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午飯吃的自然又是各種謙讓,席間陳成河與陳原多次給郝凌敬酒,一是想攀扯攀扯關係,二也是希望郝凌能記得先前答應的話,陳原以後的前途可都系在了郝凌的身上。想他郝府家大業大,隨便指縫裡漏那麼一點兒半點兒的,就夠陳原吃喝玩樂半輩子不愁的了。
郝凌礙着面子倒是不太好拒絕,生怕以後丁頁子在孃家難做,倒是丁頁子堅決的摁下了他的酒杯,不允許他喝酒。這病還沒好呢,要是真的落了個好歹怎麼辦?二舅一家可從來沒有顧惜過他們家,但是郝凌可是她下半輩子的依靠,容不得半點問題。
丁頁子兀自端起自個兒的酒杯,站起身,笑着看向陳成河,“二舅,相公他身子不太好,病還未痊癒,二舅若是不嫌棄的話,不如這杯酒我代相公喝了,如何?”
陳成河臉色瞬息難看,紫脹的駭人,但在又瞅了丁頁子與郝凌一眼後,臉上卻勉強扯出了一抹笑意,皮笑肉不笑的與丁頁子說道:“既然賢外甥女婿身子不好,我這個做舅舅的也不能強求不是?來,頁子,你便就替你相公喝了這杯酒。”
“二舅,那我就先乾爲敬了。”
丁頁子爽朗一笑,仰頭將杯中酒一口悶下。
以前在前世的時候,因爲業務交流的關係,她也沒少喝酒,酒量還是不錯的。來到古代以後,倒是沒怎麼喝過酒,唯一一次喝過還是上次與郝凌喝的交杯酒。不過,這古代的酒度數相對都比較低,喝那麼一杯兩杯也沒啥關係。
她沒將這杯酒當回事,倒是郝凌心疼的不行,怨則的看了她一眼,似是在說:也真是的,喝酒何必那麼急?要是喝嗆了怎麼辦?
丁頁子明白他的意思,抿脣笑着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好得很呢。
今天是丁頁子回門的好日子,雖丁家的很多親戚都提出了不少過分的要求,郝凌也是個講究原則的人,不可能他們要求什麼,他就會給什麼,但是爲了顧惜丁頁子的面子,他還是儘量和氣的敷衍了下來,都留着往後再說。
一轉眼就到了下午,家裡這麼多人在,又要照顧着郝凌,丁頁子也沒那般多的時間跟她娘多說說話,便想着先回去,往後有空回來再說。
她把這個意思跟郝凌一講,郝凌倒是沒什麼意見,一切都聽她的意思,她覺得好就好。
“娘,那我就先回去了。”丁頁子握着丁母的手,不捨的說道。郝凌已經被她送上馬車,冬兒也被她遣到了一邊去,唯她還在與她娘話別。
丁母眼眶泛紅,心裡到底還是捨不得丁頁子,“頁子,現在你就是郝府的人了,聽孃的話,要記得孝順公婆,用心侍奉夫君,早日爲郝府添丁進口,做一個好媳婦,可記得了?”
明明離的也不算是太遠,聽得她娘說的這番話,丁頁子也不由紅了眼眶。
“娘,我都記得了,你放心,沒事的,等我以後有空了,我再來看你。”
陳成河悄悄的挪到了丁頁子的身邊,小聲道:“頁子,剛纔舅舅與你說的話,你可都記得了?你表哥的下半輩子可都靠你了,你要儘儘心哪。如今你是過上了好日子,也別忘了我們這些窮親戚。”
丁頁子趁隙睨了她娘一眼,見着她娘滿臉的懇求之色,看來也是希望她能儘量的拉拔這些親戚一把的。心中微微的嘆了口氣,面上卻是嘴角微彎,客氣的笑道:“舅舅放心,回頭我就盯着郝凌,若是哪家鋪子裡缺人的話,我就先把表哥叫過去。”
陳成河得到滿意的答覆,臉上也不由笑開了花,“好好好,有你這句話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丁頁子再是回以客氣的一笑。
丁母知道她的脾氣,曉得她答應的有些勉強,握着她雙手的手不由用了點勁,似是有些歉意。
丁頁子淡笑着搖搖頭,示意她沒事。
“那你就回去吧,也別讓姑爺久等了。”丁母握着丁頁子的手,將她送上了馬車。
馬車轆轆而行,丁頁子的情緒卻有些不太好。
她早該想到的,以前她們窮困時,那些親戚未必記得他們是誰,如今她嫁入郝府,他們自然就記得她是誰了,是他們的血脈親人,也是郝府的大少夫人。
丁頁子也不是那種自己好了就忘了本的人,雖然那些人對她從來沒有絲毫的付出,但是爲了她娘,她也應該儘量的幫一把手。當然,這也是在他們自個兒有實力的前提條件下,她給他們一條路子罷了。
自上車以後,郝凌就沒有開口說過話,一直在閉目休息。
丁頁子思量三番,終是小心翼翼的伸手牽住郝凌的手,小聲的開口說道:“相公,你是不是不高興了?”
