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深達五尺有餘的土坑裡,楊天行全身鼓脹,面如枯蒿,痛苦的翻滾着,一黑一白兩片光芒縱橫交錯,爭纏不休,但見那白光聖潔如水,晶瑩剃透,看之通體舒暢,靈臺空明,而那黑光卻漆黑如墨,濃厚如幕,看之心生妄念,怨氣上揚。這一黑一白分別代表着無上神通的黑魔氣與聖力就在楊天行的身上做着殊死的搏鬥。
天上曙光大盛,天際處霞光萬丈,千萬根金色的光芒從雲層裡透射而出,普照着大地,也照在每一個旁觀者的心上。
“好厲害的黑光,不知道究竟是何等神功?”聖龍喃喃的說道,面容頗爲憔悴,顯是剛纔與楊天行一戰耗費了他大量的仙氣,現在想起來還讓他心有餘悸。
白素素神色複雜的看着滿臉痛苦之色的楊天行,心中實在痛不過,對着聖龍說道:“聖龍大人,你是否有辦法能減輕他的痛苦?”
聖龍嚇了一跳,連忙搖起頭來,心有餘悸的道:“白素素,本君實在是無能爲力,剛纔你也看到了,那黑氣端的霸道無比,我的仙氣根本抵擋不了。”想了想,又面色轉厲,肅道:“本君雖然不知道這魔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不過此人萬萬不可再留在世上,貽害世人。”
白素素心頭一跳,臉色微微有些蒼白,焦急的說道:“聖龍大人,我認識這人,他不是你所想象的魔障,他是……”她剛想爲楊天行辯解,卻發現她對楊天行以前的事完全不瞭解,也不知道楊天行究竟是什麼人。
“是什麼?”聖龍愣愣的道,面色有些難看。
白素素看了看楊天行,美眸中閃過一絲哀色,說道:“聖龍大人,他只不過是被邪魔迷失了心智,所以纔會魔性大發,我想那白光定是與黑光相剋之物,等那黑光一消散,他自然會回覆本性的。”
聖龍悶哼一聲,面色驟然轉冷,看着白素素面無表情的說道:“白素素,你屢次爲他開脫罪責,你究竟和他是什麼關係?”
白素素聞言一震,神色複雜的看了楊天行一眼,微搖臻首,有些失落的道:“我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聖龍凝視白素素良久,突然冷笑道:“沒有任何關係?哼,你當我聖龍這個真君是吃屎的啊,你看看你的表情,那是一個仙界星君應該出現的嗎?莫非你對這傢伙動了真情?”
白素素大驚,下意識的想開口辯駁,但聽到楊天行發出的陣陣痛苦的呻吟,終究還是沒有開口,只是癡癡的看着,腦海裡又回想起了那個令她夢牽魂繞的身影。
聖龍先是一陣錯愕,隨即大怒,他剛纔那話本就是試探白素素的,沒想到現在變成了現實。怒氣衝衝的看了看在坑裡掙扎的楊天行,他瞳孔一陣收縮,無論楊天行是不是邪魔,就憑這人毀了他的深藍戰甲,他也是不會饒了楊天行的,何況楊天行身具魔性,兇殘嗜血是衆人有目共睹的,鐵證如山,他這個真君也正好可以以此爲藉口好好整整楊天行。
念及此,聖龍浮起一絲得意的笑容,但當他看向白素素時卻是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怒斥道:“白素素,此人魔性深種,屬於無可救藥之輩,即使他此時魔性收斂,但難免以後會發作,這樣的人豈能留在人間?本君自當將他押解到天庭,等候仙帝的發落。”
白素素身子一顫,瞼上神色複雜之極,看了看聖龍,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你敢!”
