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如來突然慘死,衆人一時驚愕無語。
“哎,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衛青低嘆一聲,拔出紫電槍,剛走了兩步,突然腳下一陣踉蹌,若不是赤月空眼疾手快,只怕是要跌倒在地。
“衛兄,你沒事吧?”赤月空將衛青的身子扶正,略顯擔憂的說。韓一嘯,烈震等人也從殿脊上飛下來,關切地看着衛青。
衛青掙脫赤月空的手,以槍支地,劇烈地喘息着,臉色異樣的蒼白,看着衆人苦笑道:“我沒事,只是剛剛使出了紫電槍法中的最後一招,體內真元幾近油盡燈枯,調養一陣便好了。”隨後看了一眼如來的屍體,嘆息道:“想不到一代佛祖竟然落得個如此下場。”
韓一嘯聽出了衛青話中的意思,淡淡地道:“衛兄不必自責。如來老賊早已背棄了佛門宗旨,不配稱之爲佛祖。自作孽,不可活。韓某那老弟當初差點就命喪黃泉,此仇韓某時刻銘刻於心,如果老賊不是早先一步死於衛兄之手,韓某也必將殺之而後快。”
烈震也在旁大笑道:“韓兄此話甚好。想那如來老賊當年犯我冥界,無辜慘死者數以百萬計,今日伏誅於此,也算是贖了一些罪孽。”
衛青輕嘆一聲,朝着衆人拱手苦笑道:“衛某要先調養一陣,此地就多多仰仗諸位了。”說完,徑自步入凌霄宮內,盤腿打坐。
卻說獨孤閻見如來戰死心中自是震驚不已,如來的實力他多少知道一些,那是太神境的高手,如今卻敗在衛青之手,衛青尚且如此,那赤月空,烈震與衛青同爲梵天七大頂尖高手之一,想必也在伯仲之間。更讓獨孤閻忌憚的卻是一直尚未出手的韓一嘯,赤月空和烈震倒是不足懼,但要對付韓一嘯勢必要他和趙寒水親自動手才行。
思慮片刻,他忽然冷笑一聲,頭也不會地沉聲道:“桑羽護法,你去會會烈震。”
桑羽一愣,隨即心中一喜,拱手道:“屬下遵命。”說完,大步出列,目光直射烈震,大笑道:“烈兄,上次老朽惜敗於你的巫王劍下,心有不甘,今日再戰一場,如何?”
烈震眉頭一皺,踏前一步,冷笑道:“桑羽,你仍執迷不悟嗎?”
桑羽反脣相譏道:“何爲迷,何爲悟?老朽既已踏出這一步,便不可能再回頭。”
烈震凝視桑羽,沉默半晌,冷然道:“既然如此,烈某也無話可說,請!”說完,伸手背後,拔出了名震天下的巫王劍,頓時四周陰風陡起,冰寒入骨。
桑羽也沒有再說什麼,眼睛死死地盯着烈震,祭出了黑血骨杖。兩大絕世冥器再度相對,兩股陰風如世仇一般立刻交纏在一起,爭鬥不休。兩人的衣袍也在陰風之中獵獵飛舞。
桑羽口中不停地念動咒語,乾癟的臉上籠罩着一層淡淡的黑氣。他一手舉着黑血骨杖,另一隻手從懷裡掏出一個黑色的瓶子,拔開瓶塞,從裡倒了兩滴黑色的液體滴在那骷髏頭上。而在同時,那骨杖似乎有了靈氣,通體發着森然的烏光,從那骷髏頭上迸射出大片的血光,宛如一顆閃閃發亮的紅寶石。
“毒血咒?”烈震乃是巫道的大行家,一眼就看出了桑羽所施展的法術,臉色卻禁不住有些蒼白。毒血咒是大巫師用以召喚餵養鬼物出現的法術。一般來說,冥界的每個大巫師都餵養有各自的鬼物,又稱爲護法靈鬼。鬼物要靠巫師的精血來餵養。而毒血咒又與普通的召喚術,召喚術乃是召集方圓數裡之內的陰靈鬼魂爲已所用,一些巫術高強的巫師甚至可以將這些陰靈鬼魂將以煉化,變異出更強大的鬼物。上次兩人交手時就是用的召喚術。
桑羽的雙目似睜似閉,喃喃地念道:“化毒爲咒,蛇王現身!”
