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邊,仙帝和紫帝都驚疑不定地望着克里曼,心想天下間不知什麼時候又多出這麼一位年輕的高手,道行似乎比李隆武還要來得深厚,縱覽梵天七大高手和其他一些有名的高手,卻並無此號人。再說了,象克里曼這樣一位修爲達到了靈神境界的高手,又怎麼會一直默默無聞呢,又豈甘默默無聞呢。
相比之下,獨孤閻卻是顯得相當平靜,似乎在他眼中,多來幾個,少來幾個都無關緊要。只是,來者的年輕倒是讓他吃了一驚,心想梵天怎麼會冒出這麼多修爲高深的年輕高手來。但是這般驚訝的表情也被他臉上的青銅面具所遮掩,在他眼中,衆人看到的,除了越發濃烈的殺機外,就只有微微的紅光閃爍在其中。
克里曼的心漸漸沉了下去,從剛纔與獨孤閻的那一記交鋒來看,自己的確不是獨孤閻的對手。那個神秘的青銅人似乎已經達到了太神的境界,而自古以來,靈神與太神相鬥,結局似乎都只有一個,自己是無論如何都沒有勝算的。身旁的李隆武倒是具備靈神的實力,可看他現在這副樣子,顯然已經喪失了戰力。話又說回來,即使李隆武和自己以全盛時期的狀態去迎戰,也終歸不是獨孤閻的對手。
自從他出手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會落得這麼一個難堪的處境。現在是騎虎南下,打又打不過,逃又逃不得。但是他心中卻沒有半點後悔之意,在身旁這個男子身上,有一種莫名的精神在觸動着他,使他毫不猶豫地捲入了這趟混水。
獨孤閻的耐心正在一點一點地消磨,手中的黑魂妖刀上的血光卻是越來越盛。那股熟悉的鬼哭厲嘯聲再度從血光中傳來,似有無數的陰魂厲魄在咆哮,而且似乎比之先前還要瘋狂幾分。妖刀再度升向高空,閃現着噬血而貪婪的異光,透出一股無形的妖魔之力。
就在這時,那血光之中有怪事發生了。
廣場上無數的斷肢殘骸似被某種神秘的力量托起,浮向空中,圍繞着妖刀打轉;滿地橫流的污血也化作一片一片的血霧轟然沖天而起,在半空中匯聚如洪,圍繞着那把黑魂妖刀,迅猛流動,隨後漸漸被妖刀吸了進去。
整個廣場上的人都屏住了呼吸,駭然望着這不可思議的一幕,望着那個漸漸變得血腥而瘋狂的身影,眼中盡是恐懼。
黑魂妖刀上的血光越來越盛,幾乎達到了鬥牛沖天的地步。此刻,一下子吸取了十數人精血的妖刀如沐新生,妖力大盛,異樣的紅光越來越亮,映着獨孤閻的雙眼,直如鬼火一般。
那血光之中,似有來自幽冥的獰笑。
一步,踏出!
血腥味頓時如潮水一般充斥周圍,所有人盡皆變色。
獨孤閻深深呼吸,重重喘氣,瘋狂的目光之中,似乎還有那麼一絲莫名的痛楚。
因爲瘋狂而寂寞?
還是因爲寂寞而瘋狂?
黑魂妖刀就高懸在他的頭頂,那閃爍的血光,似乎在嘲笑着天下世人。
死了吧,死了吧……
蒼生如螻蟻。
死之不足惜!