驀然,一聲斷喝從他們身後傳來。此時圍觀的除了白素素和聖龍之外,還有來自各大門派的修真者,頓時人羣中一片聳動,衆人失色。聖龍坐鎮仙界真君第二把交椅已過千年之久,威勢向來無人敢當,不料今日竟有人膽敢怒斥於他,此時連白素素也轉頭看去。
在一片譁然聲中,赫然只見帝釋天決然排衆而出,走到坑邊,對着聖龍怒目而視,他懷裡還兀自抱着凌燕。
聖龍臉色難看之極,他身爲仙界真君多年,從未有人敢用如此口氣和他說話,即便是仙帝也要對他以禮相待,如今見一個毛頭小子竟然當衆駁斥於他,他如何擱得下面子。不過眼見衆人的目光都盯着自己的身上,聖龍也不好失了身份,只是冷冷的看着帝釋天道:“你是何人?可知道我是誰?”
帝釋天心裡冷笑,他跟在楊天行身邊多時,什麼風浪沒見過,還沒有幾個人敢在他面前擺譜的。鄙夷的看着聖龍,帝釋天不屑的說道:“我管你是誰?反正你們誰也不能動大人一根汗毛。”這話說的斬釘截鐵,衆人不由一陣議論紛紛,說的大多是猜測帝釋天身份的話。
聖龍怒極反笑,充斥着仙氣的笑聲在人羣上空遠遠的傳了開去,衆多修真者如何能忍受仙氣的壓力,因爲受不了仙氣威力而跌倒在地的修真者少說也有幾十個,而一些大門派的掌門修爲相對較高,卻也不敢靠近聖龍三丈之內,還得運功抵擋笑聲,這羣人中只有白素素和帝釋天不爲所動。
見帝釋天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反而更增添了幾分怒氣,聖龍不由暗暗心驚,這仙氣的威力凡人是決然承受不了的,除非這人並不是凡人。“你究竟是什麼人?”聖龍止住笑聲,緊緊的逼問道,一股無形的壓力將帝釋天重重包圍了起來。
帝釋天不動聲色的運功抵擋,然而他此時已是強弩之末,如何能抵擋聖龍的仙氣,迫不得已之下只得小退幾步,強忍住快要噴出的一口氣血,冷笑道:“既然你這麼想知道,那我就不妨告訴你,本大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帝釋天是也。”
“帝釋天?”聖龍疑惑的唸了兩遍,轉而怒道:“好個帝釋天,你膽子可不小啊,哼,那我問你,你和這魔障是什麼關係?你可知偏袒魔障,是要被凌遲處死的。”
帝釋天大罵道:“靠,那是你們仙界的臭屁規矩,關我什麼事,還有,你怎麼就知道他就是魔障?”
聖龍一張臉氣成了豬肝色,嘴角輕微的抽搐着,恨恨的道:“他不是魔障是什麼?你看看這四周,這……這還有一點人性嗎?房屋大片倒塌,百姓死傷無數,這都是那魔障所爲,若不將之除去,如何以安衆人之心。”他提着定天針,滿臉的憤怒之色。
帝釋天冷笑道:“若說這百姓死傷無數,只怕這其中也有你的一份功勞吧。”
“你……”聖龍氣的直哆嗦,卻偏偏反駁不了。當下掄起定天針就要向帝釋天動手。
“大人息怒!”聖龍怔了怔,轉頭循聲看去,只見白素素孤零零的站在楊天行的身邊,玉容上已現決然之色,不由心中一震,寒下臉來,定天針終究沒有祭出手。
“你有什麼話要說?”聖龍冷冷的看着白素素,怒意不減。
