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俊走到衛生所,敲了敲門。
就聽到裡面黃月娟說道:“誰呀?”
姜俊說道:“我。”
裡面似乎認出了姜俊的聲音,將門開開了,黃月娟秀美的臉龐顯現在面前,嘴脣上還塗着他送的口紅,顯得十分明豔。
黃月娟滿含情意地說道:“這才上午,你怎麼就來啦,等不及了嗎?”一開始問“誰呀”的聲音是很正經的,現在的聲音卻嬌媚萬分。
她倚在門框上,抿了抿嘴脣,說道:“好看嗎?想不想嚐嚐。”
姜俊把她拉到了裡面,黃月娟說道:“現在不行,很容易有人來的。”
姜俊很鄭重地說道:“今天找你不是爲這個事。”
黃月娟哦了一聲,說道:“什麼事?”原本她是不希望姜俊在這種時候就和自己幽會的,可現在他這麼說了,自己卻反倒有些失望。或許心底暗暗希望姜俊對自己做一些什麼纔好。
姜俊說道:“我今天遇上牛鐵柱了,她孃的慢性病犯了,沒錢買藥,挺可憐的。”
原本黃月娟聽他說“她孃的慢性病犯了”,還想調侃他一下說你這罵人呢,但聽到後面,也沒了開玩笑的心思,嘆了一口氣,說道:
“是啊,我是村裡衛生所的,和他打交道挺多的。牛大娘的病,應該是肺氣腫,一開始吃那種比較便宜的藥盯着,最近又加重了,吃的藥就越來越貴了。如果說這藥都是我一個人的,我也可以不收他的錢,但這藥也是商品,所以我沒資格給他免,有時候看他太可憐了,還出錢給他墊上。現在他還欠我五十呢,之後也沒管我借過,估計是他也覺得不好意思了。”
姜俊點了點頭,說道:“那你還挺善良的。”
黃月娟轉頭狡黠地笑道:“你不怕我借錢是因爲喜歡他嗎?”
姜俊說道:“你敢?”
黃月娟嬌笑道:“我怎麼不敢。”
姜俊說道:“今天該整治下你了。”用雙手在她腰間亂撓着。
黃月娟被癢得花枝亂顫,笑個不停,說道:“我跟你開玩笑的……哈哈哈……”
姜俊要是在一個安穩的場合,肯定會和她好好鬧一下。但現在也不是鬧的時候,隨便撓了幾下就停手了,說道:“那藥多少錢一盒啊?”
黃月娟笑得脖子都紅了,頭髮也有點散亂,有些意猶未盡的樣子,把頭髮整理了一下,說道:“25一盒。一盒大約能吃一個月。”
姜俊從口袋裡掏了一百塊錢給他,說道:“他欠你的錢我還了,你給他再拿兩盒藥吧。”
黃醫生見着那百元大鈔,有些驚訝,畢竟這也差不多是他一個月的工資了,說道:“你說真的?”
姜俊說道:“鄉里鄉親的,能幫一把就幫一把,沒準哪天我有事還得求着人家呢。”把錢揣到了她胸前的口袋裡,順便也揩了下油。
黃醫生咯咯笑着,心裡對他的感情此時不但有愛慕,還有敬重了。姜俊年紀比自己小十來歲,辦事卻如此講究(除了那一下揩油以外),讓人不由得不讚嘆。
片刻之後,敲門聲又響了,二人前去把門開開,見到牛鐵柱揹着一位老太太進來,那老太太白髮蒼蒼,身材有些浮腫,臉上滿是皺紋,遠遠就能聽到哮喘的螺音在她胸腔中鳴響。
黃月娟連忙說道:“快把大娘放到牀上。”
牛鐵柱把牛大娘放到牀上,衛生所的牀是非常白淨的,而牛大娘的身上很是骯髒,往上面一放,潔白的牀單上就蹭了一層污漬。可即使是這樣,黃月娟仍然沒有任何嫌棄的表情,眼神中流露出的是對病人的關心。
桌子上已經有兩盒對症的藥了,25塊錢一盒的那種,就是剛纔黃月娟收錢之後拿了出來的。當即取了兩粒,就着水給牛大娘服下了。
服下之後,黃月娟又輕輕捋着牛大娘的胸口,她的玉手在那骯髒的衣服上滑動,自然會有一些弄髒,可她絲毫不嫌棄衣服的髒亂,捋了幾下之後,又把牛大娘放平在牀上,說道:“大娘,不用擔心,好好躺一會兒。”
姜俊看到黃月娟這個樣子,心中十分讚許,這是有一顆醫者仁心了,她之所以能耿耿於懷原來對陳家犯下的罪過,正因爲是好人,所以纔有一顆反思之心。而她現在的所作所爲,也稱得上好人二字。
當下心裡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把她和陳校長之間的夙怨解開,不要讓這兩位好人因爲時代的原因永久結仇。
漸漸地,牛大娘喘息中的螺音沒有了,呼吸平穩了下來。躺在牀上,安穩地睡着了。
牛鐵柱出了這個房間,到了裡面的房間去,黃醫生和姜俊也跟了過去。
到了另個房間,牛鐵柱眼中含淚,跪了下去,說道:“黃醫生,我今天開了你們一盒藥,卻沒有錢給你,這又欠你錢了,我真是太對不起你了,這就給你磕頭了。”
黃月娟連忙攔住,說道:“快起來,就是你真欠我錢,也不能讓你磕頭啊。何況你現在一分錢都不欠我的了,外面那兩盒藥也是你的。”
牛鐵柱站起身,十分驚訝,說道:“這……”緊接着也就猜到了是怎麼回事,看向了旁邊的姜俊,將手伸出去握姜俊的手,說道:“兄弟……”
姜俊伸手也和他相握,說道:“咱們都是兄弟了,還客氣什麼,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牛鐵柱感動不已,熱淚盈眶,說道:“好兄弟,今後你有什麼事,哥哥上刀山、下火海也要給你辦到!”
姜俊還沒回話,忽然又聽到牛大娘的喘息聲響起,屋內三個人臉色瞬間變了,黃月娟跑了出去,二人跟在後面。
黃月娟說道:“大娘,你怎麼樣?”
牛大娘只是喘息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浮腫的臉上十分蒼白,還張着嘴,不住冒出令人心驚的聲音。
黃月娟拿了聽診器,給牛大娘聽了一下,皺起了眉頭,說道:“加大藥量,先控制一下。”
說着,又給她服了兩粒,牛大娘的喘息聲才漸漸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