隨着咒語念出,黑血骨杖突然血光大盛,瀰漫的血光中隱隱有蛇吼聲傳出。過不了多久,一條細長的鬼物自血光中蜿蜒而出,盤旋於地,嗤嗤地吐着蛇信。衆人細看一番,卻見那蛇不過三尺來長,全身通紅,猶如滴血一般,更奇怪的是蛇頭上方竟有一形如雞冠之物。
烈震凝視着血蛇,忽然驚道:“紅花蛇王。”
桑羽見鬼物已出,也鬆了口氣,冷冷地道:“烈兄好眼力,這的確是紅花蛇王。”
要說這紅花蛇王乃是冥界至毒至陰之物,出沒於墓穴之內,靠吸取屍體上的鬼氣爲生,極其稀少。
烈震雙目神光閃爍,沉聲道:“紅花蛇王在冥界幾乎絕跡,你是如何尋得?”
桑羽得意地笑道:“紅花蛇王並不是只在冥界纔有,這條蛇王便是我無意間在仙界發現的,已經餵養了四萬年。”他一共餵養了兩種鬼物,其一是化血骨龍,再就是這紅花蛇王。化骨血龍在道觀之戰中已被戚戰誅殺。
烈震沉默了片刻,忽然微笑起來:“既然你用毒血咒,那烈某也只好跟着用了。”說完,他也施展了毒血咒,自巫王劍上出來的卻是一具殭屍。
不過,這顯然不是一般的殭屍。其實說他是殭屍的確是有些委屈了,在外表上跟其它的殭屍完全不同。其它無論是乾屍、腐屍、鐵屍、毒屍、狂屍等等殭屍,全都是面目猙獰恐怖或噁心骯髒的造型。而這具殭屍的造型只能用一個帥字形容。頭頂尖頂紅纓鐵盔,身披全套連環鐵甲,胸前鋥亮的護心鏡,腳下虎頭鐵戰靴,一杆丈二鐵槍寒光閃閃持在手中,全身大部分都包裹在戰甲之中,露出來的面目和手掌骨肉豐滿,整個是馳騁疆場衝鋒陷陣威猛的人類將軍,根本不像殭屍,可他卻是貨真價實的殭屍。
“殭屍?”桑羽明顯愣了一下,巫師們極少有用殭屍來做護法靈鬼的,因爲巫師們普遍認爲殭屍太過僵化,沒有靈性。可是他隨即又覺得有些不對,這具殭屍已然修煉成了人形,骨肉豐滿,分明是一個屍王。而且這屍王似乎已經有了意識,全身清一色的冥鬼護甲,眼睛靈動,殺氣畢露,哪還有半點殭屍的氣質。
正驚疑間,烈震的聲音傳了過來,“這是我五萬年前無意間碰到的一具普通殭屍,後來就用作了護法靈鬼。這殭屍的前身一定是個高手,不到五萬年的時間,便修成了屍王,具備了意識,還在烈某的指導下修煉了法寶。五萬年來,我一直沒有施展過毒血咒,今日就破個例。”
“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桑羽顯然有些不信。
烈震不可置否的一笑。
桑羽看着烈震身旁威風凜凜的屍王,心裡一陣妒忌,咬了咬牙,以手指着地上的紅花蛇王喝道:“變!”