衆修真者皆噤若寒蟬,眼見聖龍發這麼大的火,他們哪敢開口說半句話,就連一向眼過於頂的汪流此時也知趣的站在一邊,雙目微閉,半開半合的眼睛裡精光流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至於其他的修真者大多畏懾於仙界真君的氣勢,遠遠的站在一邊,連大氣也不敢喘。
帝釋天傲然不懼的站在原地,看着聖龍的目光充滿了鄙夷和不屑。
清晨的寒風陣陣襲來,帶着些須的涼意,掠起了他懷中凌燕的幾絲秀髮,輕輕飄動。
白素素嘴角彷彿也抽動了一下,在她身邊的帝釋天,此刻也分明聽到了她突然沉重的呼吸聲,顯然在衆人面前,此時此刻仍站在楊天行的身邊的就只剩下他們兩人,那份壓力絕對非同小可。
“小女子敢以性命擔保楊天行絕對不是什麼魔障。”白素素望着前方,容色端然,彷彿對着整個世界也無絲毫懼色,冷清的語氣裡透出一股決然之意。
帝釋天看了白素素一眼,沒有說話。
衆人一時都被震住了!眼前這個美麗的令人窒息的女子此時看起來竟然是這般的堅定。然而更令人吃驚的是白素素口裡說出的楊天行這三個字,要知道楊天行過去就在遠風城裡呆過一段時間,還曾做過久負盛名的聖林學院的院長,遠風城裡的修真者都知道楊天行的大名,如今聽白素素這麼一說,幾個親眼見過楊天行面的修真者皆露出古怪的神色看着楊天行,隨即面面相覷的說不出話來。
甚至連聖龍本人都張大了嘴巴,不能置信的看着這個新任的仙界星君。白素素在仙界一向是以冷豔著稱,每每上朝也只是例行公事,卻從沒有在朝會上說過一字半句的,仙界的大小事宜彷彿與她沒有任何的牽扯,而且她在仙界人緣不是太好,大都由於太過冷豔所致,除了四大仙女中的琴仙子與她交往甚密,聖龍還未發現她與其他人紅着臉,可如今竟然爲了一個踏入魔道的男子拿出了性命來擔保,即使是傻子也看的出來這其中大有文章。
聖龍深吸了口氣,悵然道:“白素素,你這又是何苦呢。”
白素素平靜的說道:“我只是不想讓大人錯怪於人。”
聖龍此刻的面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但此刻彷彿受到了什麼刺激,衆人中突然一陣騷動,片刻之間已有好幾個修真者跑了出來,一起跪下,大聲道:“大人,我也相信楊天行絕對不是魔障。”
衆人失色,放眼看去,見這幾個跪下的人都是遠風城裡響噹噹的人物,包括天劍門的宗主汪流,聖林學院現任院長馬富,元布派宗主元問天,月神派掌門古四塔,這些都是和楊天行親眼見過面的人,雖然不知道楊天行爲何形態大變,而且步入了魔道,但顧念到舊情,他們還是出面爲楊天行說起好話來。至於一些還站着的幾個門派的弟子也都紛紛的跪在各自的掌門之後,一時間,聖龍面前已經跪了一大羣人。
帝釋天微微一愣,沒想到竟然有這麼多人給楊天行面子,他還不知道以前楊天行就在這遠風城裡呆過。
聖龍見情形漸趨混亂,心中怒氣大盛,敢情這個楊天行竟然還有這般威望。他重重的哼了一聲,冷笑道:“你們這都是幹什麼?難道你們都沒看到楊天行已經遁入了魔道嗎?”
