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如果方倫給你打電話,千萬不要告訴他我在你這裡啊!”
“放心吧,我纔沒有那麼向着他呢!”
“其實,我和我媽之間的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無非都是家長裡短。我就說兩件你聽聽吧!”
“嗯!我給你分析分析!”
“我爸爸去世得早,我小時跟着姥姥長大。我媽媽跟姥姥總是吵架,直到我姥姥去世。我感覺媽媽對我不好,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關心過我的學習,從來沒有輔導過我,從來沒有對我說過一句貼心的話。”
“那是不是因爲她太忙了?”
“也許吧!”
“其實這些都還沒有什麼,比較令我接受不了的是,我媽媽跟我姥姥的關係一直不好,見面總是吵架。但是,我從小跟姥姥長大,對姥姥的感情還是很深厚的,她卻每每在我面前說姥姥這不好,那不好。每次我都想反駁她,但是,她是我的媽媽,除了她,我一個小孩子還能依靠誰呢?”
“你媽媽爲什麼總跟你姥姥吵架呢?她們母女二人性格都很倔強,各說各的道理,誰也說服不了誰。而且,那時候我還小,很多事情也不太懂。”
“你姥爺呢?”
“我姥爺在姥姥去世後,怎麼也不肯搬去我們家住,他現在一個人住,也不肯請保姆,歲數也越來越大了,我真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爲什麼有這麼大的仇怨,是不是我姥爺到死都不肯跟我媽媽同住?我覺得,姥爺之所以不去我們家住,就是因爲他跟我媽媽的關係也不好。”
“唉!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啊!我們家是婆媳關係不好,現在都難以調和。”
“是啊,一般家裡這樣的矛盾居多,可是我們家不知道爲什麼,都是親生的,居然也相處到如此地步。姥姥去世以後,我的心情很不好,常常哭,我媽媽就不讓我哭。她還經常數落我,什麼難聽說什麼,甚至有的時候也會罵我。不瞞你說,長這麼大,我心裡沒有一點安全感,對人對事都充滿了防禦感。除了你,我沒有兩個要好的朋友。我真的覺得很孤獨。”
“楚萱,我真沒想到你的心裡這麼苦。”
“其實我特別羨慕那些父母都在的簡單幸福的家庭。家人之間,你關心我,我愛護你,大家在一起暖融融樂呵呵的吃頓飯。這是我從小到大的幻想,一直都沒有實現。”
“我從小就特別渴望有一個爸爸疼愛,能把我高高地舉起來。可是我從小就知道沒有,能把我舉起來的,只有我姥爺。”
“楚萱,那你對方總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
“你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是覺得我從小缺少父愛,所以纔會喜歡上方倫?”
“這個我也說不清,但你有沒有想過:這種感情,會不會是一種特殊的愛?”
“我還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我難道真的是因爲缺少父愛?”
“先別想這些了,眼前的問題是你打算工作怎麼辦呢?這樣也不是解決的辦法呀。”
“我也知道,可是我還沒有想好怎麼辦?”
“你是打算辭職離開公司嗎?”
“我想來想去,好像也沒有別的路可走。幸好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不長,沒有涉及到什麼經濟糾紛。”欠他那十萬,楚萱就當已經還清了,穆天公司的大單再加上之前的大單,獎金還沒有發給她呢!
“你現在正在上升期,因爲這件事辭職就太可惜了,而且,你真的想好要跟他徹底分手了嗎?你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了嗎?”
一系列靈魂的拷問讓楚萱的眼裡流出了淚,她低聲說道:“感情怎麼可能一下子就消失掉?”
“你還是捨不得他吧?”
楚萱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其實,我看他也不像是無情無義的人。起碼給我打電話的時候,能感覺到他對你的關心和在意。”
“可是,她的前妻讓我跟他分手,他的孩子等着他去照顧。作爲父親,他這麼做也無可厚非,我最擔心的是,到時候,人家一家子破鏡重圓,而我一無所得也就罷了,再背上一個破壞別人家庭的罵名,今後在公司的路還怎麼走?”
