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行大驚道:“什麼?要禁錮幾千年啊?”
韓一嘯感到形勢越來越危急,四大本尊遲遲沒有出手令他忐忑不安,自己使用附魔術越久耗費的天魔氣也就越多,現在在一片的佛光之下,他已漸感力不從心了,急忙說道:“幾千年是小事,沒有禁錮元神就已經是大幸了。現在你別多問了,等會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要緊緊地跟在我的身邊。”
楊天行直感又有什麼大事發生,連忙點頭。事實上這一切都超出了他的想象,先是仙界來人傳仙界諭令,接着是佛界也來了人,只是沒想到是久違的師尊,要不是師尊他老人家明白事理,此刻他恐怕已經答應入主佛界了,再就是佛界四大本尊的突然下凡,讓他對佛界失望之極。
韓一嘯咬了咬牙,雙手急揮,四道天魔氣直奔四大本尊,趁他們手忙腳亂之際,拼起餘力,用天魔勁氣打開了一條通道。
法佛雙目微閉,突然心生感應,沉聲喝道:“想逃?沒那麼容易,師弟們,一起發功!”
“咄!”一聲齊喝,四大本尊終於出手。
韓一嘯剛想帶着楊天行逃進通道,後面勁風破空聲已然傳來,無奈之下,他奮力提起楊天行往漆黑的通道內一扔,同時朝通道內大喝道:“老弟,你先去魔界躲避一下。來人!都給我出來!”
楊天行措手不及之下被韓一嘯扔進了通道里,只覺得四處一片漆黑,魔氣森森,鬼影重重。他現在對自己的痛恨達到了極點,他恨自己的軟弱,恨自己在大哥最需要幫助的時候無能爲力,反而成了累贅,他更恨因爲自己的緣故,大哥拼死把自己扔了出來,而他自己卻留在了凡界獨自抵擋佛界四大本尊。
突然間,他想起了很多,剛剛認的女兒冰月,多年不見的義妹凌燕,最重要的還是韓一嘯的生死。他知道象韓一嘯這種帝君級人物,如果不出意外,生命已經變成了永恆,但在佛界的圍攻之下卻足以灰飛煙滅,而自己就是罪魁禍首。想到這,他心裡一陣絞痛,熱淚止不住地往下流,他現在才明白到實力的重要性。
四周仍然漆黑一片,但楊天行能感覺到自己正在快速地下降,象落入一個無底的深淵,進口的光亮已經漸漸消失,他知道即將迎來的是一片嶄新的天地——魔界。突然下方傳來無數破空聲,魔力激烈地波動開來,他下意識地往旁邊一閃,呼呼的風聲呼嘯着往進口方向涌去,他納悶之極,突然想起韓一嘯朝通道內吼時的最後幾句,顯然那些話不是對他說的,難道大哥在魔界還有幫手?
他一陣激動,如果真是這樣,或許大哥還有救,抱着一絲安慰和祈禱,楊天行漸漸失去了感覺,沉沉地往無盡的深淵落了下去。
一聲厲嘯,韓一嘯盡顯梟雄本色,左擋又突,把天魔氣使用得出神入化,一時間四大本尊根本拿他沒辦法。
“師弟們,出殺招!金剛咒!”法佛厲聲喝道,他根本想不到東魔帝君如此的強悍,即使是佛界四大頂尖高手圍攻都一時顯得措手不及,大亂陣腳。
韓一嘯英俊冷傲的臉龐上泛起一絲冷笑,伴隨着頭上金角發出的詭異光芒,的確有股不可一世,傲視天下的氣勢。
四大本尊一齊高宣佛號,口中飛快地念着咒語。不知何時,四人都喚出了腦後的佛光,盤腿坐在幻化的金蓮寶座上,眼睛微閉,一手輪動胸前的佛珠,一手單掌豎起,手尖靠近嘴角。
四人分居東南西北四大方位,金光連成一片,唸唸有詞的咒語從四人嘴裡不停地流出,變成一個個金色的小“佛”字,由小到大,連綿不絕地朝韓一嘯飛去。
韓一嘯濃眉一皺,他發現襲來的咒語竟然不懼天魔氣,一直鑽進了身體。突然,他終於發現了金剛咒的厲害之處,以聲波形式傳播的咒語可以無聲無息地穿透天魔氣的防護,一直侵入本體的經脈內,轉化爲絲絲佛氣,消耗天魔氣。
