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家衆親戚來鬧,連笒不覺什麼,她本來對那些人也沒什麼感情,但楊氏和言之雅卻是一個傷心一個氣憤,楊氏的眼中這時又隱隱有了淚光。
古代一些農村婦女就是這樣,太看重自己在家族中是否被接納。楊氏一個寡婦,帶着三個拖油瓶,還硬要供自己的兒子讀書,在言家人看來這都是不切實際的想法。如果言之舒的父親言文慶沒有意外去世,大伯言文鍾一家也還好好的,也許他們還不會說什麼,但是看着因學致貧的言之舒一家,看着楊氏還要把言容樂也往讀書人上培養,衆人就不怎麼贊同她了。也許是內心不爲人知的嫉妒吧,在這個朝代,還是信奉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同樣是言家人,同樣守在這荒村,憑什麼別人家的孩子是書生,自家的孩子就一輩子只能是個泥腿子?那點嫉妒淡化了親情,他們在言之舒一家落難時,才袖手旁觀,甚至有的冷嘲熱諷。
連笒想着又被言家衆人氣到了,索性就摸黑出了門。
楊氏把新挖的蕨根處理了,釣的四條魚放在一個木桶裡。楊氏看着這幾條魚,心下怒火又燒了起來,言家人明顯就是故意的,這根本就不是鹿背山一帶的,鹿背山的魚大多是鯉魚,言之舒家桶裡除了一條鯽魚,另外三條都不知道是什麼品種的,體積肥大,看着就很多肉。
氣惱地楊氏又在心裡把不要臉的言家親戚罵了一遍,才又將那隻鳥兒剁了煨湯,然後將一條大魚殺了,還是做成言容樂最愛的紅燒魚。
到了晚飯時間,連笒和言之舒也回來了,一家人吃了頓無聲的晚餐。快吃完飯的時候,連笒向婆婆楊氏請示,自己明天想進一趟城,可沒想到,第二天一早,飯桌還沒收拾乾淨,就衝進來幾個獵戶裝扮的人,要帶她去村裡公會公審。
還沒完沒了啦?連笒那暴脾氣都有些復甦的跡象。
幾個看起來像獵戶的大漢不客氣地圍着連笒,楊氏等人不由替她擔心起來。看着眼前的彪形大漢,連笒也沒有害怕,只是這仗勢欺人的感覺實在讓她不爽。上午是言家族人也就罷了,這會兒不知名的人也對她頤指氣使的,是當她好欺負?
她確實好欺負,一個後孃不疼爹不愛的出嫁女,家裡只有一個寡婦婆婆和一個還沒什麼功名的窮弱書生相公,還有一個十歲的小姑子和一個六歲的侄子,這怎麼看也是好欺負的組合。
要不以後還是邊種田邊請個武功高強的師傅教自己習武?到時候這些人應該就不敢那麼仗勢欺人了吧?於是,就因爲幾個獵戶,連笒學武的夢想就這麼在心裡萌芽了。
連笒被請到了公會,說是請,其實是變相地押解、
公會是村子裡專門用來審議事、裁判村民糾紛的地方。越朝以法禮持政,爲了維護和平穩定,凡村一級有糾紛,需要村裡公會先給兩方調解、宣判,不服的一方再去報官,不是什麼大事兒一般都不鬧到官府,難看。
衆村民擠滿了公會議堂,連笒看到言家五叔祖那一脈的幾人也在。言海帶着兒子言浩,孫子言三、言四還有孫女言麗在堂內,言家小輩表親——言麗的女兒李香和兒子李大虎,還有言三的兒子言柱、言四的兩個女兒言小鈴、言小草則站在堂外。“這言家五脈到的還挺齊。”連笒心下咋然,擡眼又見言家四叔祖一脈的言青帶着丈夫曹老含和一雙兒女曹小妞、曹小丁也擠在人羣中。
“哎,親戚見不得你好,怎麼破?”連笒心裡吐槽,面上卻淡定自若地朝着公會議堂內走去。
劉村長站在公會議堂正中間,看到連笒被獵人公會的人帶過來了,雖然知道她不會有什麼事兒,也難免有些擔憂,忙擡眼朝外面望了望,見楊氏和言之舒等人也隨着過來了,心下才稍安。村長的妻子呂氏作爲言容樂的堂姨奶奶,劉村長對言家這位兒媳在言家的地位也是有些瞭解的。婆婆楊氏對她是真好,越朝對女子也沒有封建王朝那麼苛刻,但這個朝代到底還是男尊女卑,出嫁從夫,如果今天她的丈夫言之舒不來,她這就不好收場了。
連笒是不知道劉村長都給她想到了那麼遠,她出門的時候還叫言家衆人不用跟來,只說自己能應對。她沒偷沒搶,還怕這些老古董們不成?
