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行瞧了瞧寒若影,又看了看凌燕,眼前這兩位絢麗無比,光華縈繞的天之嬌女讓他眼睛直打哆嗦,那是超乎尋常的美麗,似乎凝結了造物主畢生的心血。如果說要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就是凌燕的美是一種開朗活潑,充滿動感節奏的美,而寒若影之美則是恬靜,幽雅,充滿寧靜飄逸的美,這兩種美都能讓人爲之沉醉瘋狂。
楊天行心裡暗贊,看向一直負手站立在一旁眺望羣峰的韓一嘯。他筆直地站着,雄壯寬厚的虎背完美的展現了力與美的結合,微微仰起的不屈的頭顱似乎在傲視着世間萬物,獵獵的山風拂起他雪白的長衫,盡顯其修長魁梧的體魄,他靜靜地站着,彷彿已經融入了羣山之間,貫通了天地間的一切,那種玄妙無比的感覺讓楊天行驚羨不已,讓他覺得眼前的此人就是天,就是地,就是無盡的宇宙。
韓一嘯似乎感應到了楊天行灼熱的目光,微微偏過頭,斜眼看着楊天行,油然道:“老弟豔福不淺啊!”
楊天行沒料到他竟然冷不丁地說出這樣的話,不禁微微一怔,隨即苦笑道:“連大哥也來取笑我,你看我象是有豔福的人嗎?”
韓一嘯緩緩別轉雄軀,雙目射出緬懷的神色,道:“在我象你這麼大的年紀也曾左擁右抱,整天生活在溫柔鄉里。因爲只有在女人的懷抱裡我才能感受到人間的一絲溫暖,纔不會覺得自己已經被世界所遺棄。”語氣裡透出淡淡的無奈。
楊天行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心下悽然,明白身處魔門的他有許多事都是身不由己,也許只有肉慾才能讓他忘掉一切的煩惱。楊天行默默地看着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大哥,你們在談什麼啊?你還沒介紹他給我認識呢?”凌燕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楊天行愕然回頭,脣角逸出一絲笑意,笑道:“你自己問他好了。”
凌燕睜大了杏眼,一眨不眨地盯在韓一嘯完美英俊的臉上,在她的眼裡這是一張不帶半點瑕疵,散發着無窮魅力卻又不帶半點菸火,冷靜得毫無感情的臉龐。她充滿了好奇,但又不好意思直接問,只得撇了撇小嘴,低聲嘟噥道:“不說就不說,有什麼了不起。”聲音小如蚊吶,恐怕只有她自己才能聽的清楚。
突然她眼睛一亮,走到寒若影的身旁,拉起她的玉手,嬌聲道:“寒姐姐,大哥他不肯說,那就你來告訴我他是什麼人吧。”
寒若影一呆,看了看面無表情的韓一嘯,緩緩搖了搖臻首,低聲嘆道:“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他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難以看透。”她說話時的眼神裡帶着濃濃的困惑。
凌燕驚訝地叫了一聲,美目深注在韓一嘯臉上,心道:“他究竟是什麼人呢?看起來蠻神秘的,找個機會一定要大哥告訴我。”
楊天行暗自偷笑,正想開口說話,突然聽到一聲沉喝如晴天霹靂自三清殿中傳出,一個陰柔卻又響亮的聲音怒道:“爾是何人,竟敢偷聽?”
墨羣灰頭土臉地跑了過來,奇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他剛剛被楊天行一腳踢下山去,由於一時沒準備,想施展飛行術已然不及,所以一直滾到半山腰才停了下來,身上多處掛彩,狼狽之極,好不容易重新來到山頂,卻聽到一聲悶喝,好奇心佔了上風,只得把對楊天行的報復暫時放到一邊。
楊天行緩緩搖了搖頭,神色肅穆地看着三清殿的方向,心裡暗驚:“竟然還有人敢在這麼多頂尖高手面前偷聽,膽子未免也太大了吧。”想到這,他偷偷瞟了韓一嘯一眼,只見他也看着三清殿,但是臉色卻異常的平靜,想要從他身上看出點東西來恐怕比登天還難。
正當楊天行思量之際,異變鬥生。只聽一聲陰陰的長笑,聽得楊天行心裡一陣發毛和反胃,定神看去,只見一個黑影鬼魅般地從位於三清殿右側的白虎殿中飄出,直升到半空中。這回楊天行看清楚了,只見一個渾身散發着沖天邪氣的黑袍老者正站在半空之中,雙手環胸,眼裡邪光閃爍,桀桀地陰笑道:“沒想到我施展紫邪大fǎ竟然還是被你們發現了,修真界果然高手如雲。”
