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是臣妾管教不嚴,才讓飛祺做出這般不合規矩之事,請皇上不要怪他。”
皇上聞言看了跪在地上的皇后一眼,輕哼一聲,“你以爲你幫他求情就沒事了嗎?等會朕再好好治你的罪。”
皇后身子一僵,知道今日怕是惹惱皇上了,也怪自己太心急,這下只能硬撐了。
不一會兒,陳公公領着太子就進來了。
太子一進來便看見皇后跪在地上,心裡不禁一緊。
連忙跪下行禮,“兒臣見過父皇。”
皇上卻是板着臉看了他一眼,也不開口叫他起來。
太子跪在地上,絲毫不敢做聲,他心知氣氛不對,卻也不太明白所爲何事,母后只是幫他請旨賜婚罷了,父皇不同意也不至於發這麼大的火啊。
太子整整跪了一刻鐘,皇上才慢悠悠的開口,“你可知道你做錯了何事?”
太子一愣,完全不知道皇上指的是什麼,只得敷衍道。
“兒臣不知,還請父皇明示。”
皇上掃了皇后一眼,臉上似笑似諷。
皇后只覺得那視線冰冷刺骨,身子不禁顫抖起來,那眼神的主人是皇上,是那個掌控世人生死大權的帝王,他的威嚴,怎麼能容得了他人挑釁。
“你和黎丞相府的那個小姐是怎麼回事?你還敢說你不知。”
皇上突然站起身來,對着跪在地上的太子就是狠狠一腳,皇上似乎是真的極爲生氣,這一腳足足用了七八分力。
太子不敢躲閃,被這一腳直接踢倒在地,胸口一悶,竟是吐出一口血來。
“飛祺。”
皇后驚呼一聲,急忙爬到他面前,把他扶了起來。
太子慘白着臉,輕輕推開扶着他的皇后,重新整好跪姿,對着皇上磕了個響頭。
“父皇,兒臣和清音是真心相愛的,求父皇爲兒臣賜婚。”
雖然不知道父皇爲了什麼而大發雷霆,但是他清清楚楚的明白自己絕不能鬆口,乾脆就拼一把。
本來踢了太子一腳,見他吐血在地,消了幾分火氣的皇上,聞言臉色又難看了起來。
“好,好。”
皇上啞着嗓子連說了兩聲好,這纔看向跪在地上一身狼狽的皇后,“你教的好兒子!”
他轉身離開了宸怡宮。
皇后和太子還跪在地上,滿心的忐忑不安。
從太子來後就一直沒說話的德妃扭着腰走近了皇后,居高臨下的勸道。
“姐姐還是好好勸勸太子殿下吧,這京城中的姑娘,除了黎丞相府的小姐,還有不少可人兒呢。”
皇后現在滿是狼狽,哪裡還顧得上僞裝,直接板着臉頂了回去。
“妹妹你也別得意,皇上會不會爲飛祺賜婚還不一定,你還是好好顧着你自己吧。”
德妃不甚在意的擡起手,理了理指甲,滿臉的笑意,那長入雲鬢的紫色眼影更是刺眼。
“那就當是妹妹我多管閒事好了,我就先走了,姐姐和太子殿下在這好好跪着吧。”
說完掃了一眼滿是狼狽和嘴角帶血的皇后和太子,滿是諷刺的笑了笑,扭着腰就出去了。
“母后,這是怎麼回事?”
衆人都離開了,太子這才問出了心裡的疑問。
皇后輕嘆了口氣,想起剛剛皇上的態度,不禁有些難堪。
“你父皇他並不想這麼早就爲你賜婚,那黎清音畢竟是鳳命,皇上只怕還不想讓她打上誰的烙印。”
“兒臣明白,我早就知道,雖然我是太子,可是父皇他根本還沒打算好,這江山以後是不是要交給我,所以他纔不願把鳳命許給我。”
太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神情有些頹廢。
皇后連忙從懷中拿出一方錦帕,幫他擦拭着臉,安慰道。
“飛祺,你父皇他如今正值壯年,你畢竟還小,他現在不打算把這應氏江山交給你也不奇怪,但是你是我東漓國最尊貴的太子,這天下以後自然是要交給你的,別想太多。”
太子咬了咬脣,並沒有因爲皇后的安慰而有所輕鬆。
皇后一邊幫他擦臉,一邊說道,“剛剛你父皇態度有些堅決,母后無奈之下,只得說你與黎清音已有夫妻之實,我猜皇上肯定會爲你們下旨的,你放心吧。”
“母后此話當真?”
