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姑姑,你放那吧,紅綾最近還好麼?”
紅姑姑將衣裳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的擺好,生怕劃破了一絲一毫,嘴上回話卻是不慢。
“好着呢,她夫家對她也好,我放心的很。”
紅綾是紅姑姑的女兒,最近還有了身孕,這也是紅姑姑爲什麼經常不在清梨苑的原因。
“那就好,紅姑姑你也是,在家好好陪着她不行麼,我這邊有青蘿青曼,哪裡還需要你特地跑回來。”
“那可不行,紅綾有夫家照顧着,小姐你可沒有,再說了,她們兩個小丫頭,萬一忘記了什麼怎麼辦?及笄禮可是你一生的大事!”紅姑姑義正言辭的否決道。
黎清清知道,跟紅姑姑講這些是講不通的,只能應下。
“好,那就麻煩奶孃了!”
黎清清一句奶孃哄得紅姑姑笑開了花,“那奶孃先去幫你準備其他的東西。”
“好。”黎清清目送着紅姑姑離開,終於鬆了口氣。
離她和黎清音的及笄禮只剩兩天了,整個丞相府都忙的不可開交,反而黎清清這個主角清閒的不行。
好在黎文睿沒事就來陪她一會,倒也沒那麼難熬了。
不過據黎文睿說,他給她準備了一份大禮,黎清清還是有些期待的,說到禮物,不知道應飛聲會送她什麼?
黎清清心裡隱隱有些期待,反而更希望日子過得再快點了。
轉眼又是一天過去了,過了今晚,明天就是及笄禮了。
黎清清在牀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明明她不太在意這個的,怎麼反而開始緊張了呢?
這種時候,還真想找個人說說話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聽到了她的祈禱,房間的燭火一暗,黎清清就發現自己被人抱進了懷裡。
“在想什麼?還不睡覺,嗯?”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還有說話是呼出的熱氣,全撒在了黎清清耳朵上,在有些暗的房間裡,莫名的撩人心絃。
黎清清小臉微紅,伸手將某人的身子推開了些,“在想明天及笄禮的事,不知道怎麼了,有點緊張。”
“倒也正常,明天對你來說,是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事之一,會緊張也難免,放寬心就好。”
應飛聲揉了揉她的頭,聲音溫柔,帶着幾分寵溺,莫名的就讓黎清清不安的心放鬆下來。
“你明天要送我什麼?”黎清清想這個問題已經想了好幾天了,現在應飛聲就在這,她自然就直接問出來了。
應飛聲神秘一笑,卻是賣起了關子,“現在不告訴你。”
“切,不說算了。”黎清清癟癟嘴,也知道說了就沒有驚喜了。
“不過。”應飛聲聲音一轉,“我給你準備了些別的。”
在黎清清不解的眼神中,應飛聲拍了拍手,從窗外飛身進來兩個人,手上還拿着一大堆的東西。
這兩個人赫然就是陌塵和追月。
只見他們手裡拿着一件華裳,在燭火搖曳的黑夜裡,還泛着點點星光。
“這是……七彩煙雨錦?”黎清清的聲音有些不敢確定。
“嗯,喜歡嗎?”應飛聲微微低頭,看向她的臉,在她眼裡看見驚歎和笑意後,終於也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七彩煙雨錦,產自江南的天蠶絲,用七種珍稀花卉染色,然後編織而成,這種布料,極爲的輕透又保暖,重點是天蠶絲極爲稀少,一年得的天蠶絲只有那麼一點點,更何況還要染成七種顏色,還需要極高超的編織工藝,才能成布。
有這樣一句話,七彩煙雨錦,百年存一匹。
意思就是,這樣的一匹布料,做出來要百年!
雖然有些誇張,但是一聽就知道有多難得了,只是對應飛聲來說,再難得的東西,只要能討黎清清歡心,就是值得的!