大敢大意,韓一嘯厲嘯一聲,沖天而起,卻被一層無形的金光打了下來。他知道四周已經被佛光封閉,無奈之下,他只得靜靜地站在原地,運起天魔氣抵擋佛氣的入侵,同時喃喃的咒語讓他腦袋裡一陣劇烈的疼痛,難以集中起精神來。
法佛突然睜開一隻眼,看了一下表情痛苦的韓一嘯,冷笑一聲。
“咄!”法佛一聲沉喝,鬆開單掌,拿出金鉢,眼中突現耀眼金光,無數金線從眼中射到金鉢上,金鉢立刻金光閃閃,並自動騰空起來,體積不斷變大,最後變成一棟房屋大小,鉢口朝下,噴出萬道金光,朝韓一嘯罩去。
韓一嘯冷笑一聲,雙手急揮,那兩條正在大戲羣鳥的魔蛇突然轉向朝金鉢襲來。
正在此時,紫佛的齊眉棍如一根撐天巨柱從天而降。
韓一嘯怒吼一聲,全然不顧襲來的齊眉棍,天魔勁氣一卷,呼嘯着往紫佛身上打去,只聽悶哼一聲,顯然紫佛措手不及,吃了硬虧,但是他自己也不好受,齊眉棍硬生生地砸在他的肩膀上,狂烈的佛氣順着經脈瘋狂地涌入體內,他的肩胛骨已然盡碎,鑽心的疼痛使他頭腦發昏。
他勉強聚起一絲魔氣竭力抵擋入侵的佛氣,然而天魔氣勢衰力竭,一觸即散,佛氣徹底控制了他全身的經脈。
韓一嘯一聲驚天的痛呼,玉佛的紙扇不知何時業已復原,數只火鳥穿透了堪堪護體的天魔勁氣,鋒利的長喙狠狠啄在胸前,竟然啄出了數個血洞,鮮血狂涌。
“好個四大佛尊,又奈我何?”韓一嘯一聲長嘯,雖然身負重傷,但那股霸氣卻讓四大本尊齊齊變色。韓一嘯運起最後一絲天魔勁氣,封閉了全身經脈,陷入昏迷狀態。偌大的身軀夾着漫天的血霧從空中筆直掉了下來,狠狠砸在地面上,雙腿深陷土中直達膝蓋,虎軀挺如松柏,魔眼怒睜,傲氣十足,睥睨衆生。
法佛陰笑一聲,金鉢再度出手,無數金光從鉢口射出籠罩在韓一嘯身上。
“奇怪!竟然沒有用?”法佛見韓一嘯巋然不動,面不改色,不禁驚訝地說道。
紫佛佛號一宣,嘆道:“大師兄不必再徒勞了,想不到傳說中的“魔伏”都被東魔修成,不愧是一代梟雄。魔伏後的人是不懼怕任何攻擊的,不過要使魔伏的人重新甦醒過來卻難比登天。”
此話一出,其餘三尊大驚,想起韓一嘯剛纔的那句話,再看看如今依然象尊魔神的韓一嘯,心中感慨萬千,想不到以佛界四大本尊聯合動用佛界奇功“金剛咒”都應付不了他。
“快圍住通道,魔界妖孽來了!”法佛冷冷地說道。
佛界四尊齊齊一聲短喝,收回各自的法寶,圍在逐漸縮小的通道面前,死死地盯着漆黑的通道口。
通道內洶涌的魔氣使得四大本尊全心封印起通道來。
法佛一聲急促的低喝,十指微張,十道金色佛氣在空中編織出一張巨網朝通道壓了下去。其他三尊依次施爲,頓時無數密密麻麻,層層疊疊的金色佛網把通道封了個嚴嚴實實,金光四射。
紫佛鬆了口氣,他也沒料到事情弄到了這個地步。下意識地朝韓一嘯看了過去,恐怖的魔化狀態早已消失了,英俊的略顯妖異的臉龐上佈滿了斑斑的血跡,一身勁裝黑袍寸寸碎裂,露出了結實完美的肌肉,胸前的幾個血洞處金光乍隱乍現,顯是佛氣入體,經脈寸斷,他微微嘆息。東魔的強悍是他始料不及的,即使是在強弩之末的情況下反擊一下,也讓他吃了不小的暗虧。
“師弟們快看,魔界妖孽想要破印而出了。”法佛一聲急叫,目光死死地盯着一上一下的佛網。
紫佛轉頭看去,不由大吃一驚。只見金色佛網一起一伏,似有什麼東西在下面頂撞,但又迫於佛光的壓力,一時頂不開。透過亮眼的金光依稀看見無數魔影在佛網下方很遠處來回穿梭,畏懼於佛光不敢太過靠近。
突然佛網底下紅光一閃,一聲長嘯從通道內隱隱傳來,佛網開始劇烈地起伏着,波動越來越大,眼看着下方的魔人要破網而出。無奈之下,四大本尊不得不再度出手,不過經和東魔一戰,四人也消耗了不少的佛氣。
咬着牙,四尊竭力維持着佛網的威脅,頭上汗珠直冒,臉色蒼白,顯然已經拼盡了全力。
“法佛師兄,這樣下去我們會支撐不住的。”玉佛臉色蒼白,慘然地說道。