天色終於大亮起來,灰雲散盡,冬日的陽光遍灑在這片飽經風雪折磨的土地上,帶來了些須的暖意。那七彩的經天長虹也漸漸清晰明朗起來,七彩的色光折射在溼潤的空氣中,皚皚的雪地上,出現萬千點迷幻的光暈,煞是好看。
只是,眼下這個廣場上卻沒有人有那個心情去欣賞雪後彩虹,陽光照在他們身上,暖了皮膚,卻暖不了心。
克里曼終於禁不住變了臉色,從那高懸的妖刀之上涌來陣陣強大無比的妖力,似要將他的身體一塊塊地撕裂,將他的鮮血一口口地吸乾,又似有無數的陰魂厲魄纏繞着他,在他身邊遊蕩,在他耳邊詛咒。他感覺自己的護體靈神氣正在這股絕世妖力地侵蝕下猶如冰雪在陽光底下一點點的消融,無論他朝體外放出多少神氣,都如泥牛入海,出去了就再也收不回來。
他面色蒼白,心中驚駭欲絕。現在,他終於明白爲什麼李隆武會敗得如此之慘。那黑魂妖刀也不知是什麼怪異法寶,竟然有這等匪夷所思的妖力,可以使人未戰先潰。可以想象,若是換了普通的高手,即便是一個真神,也會被如此強大的妖力生生地吞噬,吸乾精血,掠走魂魄。好在克里曼是一個靈神,勉強可以支撐一段時間,但形勢也是岌岌可危。他清楚,如果自己再不搶先出手,最後也會化作一縷冤魂,成爲黑魂妖刀的祭品。
然而,當克里曼明白到黑魂妖刀的恐怖之處時,顯然已經爲時已晚。從妖刀上突然射出了無數的血絲,破空而至,如蜘蛛網一般緊緊地將他纏繞住,甚至連他手中的寒冰劍也沒能倖免。
血絲如同毒蛇一般順着克里曼的手蔓延到李隆武的身上。此時的李隆武早已是強弩之末,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身上爬滿了血絲,再看着那些血絲陷入皮肉之中,吸食着精血。
那漫天的血絲啊,猶如惡魔的觸手,生生地勒進了克里曼和李隆武的血肉之中。鮮血不斷地從勒痕處洶涌而出,順着血絲,匯聚到妖刀之上,換來的是妖刀上的血光越來越亮,妖力越來越強大,獨孤閻眼中的紅芒越發耀眼。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深深地震撼了,恐懼,從他們內心深處洶涌而出,瞬間佈滿了每一個毛孔。就連獨孤閻身後十丈開外的那七個黑衣人也都面色慘白,如見厲鬼,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雙腳因爲恐懼而不住地顫抖着。
就在這時,廣場之上響起了一個無比蒼老的聲音,帶着絲絲的顫抖和恐懼:“獨孤閻,你放了他們吧,他們是無辜的。”
衆人尋聲看了過去,卻見仙帝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獨孤閻的身邊,走到了黑魂妖刀之下。剛纔的話顯然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
仙帝盯着獨孤閻,對着前方,目光茫然而帶着空虛,彷彿什麼都破滅了一般,低低地道:“當年之事與他們無關,有什麼錯我願一肩承擔。”
獨孤閻轉過頭來,幽幽而來着兇厲之氣的目光,落在仙帝的臉上。但他只是默默地看着,血紅的目中閃過一絲冷笑,並沒有說話。
仙帝覺得自己幾乎看到惡鬼,若不是有股毅力在撐着,他簡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站得住。只是,在這番極端恐懼之中,他卻用低低的,用顫抖的聲音道:“你殺了我吧。”
血光之中,有獨孤閻的冷笑聲傳來:“後悔了嗎?”
仙帝默然,擡起頭,深深地望向了遠方,望向了那個遙遠的年代,嘴角一陣輕微的抽搐。
紫帝驚懼地看着這個白色的人影,感覺很是可憐孤單,在那個蒼老的軀體之下,究竟隱藏着什麼連他也不知道的天大秘密,竟然牽扯到了光明神?
