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粉末被風一吹就騰起了一股煙塵,有的散去,有的落在紙上,混合着飽蘸濃墨的筆尖斑斑點點地灑在雪白的宣紙上。
氤氳成畫。
沈明珠握住了他的手,輕輕一笑,她那清麗脫俗的容顏在他的眸中便激盪起了瀲灩波光,驚了晨曦的露光,豔了這深秋初冬的蕭瑟。
他嘆了口氣,將她攬進懷裡,明珠,都是我耽誤了你,我就該早點帶你遨遊山水。
他根本就沒有想過,會有人容不下她,不過是一個聰慧能幹的女子,她又沒有那些奸詐的壞心思,也 從來沒有想過要用她的計謀來謀奪什麼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爲何他們還容不下她?
從前他想着要將天下平定,完成對先帝的承諾,然後纔會帶她遠走高飛,去過那世外高人的逍遙日子。
她一直在等他,他知道的,他甚至還知道她心底裡是有另外的秘密。
她從來不說,他也不問,只是他能感覺得到那個秘密在她心裡的影響也越來越小。
最初的時候,他感覺她心底裡有個硬邦邦的東西,不容碰觸。
而隨着兩人的相交越來越深,他就會感覺她心底裡那個硬邦邦的東西在軟化,慢慢地縮小消失。
那麼他自己獨佔她心地某個角落的日子,就指日可待了。
他怎麼能不欣喜呢,只是沒想到美好的願望總是要被現實給打碎。
很多時候,越是不想左右兩難,就越是會被逼入這樣的絕地。
現在他們要共赴黃泉了,與她死在一起他自然樂意的,可她還那麼年輕那麼美麗,還沒有品嚐過人間的那些美味,沒有欣賞過天下的大河名川,他不能就讓她那麼白白地死去。
他要她好好地活着,真真切切地活着,讓她擁有所有的鮮花和星辰,擁抱所有的白天和黑夜。
這是他許諾給她的,他極少許諾,更沒有誓言,可他自從在愛上她被她接受的那一刻,他就對自己發了誓,這一生都要好好待她,不管她做什麼他都會護着她,不管她要什麼他都會想辦法給她弄來,不管她與誰爲敵,他都要站在她的旁邊支持她。
這一刻來了,他又如何會逃避呢?
死有什麼可怕呢,甚至是他死了,她還活着,甚至嫁給了別人,快樂的過日子。
又如何呢?
對於他蕭閒來說,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她因爲他快樂,這就足夠了。
如果他死後,她不快樂,那他反而更不快樂了。
他的心願很簡單啊,從不信佛的他也在佛前許過願望的,我蕭閒唯一的願望就是我的明珠平安快樂,一生幸福。
他將她攬進懷裡,就算是心情激盪,心潮澎湃,他還是能夠不鬆不緊地摟着她,不會讓她被勒得難受,又會讓她覺得溫暖受到了珍視。
他對她從來都是怕摟緊了傷到她,摟鬆了不能滿足自己的渴望。
所以他自己找到了一個平衡的力道,既能讓兩人覺得愉悅,又不會讓她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