黎清清現在完全說不出話來了,這七彩煙雨錦做的衣裳,根本買不到,也從來沒見過有誰穿過,傳聞中穿過這種衣裳的,就是北曜國的那位寵妃,被譽爲仙女下凡的雲舒娘娘,現在竟然擺在了她的面前!
沒有哪個女子不喜歡打扮,也沒有哪個女子能抗拒的了七彩煙雨錦,黎清清也不例外。
“喜歡,好喜歡!”
“喜歡就好,我可是跑了好多地方纔收集到的,很辛苦的!”一見黎清清高興,應飛聲說話又開始沒了正形,“阿梨,你說你要不要補償一下我?”
應飛聲這話說的實在是太像一個流氓,陌塵和追月忍不住低下頭,只是從他們那聳動的肩膀來看,估計是在忍笑。
他們心裡的想法應飛聲可管不着,他滿眼期待的盯着黎清清,像個要糖的孩子。
若是平日,聽到他說這樣略帶調戲的話,黎清清肯定會啐他一口,罵一句流氓,可是今日,許是心裡感動,她難得的覺得應飛聲這個樣子有些可愛。
於是身子一傾,柔軟的脣瓣印在了某人的臉上,復爾黎清清若無其事的坐正了身子,偏過頭不說話了,只是她臉上的紅暈證明,她其實是害羞了。
應飛聲本來就是說說而已,以往黎清清從來都不會理他,更別說還有陌塵和追月在場,只是臉上那柔軟的觸感告訴他,一切都不是夢。
一向沒臉沒皮的應飛聲忽的紅了臉,眼睛也不知道往哪看了。
本來還有些害羞的黎清清一見他這個樣子,心裡的羞意瞬間褪去,只剩下忍不住的笑意了。
“不準笑!”三人的笑意雖然壓得低,可應飛聲是什麼人,哪裡會聽不見,更是覺得臉上火在燒,嘴上忍不住狠狠的威脅道。
應飛聲這話一出,陌塵和追月瞬間僵直了身子,臉上不禁的抽搐,就是不敢笑出聲來。
只有黎清清,笑的更是大聲了,應飛聲臉一紅,伸手就在某人腰間一撓。
“我錯了,我不笑了。”黎清清連忙扭着身子躲開,臉上的笑意也收了起來。
見此應飛聲才輕哼一聲,傲嬌的別過頭。
“咳咳,別鬧了,這七彩煙雨錦做的衣服,會不會太貴重了點啊?”明天的主角可是黎清音,她不過就是一個附帶的,要是穿的這麼隆重,搶了黎清音的風頭,她們豈不是要氣死?
“不會,你值得最好的!”某妻奴傲嬌的開口。
“額,好吧。”其實黎清清也不在意別人怎麼看了,現在她對丞相府已經徹底沒了期待,在她心裡,他們不過是陌路人,竟然這般,搶風頭什麼的,與她何干!
“追月手裡的是什麼?”衣服在陌塵手上,黎清清又轉頭看向追月手上的東西。
“是爲你準備的飾品。”應飛聲招招手,示意追月拿過來。
追月連忙上前幾步,將東西擺在了黎清清面前。
這是一個梳妝盒,裡面放着一套飾品,釵冠,頭飾,花鈿,耳墜,手鍊,應有盡有。
從樣式和雕工來看,這應該是整整的一個系列全套。
黎清清仔細打量着這一套飾品,眼裡是止不住的歡喜,這套飾品都是用的紫玉打造而成,淡淡的紫意,特別的喜人。
這釵冠的造型像一隻開屏的孔雀,眼部是一顆璀璨的藍寶石,身上則是鏤空鑲嵌上一顆顆細小的橢圓形紫玉,分外的漂亮,更重要的是,頭飾華麗大氣,卻多爲鏤空,並不沉重。
除去最上面的部分,剩下的則多爲細小的髮飾,一隻只淡紫色的小玉蝶,每一隻極其逼真。
黎清清一一看過,視線停在了那一對紫玉耳墜上。
那紫玉被打磨的極爲光滑,猶如一顆顆珍珠,僅僅是看着就覺得十分的舒服,更難得的是兩顆紫玉珍珠裡面,還透出一絲深深的紫意,好似是兩層一般。
紫玉珍珠下面掛着一個小小的流蘇墜子,整對耳墜看起來簡單大氣,又透着幾分低調的奢華。
本來應該是極爲惹人注意的,可是現在擺在這個梳妝盒裡,卻被頭飾遮掩了光華。
手鍊則極爲簡單,一條銀鏈,中間點綴着幾顆紫玉珠子,在這一堆華麗的飾品中,可以說是平淡無奇。
可黎清清知道,這條手鍊估計纔是這套飾品裡面最貴的。
因爲這手鍊上的紫玉,是最爲稀有的紫冥寒玉!