法佛臉色也變得很難看,看了看旁邊漲紅了臉的齊天佛說道:“齊天師弟,等會我們四人一起撒手,你立刻趕回佛界去請救兵,決定不能讓魔界妖孽危害百姓。”
齊天佛艱難地點了點頭。
“咄!”四大本尊一起鬆手,佛光組成的金網再也支撐不住,被沖天而起的魔氣吹得蕩然無存。四大本尊尷尬地滾了開去,落得個灰頭土臉,齊天佛顧不上擦拭,爬起來就乘雲朝西方天空飛去。
宛如火山噴發,通道內魔氣滔天,無數黑影掠道而出。
其餘三大本尊目瞪口呆地看着這批魔界來人,顯然想不到魔界來了這麼多人。
整個聖林學院的上空都密密麻麻地擠滿了魔界衆人,足有幾千人,排列成一個方隊,井然有序。魔人和普通人長得差不了多少,但是身材卻異常的高大,十分壯實。
這羣魔界來客都穿着深黑色的服裝,短袖,長褲,露肩袒胸。
爲首的是一個眼呈紅光的年輕魔將。此人長相英俊,滿臉的剛毅強悍之色,頭上露出兩隻銀色的短角。他正仔細地打量着佛界四尊,面上陰晴不定,但見他眼光流離間,略感迷惑,顯是在尋找什麼。當他看到不遠處韓一嘯傲然挺立逐漸僵硬的軀體時,突然驚呼一聲,臉現怒容,狠狠地盯着四大本尊,那灼灼燃燒的怒火似乎要吞沒一切。
“四個禿驢,是你們把帝君傷成這樣嗎?”銀角魔將陰森森地說道,眼中紅芒來回閃爍。
四大本尊地位何等尊崇,如今卻被人稱做四大禿驢,可想而知他們此時心中的怒氣。
法佛強壓下滔天怒火,冷冷地說道:“來者何人?”
銀角魔將魔眼一翻,傲然道:“這你不需要知道,膽敢傷害帝君者只有死路一條。”
說完,他拿出一面黑色骷髏三角旗一揮。
“東魔帝君手下第三分隊聽令!”後面的幾千魔人齊齊低喝道,聲勢驚人。
銀角魔將威嚴地說道:“第三分隊,把這四個禿驢抓起來。”
話音剛落,第三分隊的人立刻把四大本尊包圍起來。頓時魔氣森森,空中一片肅殺之色。
觀此第三分隊的魔軍,顯然不是烏合之衆,而是訓練有素的魔界軍隊,只看他們眼中的凶氣和霸氣就可知這隻軍隊在魔界歷經血與火的考驗,是隻久經沙場的魔鬼之師。
法佛勃然變色,喝道:“魔界妖孽膽敢如此猖獗,可知我們四人是誰?”
銀角魔將嘴角一撇,不屑地道:“管你們是誰,擋我者死!”他突然全身一顫,一件全身閃着烏光的魔甲出現在身上。
銀角魔將的魔甲與仙甲不同,呈魚鱗狀,覆蓋了身體的絕大部分,包括臉部,只留下眼睛露在魔甲之外。
法佛吃了一驚,轉頭說道:“你們二人對付這支魔軍,本尊來收拾這個魔將,務必支撐到救兵到來。”
見玉佛和紫佛點了頭,法佛手託金鉢,走了出來,擋在韓一嘯身前,顯是猜到銀角魔將是想搶回東魔。他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的,東魔一旦被救回,則佛界危也。
銀角魔將兇光一閃,身形一動,幻出無數魔影,四面八方地朝韓一嘯所在地方撲去。
法佛面不改色,雙眼微閉,任由無數魔影從身邊穿過。突然他佛眼一睜,金光開闔間,金鉢電閃而出,朝其中一個魔影罩去。
這個魔影正是銀角魔將的真身,見金鉢襲來,怡然不懼,正想動手還擊,不料一道仙光急閃而至,金鉢被撞,咚的一聲大響,往後飛退。
法佛大驚,急忙收回金鉢看去,見不知何時一隊仙兵已然下界。
“仙兄,來的正好,我們聯手除魔。”法佛大喜之下,顧不得仙佛兩界尷尬的關係,興奮地說道。
來的顯然是仙界的一支小型軍隊,大概有四百人左右,爲首的竟然是一個身着仙甲的仙人。按理說,仙界的軍隊編制中,四百人只是相當於一個小隊,隊長級的長官絕對不可能是仙人。
仙人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下形勢,見數千第三分隊的魔軍時顯然吃了一驚,暗暗佩服,他看出來這支魔軍有着十分強大的戰鬥力。
再看了看佛界幾人,仙人冷笑道:“佛兄,不知爲何突然有興趣下界旅遊啊?”
