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走後,季心苗看看被塗得黑乎乎的雙臂,她對這王氏真的無語。
不過聽了她剛纔的話,季心苗從心裡承認,不能說王氏不是位好母親,只是教育的方法真的太落後了。
不聽話就打,這是一位暴力家長。
心累身痛的季心苗在藥水的清涼下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等她醒來時,她發現窗外一片漆黑。
想了很多的季心苗正想起來,這時敏兒一蹦一跳的進來了:“大姐,你醒了麼?娘讓我來叫你吃飯呢。娘說,晚上不吃飯睡覺,半夜會做惡夢的,你快起來吧。”
做惡夢?她已經做了一整天的惡夢了,只是這個惡夢也不知道能不能醒來。
並不是真的在夢中,不吃飯是真的會餓死的,千事萬事吃飯是大事。季心苗輕輕的應了聲:“敏兒,我醒了,馬上就來。”
“哦,好,我去跟娘說,你醒了。大姐,你快點啊。”季新敏見自己一叫大姐她就應了,覺得很有成就感,剛纔二姐還說,不用叫了,叫也叫不出去的,這下她想錯了吧?她的大姐真的很聽話的呢,今天捱了孃的打也沒有哭。
看到季心苗出現在廚房裡的身影,王氏還不相信自己的雙眼,這個女兒自蔣家送回來後,就沒有一次聽過勸,今天她真的想清楚了?
只是當王氏看到自己女兒那空洞的眼神,心裡還是狠狠的抽了一下,今天自己真的是太沖動了,錯怪了她。她對自己這個兇狠的母親怨恨了吧?
季心苗並沒有對王氏產生什麼怨恨,只是對自己的遭遇感到不平。她忍住心中的難過來到桌前,見飯菜已經上了桌,早上見到的父親坐在正上季,兩個男孩子坐在左方,敏兒爬在下方。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正在打飯,看到她進來,時光很詫異。
本來正要說話的幾人,見季心苗進來了嘴在要說的話也停了下來,一個個都轉身看向她。
王氏見季心苗有點手足無措的樣子,她立即吩咐:“坤平,把飯拿過去給你爹,敏兒你和你大姐坐一塊,梅兒把飯拿給你大姐和小妹。”
“好的。”那個大小的男孩子立即起身去接飯。叫梅兒的就是季家的二女兒季新梅,聽到她孃的吩咐,立即端着兩碗飯無聲的放在了季心苗和敏兒的面前。
敏兒最是熱情:“大姐,你快來跟我坐在一塊。今天晚上娘做了芋子贊辣醬,很好吃的哦。”
季新梅看小妹那一臉的饞像,沒好口氣的說:“你就是一吃貨,只要有吃,什麼都好吃。”
季新敏朝季新梅做了個鬼臉才向王氏告狀:“娘,二姐罵我是吃貨。”
王氏爲了打破沉悶故意笑了笑:“你不就是個吃貨?你二姐哪有在罵你。哪次有好吃的,你不是第一個下筷子的?”
季新敏想想確實是這樣,於是瞪了自己二姐一眼,皺了皺小嘴,低頭吃飯起飯了。
就此一家人無聲息的吃着晚飯,黑漆漆的油燈下只有筷子碰碗的響聲。
吃完飯季心苗沒有立即回房間,而是等季新敏扒好最後一口飯放下筷子後抱她下了桌,然後幫着收拾起碗筷來。
一邊的王氏與季新梅更加詫異了,這真的是季新苗?
特別是王氏心情複雜,這個女兒自八歲離開自己,前幾年還能回家一趟看看,但是也不親近。而後來這幾年,是人也不回來,銀子也不見了。被送回來的前幾天,她也是躺在牀上邊死不活的樣子,後來好了些,總是偷偷摸摸的出門,最終引來了那林家二公子。
想起這個大女兒的作爲,王氏的心就揪得老高老高,要是這個女兒真的不聽話,真的要嫁給了林家那混帳,她怎麼對得起季家列祖列宗。
今天,一切都似有改變了,王氏內心啼咕:難道她把自己的話真的聽進去了?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好了。王氏轉身悄悄的抹起了眼淚。
不知道要與家陌生的家人說些什麼,更主要的是她什麼也不想說,收拾好廚房後,在敏兒的帶領下,季心苗與她一塊洗了澡回了房間。
等妹妹們上了牀她才知道,這兩張牀是她們三姐妹睡的,她一張、敏兒與梅兒一張。
古代農村的夜晚是那麼的安靜,天上沒有月光,門外只能聽得到幾聲狗叫和田裡的蛙鳴。睡了半天的季心苗一時沒有睡,透過窗臺看着漆黑的夜空,心裡想着好一個安靜的山村夜晚,她前世的世界,是否有一個相同的夜晚?