黎清清在孟啓山得過一塊紫冥寶玉,可以避百毒,一直掛在她脖子上,而這紫冥寒玉則是差不多的東西,只是功效不同。
至少在清風樓這麼多年,在丞相府這麼多年,黎清清從未見過!
也不知道應飛聲是從哪裡弄來這麼一批東西,不管是七彩煙雨錦還是紫冥寒玉,亦或整套飾品,隨便拿一個出去都會遭到打劫的喂!
難怪應飛聲這麼多天一直都不見人,原來是給她準備這些去了,黎清清心裡說不感動是假的,只是她不是矯情的人,也不願跟應飛聲說見外的話。
“很漂亮,我明天一定戴上。”對他最好的回答,就是全部戴上,在及笄禮上,豔驚四座!
本來黎清清還想隨隨便便打扮一下就算了,現在卻是決定隆重以待了,不然對不起應飛聲的心意。
“好,你喜歡就好。”應飛聲笑着站起身,親了親她額頭,“早點睡,明天要漂漂亮亮的纔對。”
“好。”黎清清點頭。
“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我會準時到的。”應飛聲給了陌塵和追月一個眼神,三人盡皆飛身離開。
黎清清獨自望着他們離開的窗口發了會呆,抑制住心裡的萬般思緒,蓋好被子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還沒亮,整個丞相府就忙碌了起來。
到處張燈結綵看起來特別熱鬧,黎清清早早就醒了,甚至沒要紅姑姑叫,想來有些緊張的情緒還是影響到她了。
“青蘿,將桌子上的東西都收好,等及笄禮三加的時候拿出去。”
“是,小姐。”青蘿知道,黎清清說的是桌子上擺放的衣服和飾品,連忙收好。
本來這些東西,就是該交給有司的,而青蘿就是她的有司。
這兩天,紅姑姑也給黎清清惡補了一番,及笄禮上的流程和注意事項,所以黎清清倒是也懂了許多。
這及笄禮還需要幾個幫忙的人,一個就是及笄禮時做主的人,這個一般都是父母上場,所以黎清清只是隨便聽了聽。
另一個就是正賓,正賓是及笄禮上最重要的人可以這樣說。
因爲所謂的及笄,就是說梳髮加笄,而這給她梳髮加笄的人,正是所謂的正賓,不止如此,正賓還會爲她取字,有了字,她就算是真正的成年了。
當然,一般而言,正賓都是德高望重的有德才的長輩,黎清清覺得,如果不是黎淵明和林玉鳳的話,可能就是老夫人親自上了。
畢竟丞相府在京城,並沒有別的族人。
而青蘿這個有司,就是在她身邊托盤的人,梳子、髮簪還有衣服之類的都會放在盤子上,擺在她身旁,正賓給她梳髮加笄時,就需要青蘿端着盤子在旁邊等候。
除了這幾個之外,還有一個贊者,這裡的贊者其實就是跟着她後面,一起給賓客謝禮的人。
一般贊着都是自己的姐妹,好友之類的,黎清音跟她一起及笄,自然不行,她對黎清蘭可沒好感,自然也不願意找她,黎清雪則是因爲太小,不太合適。
好在黎清清從那天知道需要一個贊者的時候,就派人去跟秦明珠說過了,她也十分樂意當黎清清的贊者,兩人一拍即合,說好今天會早點來的。
整個及笄禮的儀式總的來說就是由這些人完成,其他來的就是觀禮的賓客。
因爲及笄禮有三加之說,所以黎清清這開始的梳妝極爲簡單,一頭青絲梳順散落在背後,身上穿着一件素色的童子服,脂粉未施倒也素淨利落。
隨意吃了些東西墊墊肚子,黎清清就百無聊賴的等着及笄禮的開始。
