截,暗紅火柱幾乎同一時間到達,將飛舟前段擊飛。
熾烈的熱浪翻滾到少年少女們的臉頰,暗紅色火光照耀在他們稚嫩的、惶恐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