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八萬,想交罰款?不行,人,也得處理。”
呂大軍很少碰到這種上來主動交罰款的人,一下子不適應,當然這麼好的態度,決不能就此罷休,
他黑着臉,擺出了一副很嚴肅的樣子。
“小人得志!我懶得搭理你這種無名小輩。”
鄭毅心裡嘀咕着,動感核動了幾下,嗅到了一股子熟悉的味道。
周圍看熱鬧的人圍了好幾圈,但還是聞到了,遠處飄來一股子印泥和大蘿蔔的味道,於是含糊的說了句:
“錢嘛,小事……肯定給,我說,你們那邊讓個地方啊,來人了,沒看着嗎?”
“啥意思啊?還找人了啊。”
呂大軍聽了嶽京的話,來這地方找茬,誰也沒和他說過鄭毅是什麼人。
看此人中等身材,乍一看沒什麼稀奇的地方,手放在了鄭毅的肩膀上,做出了一副習慣了欺負人的架勢。
“叮鈴鈴”一陣電動車鈴聲響起,一個穿着風衣的小夥子伸着脖子往這裡看着。
到了跟前,他把破風衣一團,露出了一身髒乎乎的衣服,揹着的破書包往胸前一拽,有些驚奇的喊了聲:
“這麼熱鬧,總算趕到了,六分鐘,八個紅綠燈,毅哥不能罵我了。”
接到鄭毅的短信,賈正小老闆絲毫沒怠慢,兩三分鐘的忙乎,就把交代的事弄好了。
捂着破書包,賊眉鼠眼的就往裡擠,不停的斜眼看着身邊的人,一絲恐懼逐漸的平緩,心想:
“上帝保佑,沒事,沒事!”
見了鄭毅,賈正衝着他示好的詭異一笑,瞄了一眼地上踩碎的藤椅,一臉假裝的嚴肅,好像驗證了自己聽到的嚇人消息似得說:
“我去,千年紅森喬黒木的物件啊,誰這麼大膽!”
要不是呂大軍他們在跟前,鄭毅肯定表揚他兩句,因爲這傢伙自從成了自己的朋友,現在學的會演戲了。
這可不行,自己還是不接觸這東西的好。
一念到此,鄭毅使了個倆人都明白的眼色,指了指憋着勁的陳星說:
“取來了啊,東西是她的。”
取什麼?
陳星不知道,所有的人也不知道,包括張崇德夫婦。
“明朝永樂年皇室千年紅森喬黒木藤椅!”
賈正拿着通紅的鑑定證書,看着正面豎着排了兩行的燙金小字,神情激動的唸了出來。
“我,科長,我……”
胖子現在有些着急了,喃喃的說着,沒想到自己一腳下去,踩碎的竟然是古董。
“明朝的啊,好幾百年了啊,怪不得房子這麼破呢。”
小明插班學過歷史,古董、破房子,還有老頭手裡的算盤,幾個事物聯繫到一起,
一下子發出小聲的驚歎,感覺自己站在呂大軍跟前,太扎眼了,趕緊往他身後躲了躲。
這時候誰要是和這玩意沾上邊,那是倒黴到家了。
“伯父,怪不得你剛纔那麼着急呢,心臟病差點犯了。”
鄭毅雙手環抱,現在心情舒暢,一下子給小明挖了個坑,沒想到效果這麼震撼。
張崇德是個文化人,做事向來穩重,但今天也是被逼無奈,心裡矛盾了一會,才低聲說了句含糊的話:
“大明明成祖朱棣發兵南京,輾轉打到燕京,決定定都北遷時,在城樓上坐的就是這把交椅吧?”
說完,老頭子可能是又心疼這個伴隨了自己多年的破椅子了,不由的掏出手帕,擦了擦眼睛。
“這個涉案物品,我記得說的是收繳了啊。”
呂大軍那張罰過無數人從來都是得逞的臉上,一下子茫然蒙圈了,自言自語的說着,小心臟劇烈的跳動着:
他在電視上看過鑑寶節目,這種明朝帝王用過的物件,又是唯一的珍品,市場價格沒有幾百萬絕對搞定不了啊。
“科,科,科長,每次不都這樣嗎,不砸碎的都送你家八號車庫去了。”
胖子一臉的胖肉,抖了抖,急中生智起來了,提醒八號車庫那地方,可是呂大軍自家的地。
“沒事,證據都在,咱不怕,本科長是按照規定處罰,怕個毛啊。”
呂大軍現在是嚇破膽的前奏,這東西死活不能認賬,要是承認錯了,天價的東西誰賠償啊。
“伯父,咱再探討下算盤這玩意,你說這進位事怎麼算的了?”
鄭毅好像眼前什麼都沒發生,指了指貨架子上的飲料什麼的,讓賈正自己取了喝,開始和張崇德探討其東西來了。
“行,東西你拿走,拿來!”
陳星一直憋屈着呢,雖然是不入流的打架選手,總是一味受氣,她早就堅持不住了,揹着的小手一伸,很隨意的對於呂大軍說。
無疑,砸碎的古董你拿走。
可拿來什麼呢?
“啥,啥?你問我科長啊,他是負責人,我們都聽他的。”
胖子鼻子乾乾的,可是覺得很難受,用手使勁的擦着,低着頭,看着腳尖,怕死似得往後退着。
“你們給我聽着,我家這件價值六百五十萬的明朝藤椅,被砸碎了,
罰錢行,你給我開個五百六十萬的發票,五、百、六、十……萬,聽到了嗎?”
“五百多萬啊,科長,你聽到了嗎?”
胖子知道身後有幾十人呢,就算除了小明帶來的,看熱鬧的人也不少,這時候說罰款不開發票,肯定捱揍啊。
“今天天真熱,胖子,這地方有公廁嗎?我方便下,你上班都兩個月了,這事你頂着點。”
呂大軍腦子裡尋思了半天,把所有的資源想了一遍,就算把所有家底拿出來,連這個破椅子的十分之一都湊不夠,
想起了胖子是臨時工,趕忙提醒起來。
圍觀人羣,上百雙眼睛,中了邪般的盯着個古董,很多人尋思,最好能搶一塊啊,哪怕是個把手,值個幾萬塊沒問題啊。
“發票那是稅法規定的啊,你就是收五塊錢,收據、發票不能少了,
要不你這錢能入庫嗎?六百萬啊,我算算,稅點就得幾十萬啊,哥們,你們發票可別手寫啊,必須機打,要不還得攤事。”
賈正舉着飲料瓶子,說話從來沒這麼大聲過。
畢竟給鄭毅辦了個漂亮的事,現在也理直氣壯了。
“工資加那個什麼,我一個月才2000多啊,科長。”
胖子氣呼呼的不幹了,一把抓住呂大軍的手,似乎不能讓他溜了。
“咋了?你還有理了?”
呂大軍仗着自己個子高,叫着手下的兄弟,都往前點,不行就來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