三清殿正門咻地敞開,從裡面當先魚貫走出六位神色肅穆,氣度非凡的修真者,再後面接着跟出來數十名修真者,顯然是各派的長老級人物。這六位修真者各具奇相,其中竟然有一名看似妙齡少女的女修真者,只有眼角處依稀可以辨別的魚尾紋暗示着此人必定年歲頗高。六人一字排開,臉色稍顯難堪地盯着半空中傲然而立的黑袍老者。
凌燕花容失色,不能置信地看着黑袍老者,低聲驚叫道:“魔門中人,他是魔界的。”
楊天行神色複雜地看了韓一嘯一眼,他從黑袍老者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邪氣業已推斷出是一個修魔者,只是韓一嘯雖然如今已是散魔的身份,可以說已經超出了三界,但是終究還是出身魔門的人,所以有點擔心韓一嘯的反應。出乎意料的是韓一嘯絲毫未露一絲緊張的神色,還擺着一副看好戲的樣子,顯得那麼悠然自得。楊天行暗鬆一口氣,他雖然是修佛界的人,但是當一個修魔者和一個修真者同時站在面前時,他心裡還是下意識地向着修真者,正是韓一嘯特殊的身份使得他不得不顧慮他的想法。
一個銀鈴般悅耳絲毫不顯蒼老之色的聲音說道:“閣下可是“邪王”鬼井?“
楊天行愕然瞧去,見正是那六人中唯一的女修真者,也是天心門掌門梅含香。
黑袍老者大笑道:“不錯,老夫正是邪王。”
楊天行大驚,他自然知道邪王鬼井是何等的可怕。在魔門二宗裡,自從魔宗上一代宗主韓一嘯失蹤以來,魔宗元氣大傷,內部的權力紛爭更使得魔宗瀕臨崩潰,而邪宗則勢力大增,壓得魔宗只有苟延殘喘的份。五十年前,邪宗八大高手之首非邪王鬼井莫屬,僅次於魔宗宗主韓一嘯,邪宗宗主蕭秋,以及另一獨立於兩宗之外的絕頂高手,是魔門中的第四號人物。憑藉其魔界四大奇功之一的紫邪大fǎ第四層修爲,鬼井無論在魔門還是修行界都鮮遇對手。當年正是鬼井率領邪宗八大高手圍攻韓一嘯,使其重傷之下倉皇逃離,要是鬼井知道他以爲已經死了的韓一嘯以散魔之尊站在他面前時,不知道他會不會從半空中摔下來。
梅含香臉色一變,淡淡地道:“鬼井,你竟敢偷聽機密,也太小看我們修真界了。”她說的話很是精明,短短的幾個字就把藐視修真界這個大帽子給了鬼井,意在激起其他修真門派的支持。
果然,一個身材瘦小,臉形猥褻,眼裡精光四射的老者立刻接着說道:“魔界妖人,人人得而誅之。即使你有三頭六臂,這次也別想逃得了。”
此言一出,衆人眉頭大皺,不悅地看了那老者一眼。那老者是修真界另一比較大的修真門派天草堂的掌門劉朝海,仗着今天人多勢衆,所以口出狂言。
鬼井一聲悶哼,冷冷地看着劉朝海,陰笑道:“天下間還沒有幾個人能留得住我鬼井的,你有種就來試試。”
劉朝海臉色一變,老臉上掠過一絲恐懼,默然不語。他再怎麼囂張也不敢與這成名數十年的鬼井單挑,他心知肚明,在這羣人中能有資格向鬼井挑戰的不出兩人。
“魔門數百年來都未曾拋頭露面,你這次來究竟意欲何爲?”一個輕柔的聲音響起。說話的是站在前排的一位高瘦老者,髮髻高束,鶴髮童顏,仙風道骨,一看就知道得道高人。此人正是修真界三大宗門青龍門長老青風道長,自從一百年前青龍掌門易正天失蹤以來,他儼然成了青龍門實際上的掌權者,歸真後期的修爲足以讓他傲視羣雄。
鬼井臉色一僵,隨即低頭嘆道:“不錯,整整八百年了。”想到魔門數百年來只能活在修行界的陰影之下,不見天日,足足用了八百年才得以恢復元氣。如今世間太平,正道大昌,修行界的實力比之千年前更加雄厚,以魔門的強橫也不敢輕舉妄動,只能等待時機的到來。想到這面容一冷,寒聲道:“現在也該是魔門重新出山的時候了,這八百年魔門受的氣也夠多了。”
青風道長一聲長嘆,心想修行界從此又要多事了。
楊天行靜靜地看着,他並不認爲魔門的復出有何不對,正如密宗這六百年來因爲顯宗的壓制只能和魔門一樣躲躲藏藏,在他的心裡多少還存在着一些對魔門的同情。
正思量間,另一個洪亮的聲音說道:“鬼井,修真聖地容不得你胡來!既然你已經偷聽到了不少的機密,今天你非得留下不可。”
楊天行初聽之下,覺得這個聲音甚爲耳熟,他驚訝地尋聲看去,不禁露出了一絲微笑。原來這人正是太乙掌門天陽真人,此次帶領了門中數位高手前赴會,還包括他也認識的慧雲真人。
鬼井冷冷地看着天陽,雙手負背,傲然道:“天陽,你可敢與老夫一戰?”
