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窗口望着外面的時候,那種寂寥和落寞是難以言喻的,眼下他用這種商量的語氣和她說話,葉亦歡拒絕不了。
她點了點頭,轉身去取他的衣服和外套,凌南霄終於也彎脣笑了笑。
他的手和腿都受了傷,也就意味着葉亦歡還要伺候他穿衣服,飯來張口已經體驗過了,衣來伸手也沒能落下旆。
葉亦歡替他穿好衣褲,又找出一雙厚厚的毛線襪,蹲在他面前替他穿好。
她的神色專注而認真,動作輕柔,長睫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像一隻展翅的蝴蝶,輕盈而美麗,撩撥着凌南霄的心絃,溫熱的指尖劃過他的皮膚,任勞任怨的樣子當真是讓人充滿了心疼窠。
一直以來,凌南霄總覺得自己很強勢,他習慣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生活,對於她也總是霸道的掠奪,從來都沒有顧及過她的感受。
現在想來,其實她也有強勢的時候,只是一直默默的包容他,他卻覺得那是她好欺負。
真是不該啊,想想都覺得他當初實在是太過分了。
她真的很好,溫柔、溫婉這種詞用在她身上一點都不誇張,他甚至覺得這些都不足以來形容她的好。
外面的氣溫低得很,凌南霄身上套着黑色的羽絨服,一手拄着柺杖,葉亦歡則站在另一邊攙扶着他,相依相伴的感覺在這一刻真是變得格外的溫馨。
天空已經漸漸飄起了雪花,都說瑞雪兆豐年,能在元旦這天下雪,想必這一年也一定會是大吉大利的一年。
她已經在哈爾濱見過了最美的雪景,眼下京都這鹽粒似的小雪花倒真是不足爲奇了,降雪讓外面的空氣都變得溼潤浸涼起來,一走出住院部,葉亦歡就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凌南霄停住腳步回頭看她,她今天穿的大衣雖然好看,可是卻沒有帶毛領子,細白的頸子暴露在空氣中,凍得都有些泛紅。
他解下自己的圍巾,不由分說的繞在她的脖子上,蹙起的劍眉帶着一抹難以言說的心疼,“你還真是爲了青春美,凍死不後悔啊!這麼冷的天,瞎嘚瑟什麼?”
葉亦歡怔怔的望着他,他的語氣不好,可是動作卻溫柔到了極致,厚厚的圍巾上還帶着他的體溫,瞬間溫暖了她的身體。
“看我幹什麼?走了!”
他還是學不會給她溫柔,看着她小兔一般無害的眼神就覺得窘迫,只好欲蓋彌彰的攬過她的肩,半身的重量都倚在了她的身上,一旁的柺杖反倒成了擺設。
葉亦歡無奈的扶着他,兩人出了醫院走向外面的大街上,人羣熙攘,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的。
他畢竟還是個傷員,走的太遠終究不妥當,兩個人就只在醫院周圍的小公園裡轉了轉,葉亦歡還要刻意放慢步調去跟隨他。
不過是這麼一段路,凌南霄卻已經有些氣喘吁吁,額頭上也沁出了細密的汗珠,就連呼吸也變得沉重起來。
葉亦歡扶着他走向一旁的椅子,“先坐一下吧。”
雪花飄然而落,有梅花還在倔強的盛開,白雪又將它染的更加鮮豔,樹枝上都是一層積雪,破有一種千朵萬朵壓枝低的感覺。
兩個人並肩坐在椅子上,簌簌落在兩人頭上肩上,小廣場上有大媽團興致昂揚的在跳《小蘋果》,洗腦神曲果真不是蓋的,越聽越覺得朗朗上口,葉亦歡的脣角不自覺的流露出了笑意,跟着她們輕輕哼唱起來。
凌南霄側頭去看她,她歪着頭,眉眼彎起來像弦月一樣,跟着節奏微微點頭,他聽不到聲音,卻能感受到她的愉悅,雪花落在她睫毛上,脣上,很快就消融變成水珠,晶瑩剔透,令人心動。
他記得她以前是喜歡唱歌的,她的聲音嬌柔甜美,上學的時候,她坐在他的車後座,抱着他的腰,輕揚的歌聲在京大校園裡飄然而過。
可是後來他在結婚那天放了狠話說不喜歡聽她唱歌,後來她就再也沒在他面前唱過歌了。
一直到現在,他連聽她說話都成了奢望,更別說聽她唱歌了。
凌南霄有些失落的嘆了一口氣,忽然看到她的視線膠在不遠處的一輛移動小車上,再仔細的看,原來是在賣糖葫蘆。
他轉頭問她,“你想吃?”
