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我準備好,喬姐就已經推開了包間的門。
裡面已經唱開了,房間很大,光線很暗,我一時間有些無法適應裡面的環境,愣在門口,被喬姐拽了兩下才反應過來。
“機靈點兒。”
喬姐再次交代,一邊說着,一邊朝正在點歌的服務生走了過去,在她的耳邊耳語了幾句。
服務生的目光忽然向我看了過來,帶着幾分不悅。
我尷尬的朝她笑了笑,她眼中的不悅更甚,但還是跟着喬姐出去了。
我突兀的站在門口處,房間裡唱得正歡,沒人注意到我替換了剛纔的服務生,點歌臺設在門口轉角的地方,正好讓我隱在角落,我忐忑的心情才稍微的平靜了一些,卻絲毫沒敢放鬆。
雖然極度的討厭這個地方,但我現在是欠着鉅債的人,沒有其他選擇,也容不得我挑三揀四。
適應了房間裡的環境之後,我才勉強能夠看清楚房間裡的情況。
偌大的沙發上坐了十來個人,雖然看不清他們的臉,但也大概能夠看清衆人的姿態,
房間的中間一個禿頂的男人正摟着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子唱着一首相思風雨中,一雙手從女孩子的腋下穿過,不時的在女孩子的胸前捏上一把,女孩彷彿習以爲常,並不以爲然,不時扭頭看向身旁的男人,跟他目光交匯,深情滿滿的樣子。
我心裡忍不住一陣惡寒,頓時覺得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趕緊收回自己的目光,剛收回目光,便聽沙發上有男人的聲音叫嚷着拿酒來。
我趕緊快步走過去,踩着高跟鞋還有些不太習慣。
我低着頭,不去看沙發上那些男、男女女,就唱歌的那兩人已經夠辣眼睛了。
按照喬姐的吩咐,我拿了泡沫墊子,硬是僵了好幾秒才跪了下去。
膝蓋碰觸到墊子的時候,我的心忍不住狠狠的顫了一下,強忍着情緒的波動,儘量讓自己的表情平靜一些。
喬姐說,無論什麼時候,在客人面前都要保持笑臉。
可是我真的笑不出來,拼盡全力,也只能讓自己表情平靜一些。
“你他嗎是不是傻,讓你拿酒來!聽不到老子的話嗎?馬爹利,給老子來兩瓶!”
伴隨着男人的罵聲,坐在沙發上的人猛的站了起來。
“馬哥,一瓶怎麼夠,怎麼也得兩瓶兒才行啊。”嬌滴滴的女聲,將男人的怒氣壓了下去,熟悉的聲音卻讓我條件反射的猛然擡頭。
是他!
還有她!
叫囂着的男人正是我前幾天遇上的暴發戶,而那嬌滴滴的女聲,則是之前在化妝間碰上的那個和孟婷一起的女孩子。
我訥訥的愣在遠處,眼角餘光猛然掃到一旁,紅豔的身影很難讓人忽視她。
“是你?”
我一擡頭,便讓暴發戶給發現了,微微的眯着眼看向我。
心中猛然一緊,他還認得我,那自然就還記得那天的不愉快!
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叫苦,今天這是什麼日子?一個孟婷不夠,現在還加一個暴發戶!
“陳卓那小子還真有點兒本事!”暴發戶得意一笑,居高臨下的看向我,“你、過來!”
陳卓?陳經理?
我的腦子裡嗡的一聲,身體也怔住,有些念頭從我腦子裡一閃而過,來不及捕捉。我能夠確定他那一句過來是對我說的,但我的雙腿卻彷彿黏在了地上,愣是沒有起身。
“聽不見?!”
暴發戶猛的站了起來,肥碩的身體頓時在我面前站成了一道陰影,我呼吸一窒,身體忍不住往後退了半分。
“跟老子面前裝純情?”
爆戾的一聲,暴發戶已經一把躥到我的面前。
“我、我去點酒。”
我後知後覺的起身就想往門口跑,他臉上陰測的表情讓我想逃。
剛邁出步子,確切是說,連步子都還沒能邁出去,便已經被暴發戶一把抓住了,“跑什麼跑?老子讓你過來,你他嗎敢跑?”
捉住我的手臂一拽,我整個人栽倒在沙發上,膝蓋重重的磕到大理石茶几的轉角上,錐心的疼痛瞬間遍佈全身每一個細胞。
房間裡頓時安靜了下來,連剛纔深情對唱的兩個人也停了下來,誰也沒有說話,都朝我這邊看過來,全都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裙子很短,我這一摔,裙子更是往上滑了不少,顧不上膝蓋的疼痛,我趕緊的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肖雪,你去叫酒。”
暴發戶扭頭就對剛纔嗲着聲音坐他旁邊的女孩子說道。
肖雪。
這個名字我記得。
第一次在陳經理辦公室的時候聽他提起過這個名字,說是一個肖雪就能夠把這組的老顧客搶走完。
原來就是她!