連笒大大方方走到公會議堂前停下,彬彬有禮地跟衆人各位村中長輩打了招呼,就泰然自若地站在一旁。
“這言連氏是犯了什麼事兒啊?”衆村民議論紛紛。
“言家三脈也是可憐,本來日子就不好過,還攤上這麼個天天來事的兒媳婦。”村民甲鞠了一把同情淚。
“要我是楊氏,早叫兒子把她給休了。”村民乙表態。
連笒......我謝謝你啊。
“有辱門風。”言四堂叔聽着村民們的議論聲,氣惱地瞪了眼連笒。聲音夠大,衆村民都聽見了,一臉瞧好戲地看着言家衆人怒噴小媳婦。
連笒:還人身攻擊?她剛想回懟,就聽身後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
“我三脈的門風,何時需要四堂叔來論斷了?”卻是言之舒跟着楊氏等人過來了,言容樂已經發揮小迷弟本質將言家人來家裡鬧的事兒誇大其詞地給言之舒說了,眼下少年心裡正窩火。
“這言家怎麼還內槓上了?不是獵人公會抓的人嗎?”村民丙向身邊的人求證。
衆人:他們怎麼知道,還沒開始審呢。
連笒淡然地立於公會議堂前。
言之舒一一跟村裡各位長輩見了禮,就站到連笒身邊。
“言弟弟關鍵時刻還挺像那麼回事。”連笒給了言之舒一記讚許的眼神。前世今生頭一次有男人撐腰,還挺帶勁。
劉村長咳了一聲,示意村民們安靜。
“言連氏,你可知今天找你來,所爲何事啊?”劉村長一派溫和問道。
“回村長,連笒不知啊。”連笒立馬三百六十度光速變臉,柔弱地四下環顧,嗚咽嗚咽落下了淚來,那模樣要多害怕有多害怕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村民們:看來剛纔的淡然都是裝的,到底是個小媳婦啊。
言家五脈衆人:這是上午那個潑婦?
楊氏:誰給我兒媳婦欺負成這樣的?
劉村長:......又不是我抓的你,你收着點演啊。
“村長,我們接到舉報,言連氏違反規定,私自進入獵人公會領地鹿背山捕撈獵物。”剛纔去言家押人的一獵戶開口。
“可有此事?”劉村長關切地問連笒。
“我冤枉啊村長。”連笒眼淚落得更厲害了,不由又覺得挺好玩,古代就是這樣審事兒的?
“村長,那獵物是拙荊在山中迷路偶然所得,並非鹿背山一帶的產物。”言之舒拱手作禮,替連笒補充道,說着還示意身後的言之雅將竹筐裡的魚亮給衆人看。
“這什麼魚啊,顏色好奇怪,而且好肥啊。”村民甲嚥了咽口水。
“那言連氏還真是好命,迷個路都能找到這麼好的魚。”村民乙不甘跺腳。
“這看着確實不是鹿背山一帶的魚”村民乙客觀點評。
這......獵人公會的人顯然也沒想到,這魚看着還真不像自家的,而且鹿背山一帶有專人巡邏,像連笒這樣的弱雞,想要偷溜進去捕獵,根本不可能,只是這消息是言家四堂叔言四親口說的,又有言麗說親眼所見,他們纔派人請了這趟公會議審。眼下,有些尷尬。
“既不是鹿背山一帶的產物,你們找到了獵場爲何不上報給言氏宗族?”周家族老逼問,他家跟言五叔祖一家是姻親。
“就在上午,我們三脈已經主動脫離了言家。”婆婆楊氏一石激起千層浪。
“胡鬧,宗族豈是你們說脫離就脫離的?莫不是你們不願意把獵場貢獻給宗族找的藉口?”李家族老是個鋼鐵直,一聽言家幾個孤兒寡母爲了幾口吃食都叛變了宗族,厲聲衝言之舒喝到。
村民們也議論紛紛,痛罵連笒找到了獵場,居然不上交宗族,還要從本家脫離,不給叔祖盡孝,簡直天禮不容。
“幾位族老,不是我們主動要脫離言家,是言家嫌棄我夫君科舉花銷大怕拖累家族,我們爲了不拖累叔祖叔伯,才被迫做了這個決定啊。”連笒可憐地抽泣,看起來像是因爲脫離了家族多麼悲慼,實際上熟悉她的人就會發現,她話裡藏着一派氣定神閒。
村民們又竊竊私語,一時間民心向連笒這邊偏了偏。
“你五叔祖還在世,即使言家允許你們脫離,爲他盡孝本也是你們分內之事,哪有找到了獵場你們自己私吞的道理?”吳家族老不贊同地盯着連笒。
在這個朝代,宗族的利益大於一切,比宗族還要壓人的,就是孝道。言五叔祖與言之舒曾祖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按本朝禮法,言之舒是要對他盡孝的,這也是言五叔祖上午那麼囂張的原因。
言三、言麗等人聽着等人都有些解氣,看吧,還以爲他們真能脫離言家?好好讓她交出來她不交,眼下這麼多人盯着,看她還有沒有膽量獨吞。
“村長,我跟您說的事兒,不知道您考慮的怎麼樣了?”連笒覺得無趣,這些村民太盲目,索性也懶得裝可憐了,沒有回答幾位族老的質問,卻是看向劉村長。衆人也安靜了一瞬,都不解望向劉村長。
“我正想召各位族老商議呢,這不就有人先來請議了。”劉村長歉意地笑了笑說道。
衆人都不解在連笒和村長身上來回打量,言海老爺子想到什麼,心中咯噔一下,這言連氏是寧爲玉碎不爲瓦全?他剛想開口阻止,劉村長的話就宣判言家的算盤打空了。
“幾位族老,你們剛纔說要言連氏把獵場交給言家,恐怕不妥。”劉村長看着幾位族老,肯定地說道。
“有何不妥?”幾位族老還沒開口,言三就問出了口。
劉村長對言三搶問自己,也不生氣。
“因爲這片獵場我已經送給咱們村裡了呀。”劉村長還沒解答,連笒就爲衆人補上了疑惑。
言家衆人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吃了蒼蠅一樣的表情,眼看到嘴邊的熟鴨子飛了,你確定你是言家的兒媳婦?