葉亦歡笑笑,在手機上打字,“還好,很多年不吃了,有點懷念那種酸酸甜甜的味道。”
“你等着,我去給你買。”
他說完就從椅子上站起來,一時竟忘了自己的腿不方便,連柺杖都沒有拄,起身的一刻險些就撲倒在地,幸而葉亦歡眼疾手快的拉了他一把。
他本就是一個驕傲的男人,在自己最在意的女人面前出醜,難免會有些狼狽和窘迫,臉色也一下變得緊繃起來。
葉亦歡手忙腳亂的將他扶好在椅子上坐下,手搭在他的肩上按了按,用眼神示意他不要着急,又轉身走向了那個移動小車。
凌南霄看着那抹紅色的身影一路小跑向那輛車,她腳上那雙靴子起碼也得有7釐米,在人來人往的公園裡卻跑的很快,就像是一朵跳躍的薔薇花一樣,站在小車的前面說了什麼,很快就拎着一個小袋子跑了回來。
這麼一段距離已經跑的她有些微喘,回到凌南霄身邊後,便把糖葫蘆遞到了他手上。
她買了一串去籽的山楂泥糖葫蘆,還有一袋糖炒山楂,紅豔豔的山楂倒是格外誘人。
糖葫蘆外面包着一層薄薄的江米紙,凌南霄隨手便要將它撕掉,葉亦歡卻搶在他動手之前撕了一片塞進嘴裡,凌南霄來不及制止她,有些着急道:“這種東西怎麼能吃呢?快吐了!”
這女人是傻了麼?放着糖葫蘆不吃,去吃紙。
葉亦歡撇了撇嘴,頗有些鄙視的打了一串字,“這是江米紙,可以吃的,就是沒什麼味道。”
這個細節他倒是真不知道,吃糖葫蘆的記憶早就久遠的不知被拋到了哪個角落,只是隱約記得母親似乎提醒過他,這個紙是不能吃的,所以一直記到了現在。
山楂泥糖葫蘆扁扁的一片,上面還沾着芝麻,他遞到了她的嘴邊,葉亦歡張嘴咬了一口,他則把對稱的那一塊咬掉,芝麻香混着酸酸甜甜的山楂,在冬天吃起來格外有感覺。
一人一口的感覺有點像相依爲命,凌南霄再把糖葫蘆遞到她脣邊,她剛湊過去咬,他也低頭去咬另一半,兩人的頭一下撞到了一起,葉亦歡捂着額頭有些嬌嗔的瞪着他,他反倒是挑了挑眉。
他再把糖葫蘆遞到她嘴邊,她剛要下口,他卻一把移開,讓她撲了個空。
他朗聲笑起來,眉眼間滿是愉悅,“傻了吧?只是讓你看一看,不是給你吃的。”
“那可是我買的!”
葉亦歡有些不滿了,抓着他的手腕不讓他動,大大的咬了一口,隨即又挑釁的瞪了他一眼,孩子氣的模樣真是可愛的緊。
凌南霄也不甘示弱,兩個人湊在一起搶着吃,不過是一個糖葫蘆,兩個人倒像是搶仙丹一樣,好像誰慢一步就吃不着了似的,葉亦歡忍不住笑出來,抱着他的手風捲殘雲似的兩口把最後的山楂都搶光了。
其實她不搶,他也會留給她,只是看到她這樣小孩子的樣子真的是讓他心動。
他記得以前上學的時候,有情侶在圖書館吃雪糕也是這樣的,你一口我一口,分享完一根雪糕,那男生還要趁機親女朋友一口。
他當時忙着考研出國,只覺得這樣打情罵俏真真是浪費時間,現在才明白,這哪是浪費時間,這簡直就是人生一大樂趣。
葉亦歡也享受着這一刻難得的和睦氣氛,包裡的手機卻忽然響了起來,竟然是邢漠北的電話。
反正凌南霄現在也聽不到,她也不用刻意去迴避,當着他的面便接起了電話,“漠北?”
那邊靜謐無聲,葉亦歡有些奇怪,又提了提聲調問道:“漠北?是你嗎?”
“亦歡。”低沉醇和的男聲緩緩傳來,帶着一些隱忍的心動和想念。
“嗯,我在,有什麼事嗎?”
