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晚飯後,按照程學兵的要求,我們所有人在帳篷外進行了一些進山前的準備性鍛鍊。明天之後,可能再無如此愜意的休息時光了,所有人都如臨大敵一般,最主要的是,雖然我們可以抄近路,但畢竟這條路,拉巴德吉也只走過一次,要是找錯了地方,我們只能離湯姆他們越來越遠。
所有的準備工作做完後,我立即鑽進了睡袋裡,能多睡一分鐘就是一分鐘,但不知怎的,我居然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覺,想着下午拉巴德吉給我們講的這件事情,我仍是心有餘悸,要是我們進山找的真的是之前那個嚮導,可能我們現在已經被困死在山裡面了吧!
結合着拉巴德吉下午給我們講的這件事情,以及程學兵他們幾個在雪崩點的勘察結果後,我基本還原出了這件事情的經過,雖然我們入了套,但天無絕人之路,邪惡永遠戰勝不了正義。
首先這場所謂的雪崩,它就是一起人爲製造的災難,確切點說,擋住我們前行之路的雪崩,是由一次人工精確定向爆破而造成的,而這件事情的幕後主使和策劃者,正是湯姆和王忠,雖然在這期間,我們不知道他們兩個去了哪裡,但在這裡遇到他們兩個,我也並沒有感到多大的意外,並且其實他們出現在這裡,對我們來說也是一個好消息——至少我們沒有走錯方向。
而我們在來到西藏之前,已經確認好的那個嚮導,卻是一個貪財好利之徒,想來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當時從多吉雪山裡面只有他一個人活着出來,天知道他當時有沒有幹什麼苟且之事?所以現在他再次做出這樣的事情,只能說是自然而然了。
程學兵之前派人找到了這個嚮導,他在得知我們需要他帶我們去尋找多吉雪山後的第二天,湯姆的先頭部隊就已經來到了米林,並且也找到了這個人,然而在爲國家免費效力和收錢帶路的選擇上,那個嚮導最終選擇了後者,這筆七位數的嚮導費可以滿足他很多心願,還能讓他蓋上一座大房子,所以當收到錢後,那個嚮導就直接把我們給賣了,並且與湯姆他們導演了一出業餘登山隊遇到雪崩被埋的鬧劇,這樣一來,既拖延了我們的時間,又阻斷了我們的去路,簡直是一件一舉兩得的好事。
而那個嚮導帶着第一批救援隊進山的時候,就直接帶着人朝雪山下的深溝裡前進,而拉巴德吉作爲第二批到達山裡的救援隊,還在傻傻的在雪山下的深溝裡尋找被困人員,直到他們今天下午遇到了三個從深溝裡面逃出來的藏民,整個事情才真相大白了起來。
那個嚮導在湯姆的授意下又僱了一批當地的藏民爲他們賣命,這些藏民也就跟隨着那個嚮導成爲了第一批救援的人員,不,確切的說,他們應該叫做王忠的僱工,第一批人裡面根本就沒有什麼所謂的救援人員。
而根據那三個藏民說的情況,他們其實也是被那個嚮導連哄帶騙給帶到了山上,後來他們才無意中得知他們此行的最終目的是要尋找多吉雪山下面的一個存在於傳說中的神秘洞穴,那三個藏民相互熟識,才最終趁機脫離了隊伍朝回逃跑,他們三個也都是因爲在路上跑的匆忙而受的傷。
雖然王忠他們現在領先了我們一兩天的時間,不過拉巴德吉自信滿滿,他說我們之前找的那個嚮導,他確實進過多吉雪山,也確實從裡面逃了出來,不過那個人的德性十分不好,喝了酒就愛吹牛,所以拉巴德吉也是在他酒後的時候,得知了一些關於多吉雪山的事情,拉巴德吉自己也在小時候曾經爲了尋找失蹤的犛牛和父親誤導誤撞也到過多吉雪山的附近,不過他們知道未知的雪山裡面都十分危險,所以並沒有貿然進入,而現在,拉巴德吉所說的抄近路,就是他當時和他父親去找犛牛的那條路。
本來是一次臨時的上山,沒想到忽然就變成了我們真正的行動,我都不知道我到底做好了什麼準備,看着周遭茫茫的雪山,這一切對我來說都是完全陌生的,然而我又經歷了這麼多天的體能訓練,又覺得自己有些不可一世了,兩種情緒交織在心頭,讓我內心紛亂不已。
程學兵已經和山下的人聯繫過了,他們今天就能把用於運輸物資犛牛先帶到一號營地去,本來程學兵的意思是明天早上他們從一號營地把犛牛給趕過來,等犛牛到了後我們中午時分再出發,結果二號營地的這些藏民自從知道我們是國家派下來的人後,紛紛表示願意連夜幫我們把犛牛從一號營地帶過來,程學兵非常激動,也再次打電話囑咐山下的人,一定要和當地政府對這些爲我們提供幫助的藏民給予一定的獎勵。
睡夢之間,只聽到外面一陣嘈雜,我立即驚醒了過來,原來是犛牛到了,再看看錶,也差不多時候該動身了,留在營地的藏民爲我們弄好了熱騰騰的早飯,也算是爲我們踐行,我們把帳篷等大件物品以及從山下帶來的食物水等東西全部放在犛牛上後,頓時輕鬆了不少,不過犛牛我們也不敢要多了,太多了也不方便在雪山裡面跋涉,三頭犛牛綽綽有餘,而負責趕犛牛的三個人,也是拉巴德吉親自挑選的,拉巴德吉說這些人都很可靠,藏人裡貪財的畢竟是少數,而絕大多數藏民,對於我們這樣身份的人,都是充滿敬畏和願意提供幫助的。
吃過熱騰騰的早飯後,一行人整理好並最後一次檢查了裝備,便在拉巴德吉的帶領下,浩浩蕩蕩的進入了雪山,前面的路已經阻斷,而我們現在所前進的方向是我們的後面,拉巴德吉說的那條小路,是在一號營地和二號營地之間。
我們朝山下走了沒多久,拉巴德吉便帶着我們拐入了另外一個方向,這裡白雪終年封山、人跡罕至,走進這條路後,拉巴德吉站在路旁的一個巨石上對我們道:“這裡是我二十多年後第二次進來,也許除了我上一次進來,還沒有人走過這條路。”
我擡頭看着滿目的雪山,完全想象不出拉巴德吉是靠什麼來記憶的,還是說他們的骨子裡面就有雪山的地圖烙印在基因裡,這也許是雪域神山對藏民的一種饋贈。
對於藏族,雪山都是十分神聖的,而這個多吉雪山,卻是一座十分神秘的山,在藏傳佛教裡面,每一座山,每座湖,它都是神聖的,它都有神靈居住在裡面,而多吉雪山卻鮮有關於它的傳說,而在當地的傳說裡面,多吉雪山是兇惡的,是對人是不善的,據說在多吉雪山裡住着妖魔鬼怪,凡是看到過多吉雪山真面目的人,都會被詛咒,很快便會死亡。
不過拉巴德吉對這些傳說並不以爲意,他也信奉藏傳佛教,但同時他也相信科學,所以他對我們說他對多吉雪山持保留意見,既不奉承,也不諷刺,而多吉雪山到底是什麼樣的山,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按照拉巴德吉的說法,湯姆他們選擇的路線是從雪山下的深溝裡朝多吉雪山前進,他們那裡的海拔相對較低,積雪不是很厚,也更利於行進,而我們選擇的路相對湯姆他們來說,離多吉雪山更近,但是這條路始終在雪線以上,所以環境也相對更加惡劣,不過爲了走在他們的前面,我們現在只能做出這樣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