太子微驚,躲過皇后手上的錦帕,聲音不自覺拔高。
皇后收回手,這才露出一個笑容,“自然當真,不然你以爲你父皇爲何生如此大的氣,他不過就是氣我們打破了他的計劃罷了。”
頓了頓又接着說道,“黎丞相是重臣,他的女兒若是與你有了夫妻之實,無論出於什麼考慮,皇上都不得不爲你們賜婚。”
太子才這露出了笑容,“還是母后有法子。”
“可是你也捱了皇上一腳,只怕母后還得受點罰,不過你能娶的鳳命,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皇后想起了皇上剛剛那重重的一腳,不禁有些心疼。
“兒臣不礙事的,父皇不過是出氣罷了,這點小傷,兒臣還受的住。”
能在太子位上做了那麼多年,應飛祺自然也懂得隱忍,挨一腳換娶個鳳命,這是再划算不過的事了。
“那就好,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皇后點了點頭,對自己兒子是越發的滿意了。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皇上已經下了賜婚的聖旨,皇上還讓奴才捎來一句話,說是這幾日讓太子殿下好好在太子府裡待着,少出來丟人現眼。”
陳公公急匆匆的跑了進來,彎着腰傳話道。
太子這才站起身來,連忙扶起皇后,掩飾着臉上的喜色,問道。
“陳公公,父皇可是下的本宮與黎丞相府大小姐賜婚的聖旨?”
“回太子殿下,正是。”
陳公公一笑,連忙又行了一禮,“恭喜太子殿下。”
太子和皇后相視一眼,臉上都露出了笑意。
“還有,皇上說,過些日子太后六十大壽,這事就不用皇后娘娘負責了,已經交由了德妃娘娘和瑜貴妃。”
皇后臉上的笑一僵,復爾又恢復正常。
“本宮知道了,陳公公去給皇上回話吧。”
“是,奴才還等着去丞相府傳旨呢。”
陳公公慢慢退了出去,漸行漸遠。
“母后,太后大壽是每年的大事,往年都是由你負責的,父皇這懲罰也太重了些。”
太子臉上喜色退去,甩了甩衣袖,有些抱怨。
皇后臉上也是沒了喜色,只剩下涼意。
“皇上對我早就失了心,今日我又拂了他的意,這般倒也的確是你父皇一向的作風。”
“母后,不然兒臣去向父皇求情吧。”
太子作勢就要動身去御書房。
“不行,你父皇正在氣頭上,都罰了你的禁閉了,這時候你去求情,只會火上澆油。”
皇后連忙攔住他。
“那該如何是好?”
“無事,太后的大壽交給瑜貴妃和德妃,這說不定也許是個好機會。”
皇后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上的涼意退去,反而浮現一絲莫名神色。
“母后指的是?”
太子不知皇后的意思,追問道。
“這你就別管了,賜婚的聖旨下來了,你這些天好好安撫那位黎小姐吧,爭取早日將她娶進門。”
皇后轉移了話題。
“是,兒臣明白。”
太子連聲應下。
“你回去處理一下傷口,我也該回坤寧宮了。”
皇后囑咐一聲,和太子一前一後出了宸怡宮,心藍連忙跟上。
丞相府。
時隔幾天,陳公公又帶着聖旨來到了丞相府。
黎淵明帶着丞相府全部的家眷等在此處。
“黎丞相,恭喜,不知道黎大小姐在何處?”
陳公公客套了一番,問道。
黎淵明滿臉笑意,一聽陳公公那句恭喜就知道是好事了。
黎清音心裡早就明白了,這應該是她與太子殿下的賜婚聖旨,忍住滿心的激動,款款上前一步,對着陳公公行了一禮,“小女便是。”
陳公公笑着點了點頭,“黎清音接旨。”
黎清音連忙跪下,丞相府所有人也跟着跪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黎丞相府嫡女黎清音,爲人賢淑,品性端正,今特賜婚於太子應飛祺,擇日完婚,欽此。”
黎淵明心裡一陣激靈,皇上竟然賜婚了!