“你的決賽邀請函下來了。”邢漠北站在落地窗前,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那張精美的信封,眼中帶了一抹凜冽。
葉亦歡果然沉默了,先前愉悅的臉色也變得有些凝重和正肅,抿着脣似乎正在心裡做着掙扎。
她接電話的時候,凌南霄就看到了屏幕上邢漠北的名字,現在在看她的表情,他就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是什麼事呢?難道又是邢漠北讓她做他女朋友的事? Wшw ▪ttκa n ▪C〇
凌南霄的心上一緊,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臉,神色緊張卻又擔心,生怕她的脣形動一動,吐出一個“好”或者“是”這樣確定的字眼。
她一直不說話,那邊的邢漠北心沉了沉,對於她的決定已經瞭解了個大概,俊臉也緊繃起來,眼底一片寒色。
半晌,他才沉沉的說:“組委會已經發下了通知,十天之後就要擬定名單,也就是說,你現在就要着手準備了。”
她還是不說話,邢漠北終於有些慍怒了,冷下聲問她,“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葉亦歡仰頭長長的嘆了口氣,餘光瞥見一旁緊緊盯着他的凌南霄,咬了咬脣,終於還是說:“對不起,漠北,我……”
從凌南霄重傷的這段日子開始,她已經能感覺出他對她的不同,雖然他始終沒有說出那三個字,可是他的一舉一動都已經表達了他的情緒。
她承認她動搖了,這個時候讓她扔下他離開,她捨不得,也不忍心。
她的猶豫讓邢漠北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脣角劃出一個嘲諷苦澀的弧度,他終於還是清冷的笑了兩聲,“我就知道,你這一次是徹底完了。凌南霄這次豁出命去救你,你一定會更加死心塌地,只當我終究還是看錯了人,我太狹隘,一心想讓你看看外面的世界,而你的愛情太偉大,限制了你所有的未來。你說得對,renee已經死在了那場車禍裡,你還是一輩子呆在他身邊做那個庸庸碌碌的葉亦歡吧。就這樣,掛了。”
他說完就掛了電話,長久迴盪的盲音讓葉亦歡的心也空了下去,放在耳邊的手機許久才緩緩地垂了下去。
這是邢漠北第一次和她說這麼重的話,他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語氣表達的很明白,他一再的將她從頹廢的漩渦中拉出來,費盡心思讓她振作,可她終究還是爲了凌南霄辜負了他的期望,放棄了自己的未來。
她對不起他,也對不起他的知遇之恩。
葉亦歡低垂着頭,眼裡漸漸聚起了霧氣,一旁的凌南霄看得心疼不已,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她的抱歉和愧疚,他都是看在眼裡的,她說那句“對不起”的時候,他也清楚的辨析出了她的嘴型。
是她拒絕了邢漠北的感情嗎?不然的話,她爲什麼這麼難過?
這個時候他還是安安靜靜的陪着她比較好,兩個人各懷心思的坐在小公園裡,一直到覺得身上有些冷了之後,才又去附近的商場周圍溜了一圈,吃了晚飯便準備回醫院去。
之後的時間裡,葉亦歡都變得有些沉默,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臉上也沒了笑容。
天色已經漸漸黑了,傍晚七點多的時候就有公司企業開始放煙花,整個榕城都沉浸在節日的氣氛當中,漫天都是絢爛精緻的煙花,有的公司比較大手筆,直接打出了“祝全市人民元旦快樂”之類的字。
醫院裡的病患也出來了不少,花園裡站着病患和家屬,大家都在仰頭看着天空。
葉亦歡也停下腳步想看煙花,凌南霄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徑直走向了醫院花園裡的一個角落,“跟我來。”
這裡倒是十分隱蔽,在夜幕的遮掩下顯得有些蕭瑟可怖,葉亦歡不明白他來這裡有何用意,卻見他神秘兮兮的從外套口袋裡掏出兩盒東西遞給她。
電焊條?!
