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風雪夜歸人

林香月心頭很是氣惱,轉身準備往回走,可是方纔她沒有記住路,所以走了半天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地方,只得停下來觀察地形。這裡既不是他們方纔下山的地方,也不是那街口,看來還得再走一段時間吧!

沒想到這鎮子雖然不是很大,可是走了一下午也沒有個什麼眉目。她也嘗試問問路人,但是自己什麼也說不清楚,別人自然也幫不了她,何況她也不知道殊兒和嶽靈此刻在何處,也不敢輕易向別人打聽,生怕又遇到上次的騙局。

走着走着天就快黑了,頭頂上的天陰沉沉的,幽幽的雪花兒忽然落了下來,就在眼前飄飄灑灑,混沌不清,有一兩片直接落在睫毛上,堪堪的掛住了。

她往上吹了口氣,那雪花兒便盈盈的飄落下來。

她身上的寒毒已經深入骨髓了,就連雪花落在身上都不會融化。

她自幼生長在吟香谷,那山谷裡氣候溫暖溼潤,即便是冬天也不會下雪,這應該是她第一次見到下雪吧?可是爲什麼她總覺得這情景甚是熟悉,這潔白的小精靈漫天飛舞的情景像是在哪裡見過。忽然想起來以前龍非在的時候給她講過北方冬天的大雪,原來如此!

這南方的天氣不比北方的酷寒,所以即便下雪也不會像那邊的鵝毛大雪滿天飛,甚至是折斷樹枝凍結道路。南方的雪是輕盈的細小的,飄絮一般。

天漸漸黑了,雪漸漸停了,可是卻有風,這風吹在身上,冰一樣刺骨。要是常人一定會受不了的,可是她不一樣,她受過的寒冷何止是這的千百倍呢?

路面雖然沒有積雪,可是雪化了之後都成了水,路面變得泥濘起來。也不知道要走到哪兒了,這條道也不寬闊,周圍有些陰森,走着坐着就見前面是一座林子,雖然黑漆漆的,可是總好過這不着邊際的荒山野嶺吧?於是林香月就走了進去,獨自一人在靜悄悄的樹林裡漫步着。

她想起了那天找到嶽靈的情景,於是身子一聳,無聲無息的落在了一棵大樹上,就着那弧度挺大的樹杈坐了下來,把雙腿放上去,擺了個舒服的姿勢。這林子裡的樹都是極其高大的,和半山別院裡那些古樹差不多吧,雖然已經到了草木凋零的時節,但是因爲地域和氣候的原因,依舊是枝繁葉茂,雪花飄下來也給那樹葉子擋住了,所以她坐下的地方並沒有因爲下雪而便溼。

耳畔有呼呼的風聲,但是因爲遇到了樹林的阻擋,所以氣息微弱了許多。林香月透過枝葉的縫隙仰望着天空那一角彎月,心想莫非今晚就要在這裡度過了?等到天亮之後怎麼辦呢?

既然離開了就不需要再回拜月教了吧,反正她也是無牽無掛的,不如等到天亮就離開吧,去尋找落霞山,找龍哥哥去!想到龍非,她不由得握緊了胸前那塊玉璧。

林香月本來想的是可能要在這林子裡呆一晚上了,但是沒想到快到了寅時的時候林子外面響起了腳步聲。

她本來正微合着雙眸靜坐養神,可是那腳步聲響起的時候不由得就睜開了眼睛,有種說不出的熟稔之感。

她瞬間展開手臂飛身而起,直掠出林子上空,足尖在樹冠上的枝葉間一點,一個旋身斜落在林子外面。

“哇,真的是你啊,林姑娘?”殊兒的聲音驀地響起。

“林姐姐,林姐姐,可算找到你了。”嶽靈驚喜的聲音甚至帶上了哭腔,一下子就撲過來抱住了她的腰。

殊兒手裡持着一支火把,她身穿一襲火紅色的雪裘,而嶽靈穿的是一襲同樣的藍色雪裘,此刻看到了她,殊兒忙跑過來將懷裡抱着的一領純白色雪裘抖開道:“林姑娘快穿上吧,誰也沒想到居然會下雪,這是我們今天才買的。”

嶽靈突然驚叫了一聲,道:“林姐姐你是不是生病了,身上怎麼這樣冰?”他的驚叫聲實在厲害,殊兒扔下火把跑了過來,執起她的另一隻手不覺詫異道:“天啊,冷的像冰一樣。”

說着那兩個孩子居然一人捧着她的一隻手又是呵氣又是揉搓。

林香月有些怔怔的,心頭涌起一股從沒有過的感覺,暖暖的,軟軟的,甚至……眼睛有些酸。不知爲何,這倆人如此幼稚笨拙的做法讓她莫名的感動起來,一向不喜歡與人親近的她居然沒有本能的排斥他們。

“我沒事的,”她不忍心拂逆他們的好意,只得如實告知,“我不是凍得,而是自幼身中寒毒,無藥可解,所以身上常年都是冰冷的。”

殊兒和嶽靈不覺放開了手,都是滿面的驚詫。殊兒忙把雪裘給她披上,嶽靈這邊忙着繫帶子,一邊道:“快些穿上,捂一捂就不冷了......”一向愛與他擡槓的殊兒此刻居然沒有反駁,很難得的和聲道:“是啊是啊,快些穿上就不冷了。”

“你們怎麼會找到這裡來呢?”林香月很是驚訝道。嶽靈道:“我們是打着火把循着腳印找來的。”

殊兒道:“正是,因爲雪溶化後路面就溼了,有些泥濘之處纔上去的腳印會和印章一般清晰。林姑娘你自然是不知道,你的鞋底有我們拜月教的印記,所以我們無意間發現後就這樣找來了。只是因爲天黑了實在不容易分辨,所以有時候需要蹲下來仔細尋找腳印,所以現在纔過來。”

林香月真是沒想到這倆人居然對她如此的上心,不由得更加感動,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握着他們的手深深的道:“謝謝,謝謝你們!”

殊兒笑着道:“你不需要客氣,雖然我們認識不久,但是我很喜歡的。而且他,”她轉過頭望了眼嶽靈道:“這小鬼居然也很喜歡你,我們找不到你自然不放心了,何況你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天又黑了,我們更不能把你一個人撂在這荒山野嶺吧?”嶽靈使勁的點頭道:“殊兒說得對,我也可喜歡姐姐了。咦,不如我們三個人結拜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