“你說的也有道理,可是,他們究竟能不能破鏡重圓還是個未知數。你也沒必要因爲擔心這樣的結果就放棄眼前的一切吧?”
醍醐灌頂。
是啊,這一切不良後果不都是自己想象出來的嗎?
難道事實還沒發生之前,自己就要被假想打倒?
樑幻的廚藝很好,可惜楚萱現在身體裡充滿了悲傷因子,實在是食之無味。
過了兩天,樑幻見楚萱如此地食不知味,覺得這樣也不是辦法,於是勸道:
“要不,你還是再跟他溝通一下吧!不瞞你說,這兩天他還在到處打電話找你呢!”
“他又給你打電話了嗎?”
“是啊,如果我再不說實話,他恐怕就要自己找過來了。”
“你不會出賣我吧?”
“什麼叫出賣啊?我只是想,你們需要一個空間把事情說清楚,楚萱,到底要不要真的分手你可要考慮清楚,我們不能放過一個壞人,但也不能冤枉一個好人啊!”
其實楚萱又何嘗不想跟方倫好好的呢?她請假也好、鬧也好,其實不就是因爲自己還愛着他嗎?衝動之下說分手,不就是想逼他自己考慮清楚嗎?
樑幻見楚萱猶豫不決,於是自己暗暗替她做了決定。
第二天上午,樑幻家的門鈴忽然響了。楚萱以爲是樑幻或是她男友回來取東西,就趕緊跑去開門。門一開,方倫就一下子就闖了進來,楚萱生氣的掉頭就走,方倫不由分說地從後面抱住了楚萱。楚萱掙扎着想要掙脫,卻被他抱得更緊了。
“別動,你個狠心的小女人。居然把我電話屏蔽、微信刪除,我的心都涼了半截。我打了很多人的電話都沒有你的消息。我一直在擔心你,一直在反省我自己。對不起,寶貝!其實我是想保護你,不想讓你捲入到我和我前妻之間的事情。”
“可是,我還是避無可避。”
“對不起。”方倫緊緊地抱住了楚萱,“我很怕你離開公司,離開我。”
“現在,我特別想知道,你跟鄭伊結婚是不是爲了拉投資呢?”
“有關係吧,但這並不是我結婚的目的,如果我爲了金錢出賣了自己,作爲一個男人,我也是夠悲哀的了。實際上,有一天晚上,我無意中聽到了鄭伊和她母親的對話,她母親說我是喂不飽的狼,勸鄭伊提防着我。我沒想到的是我的妻子居然會說:好,我知道了。”
方倫長嘆一口氣,繼續道,“我的妻子竟然對我如此沒有信心!也難怪,我們結婚前相處的時間並不長,我只是看到她外表端莊優雅,沒想到內里居然像個三歲小孩。我再也無法面對這樣的母女,於是就只能跟她離婚了。”
“可是她現在打算跟你復婚啊?”
“不會的,我跟她的家庭確實無法和諧相處,我也不是他們想找的那種女婿。楚萱,我得跟你道歉,我和鄭伊的孩子,都怪我一時糊塗,原本我真的不知道。離婚前,她來找我,跟我談了很久,說她仔細想了想,覺得我並不是她父母口中那種道德敗壞的人,但她父母已經與我勢同水火,她也無可奈何。她父母非常強勢,她從小就是個乖乖女,而且認爲父母也不會害自己,所以有陣子對我也頗爲不滿。但她仔細思考後又後悔了,但事已至此,一切已無法挽回。她提出了要跟我有最後一次,我想着即將永遠別離了,她也算是父母利益之下的犧牲品,不禁對她也產生了一絲同情,我就答應了。可是真沒想到,那一次之後,我們竟然有了孩子。她說她父母逼着她把孩子打掉,但是她不願意,後來她父母說養孩子也可以,跟他們的姓,讓她不準告訴我。她爲了保住孩子,這幾年一直沒有告訴我。”
“那她現在爲什麼又來找你?”楚萱直直的盯着他問。
他忽然眼裡含了淚光,艱難地說:“楚萱,那孩子……不幸得了重病。在美國醫治了一陣子,現在已經命懸一線。鄭伊來找我,就是爲了來中國治療,看看能不能救孩子一命。”
“這段期間,鄭伊沒有跟你提過復婚的事嗎?”