不過就是尋常人家逢年過節時經常玩的小煙火,鐵絲上面塗了鎂粉,點了火之後就像是火花四濺一樣,炫麗而又燦爛。
她小時候沒怎麼玩過這個,葉書華不許她玩這種有失.身份的東西,後來還是上了大學之後,同學聚會的時候玩過一次,抓着鐵絲在空中飛快的劃過,可以畫圖也可以寫字。
葉亦歡有些怔愣的望着凌南霄,卻見他聳了聳肩,無謂道:“剛剛你去買東西的時候,我看到路邊有賣的,就買了兩盒。”
自從接了邢漠北的電話之後,她就一直悶悶不樂的,他不喜歡看她這樣,所以買了這種小玩意逗她開心。
他從盒子裡倒出來兩根,掏出打火機,幽蘭的火光湊近電焊條的頂端,一點燃,火花瞬間在夜色中炸開,讓人眼前一亮。
葉亦歡的雙眼在一瞬間光亮起來,眼中有些雀躍的看着他手上的東西,他把鐵絲遞到她手裡,自己又點燃了兩根。
他買的是顏色不一樣的,紅橙黃綠藍靛紫,每一種顏色都有,劃在夜空中五光十色的,就像是一條條熒光彩帶一樣。
葉亦歡還是有點怕火花濺到自己身上,伸長了手臂在天空中飛舞着,一會兒畫出個笑臉,一會兒又畫出個桃心,自己玩的不亦樂乎。
煙花是好看,只可惜生命太短暫,最美的時候轉瞬即逝。
這倒是跟她的感情很像,飛蛾撲火的愛了一場,最後也是凋零的七七八八,只留下一地的灰燼。
她現在只是在猶豫,還沒有做最後的決定,畢竟機會難得,如果錯過了,她或許這一輩子都和adonis大賽失之交臂。
凌南霄只是點燃之後靜靜的看着,許久之後,他忽然拍了拍她的肩。
葉亦歡轉過頭,看他手裡的電焊條那一點火光在夜色中寫出了她的名字,一筆一劃都寫得極其用心,只是他剛寫完,火光也消失在了,眼前又是漆黑一片,可他心裡卻是光亮的,彷彿他寫下的每一筆都刻在了他心裡一樣。
他深邃的眸光在火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幽深,頓了頓,又在她面前寫下了三個字。
喜歡你。
沒有主語,說不清是害羞還是好面子,他一向是個不善於說情話的男人,可他知道她一定懂他的意思。
她眼裡聚滿了淚,心裡酸澀的就像是一顆酸梅扔進了鹽汽水裡,不停地冒泡,不知道該怎麼迴應。
儘管簡單,可這大約是他表達過的最動人的甜言蜜語了。
他現在又說這些做什麼呢?她好不容易做了想離開的決定,本來就猶豫不決,他卻在這個時候又來推了她一把,讓她心裡本就已經偏向了他的天平更加傾向於他。
凌南霄站在原地望着她,手裡的電焊條很快就燃滅了,兩人又陷入了黑暗,他又點燃一根,就像是賣火柴的小女孩一樣,點燃火柴,是爲了取暖,但也是爲了照亮眼前的世界。
他終於看清了她的眼神,悽楚中帶着決絕。
他沒等到她的迴應,葉亦歡卻聽到不遠處傳來了腳步聲,還有一聲怒喝,“誰在那裡?!醫院禁止煙花,不知道嗎?!”
“糟了!”
她叫了一聲,一把將他手上的電焊條扔到地下踩滅,拉起他的手便向另一頭跑去。
凌南霄不明所以的被她拖着,打着石膏的腿也不能沾地,拖着傷腿一路跑的跌跌撞撞,柺杖杵在地上,幾次都險些摔倒。
“站住!醫院嚴禁煙火,你們這樣是要罰款的!”
身後的保安還在緊追不捨,凌南霄也聽不見他們的喊聲,只是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有人追他們,這才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
這樣逃命似的飛奔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了,他上大學的時候,兩個人就因爲進實驗室被學校保安追過,他拉着她在樓道上飛奔着,繞來繞去最後終於擺脫了那個保安。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反應過來的凌南霄奪去了主動權,反握住她的手,用盡全力拄着柺杖跟她跑,經過一個轉角的時候,他拉着她藏身過去,牆壁剛好擋住了他們。
“人呢?”
“剛剛還在這裡呢!是不是往那邊跑了?”
“去那邊看看!”
保安的聲音漸漸遠去,葉亦歡探出頭看了看,發現沒人了才鬆了一口氣。
“你剛剛跑什麼?”
頭頂忽然傳來了戲謔的男聲,她擡頭對上了他譏誚的眼神,拿出手機給他打字,“那你跑什麼?”
凌南霄聳肩,“你拉着我跑,我當然要跟着你跑了,而且被抓到沒準還得罰款。”
adamas集團總裁還怕被罰這幾個小錢?倒不如說是怕外界知道他童心未泯的玩煙火,說出去丟面子比較恰當吧?
葉亦歡好笑的白了他一眼,扶着他向住院部走去。
這一天過得也算愉快了,凌南霄雖然重傷在身,可是跟她在一起也一點都不覺得累,反而是覺得不夠盡興。
葉亦歡幫他換好衣服,便拎起暖瓶去打水回來給他燒熱水喝。
然而經過外科燒傷燙傷科室的時候,她卻忽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女聲在淒厲的叫喊,“輕點,輕點,很疼啊!”
好像是小瑜的聲音!
