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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綿綿有生以來第一次狼狽地尿遁了,而且還是在一個六歲小孩子的面前狼狽尿遁。
當然,小孩子不是關鍵,關鍵是旁邊還站着向巧依呀不用想也知道,小屁孩這些話絕對不需要多長時間就能傳到向母耳中,繼而就是自家老爹的耳中,然後,很快地,大家都會用帶着曖昧的眼光來看她,並且會真的都往這方面考慮。
大尾巴狼,你這一招可真夠狠的啊,不就是上一會你找藉口來約我,我沒有出去麼?
想到石墨那別有深意的一眼,阮綿綿就恨不能立馬把那傢伙抓進來搖他個滿天星,可是,這個時候,她要是越沉不住氣就越便宜那傢伙了,而且,這茅房就是收拾的再幹淨,也不是久留之地啊
於是,阮綿綿最終還是硬着頭皮出去了,這麼短短的一段時間,一向很客氣地和歐陽康保持距離的向巧依,居然和歐陽康聊的正歡,不用說,也知道她在打聽些什麼。
“咳咳”見兩個人的頭都幾乎湊到一塊去了,阮綿綿特意重重地咳了兩聲。
一大一小立刻不約而同,齊齊裝無辜地看着她,可那眸底的促狹是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的。
阮綿綿一抖,感覺額上瞬間爬滿了無數的黑線,好像隨便一抹一甩就能擼下好幾條。
正鬱悶間,眼角忽然瞟到被拴在一角的大威正在對着自己不住地搖尾巴,頓時一下子笑開了顏,一邊反睨着歐陽康這個小鬼頭,一邊拿一把刻刀在根雕前比來比去,自言自語似地道:“看來有人是不想跟我學根雕了,也不想和大威玩了,那正好,我正可以省點力氣呢”
歐陽康黑眼睛兒立時一睜大,討好地蹭了過來,使勁兒地討好:“阮姐姐最好了,康兒一定會很聽姐姐的話的,姐姐你就跟大威說說,讓它跟我好吧”
讓它跟我好吧?噗……不知道的聽了還以爲在求人相好呢
阮綿綿差點兒就忍不住破功,趕緊又哼哼地裝嚴肅,歐陽康果然不敢再提石墨,只一個勁地諂媚。
這小鬼,簡直就是精明機靈死了阮綿綿最終還是被他磨的沒法子,拉着他走近大威,讓大威伸出前爪和他握了握,小傢伙頓時開心的要命,笑得咯咯咯地。
阮綿綿見他玩的興起,便走回向巧依旁邊,假裝不經意地道:“那個,巧依姐,小孩子的話你可不要放在心上啊”
向巧依眨眨眼:“什麼話不要放在心上啊?”
“巧依姐”阮綿綿紅着臉猛地偷襲她的胳肢窩,“你再取笑我,我可真不依了。”
向巧依靈活地躲了開去,臉上滿是盈盈的笑意,還故意拖長了音:“本來吧,小孩子的話我還真沒放到心裡去,可有人既然這樣認真的警告我,就由不得我不往心裡去了”
“巧依
姐”兩人中間隔着一張大案臺,阮綿綿失了先機,再也沒法抓到向巧依,只能羞惱地跺腳。
“你們在鬧什麼呢?”正嬉鬧着,向母走了進來,看見兩個少女正繞着桌案追逐,不由笑道,“都快別跑了,省得跑的一身汗,剛纔歐陽夫人說已經在湖心樓定了位置,要請我們都去赴宴呢?”
“我們沒鬧什麼,只是和巧依姐在逗着玩呢”阮綿綿連忙警告地瞪了向巧依一眼,過去挽了向母的手,“既然這樣,那我們就都出去吧”
向巧依抿嘴兒笑,去拉歐陽康:“小公子,咱們也走吧?”
