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摞錢,一共四五張,加起來也有20元。
鄭毅把自己兜裡的家底放在餐盒旁邊,雙手一攤,無奈的說:
“老頭,警察的飯不能白吃,你就是把我帶走了也沒用,兜比臉還乾淨,就這些錢,都給你行了吧……”
一盒海鮮套餐給孟達20塊,這比打了五折還要狠!
孟達纔不上當呢。
他掏出警官證和一副手銬往桌子上一扔,整了整筆挺的警服,一眼嚴肅的說:
“就算你是白丁一個,請問,物權法規定你吃了?還是吃順手習慣了?小子,照價賠償吧,588一套。”
完了,上套了!
鄭毅嚼着嘴裡香飄喉嚨的飯菜,一下子明白了:
自己剛纔在太平間那唱了一處空城計,把小蕾絲騙到太平間去了,眼前這個老狐狸更精,虛掩着門,給自己下了個套。
不光是套,是很多人聞之色變的警套!
“老混混,哎,別看我山裡人,可也是認識字的,門外上面不寫着人民…爲人民嘛,餓了就吃唄,大不了給你幹兩天活。”
鄭毅指着門外的霓虹燈箱說道。
孟達看他反應快,擡頭自然的往燈箱那裡看去。
這光景,鄭毅沒閒着,端起飯盒,嘩啦啦又吃幾口,把飯盒底上的飯菜吃了個流光淨。
他還大言不慚的安慰自己說:
“吃吧,吃吧,不吃是啥子呢?我叼毛沒有,抓我沒用,有能耐你抓江洋大盜、惡貫滿盈的傢伙去,那算你能耐。”
言外之意:我就一個三無人員,你能怎麼我?
“抓江洋大盜、惡性犯罪?虧你鄭毅說的出來,都說你家祖上是鄭成功,我看是太監祖宗鄭和還差不多,你有臉說嗎?你那個失蹤的老爹更沒臉說吧,他啊……”
見鬼了!孟達遞過來一瓶純淨水,一臉稀奇古怪的表情。
“唉,老頭,你罵誰呢?我祖上就是鄭成功怎麼了?你爺爺才鄭和,你外公才秦檜呢,噗!”
鄭毅喝了半口水,對準了孟達的衣服,一口氣噴了人家一身。
這怨鄭毅嗎?
自己那個一臉冰冷不開褶的爹,他沒失蹤時,每天早出晚歸,有時候幾十天見不到面,鄭毅哪知道他忙乎什麼?
自己臉皮再厚,也不能和太監什麼的扯上。
“鄭毅,你這個逆子!清風江橋怎麼保住的?還有,當年除夕夜暴恐大案,整個101公交車堵成一條長龍,從南區延伸到了XC區那叫幾千人呢,當時要是沒有你那個老子,別說車了,連東城西城兩個區都炸掉兩大塊了……唉……”
孟達蹲在凳子上,兩眼放光,說起鄭毅的老爹鄭飛雄,感嘆不已。
他眼中的鄭飛雄,是個奇葩類型的怪人,常年奔走在出力不討好的大要案中,甚至是秘密戰線上,創下了一個個刑警界奇蹟,可又是個生活上的奇葩:
那個無情無義的傢伙,本來不急的事,辦案路過自家衚衕時,對家門口看都不看一眼。
“我去,怪不得我腦子不太好使呢,原來這傢伙管生不管養啊。”
鄭毅對老爸幾乎沒什麼感情,耳朵裡,彷彿聽到的是別人的故事。
“現在看來,他那麼無情無義真是聰明啊,要是天天帶着你玩,估計你也保不住了,當年有人出三千萬買他人頭,一千萬買你腦袋,現在你也給我小心點。”
孟達看着他一臉冷漠的樣子,眉宇間明明就是一個年輕版的鄭飛雄,猶豫着說出自己的擔憂。
“老頭,算了,別蒙了,你就說這盒飯讓不讓我賠吧,說真的,本少爺爛仔一個,刷臉行,要錢沒有,再說了,靠,誰讓你饞我的,
要不是你放這好吃的,老子弄塊烤地瓜,吃的舒舒服服的。”