楊天行大驚,懷疑起鬼井腦子是不是有毛病。要知道眼前衆人積聚了修真界幾乎所有的頂尖高手,鬼井再怎麼強橫也不可能戰勝所有的人,如今竟然敢先行挑戰,使得他甚爲不解。
韓一嘯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油然道:“鬼井豈是無能之輩,他既然敢這麼做一定還有邪宗的其他高手隨行,只是現在未出面罷了。”
楊天行露出思索之色,心中暗懍,心想這些邪道高手,的確沒有一個是易與之輩。突然他心中一動,笑道:“大哥,鬼井比之五十年前的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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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一嘯斜眼看着他,說道:“五十年前他就已經是無魔層的高手了,即使我全力以赴也不一定能留下他。”
楊天行心中大震,苦笑道:“這麼厲害啊,那他爲什麼不去渡魔劫呢?”
韓一嘯啞然失笑,說道:“你以爲渡魔劫這麼容易啊,搞不好會形神俱滅,肉身無存。”
楊天行咋舌道:“乖乖,那你是怎麼過來的?”
韓一嘯沉默了一會,臉色有點發白,似乎對那時渡劫心有餘悸,說道:“我之所以成功渡劫,運氣佔大多數。”
楊天行驚叫道:“運氣?你開玩笑吧,渡劫也靠運氣啊?”
韓一嘯虎目圓睜,精光內斂,沉聲道:“不錯,並不是每個無魔層後期的高手都敢渡劫的。渡劫需要莫大的勇氣和智慧。正如天人期的修真者一樣在渡劫之前首先要積聚一定的功德,但是沒人知道功德要多少,修魔者更慘,根本不知道渡劫需要做哪些準備。”
楊天行嘆道:“真難以置信,難怪能成功渡劫的人這麼少。鬼井他也是害怕,所以不敢去渡劫,不過他現在已經夠厲害了,渡不渡劫都無所謂了。”
韓一嘯搖頭道:“鬼井是什麼樣的人,我清楚的很,他是個追求絕對實力的強者,渡劫對他來講與其說必要,更象是一個很有意思的挑戰,如果他這麼輕易地放棄,那他就不是邪王鬼井了。”說到這,他神秘的一笑,說道:“你是不是手癢了?”
楊天行本來確有那個意思,不過當他聽韓一嘯如此肯定鬼井的強橫時,哪還有那個膽子,他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開什麼玩笑啊,我和他打那不是拿着雞蛋去碰石頭嗎。”
韓一嘯點了點頭,理所當然地道:“依你現在的修爲和鬼井較量的確只有死路一條,不過鬼井畢竟是宗師級高手,你還年輕不必急於一時,待會邪宗其他的高手也將露面,你隨便挑一個過過癮,有我撐着保你沒事。”
楊天行眼睛一亮,大喜道:“真的?呵呵,那太好了。”
韓一嘯的實力他清楚得很,那簡直就是強的變態,連吳光平那樣大道期的高手都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有他撐着,即使是鬼井他也不怕,想到這厚着臉皮興奮地道:“有大哥在還怕鬼井榦什麼,不如我先和他打打看,不行了你再出面。”
韓一嘯大笑道:“兄弟真是豪情萬丈,你以爲你真是神仙,什麼都敢打你,你和鬼井的實力相差太遠了,他隨便一招就能解決你,即使是我也來不及救你。”
被老哥這一通挖苦,楊天行頓時滿臉通紅,嘟噥道:“他再厲害,你還不是一樣輕鬆就能搞定。”
韓一嘯哭笑不得地道:“現在是你和他打,又不是我出手,你胡扯些什麼啊。”
楊天行啞然無語,看了看一臉沉重的天陽,岔開話題說道:“大哥,你說天陽比起鬼井來怎麼樣?”
韓一嘯悠然道:“天陽雖然也是少有的高手,但是比起鬼井來仍要差上一籌,不過他身後的那位修真者倒和鬼井有得一拼。”
楊天行知道他所說的就是慧雲真人,點頭道:“那個是天陽的師叔慧雲真人,恐怕已經達到天人期了。”
韓一嘯悠閒地摸了摸下巴,好整以暇地道:“邪宗終於忍不住寂寞了,五十年後的邪宗相必今非昔比了,應該有這個實力了。我們就等着看好戲吧,這場遊戲越來越有趣了。”
楊天行怔怔地看着他,脣角逸出一絲笑意,喃喃地道:“遊戲?說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