黎清音也是一陣激動,雖然她早就知道了,心裡有着準備,可是當聽到這聖旨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的激動。
“臣女接旨。”
陳公公笑着將聖旨放在黎清音手上,“黎大小姐,或許下次見你,咱家就該叫你太子妃了。”
黎清音滿臉通紅,笑着行了一禮,“公公客氣了。”
黎淵明連忙上前,“陳公公,去府中喝杯茶再走吧。”
“不必了,太后的大壽快到了,宮中現在忙着呢,咱家還是早些回去復旨比較好。”
陳公公連忙推遲。
黎淵明一陣瞭然,陳公公這是在提點他,太后大壽的事,看來他要好好準備一番了。
“那我就不留公公了,公公慢走。”
黎淵明偷偷塞了幾張銀票給他,面上卻是說着場面話。
陳公公接過,沒說話,點了點示意就上了馬車離開了。
黎淵明這才走向了黎清音,“音兒,你和太子殿下是早就說好的嗎?不然這聖旨怎麼下的這般快。”
黎清音現在臉都是紅的,微低下頭答道。
“太子殿子上次來時,跟我說過要去向皇上請旨,女兒也不知道會這般快。”
黎淵明大笑一聲,“好。”
然後又想到了什麼,語氣略帶寵溺又有些責備的說道,“你這丫頭,這麼重要的事怎麼不跟父親說。”
黎清音微微擡頭,掃了一眼站在人羣中間的香姨娘,一臉無辜的說道。
“我想跟父親說來着,可是父親不見我,還把母親禁足在涑竹齋,現在反而還怪起我來了。”
黎淵明一愣,看了一眼因爲接旨纔出來的林玉鳳,臉上有些尷尬,不自在的輕咳一聲,“好了,是爲父的錯,至於你母親,我解了她的禁足便是。”
林玉鳳聞言,眼睛對上香姨娘,臉上有些得意,又有些挑釁的意味。
香姨娘微低下頭,避開林玉鳳的視線,心裡有些涼。
她早就知道黎淵明這個人早就不是良人了,可是看見他這般的勢利,只是因爲黎清音一句話,就立刻解了林玉鳳的禁足,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
哪怕她現在早就不愛了,可是心裡的失望,一點也不少,這些天,黎淵明一直順着她,差點讓她忘了這個男人是個多麼勢利的人。
黎清音達到了自己的目的,掃了一眼默不作聲的香姨娘,滿臉笑意的提議道,“父親,今日讓母親做一桌好菜,我們慶祝一番可好?”
黎淵明微微一怔,想說些什麼,回頭看了看香姨娘,似乎有些爲難。
“父親,今天我可是接到了與太子殿下賜婚的聖旨,難道不該慶祝嘛。”
黎清音上前抱住黎淵明的胳膊,撒嬌道。
黎淵明終是妥協了,“好好好,是該慶祝。”
黎清音露出勝利般的笑容,對着林玉鳳偷偷眨了眨眼。
林玉鳳點頭示意,臉上笑開了花。
自己這個女兒,不僅幫她解了禁足,現在還在幫她挽回老爺的心,實在是貼心。
香姨娘看見這一幕,那顆只想平淡的心,又堅定了幾分。
黎淵明從來都不是她的良人,他現在可以爲了利益,輕而易舉的無視林玉鳳犯下的錯,以後,他也一樣可以爲了利益,將她和雪兒,棄之如敝屣。
這麼多年來,她受了多少苦,她早就看清了黎淵明的本質,這也是她一直不願跟黎淵明和好的原因。
當下轉身牽着一直乖巧的黎清雪,回了涑香齋。
“姨娘,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老爺呢?”
小翠迎了出來,四下打量一番,沒看見黎淵明,這才頗爲奇怪的問道。
這些日子,老爺可是一有空就往涑香齋跑的,剛剛還是和姨娘一起去接旨來着,怎麼只有姨娘一個人回來了。
“老爺今日不會來了,去夫人那了。”
香姨娘靜下心來,倒也不是那麼在意黎淵明的事了。
她本來就已經對他死了心,何必還爲了這些小事,讓自己不痛快。
小翠微微一愣,抿了抿脣,沒說什麼。
她是姨娘的丫鬟,自然希望姨娘好,老爺越是在乎姨娘,這姨娘的日子才能好過,她不過是在擔心姨娘罷了。
香姨娘也不再提這事,轉而問道,“飛燕的傷怎麼樣了?”
