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萬字,對於一部學術著作來說不短,對一部通俗小說來說不長。陳青花了小半個下午的時間就看完了。
陳校長問道:“怎麼樣?”
陳青有些興奮地說道:“確實是很不錯的一本小說呀!氣魄宏大,人物鮮明,有點金庸的痕跡。雖然和大師的比不了,但是比現在藍田雜誌上那些故事強上一大截!”
她越說越激動,說道:“他現在還在村裡吧,我去找他聊聊!”
陳校長說道:“這些天他每天白天都和他爹一起去城裡賣蘿蔔,白天應該是都不會在。”
“那我晚上去找他!”
陳校長吃了一驚,說道:“你一個大閨女,黑燈瞎火去找人家幹啥,這可好說不好聽啊。尤其是在村裡,有文化的人少,最喜歡議論別人家長裡短。你可不能落下話柄。”
“好吧。”陳青頹然坐倒,自言自語道:“真想和他聊聊呀。”
陳校長說道:“他還說要讓你幫忙投稿呢。說到時候稿費可以分咱一半,他是個挺講究的人,但是我沒要。他家都窮成那樣了,要是能賺點稿費,那也能貼補家用,我何必去分那份錢呢。你幫着給他投投稿,也算做件好事了。”
陳青一聽這話,又來了興致,拍着胸脯笑道:“放心,我肯定給他辦到!他還有什麼要求嗎?”
陳校長說道:“他說了,最好能預支稿費,他現在等着錢用。”
“等着錢用,他家裡有急用嗎?”陳青疑惑地道。
“嗨。”陳校長無奈地笑道:“也沒啥急用,就是他說他再不吃點好吃的,要饞瘋了。”
“哈哈哈哈哈……”陳青聽了之後,咯咯笑個不停,說道:“他還真有意思。”
陳青在放假的這幾天沒見到姜俊,但她不辜負姜俊的希望,把他的手稿保管好了,提前一天回到了藍田縣城,去了藍田雜誌的編輯部。
藍田雜誌的主編是個三四十歲的女主編,姓孫。
孫主編和陳青比較熟悉了,笑道:“喲,這不是小才女嘛,這回又來投什麼稿子了?”
陳青笑道:“孫阿姨(那時候的人比較樸實,三四十歲被叫阿姨也不生氣),這回我這個小才女先要靠邊站了,這有一位大才子的作品,拿給您看看。”說着伸手去皮包裡拿。
孫主編說道:“作品,什麼作品啊?”
陳青遞了一個密封好的包裹,過去,說道:“武俠小說。”
孫主編一邊拆一邊說道:“武俠小說啊。金古樑都封筆了之後,現在溫大俠和黃大俠是最厲害的,但咱們大陸還沒什麼厲害的作家。更是金庸新、古龍巨等冒牌作家層出不窮。再有就是把武俠當情豔小說寫,再不就是粗製濫造。真正質量高的都很少見。”
“我敢保證,這部質量一定高!”
孫主編打開了包裹,快速翻着看了十幾分鍾,說道:“咦,這是哪位大作家的,託你給我投稿了?”
“是新作家。”
“新作家,屬實不易啊。文筆優美,主線明確,確實是佳作,可以上刊。”
聽到這句話,陳青舒了一口氣,自從陳青看完這作品之後,就站在了姜俊的立場上,很希望這部作品能發表出來。
“他筆名是什麼?”
“筆名,額……”陳青看這手稿上也沒寫筆名,父親又沒交代,就答道:“他叫姜俊。生薑的姜,英俊的俊。”想到這裡,覺得好笑,一根生薑還很英俊。
“本名發表?”孫主編說道:“得有個筆名吧。”
在那個年代,打個電話可不便宜。陳青要是打電話去問父親他的筆名,也未免太奢侈了些,而且也不一定能問的到。
“本名不可以嗎?”
“嗯,這也可以,很多作家現在都是這樣。包括《西京雜誌》發表東西的大作家。”
孫主編看了看排版,說道:“那就這樣,告訴他,我們《藍田雜誌》是每週一刊,每刊會刊載他的作品1.5萬字,每月大約6萬。這樣的話,三個多月會用完這些稿子。讓他三個月內再寫出後續文字,一定不要落下進度。”
陳青好奇地問道:“那這部作品的千字價格是多少呢?”陳青也經常在這裡發詩,她的詩一篇是千字五元。
孫主編思慮了片刻,說道:“雖然是新作家,但稿子確實好,千字1元吧。”
陳青一開始聽到1元,心裡還有些得意,看來這小子的作品究竟還是沒有本姑娘的價高啊。
可片刻之後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寫的是詩,千字5元,有時候自己都寫不到200字,拿不到1元。
而他寫的是小說,這裡都已經有20萬字了,相當於這些稿子,就值200元!
看來還是人家賺錢狠啊!
陳青想到稿費的事,又說道:“對了,主編。那作者希望能預支一些稿費。”
“預支稿費?”
“是啊,他家境比較貧寒,等着錢用。”
孫主編還在躊躇,陳青上去搖着她的胳膊,說道:“孫阿姨,就當你做件好事,幫幫人家嘛。”
孫主編點了點她的額頭,說道:“你這個小機靈鬼。好,我就預支兩百塊錢,把這些稿子的錢一次性付清。這也不能說是幫他,是衝着他稿子的質量。”
陳青在雜誌社拿到了兩張嶄新的100元錢。那是九十年代啊,陳青家境雖說尚可,但她還在上學,哪見過這麼多錢啊。
不過雖然錢多,她也還是老老實實放在了皮包裡,絕不亂動。
倒是看着孫主編給的一個紙條,她有些猶豫了。
那個紙條上是藍田雜誌社的地址,孫主編說有了這個地址,姜俊以後就可以把稿子寄過去了,不用陳青幫忙跑腿。
她猶豫是在於,她其實覺得這個幫着跑腿的工作挺有意思的,也想和姜俊多聊聊,所以在猶豫中,先把地址捻成了球,扔到了皮包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