獨孤閻仰天發出一聲嘶吼,聲音也變得無比的激動:“當年要不是你的祖先,我獨孤閻也不會……”他突然止住不說了,就這麼沉默了下去,血紅的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仙帝靜靜地看着眼前這個如魔鬼一般的兇人,也沉默了下去。
無數的血絲依舊纏繞着克里曼和李隆武兩人,但卻沒有再吸食兩人的精血,似乎此時的獨孤閻有些心不在焉。
過了半晌,從獨孤閻冰冷的青銅面具之下發出了一聲低笑,只見他的目光飄向空中,有喃喃的聲音從他口中念出:“這樣也好,這樣也好……”
仙帝驚異地看了獨孤閻一眼,嘴脣動了動,卻是什麼聲音也沒有發出。
突然,獨孤閻轉過頭來望着他,眼中的血光似乎熾熱了幾分,淡淡地道:“你可知光明聖劍現在何處?”
被獨孤閻的目光一掃,仙帝只覺得一盆涼水從頭澆下,從頭涼到了腳底。他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旋又默默地搖了搖頭。
獨孤閻冷笑一聲,看着他道:“你在撒謊!”
仙帝看了他一眼,身子沒來由地一震,沉吟了片刻,象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低低地道:“我只知道光明聖劍曾經在一個人的手中,但現在還在不在那人的手上,我就不知道了。”
獨孤閻眼中閃過一絲異芒,冷冷地道:“是誰?”
仙帝沉默了下去,嘴角蠕動着,幾次欲言又止,但終究還是敵不過獨孤閻的目光,說了出來:“楊天行。”
“楊天行麼?”獨孤閻喃喃地念了一遍,看着仙帝,似乎打算確認一下:“可是那個位列梵天七大高手之一的楊天行?”
仙帝的嘴角輕微地抽搐着,輕輕地點了點頭。
有人,在遠方,輕輕嘆息,傳到仙帝的耳朵裡,嘆在心上,身子不由又是一陣顫抖。
獨孤閻沒有再說什麼,擡頭望着那把黑魂妖刀,眼中目光閃爍,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身後的那七個黑衣人也都靜靜地看着他,不敢說上半句話。
只是,就在這時,遠方忽然傳來一聲清嘯,聲若龍吟,經久不歇。
衆人臉色一變,驚訝地尋聲望去。卻沒有看到一個人影,只有從天際深處垂落的無數金色閃電充滿了他們的視線。
這些奇形怪狀的金色閃電象是憑空而現,毫無半點的徵兆,也無半點的聲響發出,卻打在那滿空綿延的血絲之上。
有金色的火焰從血絲上騰起,飛快地蔓延,瞬間便將漫空的血絲燒得一乾二淨。
金焰一直蔓延到黑魂妖刀之上,與妖刀上的血光糾纏在一起。儘管那金焰光芒萬丈,遮天蔽日,黑魂妖刀上的血芒卻如鬼魅一般,在金光之中若隱若現,任憑金光再盛,也無法完全壓制。
但是那金焰卻將克里曼和李隆武從血絲中解救了出來。血絲從身上消失之後,兩人已是一片血肉模糊,臉上被血紅的妖氣籠罩,內裡卻呈現出一片慘白之色,頹然地倒在了地上,如同虛脫了一般。那血絲顯然已經將他們身上的精血吸食了許多。
在衆多驚訝目光的注視下,自那無邊的金光之中,緩緩走來一個高大的白色身影。那是一張沒有半點瑕疵的英俊臉龐,濃中見清的雙眉下嵌有一對像寶石般閃亮生輝,神采飛揚的眼睛,寬廣的額頭顯示出超越常人的智慧,沉靜中隱帶一股能打動任何人的憂鬱表情,但又使人感到那感情深得難以捉摸。兩鬢添霜,卻沒有絲毫衰老之態。這人穿着一襲雪白的長袍,雖然有些發舊,但卻一塵不染,十分的潔淨得體。
來者從那凌霄宮旁的小道上步出,雙手負背,步履甚爲緩慢,鏗鏘有力的步伐有節奏地響起,竟象是在漫步一般。
仙帝、紫帝和李隆武望向此人,神情大動,但目中卻均露出歡喜之意。仙紫兩帝更是激動得渾身發顫,濁淚從眼眶中奔瀉而出。
“好一個英雄人物!”克里曼也驚訝地看着來人,心裡暗自讚歎。雖然他不知道來者是何人,但光憑這份超然的氣度就能讓他折服不已。
獨孤閻終於變了臉色,擡手招回黑魂妖刀,默默地注視着來人。但見來者衣袂迎風飄飛,雄偉的體魄如同鋼鐵一般難以撼動,閃閃生輝的雙目中透着一股沉入海底般的深邃,在那對漆黑如墨的瞳孔中看不出半點的情緒波動,如同兩口存在了幾萬年之久的古井。
天下間何時出了這等超卓的人物,竟能將他的黑魂血妖絲如此輕易地化解?