看來陳經理的話不假,按照陳經理的話來說,這暴發戶算是他手中現在最大的一個客戶了,看肖雪這架勢,這暴發戶早晚也會被她搶走。
“好。”
肖雪嗲着聲音回答,扭着水蛇腰妖媚的從我面前走了過去,走到我面前的時候,不知是沒看見還是故意的,尖細的高跟鞋直接踩上我的腳背,疼得我驚呼一聲,她更是重心不穩,直接朝暴發戶那邊撲了過去。
“你幹什麼!”
暴發戶並不是有風度的人,想也沒想便將撲過去的肖雪推開,臉上寫着兩個大大的不悅。
“對、對不起,馬哥,被絆了一下……”
肖雪一臉的抱歉,水汪汪的眼睛更是寫滿了委屈,扭頭就向我看了過來,卻沒有再多說話,站直了自己的身子就離開了。
剛纔的小風波很快散去,我勉強在沙發上坐起來,想要起身,卻被暴發戶大力的摁着坐下。
心裡一陣驚恐,來不及細想,便見暴發戶從桌上隨便抓了一瓶酒,拿了一個空杯便嘩啦啦的倒滿。
“今天把老子陪高興了,那天的事情就一筆勾銷。”
暴發戶一邊說着,一邊就將倒滿酒的杯子推到我面前,“那天沒喝的酒,先喝完再說。”
我倒抽了一口氣,哥利爾卡伏特加,雖然比不上波蘭伏特加的烈性,但是一滿杯四十幾度的伏特加下去,以我的酒量,恐怕喝完連自己姓啥都不知道。
暴發戶的表情認真,半點沒有開玩笑的樣子,一臉的暴戾,等着我將酒都喝下去。
“馬、馬總,我只是服
務員……”
雖然明知道他就是故意找茬,根本不是我說幾句話就可以解決的,但我還是垂死掙扎着,而陳經理明知我跟這暴發戶有過節,第一天上班就讓我來這個包間,他一定是故意的!
“服務員怎麼了?服務員不就是爲老子服務的嗎?”
暴發戶噁心的嘴臉都寫着一種高人一等的優越感,讓我覺得一陣噁心,卻不能反駁,而下一秒,他肥碩的手竟然朝我胸前抓了過來。
我心中一顫,急急的避開,顫抖着聲音道,“服務員,規定。規定是不能喝酒的……”
我的腦子早就亂掉,亂七八糟的忽閃着孟婷、喬姐、陳經理、暴發戶……哪裡還能夠記得清楚喬姐是不是給我說過這條規定。
“有這條規定嗎?”
一直沒有開口的孟婷忽然一臉詫異的看向我開口,又看向她身旁另外的小姐,兩人像是等着看好戲般,同時搖了搖頭,“好像,沒這樣的規定。”嘴角卻帶着刺眼的譏諷。
我猛的倒抽一口氣,她這是落井下石!下一秒,我還未反應過來,一陣嗆人的酒味便撲鼻而來。
臉上、眼裡,頭髮上全是酒,胸前的衣服更是溼透一片,冰涼的貼在皮膚上。
暴發戶竟然直接將手中的酒兜頭向我潑了過來!
眼裡一陣火辣,我條件反射的伸手去擦,卻越擦越辣,淚水不受控制的從眼眶中滑落。
一杯酒,直接將我潑的亂了方寸。
暴發戶卻並沒有完,“喝杯酒怎麼了?老子今天不僅要你喝酒,還要睡了你!讓你跟老子面前裝純情!”
罵罵咧咧沒有停,暴發戶更是一手揪住我的頭髮,將我整個人提了起來,又狠狠的摔在一邊的沙發上。
頭皮一陣發麻,手肘不知撞到什麼地方,一陣鈍痛,腦子裡更是嗡嗡作響。
怎麼辦!這裡沒有人會幫我!
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念頭,我不能待在這兒,喬姐說,在這裡,客人就是上帝不能夠得罪,所以沒有人會幫我!沒有人。
只能夠靠我自己。
我不能留在這裡。
腦子裡嗡嗡響着,因爲被暴發戶甩了出去,我離他反而有了些距離,來不及多想,翻身便從沙發上爬了起來,朝門口衝去。
腦子裡一片空白,只剩下我要跑出去的念頭。
穿着高跟鞋我跑的速度並不快,好在他們誰都沒有料到我會爬起來跑掉,等到他們反應過來,我已經跑到門口處,猛的拉開了包間的門。
一開門,迎面便撞上來一個人影,我來不及躲閃,差點將對方撞到,還好對方躲閃得快。
“你去哪裡?”
對方一開口,我心中頓時一緊,是剛纔離開的肖雪。
話音剛落,手臂已經被她拽住。
“你去哪裡?進來倒酒。”
肖雪說着,拽着我的手臂就要往包間裡走。
我奮力的想要掙開,她卻拽得用力,門口三兩個服務員手中拿着托盤,紛紛朝我們看了過來,卻沒有人理會。
說話間,屋裡的人已經追了上來,不知是誰拽住了我的手臂,猛的一個用力,我便再次跌回了這個地獄般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