衆人默然無語。
就這樣沉默了片刻,突然人羣中有人說話了:“大人,楊天行爲人一向豪爽正直,絕對不可能遁入魔道,此事必有蹊蹺,還望大人明察。”
見有人帶頭,衆人也連忙七嘴八舌的附和起來。
聖龍冷冷朝說話那人看去,只見那人正是天劍宗的宗主汪流。
“汪宗主,你可曾認識楊天行本人?”聖龍不冷不熱的說道,聽到衆人耳裡卻是一陣莫名的恐懼。
汪流眉頭一皺,連忙運功相抗,同時嘴上也不怠慢的說道:“認識,而且是深交。”
“哦?深交?”聖龍微微一笑,手裡把玩着定天針,湛藍的仙光時不時的從定天針上射出來,看的衆人頭皮一陣發麻。“我看這楊天行多半是混入凡界的魔族奸細,汪宗主,你可知包庇奸細的罪名有多大?”聖龍面色突然轉肅,雙目仙光大盛的盯着汪流。
汪流悶哼一聲,跪下的身子竟然被硬生生的壓下了幾寸,腦袋都貼到地面上去了。衆人大驚,紛紛不解的看着聖龍,更有人露出明顯的怒色,大多是天劍門的弟子。
聖龍冷笑一聲,也不理那些對他怒目而視的修真者,轉而看着白素素說道:“白素素,你私自下凡,又與魔族奸細糾纏不休,這些我都已經記在心裡了,待我回到仙界稟告仙帝之後怎麼處置你那是他的事了,不過這楊天行我是非帶走不可。”
帝釋天和白素素大驚失色,兩人對看一眼,帝釋天大聲喝道:“聖龍,被以爲你一個仙界真君有多麼了不起,跟你說實話吧,就算是仙帝親來我家大人也不屑一顧。你要想帶走大人,除非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聖龍臉色一變,怒氣上揚,緩緩祭起定天針,冷冷的道:“那就如你所願吧。不想死的都給我退到十丈以外。”定天針在一團柔和藍光的簇擁下冉冉升上天空,奪目的光彩讓衆人睜不開眼睛。聽出聖龍話裡的意思,衆人一陣遲疑,眼見定天針越升越高,越來越亮,一些修真者終究還是抵不過內心的恐懼,祭出仙劍向外圍飛去,汪流一干人從地上站起來,互相看了看,也都頹然的嘆了口氣,跟在人流向外飛去。
白素素竟無絲毫退縮之意,那無雙美麗的容顏之上,雪白的牙齒輕輕咬着淡淡的下脣,毫不猶豫的祭出玄女仙綾與帝釋天並肩而立。
帝釋天緩緩將凌燕放在地上,強行祭起銀色長劍,一抹青光自修長的劍身上劃過,看了看旁邊的白素素,猶豫了一下,最後輕聲道:“白姑娘,你可要考慮清楚。”
白素素嘴角抽動了一下,幾束雪白的蒼絲在額前迎風晃動着,絕世的容顏若隱若現,櫻脣輕豈:“你傷勢還未復原,你看着天行和凌姑娘,聖龍由我來對付。”
帝釋天微微一愣,隨即擔憂的道:“白姑娘,你一個人不是他的對手。”
白素素搖了搖頭,黯然道:“現在沒有別的辦法了,你照我的做就行了。”
帝釋天深深的看了白素素一眼,也沒有多說,揮動銀色長劍憑空佈下一個結界,然後端坐在凌燕的身邊,閉目調息起來。
聖龍踏在定天針上冷冷的注視着白素素和帝釋天,心中的怒火越燒越旺,今天他這個仙界真君的面子算是丟盡了,不但失去了仙家重寶深藍戰甲,還被一羣低等的修真者公然反抗,再加上他此番奉命下凡追查玄武真君一事毫無結果,這幾番不順的事齊齊涌上心頭,叫他如何不怒火燒身。
十丈開外,聖林學院院長馬富顯得焦躁不安,在地上來回的走動着,看的他身後的幾個人直喊頭暈。
“我說老馬,你別晃來晃去的好不好,我頭都暈了。”汪流苦笑的說道,他本來就氣不順。
馬富停了腳步,看着汪流說道:“汪宗主,你我都是見過楊兄弟的,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遁入魔道的,這其中必有蹊蹺。”