獨孤閻心中驚駭,已預感到來者的修爲實不在自己之下,在剛纔金焰與血光交纏時,他已經將自己的黑魂妖力提升到了八成,竟然也不能將對方的金焰壓制下去。
來者正是天刀戚戰。
他在擊退了兩大光明護法桑羽和青木綠之後,立刻趕到了這裡,卻仍然沒料到會晚了一些。現場已是狼藉一片,仙界這方,竟只剩下仙帝、紫帝和李隆武三人。
戚戰的目光在廣場上掃過,看了看仙帝和紫帝,看了看李隆武,看了看克里曼,最後落在獨孤閻的身上,眼光平靜,微笑道:“獨孤兄遠道而來,卻爲何火氣這般大?”
獨孤閻微微一怔,看了戚戰一眼,沉聲道:“你是誰?爲何知道本座的姓氏?”
戚戰淡淡一笑,道:“光明神座下有兩大光明神使,四大光明供奉,四大光明護法,名揚四海,威震天下,戚某人又豈敢不知呢?”
獨孤閻的一身黑袍在空中飄蕩起來,但身形卻是紋絲不動,聲音中帶着些須的驚訝:“你是天刀戚戰?”
戚戰輕撫長袍,微笑點頭。
獨孤閻深吸了一口氣,目光中紅芒狂閃,平靜地道:“桑羽和青木綠呢?”但此時,他的心情卻是絕對平靜不下來,桑羽和青木綠這兩大護法是奉他的命令前去對付戚戰的。儘管戚戰在梵天的名頭極響,但獨孤閻還是認爲憑桑羽和青木綠的實力已足以應付了。只是,沒想到,戚戰會這麼快地出現在這裡,這也意味着他對戚戰這個梵天第一高手的實力明顯低估了許多,而桑羽和青木綠也極有可能遭遇了不測。這不能不讓他心急如焚,因爲在四大光明護法裡,桑羽和青木綠是他的人,另外兩大護法卻是光明右使的人。如果失去了桑羽和青木綠這兩大高手,他獨孤閻就等於失去了左膀右臂,在與光明右使的對抗中落入絕對的下風。
戚戰深深地看了獨孤閻一眼,淡淡地道:“戚某並沒有把他們怎麼樣。”
獨孤閻默然,血紅的目光在戚戰的臉上轉來轉去,似乎想要辨別此話的真僞。過了片刻,他似乎鬆了口氣,冷冷地道:“那他們現在在何處?”
戚戰擡頭望天,沉默了片刻,才緩緩地道:“從何而來,從何而去。”
獨孤閻不說話了,但是這個廣場上突然變得幾乎比剛纔的那把黑魂妖刀還要冰冷,無形的殺意彷彿從這個黑袍人身上,源源不斷地散發開來。黑魂妖刀上血光乍現,雄渾而邪異的妖力如狂濤怒浪一般朝着十數丈開外的戚戰洶涌而去。
戚戰對着前方撲面而來的殺意和妖力彷彿沒什麼感覺一般,神色也沒什麼變化,反而邁開步子又走近了兩丈,身上的白袍微微飄動。他望了獨孤閻一陣,忽然微笑道:“獨孤兄可有興趣與戚某切磋一場?”
