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長,咱這是在研究犯罪心理學嗎?”
沙波坐在對面的卡臺上,有些坐不住了,喝了一大口剛接的涼水,咕咚咕咚的喝着,彷彿聽到了自己喉嚨裡進水的聲音。
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案子,犯罪分子躲在一個神秘的地方,潛伏的很深,有着強大的心理素質
此人和警方捉迷藏,不斷的出手殺人,受害者看似相互之間沒有什麼聯繫,仔細分析卻又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看着鄭毅沒吱聲,沙波站在他跟前,看着一本本翻過的書,都是《形式邏輯分析法》、《古老秘術》、
《房.事探秘》、《我的百慕大》什麼的書,還有些《提高警察思維素質主要途徑》,《諸魔的起源》、
《僞精英試圖統治社會》揭露XXX驚天陰謀》、《華夏高級警察偵查能力提升探究》……
這些書,別說去一頁頁的看了,光看書名,沙波都感覺自己腦袋發脹,臉色一變,吧嗒了幾下嘴。
“你這個憨貨,是不是想說:吃飽了撐的吧,還不如俺帶着你的珊珊,回到愛巢裡過浪漫刺激的小日子……”
鄭毅正拿着筆飛快的記着什麼,冷不防說了這麼一句。
沙波錯愕的長大了嘴,着急的說:
“阿探,奇了怪,我真就是這麼想的,你怎麼知道的?難道上面這些英文阿拉文寫這個了?”
鄭毅有些不耐煩的擡起了頭,好像是暫時放下了手裡很重要的事,騰出點寶貴時間點撥他的榆木疙瘩一樣的說:
“錯,這些書裡,至少介紹了200年來,全世界最邪惡的人物,有反社會的狂魔,有推翻政府,殘殺平民血流成河的非洲王,
一個個在常人看來罪大惡極,可反派卻把他們當做崇拜對象,其實,他們很多一生大部分時間是素食主義者,
有的有戀.母癖,有的愛情畸形,還有的……”
鄭毅滔滔不絕的講着,說的人物很多都是沙波從來沒聽過的,也有聽過,聽的他汗水順着脖子嘩嘩的落下。
“這麼說,我們面對的對手太強大了?探長,咱倆行嗎?”
沙波向來是個凡事不怕的傢伙,可現在越來越不安了,
順手拿起桌子上的手槍,慢慢翻看着,瞄了一眼自己要帶上的子彈夾,表情浮現着隨時準備出手的樣子。
其實,鄭毅現在都懶得和他說太多的東西。
比如說這個神秘的兇手的形象,一開始就在鄭毅腦子裡模糊的浮現,至少是個凸出的額頭,顴骨很高,雙眼冷酷,很少見他說話的男子。
可現在似乎又變了不少,比如這個人很固執,也很敬業,
起碼在研究問題上,走上了一條邪惡的不歸路,研究人性最醜惡的東西,同時也在研究對手警察。
這纔是最可怕!
不光研究,還研究的很深入。
窗外夜色越來越昏暗,響起了成片的蛐蛐清脆的叫聲;
菸灰缸裡菸蒂越來越多。
鄭毅還在不斷的分析着,沙波學着他平時的樣子,斜躺在轉椅上,雙腳搭在卡臺上,擦着自己的心愛的配槍,對着虛擬的兇手頭像,不停的模擬射擊。
晚上九點時,鄭毅終於看完了一本叫做《光怪陸離下的醜陋人性的書》,小聲叫着沙波說:
“這幾個指紋給我取下來,還有,上面所有的指紋,通知外勤人員,馬上去市圖書館,
別的地方不管,先去最上層那個存放破書的半畝方塘借書區,
把借過這種書的名單都給我查出來!尤其借閱時間超過三天的人,快!”
他合上最後一本書時,順手撕掉了一個借閱者用鉛筆隨手畫的圖像。
“什麼半畝方塘啊,我怎麼沒聽說過這個地方?”
沙波以前辦案去過市圖書館,夾在一片高樓大廈的破樓上,可沒看到這麼個地方。
“半畝方塘一鑑開,天光雲影共徘徊。
問渠那得清如許?爲有源頭活水來。這是明朝朱熹的觀書有感的詩詞,那地方老書多,一般人不願看,去吧……”
鄭毅背誦着半畝方塘的出處,看着沙波驚訝的半天沒說話,端起水杯,獨自喝着,心想老子過目不忘,想記住的東西,連大學老師都不如我,你懂個屁。
當然,他曾經被山裡的神秘師父拽着去過半畝方塘借書區。
知道在人心浮躁的社會裡,那種存放舊書的地方,管理員都是一些老書蟲的大叔大媽,少有的尊重看書的人。
這一點,同樣符合兇手討厭被人鄙視的心理,從哪裡能得到應有的尊重!
好在現在市圖書館開始二十四小時營業了,否則這個時間無法查到這些讀者資料的。
看着沙波坐上破捷達車,從車裡利索的拽出警報器,按在車棚上要開拔,鄭毅調笑着說:
“終於可以放鬆下了,老沙你公寓房鑰匙給我,我去幫你照顧下珊珊。”
一句話戳痛了沙波的傷感:
人家正惦記着在家裡獨守空房的大美妞呢。
記得他剛從公寓走出來時,鄭毅問過他:
“在家待夠了嗎?”
老沙誠懇的回答說:
“沒夠!”
鄭毅當時撓着頭皮看着樓上,隱約看到高高的樓上窗戶那裡,珊珊穿着一件薄如蟬翼的紗裙,正戀戀不捨的看着樓下,操.着領導的口氣,有些納悶的問:
“大猛牛,說清楚啊,誰沒夠啊。”
“我沒夠……她,她也沒夠!”
沙波一個勁的回答說。
接着,鄭毅又給他講了非洲一個落後國家的習俗:
男人出門時,不能經常回家照顧年輕的妻子,都會交給自己親愛的朋友照顧!
想起了這個葷段子,沙波有些不安的說:
“探長,別打那個歪主意,這個,這個,我正準備要寶寶呢,這個好像不行……”
聽他這麼實在的一說,鄭毅掏出一沓鈔票晃了晃,沒好氣的說:
“靠,要寶寶的事,我幫不了你,來份肯德基全家桶,外帶一份水果沙拉,外賣送去,呵呵……”
看着他滿心歡喜的開車走了,鄭毅望着茫茫夜色,瞅了一眼頭頂的滿天繁星,抽動了下鼻子,小聲感嘆了一番說:
“泥馬的,老子又不是明星,怎麼招上狗仔隊了。”
他靈動的嗅覺告訴他,前面房子牆角那裡有個人站在那裡,已經透着觀察自己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