“這不廢話嗎。”汪流白了他一眼,繼續說道:“楊兄弟是什麼人難道我還不清楚,只是他怎麼會形態大變呢,我都認不出來了。”他眉頭緊皺,臉上寫滿了疑惑。
一身青衣儒象的元問天若有所思的道:“我聽說渡過劫的人形態總會有一些變化的,楊兄弟可能已經……”言下之意是再清楚不過了。
濃眉大眼的古四塔也說道:“元兄說的沒錯,馬院長,冰月侄女不是楊兄弟認的乾女兒嗎,你看這事要不要告訴她。”
衆人一呆,隨即都看着馬富。馬富搖了搖頭,頹然道:“冰月這丫頭整天都在想着她爹,我騙她說楊兄弟在外面雲遊,過不了幾年就會回來的,這丫頭之所以肯費那麼的精力苦修,都是爲了博得她爹的歡心啊。萬一她知道楊兄弟此刻的遭遇,恐怕會做出不理智的事。哎,幸好還有風導師和紫導師在陪着她,不然我看她早就離家出走找她爹去了。”
汪流皺眉道:“馬兄言之有理,暫時還不能告訴她。不過,冰月這孩子的確是頗懂事,但就是對楊兄弟太過依戀了,如果讓她知道,搞不好真會弄出什麼事來。”說到這裡,頓了頓,老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道:“老馬,你們聖林學院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放冰月侄女畢業啊,我們這幾把老骨頭可是天天盼着啊。”
此言一出,元問天和古四塔兩人眼睛同時一亮,元問天也焦急的道:“是啊,老馬,冰月侄女聰慧無比,小小年紀竟然已是出竅後期的修真高手,前途不可限量啊。不過話先擺在這,冰月侄女一旦畢業就得入我元布派。”
古四塔大嘴一咧,不滿的道:“元兄,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嘛,要是賢侄女她不願意,你還能動手搶人啊。”
元問天臉色一變,正想說話,卻被汪流打斷道:“我說兩位就別在這瞎忙活了,本宗主早就在宗裡預定好了位置等着賢侄女出山,你們就不要再打她的主意了。”他笑容滿面的拍了拍元問天和古四塔的肩膀,信心滿滿。
古四塔和元問天同時不屑的道:“我看你是那寶貝侄子想打賢侄女的主意吧,哎,不是我打擊你,你那寶貝侄子實在是配不上冰月,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汪流老臉一紅,怒道:“你們都說什麼了,我讓冰月侄女入我天劍宗那是真心爲她着想,這關四海什麼事,四海這小兔崽子追冰月這丫頭都追了好幾年了,冰月侄女看不上他也理所當然,我早就不抱希望了。”
“哎呀,我說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在這說些雞毛蒜皮的事,快想想辦法啊,楊兄弟的命還懸着呢,萬一他要是出了個什麼差錯,你叫我如何跟冰月交代啊。”馬富痛心疾首的道,看來他已經處於暴走的邊緣了。
幾人不約而同的安靜下來。不久,汪流氣憤的說道:“聖龍大人也太過專橫了,哎,這些仙人就是這麼拽,拽的一點邊都沒有,難道我們這些修真者就不是人了。”想起剛剛受的那份恥辱他就一肚子的火。
此言一出,衆人都嚇了一跳,元問天看了看四周,小聲的道:“汪兄,你小聲點行不行啊,萬一被聖龍大人聽見了,到時又有你好果子吃。仙人就是仙人,這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神通廣大,有拽的資本,我們還能怎麼樣。不過,我們這幾把老骨頭也快要成仙了,苦日子也快熬到頭了,媽的,想想就覺得興奮……呃,你們這是什麼眼神?”