法佛老臉一紅,知道仙人出言諷刺,心中雖然氣惱,但眼前的形勢只有自己這方最弱,要是他們沒和東魔大戰,眼前隨便哪一方都不是他們佛界四大本尊的對手,可是如今實力大減,不得不委曲求全地乾笑道:“仙兄言笑了,我們是佛界四大本尊,本人法佛本尊,奉命下界擒拿魔界妖孽。”
正在一仙一佛說話之際,銀角魔將已經急忙抱走了處於“魔伏”狀態的韓一嘯,眼見通道快要消失,他急忙拿旗子一揮,第三分隊立刻無聲無息地朝通道內撤去,轉眼間,第三分隊帶着韓一嘯已然消失在凡界。
玉佛和紫佛早已看見,本想出手阻止,可那仙人帶來的數百仙軍正好有意無意地擋在兩人的面前,在第三分隊離開的同時,這些仙兵甚至看都沒看魔軍一眼。
紫佛朝玉佛使了個眼色,傳音道:“師弟,那隊仙軍肯定是奉仙界軍方之意下凡幫助魔軍的。”
玉佛顯然也已明瞭,聞言點頭道:“不錯,我剛剛還看到把仙人竟然對那個銀角魔將笑了笑,典型一副討好嘴臉。可惜我們佛界大軍沒來,不然叫仙界和魔界嚐嚐我們的厲害,養精蓄銳了數千年,也是該拉出來活動一下筋骨了。”說到這,玉佛笑了笑。
紫佛嚇了一跳,臉上現出一絲憂色,說道:“師弟,這種高度機密可不能隨便亂說。”
玉佛不以爲然地說道:“師兄放心,憑我們兩人的功力,沒人能偷聽得到的。我們就是要讓仙魔兩界都認爲我們是塊雞肋,到時我們再給他們一個驚喜。”
紫佛臉色再變,一絲憂傷掠過臉際,嘆息一聲不再說話。
法佛顯然也發現了仙界的用意,冷冷地道:“仙兄爲何見魔軍撤退而不出手阻攔呢?”他的語氣漸漸變得不客氣起來,魔軍一去,自己這方有三大本尊,對付這隊仙軍綽綽有餘。
仙人假裝一愣,回頭看去,立刻叫道:“大家聽令,魔軍畏罪潛逃,立刻給本仙找回來。”看他那副氣勢,倒也象個戰地指揮官,不過說的話差點令法佛氣瘋。
那批仙兵也連忙裝做梭巡模樣,不過明顯心不在焉,有些甚至還在談笑風聲。
玉佛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愣愣地說道:“這批仙軍還真會裝腔作勢啊,這樣的話也說的出來。”
紫佛對此抱以苦笑,他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
仙人笑嘻嘻地說道:“佛兄真是抱歉,最近小弟偶染風寒,眼睛不太靈光,竟然沒看到魔界妖孽逃走了。”
法佛即使也瞎子也看得到仙人笑容下的虛僞,他翻了翻白眼,悶哼一聲。
“厲害!佩服!連偶染風寒這樣的話也能編出來,誰能想到堂堂仙人也感冒的,哎。”玉佛聞言感嘆道。
突然東方天空傳來滾滾雷聲,仙人聞聲大喜,笑道:“佛兄,天宮鳴雷,小弟要回天庭了。”
“兄弟們,撤了!”仙人不等法佛反應過來,立刻止高氣昂地轉過身去,對着仙軍喊道。
看着這羣招搖擺酷的仙軍乘雲東去,法佛從牙齒裡擠出一句話:“一羣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