葉亦歡一驚,循着聲音便走了過去,果然在診室外面看到了正趴在病牀上讓醫生上藥的葉小瑜。
“小瑜,你這是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她把暖壺放在外面走了進去,葉小瑜趴在牀上,外套扔在一邊,身上的薄衫被剪開一大片,嬌嫩的皮膚上紅紅的一大片燙傷,醫生正在給她上藥。
“姐,你怎麼來了……”
葉小瑜疼的呲牙咧嘴,她這個樣子沒法隱瞞,所以索性也就大方的攤開在了自己姐姐眼前。
葉亦歡看她後背上那一大片傷,焦急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我去給凌南霄打水,你這是怎麼搞的?怎麼傷成這樣啊?你不是去許家過節了嗎?許揚人呢?”
偌大一個診室就葉小瑜一個人,葉亦歡腦中忽然劃過一個可怕的想法,嚇得她自己都渾身一顫。
不會是許揚又對小瑜動手,用東西燙傷她了吧?
葉小瑜一眼就洞穿了她的想法,擺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就是被外面的煙火炸到了,沒什麼……”
她還是不敢告訴姐姐,自己是爲了許揚纔會變成這樣。
葉亦歡上午去了醫院不久,她就接到了許母的電話,許母還特地派車來接她回大宅過節,許家的人來的倒是齊全,就連許揚在日本的弟弟許晨都回來了。
許揚在家人面前到底還是收斂了一點,這一天都過得比較安穩,兩個人在許母面前都裝作恩愛夫妻你儂我儂的樣子,許揚的溫柔體貼甚至都讓她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本以爲能消停的過個元旦,沒想到臨近散場的時候還是出了岔子,許揚的表嫂李媛忽然提了一句葉小瑜和錢源的事。
一石激起千層浪,許家上下都亂了套。
許揚那表嫂向來和他不對盤,一番含沙射影添油加醋下來,幾乎連葉小瑜和錢源上了牀的話都要編造出來了,許母被氣得不輕,再加上身體不好,險些又昏了過去,許揚本就忌諱錢源,更是直接把葉小瑜拉出家門帶到了外面。
“李媛的話說的是不是真的?你跟錢家公子真的上.牀了?”他聲色俱厲的吼她,眼中都是滿滿的嫉妒和狠戾。
夜色淒冷,遠處還有砰砰炸響的煙花爆竹,就亮在他們的頭頂,葉小瑜只穿了一件小衫,站在冷風中瑟瑟發抖,卻仍然尖銳凜冽。
“我跟誰上.牀關你什麼事?你那些鶯鶯燕燕我都沒去管過,許揚你是不是管的太寬了?”
“你一天到晚裝清高不讓我碰,我總得有個女人在身邊滿足我的需求吧!”
葉小瑜冷笑,“所以你就找了申恬?我聽說她可是在牀上躺了一年多呢,就憑你,也能滿足的了她?”
許揚的表情果然崩裂,一把攫住她的手腕冷厲道:“上次你那姘頭調查我的事,我還沒跟你算賬,說!你到底知道了些什麼?”
葉小瑜甩開他,退後一步冷冷道:“把你的嘴放乾淨點!姘頭兩個字是用在你和申恬身上的!你倆做了什麼事,你倆最清楚,你最好別讓我知道你倆之間有什麼貓膩,否則我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你!”
“葉小瑜,你敢威脅我!”
她說完轉身就要走,許揚擡步就要追上來,一束火光忽然從兩人面前竄過來,葉小瑜嚇了一跳,電光火石之間竟然條件反射的先推開了許揚,自己卻沒來的及躲,背上被火光燒到了一大片。
遠處小廣場上的工作人員慌亂的跑過來,原來是火藥桶倒了,所以煙花呈水平線發射出來,沒想到竟然傷到了路人。
葉小瑜被燙的不輕,她那件薄衫本就沒有什麼厚度,火光衝過來的時候直接就燒了衣料,繼而燙傷了皮膚。
那兩個工作人員也嚇傻了,許揚顧不得那麼多,一把將她抱起來塞進了車裡,用最快的速度趕去了醫院。
他沒想到葉小瑜會在最危險的時候奮不顧身的救他,看她後背上那一片,他只覺得心都揪起來了,趕去醫院的路上只能緊緊地抓着她的手,不停地安撫她,“小瑜,忍着點,馬上就到了。”
他很少這麼叫她的名字,葉小瑜疼的意識都快散盡了,她想掙開他的手,想告訴他自己不是在勾.引他,只是身體比自己的理智還要先做出反應,待她回過神之後,就只能感受到背上一片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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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告訴你們,某葉子明天要被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