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夏天已經把龍頭這次發生的風波給平定了,朱曉晴對夏天早也佩服至極,看夏天平時一副斯文模樣,沒想到他就能在危急關頭挺身而出,他所做一切,若不是自己親眼所看見,讓別人說起來,朱曉晴一定認爲是在吹牛。
從前對夏天崇拜,只是看到他那英俊瀟灑的一面,而在特殊的情況下,夏天可以不顧自己的安危,勇敢地衝到最危險的地方去,他這種捨我其誰的壯舉,使朱曉晴對夏天有了更深一層的理解,在她的心中,夏天的形象越來越高大,他和自己夢中出現的那個他完全就是一個人,我不要什麼白馬王子,就要他夏天這樣的人。
當朱曉晴想着心事的時候,夏天正在把那些看熱鬧的人勸走,在現場只剩下李家人和他們兩人可能還有話要說,朱曉晴卻不想管這些,她看天色也不早了,就催夏天早點回程了。
而夏天卻沒有急於回去的想法,他不想讓李家人在遇到這種突如其來的變故後讓心裡永遠留下陰影,他要讓他們看到,雖然你李家人是失去了媳婦兒,但是他們的生活還得繼續,日出日落,太陽同樣會照樣從東方升起來,他們同樣也有一個燦爛的明天。
夏天所以不想馬上離去,他認爲他們兩人本來就年輕,就是走一段夜路,他們也能在今晚回到公社。當然這不是主要原因,他就想讓自己所做的事象寫文章一樣,在開始時他可以不顧一切地衝上去,那就是文章的開頭,算得上是鳳頭,而在具體解決問題時,雖然花了一大段時間,可也算是圓滿,應該是作文中所說的豬肚,因爲其中所裝的料也是夠多的了。而現在就是在收豹尾,既要有力,又不會拖泥帶水。
要做就做得真正好,不給別人留下一個尾巴,讓他人給自己收拾殘局。在此之前,李遠明是在自己高壓政策之下才屈服的,要讓他完全轉過彎來,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還得對他做細緻的工作。
雖然當時李遠明的舉動是超出了法定的範圍,但是對他也可以網開一面,因爲他最終沒有造成嚴重的後果,而在當時他的衝動也是得到了懲罰的,那就是他再也不可能得到羅學分來作他的兒媳婦。在農村本來就是能做到把矛盾不激化而且讓他們把心結完全打開,不再相互仇視,化敵爲友纔是就是最好的,只有這樣纔不留後遺症。
夏天明白,李遠明能在很短的時間內轉過彎來,其實僅因爲自己的那番道理在起作用,而作爲一個眼看就要把自己心想的事辦成卻在一瞬間又讓成功飛走了的人,他的心裡是很難受的,要是他在今後又反覆,再去找別人生事時,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夏天就是要把李遠明心裡的結給解開,使他做到真正的口服心服,不能因爲他看似是想通了就馬虎從事,在龍頭這個地方,李家人本來就佔着人數上的絕對優勢,那些看熱鬧的人,他們其中也有認爲這次是李家的人吃虧了的,要是他們再從中給李遠明來個煽動,那李遠明還能保持現在的心態嗎。
夏天做事不能做得虎頭蛇尾,他要使李遠明不受外界的干擾,徹底把心事放下,那樣他夏天的調解工作纔算是做到了真正解決問題。
看熱鬧的人還一時不想散去,夏天趁機向他們提出,如果想到外面去闖世界的人,可以到高興那裡去,高興已經答應了明年讓這裡一部分人到他的那個工程隊去做事,夏天的話讓在場的人聽得半信半疑,他們認爲高興的話是否可信還得打問號,他們都說高興在這裡受到如此隆重的“禮遇”。他真的還有那麼博大的胸懷,說不定他是在想着法子來報復我們呢。
夏天給他們講明瞭高興這樣做也並不是僅想報答他在這裡娶到媳婦兒,他的工程隊也是要人去給他做才能讓他賺大錢的,你們去了,對他來說至少要比那些城郊的人要讓他省心些,他並不是不想把自己的業務做大做強,所以你們去了,對他來說就是爲他生錢而去的,而我已代表公社和他有約定,他不敢對你們苛刻的。
大家聽夏天講得有理,也看到了夏天一直都走在公道這條線上,多數人也相信了夏天的話,也有人提出瞭如果他們去後遇到麻煩還得讓夏天出面時,夏天也一一應承了下來。
當羅學分他們離去後,夏天並沒有就一走了之,他要安撫李遠明一家,在場的人們見再也沒熱鬧可看,他們也各自回家去了,朱曉晴再次想就此抽身走人,她被夏天留下了。
朱曉晴認爲夏天此時變得婆婆媽媽的,“我們可是完成任務了,你不走還待何時。”對朱曉晴的催促,夏天沒的理會,他看出了朱曉晴現在的急躁,但他認爲現在他們走人還不是時候。
天色開始暗下來了,人們也陸路續離去了,剩下李家人個個無言。
“李大伯,你也不要再生氣了,人家早已變心了,你再是苦留也是徒奈何,就算你今天把羅學分留下了,用你的家法把她和李詩忠拴在一起,並迫使羅學分和李詩忠結了婚,可是她心不在你這裡了,她還不是早遲都要和李詩忠分手的,長痛不如短痛,放了她也不一定就是壞事。”
對夏天的開導,李遠明覺得他說得有理,而他就是放不下這張老臉,“我李遠明在龍骨山下生活了幾十年,過去我也是說一不二的,現在可好,讓那個小子給計算了,今天我的面子算是給丟盡了,今後還知人家如何來取笑我。”
“爸,你有啥好難過的,我家三哥本來就沒那個福氣,人家羅學分現在成了什麼人,她還能看得上你詩忠,再說今後我們還要到羅家去走動,我們做事也不能只想着自己,做得太絕了,不就讓羅家人把我們給看扁了。”
詩陽不想讓老爸揹包袱,他也跟着夏天勸導起父親來,而李詩忠早就不知和那幫小孩子玩到什麼地方去了,李遠明看似把氣消了些,但他還是苦着一張臉。
“其實從羅二妹到省城去後,我就有預感,我們終是勞命傷財的,我家詩忠是個廢物,他的確配不上人家,我也想放棄了,今天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我怎放得下這張臉。夏書記呀,我算是想開了,命裡有終須有,命裡無莫強求。這些我都懂,只是哪一個人能一下就轉個彎來呢?”李遠明掏出心裡積蓄已久的話。
“是呀,大伯是明理人,我就不多說了,只是呀,今後一定不要感情用事,出了事別人不會幫你的,我知道你的一顆苦心,但是無原則的事是我不能幹的。今天很傷了你,大伯呀,對不起了,今後有什麼困難你只管說,只要我夏天能辦到的,我不會說半個不字。“
夏天不能讓李遠明太過失望。
“詩陽從前也給我說過,她學分和詩忠的事當時我是有野心的。”
李遠明說得很誠懇。詩陽插話了,“爸,你就不用再焦心了,家裡不是還有我和大哥嗎,三哥就是這個樣子了,今後他的事還有我們照顧的。”
聽到詩陽的話,李遠明再次老淚縱橫,他說詩忠本來就不是憨的,是他沒照料好他纔有今天的。
他一味地自責起來。夏天心裡也挺不是滋味,對李遠明的舔犢之心他感到一個農村老人也是很不容易的。他一再安慰他要想開些,直到把李遠明說得心裡完全開朗了,他才和李家人道別往回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