連笒:抱歉,我還真不是了。
那邊村民們一聽卻炸開了鍋,李族老吳族老周族老等人看向連笒的眼神裡都少了一分失望多了一些喜悅。
楊氏和言之雅言容樂等人也愣住了,他們知道這次來到村公會議堂,那靜湖山是保不住了,還以爲肯定要貢獻給言家了,沒想到連笒直接送給了全村。給全村也比給言家衆人要好,那些人身爲他們的親人,卻拿刀扎着他們的心,在他們困難時對他們不聞不問,甚至落井下石,現在他們好不容易盼到了轉機,又想搶佔了去,這親人捅的刀子他們三脈可吃夠了。
“言連氏早前已經把那片獵場送給咱們全村了”劉村長也掩不住激動開口:“只是她有些條件,我尚未跟幾位族老商量,就沒有通知大家。”
連笒看着劉村長,然後視線掃過衆人,聲情並茂地開始她的演講:“我夫君生長在萬山村,這裡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還有各位父老鄉親都於他有恩,眼下萬山村遭遇旱災,山上寸草不生,大家的生活都遇到了不小的困難。當年萬山村收容我言家先祖,眼下我言家子孫,自是要與全村共存亡。”連笒一番慷慨陳詞,說的幾位族老面色發紅,剛纔他們纔在誤會責怪連笒,連笒卻把他們全村都當親人。
村民們很多都被她的大義感動了,只有言家的幾人面色難看。剛纔他們才說連笒不把獵場貢獻給族裡是不孝,眼下連笒就把它貢獻給村裡,還是全了言家先祖的大義。隔了五代的孝在大義面前、在生死存亡面前,就顯得不值一提了。
也似乎是這個時候,村民們才覺得他言海又不是沿河,他自己的子孫不爭氣,憑什麼靠兄弟的曾孫和曾孫媳婦來孝敬?所以說人都是自私的,在連笒沒有把那片獵場給村子裡之前,他們理所當然用孝道壓着她,要她拱手讓給言家一族,這現在成了衆人共有的東西,言家那點親緣關係,就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內了。
大家都以爲眼下困苦的生活守得雲開見月明瞭,對連笒和楊氏,衆人也客氣了很多。
“不過,我有條件。”連笒突然開口。衆人還在獲得意外之地的喜悅中,聽連笒這麼一嘴,又緊張開來:果然這言連氏沒那麼好心。
“你有什麼條件?”吳族老率先開口。
“我可以把那塊地貢獻給村裡,但是我希望村裡能有組織地去開發。那山中有些魚,我們可以去捕撈四分之三先解決村裡的燃煤之急,至於其它,眼下旱災已經過去,三五年之內,附近山頭的草木也會慢慢長出來,那片山區便是我們目前唯一的經濟來源,我建議村裡有計劃地出售那邊的木材,另外以十戶爲一組,每年由全村買進家禽,由那十戶人共同飼養,並在山中耕種。每年年底買賣家禽、木材和糧食種植以所得七成上交全村平分,兩成留給他們十戶自己,這另外一成,用來給村裡蓋個學堂、請先生。至於第一年的人選,優先選擇困難的人家,由村裡投票表決。當然,如果以後輪到誰家又不願意親自去管理,可以僱傭村裡的人去幫忙。當然了,現在就不願意加入的,我們也不勉強。”連笒擲地有聲。
“幾位族老怎麼看?”劉村長問李族老等人。“連笒是想把這塊地當做全村的生產基地,只是這樣一來,我們必須要聯合,全村的命運都將捆綁在一起。”劉村長向幾位族老說出了他的顧慮。這也是他沒有第一時間答覆的原因。宗族有血緣關係,方便管理,可是全村家族混雜,要想齊心可不容易。
連笒的條件,並不藏私,甚至對所有人來說是最有利的。
