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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靜居,位於彐城郊外的山谷之中,整個居室的佈局很巧妙,不設牆,只用蒼勁的大樹將庭院與外界隔開,而在整個居所的正東方向有一個黑瓦白牆的牌坊,上面寫着三個大字“幽靜居”,清靈飄逸,脫俗不凡。
幽靜居,位於深谷之中,周邊了無人煙,的確是符合幽靜兩個字。
世人都以爲這邊距離彐城很遠,但實際上,在幽靜居的後方卻有一條捷徑,沿着那條道路走,不出兩個時辰便可進城!
程一言,那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混球,還真是會選地方!
鄭倩站在幽靜居的門口,第n+1次腹誹程一言。
她都忘了自己在這裡站多久了,只是懶得動,就這麼一直站着,在心裡畫圈圈詛咒程一言。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艱難地伸手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臉,發現臉上竟然溼了,這才發現原來下雨了。
“娘子,想進來就進來嘛!爲何一直在門口站着?”
一陣溫和的男聲傳來,一襲白衣的程一言打着油紙傘,走了出來,細細密密的雨絲斜斜地交織着,伴隨着風向,在她的身上落下一個個小點,彷彿暈染開來的水墨畫一般。
他烏黑的長髮沒有經過用一個暖玉髮帶固定着,在這呆着溼意和寒意的雨季,總是會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
可惜,混球就是混球!
外表再優良,也還是一隻混球!
“娘子?你怎麼不動啊?”
程一言不解地看向一動不動的鄭倩,伸出自己瘦削的手指,特別優雅地碰了碰她,然後一臉不解
。
迴應他的是一派沉默,鄭倩就那麼靜靜地站着,一言不發。
“娘子,你別嚇我啊!你怎麼了?”程一言裝作一臉害怕地看向鄭倩,眼中寫滿焦急。
面對他爐火純青的演技,鄭倩給他的迴應依舊是一動不動,面無表情。
反正她就是不理他,她倒是要看他怎麼繼續演下去!
這個混球!
實在是太可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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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之所以會這樣,還不是拜他所賜!
現在居然還給她裝傻充愣起來了……
懶得理他!
“娘子,你別不說話啊!”程一言一臉委屈地看向鄭倩,特別認真地說道,“你可以打我,罵我,但是不看不理我啊……”
我靠……
打你!
罵你!
你以爲我不想啊!
但是,你老人家卑鄙無恥下流地在平時給我服用的藥當中下了“隔日麻”,老孃我現在渾身麻痹,不知道要費盡多少力氣,才能移動手臂……
打你……
得了吧!
鄭倩覺得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比程一言更加卑鄙無恥了!
她就說嘛!
這個混球疑心這麼重,怎麼可能會不在幽靜居旁邊佈下守衛看守她呢!區區陣法,雖然足矣困住任何人,但是並不代表能困住她!以他那嚴密的邏輯,就算確定自己百分之百能困住她也會習慣性地再留一手,以防萬一!
鄭倩當時正奇怪着呢!
原來,這傢伙果然留了一手……
“隔日麻”,顧名思義,這是一種麻藥,中毒者,隔日會發作一次,發作的時間大約持續八個時辰,而且是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先是手腳輕微麻痹,然後越來越嚴重,越來越嚴重,到了最後就是動彈不得!
不過八個時辰之後,又會恢復正常,隔日再發作!
但是,若是因此而掉以輕心的話,後果很嚴重!
因爲隔日麻以七七四十九天爲一個週期,如果在七七十四九之內沒有服下解藥的話,則會渾身癱瘓
。
鄭倩按照自己發作的程度,掐指一算,正好半個月!
雖然說還不到最後期限,但是隔天麻痹一次的感覺,可不好受!這樣下去,根本連生活都不能自理!
所以,鄭倩便趕在徹底毒發之前連夜趕到幽靜居。
天知道她在這個過程之中吃了多少苦!