府中的其他人卻是已經忙開了,丞相府位高權重,黎清音又已經是欽點的太子妃,不管收沒收到請帖,凡是覺得自己還算有資格的,都早早就往丞相府趕來了。
畢竟這是一樁喜事,對於這些趁機拉關係的,黎淵明也沒有拒絕,於是這及笄禮還沒開始,送禮的賓客已經快把丞相府擠滿了。
只是這些賓客,大多都是衝着黎清音來的,跟黎清清自然是沒有什麼關係。
由於賓客太多,身份不夠的自然是輪不到黎淵明接待的,他接待招呼的,都是朝中重臣,比如剛剛到場的,關將軍府的將軍關野戰,謝侯府的謝侯爺,以及秦侯府的秦侯爺,郝將軍府的郝老將軍。
說來也是好笑,這來的四人都是位高權重,可偏偏兩位侯爺是對頭,兩位將軍也是對頭,這般相遇,說不尷尬是假的。
就連黎淵明也偷偷摸了把冷汗,顯然是沒想到,這四人怎麼湊到一起去了。
好在四人前來,都是帶了女眷的,關夫人帶着關玉瑩,跟在關野戰身邊。
謝侯府夫人跟在謝侯爺身邊,秦明珠則是跟着秦侯爺身邊,郝綺雪則跟在郝老將軍身邊。
就在黎淵明接待四人之際,隨四人而來的女眷,則全部由林玉鳳接待了過去,畢竟女客和男客是分開的。
“見過黎夫人。”
關玉瑩,秦明珠,郝綺雪行禮道。
“不必客氣。”林玉鳳端起了丞相夫人的架子,倒是有幾分貴婦的模樣,淡然一笑,接待起關夫人和秦侯府夫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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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她們纔是同輩,關玉瑩幾人是小輩,行個見面禮打了招呼也就夠了。
之所以四家卻只有兩個夫人,就是因爲秦明珠和郝綺雪都一樣,年少時就沒了母親,秦侯府自然是有女眷當家的,只不過不是正夫人,這種場合就是容不得她出場的。
至於郝綺雪,她父母雙亡,家裡只有郝衛悋和她兩個子嗣,整個將軍府都靠郝老將軍一個人支撐。
所以從林玉鳳的態度上來講,也是更看重關玉瑩。
在京城,有沒有一個幫你謀劃的母親很重要,這無形中就讓郝綺雪和秦明珠落了下風,只不過兩個人都不怎麼在意就是了。
她們兩個來,不過是爲了給黎清清觀禮罷了,林玉鳳不搭理她們,她們還樂得自在。
這般一想,兩人乾脆閉口不言,安靜的聽着林玉鳳和兩位夫人拉家常。
只是,哪怕是貴夫人之間,也有攀比。
“黎夫人,今兒個令家兩位小姐可都要及笄了,這可是大喜事,不知道正賓請的是哪位?”
開口的正是謝侯府的謝夫人。
不因別的,謝於彤嫁給馬良天之後,沒過過一天好日子,馬良天也是對她不怎麼上心,再加上府裡的姨娘有好幾個月的身孕了,謝於彤更是沒有地位可言,除了一個正式的身份,可謂是一無所有。
她畢竟是郡主,馬良天也不敢太過分,至少沒有限制她的行動,於是謝於彤就跑回了謝侯府,找自己父母親主持公道,更揚言說要和離。
只是,謝侯爺重面子,當初謝於彤在婚宴上鬧得那些事就已經夠丟人了,更何況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沒說不管,但也沒有行動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