郝凌睜眼看向她,知道她說的是什麼意思,面上露出一抹笑意,淡笑着搖了搖頭,“沒有,這些也實屬平常而已,以後都是一家人,若是有能幫一把的地方,自然還是幫一把的好。你放心,這點兒分寸我還是有的。”
“相公,我不是這個意思,”丁頁子急急地搖頭,生怕郝凌誤會了她,她可不是那種希望一人得道雞犬都跟着昇天的人,“有些事能幫就幫,但是還是得在原則之內,若是表哥沒有那個能耐的話,何必讓他去鋪子裡亂來?”
郝凌眸中露出溫暖的笑意,他就知道自己沒有挑錯媳婦。
“坐我這邊來吧。”郝凌往旁邊挪了挪,伸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丁頁子坐過去。
丁頁子乖乖的挪坐到他身邊,靠他近了些,也由着他的手攬住了她的腰肢,她也恁是不客氣的半靠在了郝凌的身上,汲取他身上的溫暖。
“娘子,那邊的事情就不需要你操心了,這些讓我來處理就成。我還是那句話,郝府既然能做這麼大,也在太和縣做了這麼多年,不可能一點兒原則都沒有,想想難道求上郝府門的人就少了?就算是鋪子裡缺人,那也是能者居之。若是大表哥可以,也無需避親,也在鋪子裡幹活便是。”郝凌低頭看了丁頁子一眼,“娘子,你不會怪我無情吧?”
“怎麼會呢?我其實也是這麼個意思,正不知道怎麼跟你解釋才最好。”丁頁子仰頭望着他,眸中脈脈含情。
郝凌颯然一笑,心情甚是愉悅。
這一趟陪着丁頁子回門之後,郝凌的氣色明顯的越發好轉起來,看的郝老爺是歡喜不已,一個勁兒的讓廚房多給郝凌燉些補品,也順便給丁頁子做了不少,也好讓他們儘快的給郝府添丁進口。
看着東院的日子過得是熱火朝天,沈姨娘氣悶不已,嘭的一聲將手上的賬冊都摔到了地上去。
小菊忙上前將賬冊從地上給撿了起來,沈媽媽順手接過賬冊,沉聲對小菊說道:“小菊,你先出去吧。”
沈媽媽將賬冊放在了桌子上,“夫人,生氣也不是這麼個氣法,當心傷了身子。”
“哼……我如何能不氣?你看看東院那邊現在是個什麼德行?他們倒是好,整日裡就想着坐享其成,我辛辛苦苦維持了十幾年的家倒是要交到她一個破落戶的手上,你叫我如何不生氣?你沒聽到老爺剛纔跟我說什麼了?說現在郝淩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按照郝府的規矩,內院的當家事務也應該交到丁頁子的手上去,就憑她?就憑她就能管好這麼大的一個宅子?”沈姨娘頗是憤憤不平的說道。
沈媽媽同是義憤填膺的說道:“可不是,不過是一個賣豆腐的小娘子,還真當她是有本事的了?不是我不看好她,這若真的讓她成了這內院的主子,天知道到底要亂成什麼個樣子,說不得還要讓郝府成爲旁人的笑柄。”
罵完了這幾句話,沈媽媽又好聲好氣的在沈姨娘的耳邊說道:“夫人,我知道你心裡不舒服,但是老爺的意思都說出來了,咱們也不好擰着幹不是,反正那丫頭沒那個本事當家,回頭這當家的還是夫人您。”
沈姨娘面色冷肅,一臉冷沉的坐在那裡,一氣兒的憤憤不平。
儘管她知道這當家的最後還會是她,但是一想到自己竟然要跟一個賣豆腐的人爭當家之位,她就深感屈辱的很。也不知道郝凌到底是腦子抽了什麼風,非得娶這麼一個女人回來!
提到郝凌,沈姨娘不由的就想起了沈燕,蹙眉問沈媽媽道:“可有派人去看看燕兒了?”
沈媽媽聞言,神色微微有些惆悵,點頭道:“去了,我讓翠芝去看的,表小姐自打上次回去以後身子就不太舒服,如今還病着呢,整日裡咳嗽不止,叫老夫人好生擔心。”
沈姨娘聞言更是愁眉不展,“你去庫房裡好生挑些補品給燕兒送過去吧,這也是郝府虧欠燕兒的。”
“是,老奴知道了,夫人放心,待會兒我就讓翠芝給送過去。表小姐是個癡心的,這麼多年都等了下來,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