小翠點了點頭,露出一抹笑意,“飛燕的傷好了,額上的傷也只留下了一個淡淡的疤,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
“那就好。”
香姨娘這才寬了心,轉而低頭看向乖乖任由她拉着的黎清雪。
“雪兒,今日你要學的女戒看了沒?”
黎清雪搖搖頭。
“那娘陪你一起看好不好?”
黎清雪露出一個笑容,聲音清脆,“好。”
香姨娘看着乖巧的女兒,滿心的暖意。
丞相府的這些個小姐,大小姐虛僞,二小姐自身難保,四小姐善妒。
香姨娘一點兒也不想自己女兒變成那般模樣,所以她一直教女兒爲人處事,要多聽少言,不爭不搶。
幸好雪兒也十分聽話,從來不會爲她惹麻煩,這也是她們母女能在這丞相府,安然生活這麼多年的原因。
她們平日裡,從來不離開自己院子,每日香姨娘就親自教黎清雪,讀書識字,女紅,黎清雪也學的十分認真。
香姨娘自己深受身份的苦,因爲自己孃家是商人,所以才如此不受重視,不然,當年黎淵明也不會娶林玉鳳當正妻。
所以,她現在一心只想培養好女兒,讓她成爲一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有着丞相府這個背景,以後也可以嫁個好人家,她要求也不高,不一定要對方是大富大貴,只要是正妻,能好好對待雪兒就夠了。
黎清雪今年也有十一了,香姨娘覺得,這些東西還是該加緊些了。
不大的院子裡,榕樹底下,兩人並排而坐,一本女戒擺在桌子上,黎清雪認真的讀着,不時擡頭問一句,香姨娘摸着她的頭,認真的爲她解答,好一副溫馨的場景。
小翠在遠處看着,不禁掉了一滴眼淚,臉上的笑意卻是比花兒還要燦爛。
心裡冒出一個想法,沒有老爺的打擾,這涑香齋反而顯得更加有生氣了。
她急忙擦掉,轉身去小廚房準備晚膳去了。
而另一邊的涑竹齋。
房間裡擺了一大桌上菜,黎淵明坐在最上首。
林玉鳳緊挨着黎淵明坐下,黎清音看見這一幕,也笑嘻嘻的坐下。
“父親,母親今日特地做了你愛吃的紅燒魚,你嚐嚐。”
黎清音伸手夾了一塊魚,放在黎淵明碗裡。
黎淵明笑着點了點頭,夾起輕咬一口,對着林玉鳳稱讚道,“味道不錯。”
似乎忘了前幾日的事情一般,看起來十分的和諧。
林玉鳳一雙丹鳳眼笑的更是狹長了,“老爺喜歡就多吃些。”
又幫他夾了些菜。
黎清音見此,伸手幫黎淵明滿上了酒。
“父親,不要只吃菜,也喝些酒吧,這可是母親特地吩咐人從醉香樓買回來的蘭花釀。”
黎淵明笑着點頭,伸手拿起酒杯,仰頭喝盡。
黎清音見此,笑的更歡了。
------題外話------
許多人都在問我,爲什麼寫這麼多配角的戲份,女主和男主的感情線不才是最重要的嘛。
我只能說,我寫的每個配角都有他存在的意義,不然後續如何有跌宕起伏?
沒有林玉鳳對黎清音的偏愛,沒有黎淵明和老夫人的勢利,黎清清如何下定決心與丞相府脫離關係?
沒有清風樓等人對黎清清的愛護,黎清清如何能適應這麼一個陌生的世界?
至於修羅殿和清風樓的交鋒,許多人都猜到了樂無言的另一層身份不是嗎?
我相信愛情有初見時的歡喜,更需要性格上,接觸中產生的特質,有了前面這種種鋪墊,他們在一起或分開,甚至做的任何決定纔會理所當然,你們看起來纔不會突兀。
我好像又囉嗦了,不要嫌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