“提過,但是我沒有答應她。”
“方倫,這樣你還覺得是我無理取鬧嗎?你的前妻帶着你的孩子要跟你復婚,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想?”
“我可以跟她一起治療孩子,但不會跟她復婚的。我對她,早已沒有男女之情了。”
楚萱也知道,這骨肉的親情是任何其他感情也割捨不斷的,況且如若方倫真的對自己的孩子置之不理也就不是她深愛的、崇拜的總裁了。
於是說:“作爲女朋友,雖然我很擔心你離開我,但是,我決不爲難你,我相信你會把握好自己。”
“楚萱,我只愛你。”方倫緊緊地抱住楚萱,“跟我回去吧。”
“我不回去。”
“爲什麼?”
“你還沒說對不起。”
“爲什麼要說對不起?”
“因爲你居然說一個如此深明大義的女俠無理取鬧、不可理喻。”
方倫手撫額頭,拉着長長的語調說:“啊,我冤枉我家寶貝了,實在是對不起,我向寶貝道歉。來,親一個吧。”說着就親了楚萱一下。
“那我也不回去。”楚萱繼續說。
“那你還要我怎麼樣?給你跪下?”說着,方倫假裝做了個下跪的姿勢。
“哎,哎,樑幻萬一回來看見多不好。”
“那你走不走?任性就不去上班,不見我,這怎麼行啊?”
“走。”楚萱堅定地說,勇敢地面對未來的一切可能。
與方倫和好後楚萱就第一時間到公司銷了假。現在愛情的成與敗已不受她控制,事業上她還是要好好努力,有自己的追求和一技之長。
高冷的高總監依然高冷,對楚萱的早銷假也並沒有任何疑問或評論。
工作還是要繼續。這段時間楚萱的工作已經取得了很大的進步,前陣子楚萱已被提升爲小組長,薪資和獎金都漲了一大截,而且最近高總監似乎也對她愈加看重了,陸陸續續地把幾個大客戶也交由她跟進了。
工作上越來越春風得意,自己的才能得以充分發揮。雖然感情上還是有點擰巴,但楚萱要先學會自己安身立命的本事不是嗎?
這些日子很少見到方倫,楚萱已經把他從黑名單中放了出來,但這些天,他也只發了幾條微信過來,沒有電話,也沒有視頻。
楚萱的預感其實並不太好,但此時除了等待,楚萱也的確做不了其他的事情,關於他的孩子,她也不方便多問。
有一天,剛一上班,高總監就叫楚萱到她辦公室去一趟。
楚萱一進去,看到同部門的顧佳也在裡面。顧佳是營業部僅次於總監的資深老員工,三十歲,尚未結婚。她性格溫柔賢淑,說話輕聲細語,但不知爲何就是沒有男朋友。
部門的人爲此操碎了心,大家經常討論着給她介紹男朋友,但她似乎抱定了獨身主義的理想,而且特別享受單身的生活。
但今天,不知爲何,一直溫柔賢淑的她看起來頗爲嚴肅,而且不知爲何,她看楚萱的眼神裡竟含着幾分怨毒。
“坐吧。”高總監示意楚萱做下。楚萱坦然地坐了下來。高總監與顧佳對了一下眼神,緩緩而又沉重地開口道:“小楚啊,顧佳有件事想要跟你確認一下,因爲涉及到商業機密,我來給你們做個見證。顧佳,小楚也過來了,你今天就開誠佈公地把事情說清楚吧。”
“好的,高總監。是這樣,我這邊有個大客戶,就是德國科莫集團,前陣子他們的業務經理聯繫上了我,跟我談了一筆800萬的大單。我記得當時非常興奮,還在咱們部門炫耀了一下。我把報價、交貨期這類合同的細節都敲定好了,以爲這事兒是板上釘釘了,可是最近他突然不跟我聯繫了。我三番五次地追問,他最後告訴我,他們公司居然跟我們的競爭對手啓明集團簽了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