此言一出,衆人盡皆變色。談笑之間,邀戰獨孤閻這個絕世兇人,哪怕此人是天刀戚戰,亦讓人忍不住替他捏了把冷汗。不爲別的,就衝着獨孤閻剛纔以黑魂妖血纏住克里曼和李隆武那恐怖的一幕。那一幕,實在太過震懾人心了,足以使人對天刀戚戰都失去了信心。
然而,就在衆人爲戚戰捏一把冷汗的時候,獨孤閻,卻在心裡爲自己捏了把冷汗。不說別的,就從剛纔他與戚戰所發的金焰對峙的情況來看,他自問沒把握戰勝戚戰。更何況戚戰竟然能絲毫不懼他的黑魂妖氣,即使是在當年的滅神時代,滅神軍團爲首的那幾個老傢伙也不得不對他的黑魂妖氣畏懼三分。再說了,就算他能戰勝戚戰,只怕也要付出相當沉重的代價。這對獨孤閻來說,至少在光明右使還沒倒臺之前,是決然划不來的。
獨孤閻這般思量着,擡眼向戚戰望了過去,只見戚戰眉宇間一片平和,但目光深深不可見底,心中沒來由的一寒,一時竟忘了回答。
戚戰笑了笑,道:“怎麼了?獨孤兄沒興趣麼?”
獨孤閻驚醒,隨即沉吟,神色間卻有些遲疑。戚戰看在眼裡,平和的面色卻倏地一寒,冷冷地道:“既然沒興趣,獨孤兄就請便吧!”
衆人聞言再度一驚,紛紛望向戚戰,見這個素來有梵天第一高手之稱的“天刀”的臉上,已然籠上了一層寒霜,原本平和的雙目中精芒爆閃,如同變了一個人,渾身上下充滿了難以言喻的霸氣。
獨孤閻陡然悶哼一聲,眼中血芒狂閃,黑魂妖刀上瞬間血氣大盛,似欲要脫手飛出。只是,不知爲何,面對着戚戰,他竟然隱忍了下來,將黑魂妖刀化入體內,眼中的血紅之色也緩緩褪去。只是,從他牙縫裡,卻生生地擠出了充滿了血腥味的四個字:“後會有期!”
說罷,他轉身看了仙帝一眼,陰冷地笑了幾聲,笑聲中,他整個人就這般朝後飛去,轉眼間就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中。
而原本在他身後的那七個黑衣人微微一怔,面面相覷了一番,也化作七道黑光尾隨着跟去。
隨着他們幾人的離開,空氣中的血腥味漸漸的散去。
戚戰負手而立,望着獨孤閻消失的方向,臉上的寒霜逐漸瓦解,卻多了幾分凝重之色。過了片刻,他從遠方收回了視線,目光一轉,向後悠悠望去,只見黃昏之中,凌霄宮投在斜陽下的影子荒涼而高大,格外有一股淒涼的景象。
多少時光,在這日升日落間悄悄流逝……
“哎,多少年了,你也累了吧。”戚戰望着凌霄宮,半晌之後,傳出了他的一聲悠悠長嘆。
那邊,李隆武和克里曼相互攙扶着,掙扎着來到戚戰的身旁。
李隆武望向戚戰的目光中流露出幾分崇慕之色,恭敬地道:“後生晚輩李隆武見過戚老前輩。”
戚戰轉過身來,看了李隆武一眼,眼中流露出幾絲欣賞之色,微笑道:“原來是李將軍……”忽然,他住了口,微微皺起了眉頭,朝着李隆武身上打量了幾眼,道:“你的傷勢十分嚴重,必須立刻靜心調養才行。”
李隆武面上一紅,閃過一絲羞愧之色,低聲道:“多謝前輩關心。我這點傷不礙事,只怪我自己沒用,讓那獨孤閻這般猖狂。”說到這裡,他眼中微微一紅,想起了慘死的赤火真君,此人雖然心胸狹隘,倒也不失忠誠之志,心中不免有些難過。
戚戰卻是哼了一聲,道:“若無磨礪,又怎知寶劍鋒利!你大可不必如此頹喪,你的意志堅忍不拔,遲早非是池中之物。”
他深深地看了李隆武一眼,聲音變得有些意味深長:“剛纔若不是獨孤閻手下留情,你只怕已經命喪黃泉了。”說到這裡,他忽又嘆息一聲,喃喃地道:“哎,還提這個幹什麼。我老了,以後將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
若是換了普通人,能得到戚戰這個超卓人物的誇獎,勢必興奮不已。只是,在李隆武的臉上,並並無多少歡喜之色,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戚戰看了李隆武身邊的克里曼一眼,微笑道:“這位小兄弟是……”
李隆武見戚戰相問,也這般看着克里曼,眼中流露出感激之色。
克里曼顯然也聽說過戚戰的名頭,聞言恭敬地道:“晚輩克里曼,是九天天使國人。”
“天使國?戚某倒是聽說過。”戚戰眼中閃過一絲訝色,微笑着點頭道:“果然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年紀輕輕就有如此修爲,難得啊!”