旱災已過,明年村裡就可以慢慢恢復生產,但是生態環境遭到破壞,要完全恢復平衡,少說也得三五年。連笒發現的那片山林,有山有水,顯然是最適合耕種開發的,而且如果沒有組織,現在村民過去大量砍伐,那片山林也難逃荒禿的命運。最重要的是,她提出的集體合作模式,現在是萬山村所需要的,災難過後,單打獨鬥他們全村根本就起不來,最重要的是,村長做夢都想像其他村一樣辦個學堂,如果只是靠募捐,學堂根本開不長久,因爲萬山村是幾個家族雜居,不好統一管理,眼下連笒在這個節骨眼提出用分成所得辦學,沒人有理由不答應。
這樣一來,言家就是無條件貢獻出來那塊地兒了。
“還有......”就在衆人感動於言連氏的高義時,連笒又開口了。幾位族老都有些繃不住了,你有什麼話倒是一口氣說完啊,老人家經不起你一陣一陣嚇的。
“我夫君是要考科舉入仕的,我呢一介農女,以後怕是難登大雅之堂,而我還是喜歡靠土地生活,所以我只希望以後如果我要買地,村裡需無條件賣給我與靜湖山同等大小的地塊,價錢我會照市價給。”作爲一個立志今生要體驗田園生活,深知土地重要性的現代人,連笒直接先要了個全村的承諾。今生她一定要當一個土財主,坐吃土地的紅利。
村裡一些婦女卻因爲她的話不免對她多了些同情。是啊,羨慕她什麼呢?以後夫君高中,難道還會把一個農女一直帶在身邊?指不定就像故事裡流傳的,賜她幾畝薄田回鄉孤苦生活,對她們這些泥腿子村姑來說,丈夫讀書還真不是什麼好事兒。
因爲有自知之明,連笒爲自己在萬山村婦女中贏得了不少支持。
那邊楊氏也聽出了她的言下之意。看來,不只是言之舒不想娶連笒,連笒也從未想過要跟着言之舒吧?要不然她怎麼會這個時候還問村裡買地,不是要言家的地,她說的是爲後半生獨自生活而買地。
言之舒無故躺槍,接收到了來自萬山村婦女的諸多白眼,不過言三公子也不在意。
連笒其實也沒想那麼多,她只是出於對土地的執念和對田園生活的嚮往做提的這個條件。
她的提議全村除了言家五叔祖一脈幾人偷溜走棄權,村長把全村人都叫來說明情況後,全部通過。首全村投票選出了最貧困的十戶人家,負責今年的山地耕種和家禽餵養,啓動資金則是賣掉山上一些木材換,連笒將集體公社的一部分制度搬到了萬山村。
這邊安排好了靜湖山的事兒,連笒就跟着楊氏幾人回了家。路上遇到言五叔祖和言浩幾人,還有言四叔公言卓、六堂叔言順、七堂叔言利、八堂叔言福,幾人顯然也是剛從村裡議完事回家。
“侄媳婦真是大義,居然任由小輩將獵場拱手讓與村裡。”言海老頭子不甘心地衝楊氏哼了幾聲罵道。
“五叔祖,笒兒和舒兒爲全言家大義,特爲我三脈曾祖告謝萬山村全村,侄媳婦我也無權干涉。”楊氏也冷冷開口。那邊四叔公言卓帶着兒子三人給言海兩父子使了眼色,言浩才把老頭子拉走了。
言卓他們平時對三脈的言之舒一家也不算親近,眼下這個結果,倒是隻有些遺憾,並無它想。
言之舒跟言卓父子打過招呼,就帶子母親妻子妹妹侄子回家去了。
“父親,兄長,這三叔祖一脈,以後我們還是多走動走動吧。”小兒子言福對父兄三人建議。言順言利自然同意,他們幫楊氏進山找過連笒,當晚連笒就帶着魚,第二天又帶着那蕨粑來感謝他們了,也跟他們講明瞭是山上找來的,要不是因爲他們家,言之舒一家也不用這麼快就丟掉了那片地。言福則純粹是羨慕言之舒,他總覺得言之舒未來肯定大有作爲,這樣的本家族親,不去親近,留着以後後悔?雖然他們不是言之舒最親近的族親,要算起來那五叔祖一脈比他們還近,只是那家人看來是跟言之舒一家徹底剛上了。
父子幾人回了家,就跟家裡晚輩說了,以後要多跟三脈一家走動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