在衆人驚詫的目光中,那條原本細長的蛇王竟然一下子暴漲數十倍,變成了一條水桶粗細的大蛇,蛇頭上的紅花蛇冠更加的鮮豔奪目,吐出的蛇信就有二尺來長。蛇目兇光閃爍,緊緊地盯着對面的屍王。
隨着桑羽的意念一動,紅花蛇王巨吼一聲,張開血盆大口,便朝着屍王撲了過去。
那屍王好生了得,大概是繼承了前任屍體主人的部分光榮傳統,看他衝向蛇王的動作就是一個標準的挺槍突刺的姿勢,動作乾淨利落,腳步沉穩有力,前進速度飛快,身上的戰甲被帶動發出稀里嘩啦的響聲,鐵靴震的地面鏗鏘作響,挾着驚人的聲勢,巨大無形的壓力迎面而至。屍王的動作不像一般殭屍那樣笨拙,他移動的速度超出衆人的預料,五萬年的修行讓屍王徹底除去了殭屍的弱點。
紅花蛇王不閃不避,任憑屍王的長槍刺在蛇背上,蛇信一卷,想要將屍王捲入巨口之中。
衆人都吃了一驚,屍王的長槍竟然刺不進蛇身,交擊處尚有金鐵交鳴聲傳出。眼看着屍王就要被蛇信纏住,屍王的長槍卻出人意料地出現在身前,疾刺蛇信,其速度之快,衆人目不能及。
紅花蛇王不斷吞吐着蛇信,一邊閃躲長槍,一邊繞着屍王遊走。忽然,尋得一個空隙,蛇王猛甩巨尾,呈排山倒海之勢,強大的陰風捲地而起,站得近的赤月空只覺一股絕大的力量洶涌而來,竟然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心下駭然不已。他原本有些看不起這些冥界的鬼物,如今想來,無論是蛇王又或是屍王只怕絲毫不遜於自己。
屍王大概知道蛇身堅硬,蛇信纔是蛇王弱點,於是閃躲開去,專找蛇信攻擊。於是,一屍一蛇你來我往,鬥得好不熱鬧,幾十回合內竟然不見勝負。
而桑羽和烈震兩人的法力卻在快速的消耗,兩人額上都已見汗。
鬥至酣處,紅花蛇王久戰不下,忽然一聲怒吼,又一記蛇尾掃蕩而出,這下屍王也不再閃避,一手握槍,另一隻手單掌疾揚,但見其掌心烏黑髮亮,從中涌出一片紅黑之氣。巨響聲中,蛇王發出一聲痛嘶,粗大的蛇尾被反彈而回,巨大的蛇身也凌空被擊飛數丈。而屍王也蹬蹬地連退數步,他剛纔擊出的乃是萬年屍氣,威力絕倫。
卻說紅花蛇王被萬年屍氣打得頭昏眼花之際,屍王卻沒有閒着,他把長槍戳在地上,雙臂張開向天,從他的口內射出一道黑紅色的屍氣停在雙掌之間,隨後全身又放出大量的陰氣迅速地聚集到雙掌間的屍氣外圍,接着他的雙手推動着氣團開始旋轉,氣團越轉越快,他又張嘴一吸,旋轉的氣團變成了一個通往他嘴裡的旋渦,之後擴大成一道黑紅色的龍捲風朝着紅花蛇王席捲而去。
可憐紅花蛇王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其龐大的軀體便被龍捲風捲了天空。屍王這種用修煉所成的屍氣和體內陰氣結合所施展的法術,最擅長於吞噬鬼體,一旦被其包裹,便再也不得脫身。紅花蛇王也是鬼體,自然難逃一劫。只見原本粗大的蛇身在龍捲風中越變越小,最後恢復成其三尺長的真身,被屍王張嘴吸入了口中,還不斷地咀嚼,象是在飽餐美食。
就在紅花蛇王被萬年屍王吞噬的那一剎那,桑羽的身軀劇顫,耳、鼻、眼、嘴中同時滲出烏黑的濃血,矮小的身軀頹然倒了下去。費盡他全部心血苦心餵養的兩大鬼物相繼被誅,桑羽終於支撐不住,轉眼間,精血全失,只剩下一張皮囊。主人已死,黑血骨杖也跟着消失不見,堂堂一代鬼王就這麼煙消雲散。
反觀烈震也好不到哪兒去,收回屍王后,他由於損耗的法力過多,也已是強弩之末。
韓一嘯苦笑一聲,扶着烈震到旁休息。雖說梵天這方目前是兩戰皆勝,但都付出了沉重的代價,衛青和烈震都已耗盡了真元,如今只剩下他和赤月空兩大頂尖高手。再說,事情到了這個份上,彼此都結下深仇大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絕無僥倖之理。此戰關乎天下命運,實已到了危急存亡之時。
獨孤閻見桑羽慘死,心中忍不住嘆息了一聲。他本就沒指望桑羽能夠取勝,他的目的只是想讓桑羽耗盡烈震的真元,如今目的雖然達到了,自己卻損失了一大護法。而且桑羽跟隨他多年,一直忠心耿耿,他的死獨孤閻心裡也很難受,心裡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爲桑羽報仇。
在獨孤閻身後,青木綠也在無聲地嘆息着。
在一陣難言的沉寂後,獨孤閻這一方又步出了四個人。這四人皆是白眉老者,清一色的墨綠長袍,其中爲首的一個老者走到赤月空身前,淡淡地道:“我等四人願領教赤兄高招。”
赤月空大笑,道:“爾等想必就是四大光明供奉吧,赤某正手癢的很,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