古四塔翻起白眼,鄙夷的看着元問天,不屑的道:“就你那點修爲也想成仙?得了吧你。”
汪流頗有感觸的說道:“其實我倒不是怎麼想成仙,你也看到了,就連聖龍這樣的真君也脫不了心胸狹窄,狂妄自大,我看啊,仙族的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何況我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遠風城裡,故土啊,我還真捨不得離開。”他言下頗感唏噓。
衆人一陣沉默。
元問天突然說道:“我的祖輩是日月大陸的人,自我爹孤身一人來到這奧魂大陸後就再也沒有回去過,禁神大陣禁閉了這個大陸好幾千年,弄的多少人有家不能歸,實在是造孽啊。”
“我看你是不要回去了,先不說這禁神大陣還要禁閉個幾千年,就算是你回家了也認不得幾個人了,我們都是好幾百歲的人了,可能修行的時候覺得日子過的不快,但回頭一看,這日子就如流水般嘩啦嘩啦的溜走了,爹孃兄弟如今都已經過事了,你現在回去大概就只能看看你的玄孫了。”古四塔的聲音顯得頗爲淒涼。
“哎,說起來我們的祖輩都不是在奧魂大陸上生活的,這裡原本是一個荒涼的海島,島上的人都是從別的大陸遷過來的,這時間一久,很多人都把這裡當成了家,祖輩的事也逐漸淡忘了。”元問天喃喃的說道,臉上的神色說不出的平靜。
“好了,別在這長吁短嘆的了,那邊已經開打了。”
馬富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幾個掌門連忙望了過去。
只見漫天閃爍的濯濯藍光中,定天針猶如一根頂天立柱直入雲霄,上頭的一端聳立在雲端之上,在陽光的照射下異彩紛呈,下頭一端憑空而起,藍芒閃爍,這聖龍就站在定天針的上頭,威風凜凜,不可一世。
聖龍法訣連掐,頓時定天針仙光大盛,從下端上突然射下一片藍色光圈灑在大地上,方圓十丈之內盡數被藍光淹沒。
白素素銀牙一咬,玉手中玄女仙綾剛想揮動,卻駭然發現全身上下不能動彈了,彷彿連時間都凝固了。她這纔想起聖龍手中的法寶是擁有定身能力的定天針。
“白素素,你現在知道本真君的厲害了吧,不用掙扎了,定天針下一切皆定。我現在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如果想改變主意的話還來得及,否則休怪我無情了。你的所做所爲簡直就是背叛仙界,爲了一個魔族的奸細,你認爲值得嗎?仙魔兩界是死對頭,何況你還是仙帝欽點的星君,只要你忠於職守,前途一片光明,到時說不定還能當上真君,你知道的,玄武真君現在下落不明,很可能是私自攜帶神器天戈戟背叛了仙界,仙帝正爲此震怒不已,這個真君的職位是遲早會撤掉的,到時你就有機會競爭真君之位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聖龍得意的笑聲從天而降。
白素素心念電轉,心下已經明白了聖龍的圖謀。玄武真君失蹤一事已經震怒了天庭,更使得仙帝坐立難安,親自派聖龍真君下凡調查玄武到底有沒有得到天戈戟一事,所以聖龍纔會出現在凡界。玄武失蹤一事遲早會逼仙帝做出抉擇,到時玄武就是會以背叛仙界的大罪成爲仙界的公敵,到時,玄武這個首席真君一旦被廢,聖龍真君這個長期以來一直坐第二把交椅的人物也就很有希望走到權力的顛峰,成爲僅次於三大御帝的風雲人物。而在這個節骨眼上,立功成了聖龍最急切要做的事,因爲盯着那把第一交椅的人不在少數,要想壓下其他真君就必須讓仙帝另眼相看,而抓住象“楊天行”這樣的魔族奸細一事自然可以用來在天庭大作文章,仙魔之間的恩怨一直是仙帝最感頭痛的,如果能將楊天行押解到仙界勢必是大功一件,到時也能爲他奪得頭把交椅增添砝碼。
“好陰險的聖龍。”白素素氣憤的想道。仙界的明爭暗鬥實讓她厭煩不已,更堅定了她脫離仙界的決心。
“我現在準你說話,有什麼話就快說吧,我可沒那麼多時間來等,這裡是西仙的地盤,那傢伙也是個野心家。是投靠於我,還是擔上背叛仙界的罪名就等你一句話了。”聖龍不耐煩的說道,法訣一變,罩在地上的藍光減弱了幾分。
白素素試着動了動嘴,發現已經能夠說話了,但其他部位卻還是被定天針定住了,真元也使不出來。
“聖龍,我看你人模狗樣的,沒想到你竟然如此的卑鄙,連楊天行是魔族奸細這樣的話也能編得出來。”白素素冷冷的說道。
便在這個劍拔弩張的時候,不知是誰說了一句:“啊!太陽出來了。”
衆人聞言,一起向齊雲山望上,果然見一輪紅日光芒大放,緩緩從遠方齊雲山頂升了起來,把陽光灑向世間。
那和煦的陽光也同樣照在白素素的身上,在她的身後,扯出了長長的影子。那頭如雲的雪白蒼絲上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衆人不覺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