鄭毅開始耍賴了,至於什麼上輩人的事,他一點都不感冒興趣。
“胃口看着倒是不錯,可惜啊,你就是一個吃烤地瓜的命,我要是你啊,當警察多好,越當越大,待遇越來越好,
當年,你老子臥底潛伏,吃過犯罪集團裡的萬元套餐,坐過瑪莎拉蒂和裝甲車,連私人飛機都開過,後面還坐着兩個女模特秘書。”
孟達自然瞭解鄭毅的劣根性,要是針尖對麥芒,那就一個找挨噴。
“來來,年輕人,我孟達算仁義吧,咱倆見面也算是朋友了,你忙乎一天了,再給你吃點。”
孟達說着,拉開抽屜,又拽出一盒盒飯,上面是白花花的米,下面是些肉和菜。
“噗!這麼牙磣,咯死我了,你……”鄭毅吃了兩口,發現上當了,吃了海鮮套餐,再吃這三兩塊的盒飯,比干巴巴的屎都難吃。
“怎樣?你要是回平民窟混,天天就吃這玩意,你剛吃的是老子那份,海鮮套餐,我是警監,工資高,想吃就天天吃,你想吃的話,那就是癩蛤蟆想吃海鮮飯。”
孟達看出來了,這傢伙畢竟是個不諳世事的少年,對吃的研究的不多。
鄭毅皺着眉頭不吱聲,眼睛呆呆的看着旁邊那盒飄着香味的空飯盒,心道:
“還是那個好吃,從小就沒吃過這麼好的,看樣警察這活不錯。”
兩個人面對面站着,孟達把鄭毅這兩天的拳頭打混混的事,一次次點評了一遍,說的簡略得當,最後送了他一句:
“你那兩下子,啥也不是!”
“我去,老頭,你要是眼睛有問題,趕緊給我上眼藥去,這眼光也太盲人了。”
鄭毅吃驚的盯着他的眼鏡,半是疑問,半是諷刺的說。
“未來的警務工作,是科技與人的最佳結合,是信息化和人腦的完美連接,你那種打打殺殺的,是逞一時英雄,
過過癮罷了,沒有執法權,沒有戰鬥平臺,充其量就是個有點名堂的小混混。”
孟達舉着水瓶,直視着他的目光強行灌輸這些理念。
“老頭,你就扯吧,比方說你那些警員厲害吧,還和我玩羣狼戰術呢,我不照樣坐着一臺免費加長林肯大搖大擺的出來的?”
鄭毅以前在山裡對着一羣牛吹牛,漫無邊際的吹,現在對着這個老頭也不慣着。
“那是他們辦法不合理,你坐林肯車,一般人不能攔的,但是,信不信?我只要下一個命令,警方就能直接把醫院地區封鎖起來,連抓你的雷欣欣都出不來,這一點你不能吧。”
孟達當然知道鄭毅坐在一個破三輪車上,趴在地瓜嫂身上混出來的,卻沒揭發他。
“信個屁,咱倆打賭啊,你要是輸了,往後見了我,別廢話,直接請我一頓海鮮盒飯,怎樣?”
鄭毅吧嗒着嘴,看樣有些爲難,無聊的掏出桌子上火柴棍,隨意的剔着牙。
“老夫這點飯菜,還請得起。可你要是輸了,就乖乖的當警察去。”
孟達知道這頭小野馬馴服起來難度。
孟達明白:鐵血刑警血統,加上重重跡象表明,他藏有鄭飛雄留下的刑偵秘笈。
另外,單是他神秘的味覺、視覺那些本事,自己要是收服了他,那麼,清風市,乃至龍興省的未來公共安全就大有希望了。
“老頭,你別扯了,看在海鮮盒飯的面上,咱倆先立個字據,我寫!一會,你告訴我你身份證號、警號什麼的,對了,你警務室肯定有印泥吧……”
鄭毅怕他耍了自己,撕了張檯曆上的紙,開始靠在桌子上寫協議,嘴裡嘟囔着:
“大晚上的,你能調來人?老糊塗了,還是糊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