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具體的賬目和經管人,丁頁子很快鎖定了最爲嚴重的一個,並決定拿他來殺雞儆猴!
如今她初掌內院,若是一下子將所有人都打死了,怕是以後她也是連一個可用的人手都沒有,倒不如治一個例子出來,殺雞儆猴,讓那些人曉得她這個當家的也不是白當家的,不是好矇騙的,自有手段對付他們!
心裡雖是有了謀算,丁頁子卻也沒有輕舉妄動,琢磨着還是等郝凌回來,好好地跟他合計一下,若是可行的話,明兒早上便辦了此事!
毫無疑問,晚上郝凌回來後,丁頁子便與他說了自個兒的計劃,郝凌拊掌贊好,只說隨她的意思去辦,既然如今她是內院當家,自然凡事都聽她的意思,不用再與他商量。
見到郝凌這般毫無保留的支持,丁頁子既是歡喜,又有點兒不滿,怎麼能就這麼相信她呢?還是他早已經看透她了?
她幽幽的問道:“相公,你就這麼相信我?要是我下次再決定辦什麼事情,然後沒有跟你商量就動手了,即使做錯了,你也不會怪我?”
郝凌未有片刻的遲疑,眸光幽深的看向面前微蹙眉頭的女子,含笑道:“娘子,我的一輩子就交到你手上了,難不成還有旁的更重要的不成?”
丁頁子瞬時無語,真的很想刨開面前這位公子的腦袋瓜子看看,看看他到底是不是與她一般,也是從現代穿越而來,而不是正宗的古代人。可是,她也明白,像她這種遭遇也算是舉世罕見了,再發生的可能性實在是太低。
難道說,郝凌是真的很在乎她?在乎到這種程度了?
丁頁子輕輕側首靠在他的肩頭,糾結的問題卻是被她眨眼拋去了一邊,根本不予多想。
既然已經相互許了鴛盟,既然已經拜了天地結爲夫妻,既然是互許了終生,還考慮什麼在乎不在乎的?
翌日上午,也是十二月初一,管事們照例還是在沈姨娘的南院聚集了,準備聽這一天的吩咐。如今雖然是丁頁子在當家,但老爺的意思是丁頁子手段還不夠,暫且讓沈姨娘督促着,故而管事們也是在沈姨娘這裡見丁頁子。
丁頁子神色淡然,與往日無絲毫不同,處理完今天的事務後,淡聲問道:“還有什麼沒說的事情沒?”
若是在往日,每個管事得了自個兒的令之後,便會立時退下去辦事,並不會在廳中多留片刻,但是今日卻反了常!諸樣事務處理後,丁頁子直言讓管事們留待最後一起走。衆管事雖不解丁頁子是何意思,但以自己的身份也不好多問,便只好留了下來,如今聽得丁頁子問還有無事情,忙齊聲回道:“回少夫人的話,沒有了。”
隨後,盡皆詫異不解的看向丁頁子,不明白她這是幹什麼呢。
沈姨娘同樣不知道丁頁子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眉頭輕顰的看向她,卻也未出言多問。
丁頁子順手拿過一旁的賬本,翻了兩翻停住,淡聲讀道:“十一月二十,購百年老山參三株,花費紋銀七十兩!”
讀完,她便順手將賬本放到了一邊去,凝眸看向站在前排中間位置的一箇中年男子,眉梢微揚,淺笑着問道:“宋管事,可有此事?”
宋訊不解其意,但還是一抱拳,老成持重的點頭應道:“回少夫人的話,確有此事!上上個月因着大少爺生病,庫房裡的山參都用完了,上個月府裡主子們燉湯沒有山參,小的便去藥房採購了三株回來,以供主子們使用。”
丁頁子依舊是一派的和煦神色,笑問道:“哦?大少爺生病真個的用完了府裡山參的庫存?我怎記得好像也沒用幾株?”
宋訊依舊是垂着頭,不緊不慢的說道:“府裡原本是有四株山參,大少爺後來也是用了四株,故而全部用完了。”
丁頁子點頭,道:“這倒是不錯,我記得也是用了四株,只是,庫房裡原先真的是隻有四株?”
宋訊宛若無事人般的緩緩點頭道:“是的,小人不敢欺騙於少夫人。”
丁頁子也沒指望自己一問他,他就會什麼都說出來,故而對他現在的反應倒也沒什麼氣憤的,只道:“宋管事,那麻煩你現在去把庫房的賬薄拿來與我看看。”
宋訊濃眉一緊,終於擡頭看向主位右側的女子,壓低了聲音說道:“少夫人,小的在郝府做事多年,少夫人不過是初入郝府而已,難不成還懷疑小的對郝府有二心?”
沈姨娘立時也是一派的不愉之色,淡聲說道:“頁子,宋管事也是郝府的老人了,你不過是初當家,雖是要立威,也不可隨意亂說話,免得寒了那些爲郝府奉獻了半輩子的人的心。老爺向來是優待下人,若是曉得你如此處事,怕是不妥。”
聽得沈姨娘出言攔阻,宋管事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蒼老的聲音沙啞的說道:“夫人,老奴在郝府待了半輩子,一直忠心耿耿的用心辦事,誰曾想卻得到少夫人如此的懷疑。老奴真的是沒臉繼續在郝府待下去了,求夫人看在老奴以往辦事的功績上,放了老奴回鄉養老去吧。”
沈姨娘眉頭輕蹙,忙出言安撫道:“宋管事,你放心,只要我還在這郝府裡一日,我便不會允許府裡有栽贓的事兒發生,老爺也不會允許的,你自管放心在郝府待着便是。”
聽得沈姨娘如此窩心的話語,宋管事禁不住老淚縱橫,一派淒涼之色,連着身旁的管事們臉上也浮現了一絲兔死狗烹的傷心神色。
眼見得面前這二人一唱一和,丁頁子卻是一言不發,只含笑看着,宛若是看着這世上最最有趣的戲劇一般。
沈姨娘場面話說盡,卻等不到丁頁子的絲毫迴應,便主動看向丁頁子,語氣甚是遲緩,語重心長的勸道:“頁子,這家如今雖是你來當了,但是規矩還在,家風還在,老爺跟我也還在,有些東西是不會變的!”
說罷,沈姨娘的眼中也閃過一道精光。
哼!不過是一個乳臭未乾的丫頭罷了,還真能發現什麼了?不過是巧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