第二天一早季心苗醒來的時候,發現牀上就她一個人了。扭頭看看窗外,太陽早已升起,她慌忙下了牀。
出了門,看到王氏正做早飯,季心苗對這個比前世的自己大了個十來歲的女人,開不了口叫娘,並不是因爲她一來就受到王氏的虐待,而是真的心裡上無法接受。
王氏看這大女兒臉上只有一絲淡淡的表情也不開口叫她,內心裡暗歎了一聲後才說:“苗兒,你先去洗漱吧。你爹和大弟去了田裡,早上不曬,可以多做點活。梅兒與敏兒去打豬草了,安兒去放牛了,一會你去對面山邊田尾頭叫他回來吃早飯,一會他得去村學了。”
季心苗訕訕的笑了笑,輕“嗯”了一聲去了昨天晚上季新敏帶她去的屋後洗臉瀨口。
出了院門按王氏指的季向,季心苗沿着田埂越過一座小橋看到了山邊放牛的季坤安,牛安靜的在沿山邊的小河灘上吃草,而他則安靜的捧着一邊書在那認真的看着。
“大姐,你怎麼來了?是不是來叫我吃飯了?”聽到腳步聲快到身邊了,季坤安終於發現了來人。
“嗯,娘說讓你把牛牽回去準備吃飯,一會你村學要遲到的。二弟,你看的什麼書?”季心苗聽王氏說過這個身子識字,所以她還真想看看,她能不能認得這個世界的字。
季坤安一聽大姐這麼主動與他說這麼多話,於是把手中的書一伸遞給她看:“大姐,我才進村學兩年,認得字兒不多,現在先生教我們唸的是《百家姓》與《三字經》。我這是《三字經》,因爲今天先生要考我們,大姐你看看?”
季心苗接過季坤安遞過來的書,首先聽到書名她心安了不少,再翻開書一看,她真的放心了,這是中國古代的繁體字。
作爲一個博士後,如果說她看不懂繁體字,那也太丟人了,就算寫得很一般,但認讀絕對是沒問題的。
“二弟,能考得出麼?”季心苗看一臉不安的弟弟問。
季坤安抓抓好頭:“大姐,大部分我是能默得出,可是有幾個地季還是有時候會卡殼。”
這個時代除了認字寫字背書之外,就只有一門算數了。可是背書對於哪個朝代的孩子來說都是難的,於是她問:“哪個地季會記不住?爲什麼會記不住,是不是沒有明白它的意思?”
季坤安難爲情的說:“學子裡有的上了兩年,有的上了三年,有的上了五年,夫子教大家認字時都一樣的教,有的地季太快了,我就不太明白。”
季心苗把書遞給他:“哪個地季不太明白,大姐以前跟小姐認過很多字,看過很多書,要不讓我看看?要是我明白的,我跟你說說?”
季坤安一臉驚訝:“大姐,你說的可是真的?”
季心苗點點頭:“你說吧,先把今天要考的不明白的地季讓我看看,一會得吃飯了,要不然你要遲到的。”
季坤安趕緊翻到一段指着說:“這幾句我老記不住,也不太明白是什麼意思。”
季心苗一看:曰南北曰西東此四季應乎中曰水火木金土。她沉思了一下用最通俗的語言解釋道:“這幾句的意思:說到東、南、西、北,這叫作“四季”,是指各個季向的位置。這四個季位,必須有個中央位置對應,才能把各個季位定出來。”
然後站在河邊面向着太陽的季向伸開雙手對季坤安說:“看大姐站的姿勢,早上起來,面向太陽,前面是東、後面是西、左面是北、右面是南,這就是四個季向。來,你試試。”
季坤安雖然只上兩年村學,可夫子也說過不少季位的解釋,但是沒有一次如自己大姐說得這麼易懂,當季心苗叫他試試時,立即把書放在她手中,按她原先的姿勢,興奮的比劃起來:“大姐,我明白了。這個法子真好用,那四句我也記熟了。”
季心苗被他的高興勁力感染了:“哼,今天你放學後,要是先生教過的地季你還不懂的,大姐再教你。”
“太好了,大姐。我房間裡的牀頭有好多的書,都是我從大姑姑家的表哥那借來的,你要是喜歡看書,你自己去找啊。”家裡的大姐讀過書,那他不懂的可以問她,是不是每次他都能考得很好?想起夫子的稱讚,季坤安的興奮之情立即洋溢於臉上。
季心苗聽他這麼一說也很高興,自己正想了解這個世界的一些東西,如果能找到有關這個國志方面的書,那就更好了。
她很想知道,這個世界與她那個世界還有些什麼關聯,是自己那個世界的哪一個朝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