克里曼聞言卻只是微笑不語,忽然,他似有所覺的偏了偏頭,見李隆武正一臉感激之色地看着自己,他心中對李隆武頗有好感,尤其是對他不屈的氣節佩服不已,於是便笑道:“李兄,你爲何這般看着小弟?”
他自稱一聲小弟,顯然將兩人的關係拉近了許多。李隆武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正待說什麼時,卻忽然怔住了,目光往克里曼的身後看了過去,眼中閃爍着從未出現過的光彩。
克里曼見李隆武神情有異,心中微感驚訝,轉身看去,只見歌菲婭正御空正向自己飛了過來,那一頭顯眼的藍髮在空中飄呀飄的,如同波浪一般。
“哥,你沒事吧,嚇死我了。”歌菲婭落到克里曼的身邊,不由分說地抓起了他的手,一臉的惶急之色。
克里曼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卻滿是苦澀,搖了搖頭,道:“我沒事。”
歌菲婭眼眶一紅,瞪了他一眼,鼓着小嘴道:“還說沒事,都快成血人了。”
克里曼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隨後,轉頭朝着李隆武看了一眼,見他只是直直地盯着自己的妹妹看,臉色頗爲怪異,不由碰了碰他的肩膀,輕聲地提醒道:“李兄,李兄。”
李隆武猛然驚醒過來,臉上一紅,連忙轉過頭去看着克里曼,口稱沒事,只是說話間,他的目光卻不時地向克里曼身後的歌菲婭瞄上一眼。
克里曼雖然覺得此時的李隆武有些心不在焉,但也只認爲自己這個妹妹的藍髮有些惹眼,所以也沒怎麼在意。
倒是歌菲婭見李隆武不住地看着自己,心中有些奇怪,但她也沒怎麼多想,何況她對眼前的這個白衣男子的形象有幾分好感,於是便對他笑了笑。
只是,她沒察覺出,當她露出笑容的時候,李隆武的臉上再度一紅,眼中有熾熱的光芒閃動。
此時,遠處的仙帝和紫帝也走了過來,向戚戰行禮。
戚戰卻只是默默地看了仙帝一眼,點了點頭,淡淡地道:“我們進去再說吧。”
說罷,徑自朝着凌霄宮內走去。
仙帝和紫帝的神色顯得有幾分尷尬,遲疑了片刻,也跟了進去。
李隆武看了克里曼一眼,笑道:“克兄,我們也進去吧。”
克里曼望了凌霄宮一眼,神色有些猶豫,隨後轉頭看着歌菲婭,卻沒有說話。
歌菲婭自然明白克里曼的意思,他們兩個來梵天原本是爲了尋找楊天行的,儘管她心急如焚,但此刻見哥哥傷勢如此之重,顯然不宜趕路,於是只得點了點頭。
只是,她沒注意到,當她點頭的時候,李隆武的臉上掠過一絲興奮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