隨着發病的時間靠近,她的手腳越來越不靈活,行動越來越困難,當她到達幽靜居的時候,整個人連動一下都難了……
於是,她乾脆一動不動地站着,等那個混球出來……
“哎——娘子,你這麼一動不動的,爲夫怎麼帶你進去啊?該不會是讓爲夫抱你進去吧?”程一言眯着眼睛,壞壞地看向鄭倩。
鄭倩還是不說話,眼神之中充滿着幽怨以及心如死灰的絕望。
程一言被她這樣的表情嚇了一跳,不知道這個女人怎麼突然這樣了,之前他也整過她很多次,她看他的眼神,一般都是充滿怨恨的,可是這一次……怎麼突然這樣了?
不知道怎麼的,他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一般,頓時失去了玩笑的心情,只是伸出手,將她打橫抱了起來,朝着裡屋走去。
油紙傘被他拋在一邊,孤零零地在秋雨之中打着轉,訴說着自己的不滿與孤獨。
雨淅瀝瀝地下着,不慍不火。
雨簾之中,男子抱着懷中的女子,朝着屋子奔去,想來做事情不疾不徐的程一言,無論發生什麼事情,腳步都不會有一絲凌亂的程一言,從來沒有這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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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晝的最後一絲光被吞沒的時候,夜便來臨了。
下雨的夜,沒有月光作伴,天地之間一片黑暗,黑得可怕。
幽靜居的廂房之內,夜明珠發出幽白的光,驅走夜的黑暗,照出女子慘白的臉。
程一言端坐在椅子上,靜靜地望着牀上熟睡的女子,漆黑的眸子彷彿宇宙的無底黑洞,沒有人敢靠近去猜測裡面是什麼東西。
大約過了一刻鐘,他終於站了起來,伸出手,撫上鄭倩的額頭。
“終於退燒了。”
程一言鬆了口氣,向來少有情緒的臉上竟然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鄭倩,自從被他帶回來,服下解藥之後,就陷入了昏迷,而且高燒不退。
在程一言的印象之中,這個女人的身體素質一向不差,恢復力很好,而這一次不過是淋了雨而已……居然就這麼嚴重……
莫不是之前傷口並未痊癒,又受風寒的緣故?
大抵是這樣的吧……
程一言不明白自己在擔心什麼,更不明白自己心頭爲何會有一種奇怪的,類似於自責的感覺……
他這到底是怎麼了?
她這點小病,反正死不了便是了,他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程一言皺起眉頭,強迫自己不要多想,不管怎麼樣,反正明天先拿他到萬楓山莊把一諾換回來再說
。
程一言站了起來,正欲離開,可是在這個時候,去突然有一隻手抓住了他。
“一言,不要走……”
細細碎碎的聲音,從牀上傳過來,程一言悄然回頭,發現牀上臉色慘白的女子正在喃喃自語,看樣子是在說夢話。
程一言微微皺起眉頭,想把手伸回來,熟料鄭倩攢得死緊,竟然抽不回來,程一言忍不住微微顰眉。
“一言……一言……”
牀上的女子聲音細若蚊吶,可是程一言卻聽得很清楚,她在念他的名字,聲音有些含糊,但是卻很動聽。
“一言……你爲何這樣對我?你知道嗎?我愛你……好愛好愛你……”
鄭倩的聲音越來越含蓄了,最後氣若游絲,和寂靜無聲的空氣渾然一體,彷彿不曾發出過一般。
但是,程一言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在說什麼?
雖然之前,她清醒的時候,曾經說過幾次,但是程一言知道她肯定是在騙他的,所以沒放在心上,但是這一次……
不知道怎麼的,他聽到了“砰砰砰”的聲音。
是誰的心跳?
他只覺得胸口一顫,莫名地難受,又莫名地喜悅……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只知道傻愣愣地看着她,看着她牽着他的那柔弱無骨的小手……
窗外的雨還在繼續,落在門外的石頭上,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似乎很容易讓人心煩意亂,程一言的目光落在那幽白的夜明珠上,神奇很複雜,他想抽回手,但是不知道怎麼的,竟然有些捨不得……
而就在此時此刻,牀上那個雙目緊閉的女子脣角微微勾起,就在程一言心煩意亂的時候,她卻悄然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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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潔雨:到底是誰算計了誰?
兩隻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