“姐姐,能把大威也帶去嗎?”歐陽康戀戀不捨地回頭看大威,其實方纔大威只被他握了一小下就不耐煩地抽回前腿,並且還不讓他再靠近,他真的好想再握一下。
“今天不行,大威還要留下來看家的。”阮綿綿解開了大威的繩子,見小傢伙耷拉着腦袋,於心不忍地又補了一句,“不過你以後會經常來這裡,會有很多機會和大威熟悉起來的。”
小傢伙想想有理,總算又陰轉多雲地開朗起來,衝大威揮手告別,等到出了內院,立刻生龍活虎地掙開了向巧依的手撲到石墨身邊去了,還自以爲隱秘地跟石墨說了一句什麼。
石墨聞言,摸了摸他的頭表示鼓勵,然後含笑往阮綿綿看來。
衆目睽睽之下,阮綿綿生怕一個眼神不對就引起衆人注意,硬忍着只裝沒看見,一直暗中找機會,直到出了門走向西湖的路上才找到了一個機會狠狠地颳了石墨一眼。卻不料一回頭,就對上了向巧依恍然瞭然般的眼神,那一個寒啊,趕緊低下頭裝鴕鳥,心中哀嘆今晚上恐怕是逃不過某人的拷問了。
石墨也看到了向巧依的眼神,禮貌地向她微微頜首,而後又微笑着看了阮綿綿一眼,才轉過去同阮父說話。
看來綿綿的好事也快近了。
看着耳根子都快紅起來的阮綿綿,又看看如臨風松柏的石墨,向巧依又是爲他們開心,又是暗自惆悵自己的命運,想到孃親都能再度逢春,一顆心又漸漸地熱了起來。
綿綿說,要改變自己的命運,首先要改變自己的精神面貌,也許,是時候多出出門,不要再總把自己拘束在小小的屋中了。
一行人說說笑笑地走到了湖邊,就見一艘畫舫已停在粼粼的波光之中等候。
時辰還早,畫舫先慢悠悠地在湖中繞了半圈,經過綠蔭蔥然的夕照峰,仰望和保俶塔遙遙相對的七層雷公塔,再從蘇堤上的映波橋下進入更爲平靜怡人的內湖,因這個時空尚未有花港觀魚這個景點,不免少了幾分樂趣,遊玩了一會便從鎖瀾橋出來駛向湖心島三潭映月。
此時的湖心島,雖也一樣環島皆水,環水皆山
,湖中有島,島中有湖,可島上的建築卻遠不同於後世,島上不但有湖心寺,還有三座掩映在蔥蔥綠樹和搖曳花草之間,專供宴客的精美畫樓。
據說,這些樓裡所用的一切器具都是金銀所制,絕對的精美異常,菜餚也極其的美味,服務更是十分的一流。最重要的是在這裡並沒有階級限制,只要出得起銀子,不論是達官貴族,還是升斗小民,都可在這幾座畫樓之中舉行私人宴會。
聽聞這是高宗皇帝親自下的御旨,任何皇族官員都不得將其佔爲私有,但有違者,可直接投遞御狀,其後的皇帝也都很遵循這個旨意。久而久之,能在此地舉行喜宴的便也間接地代表了一種身份,很多百姓爲了面子,甚至不惜負債累累也要在這裡舉辦喜宴。
當然,畫樓是有限的,能不能在預訂的日子正好輪到自家,這就要看各自的本事了。
如今,歐陽夫人特地將拜師宴定在這裡,足見其無上誠意。
離船上岸,果然美景優雅,和外面震盪粼粼的湖波不同,被綠意環繞的湖中湖卻甚爲平靜,猶如一面水鏡,在偶爾風起時纔會泛起微微的漣漪。
人從水上曲廊上過,面容清晰可見。
緩步登樓,廊寬丈餘,兩旁俱是美貌的女樂們,端坐在矮凳之上正自吹拉彈唱,拉開移門,裡頭便是寬敞的雅間。只見房中擺設精緻,垂幔朦朧,地上鋪滿了絨軟繡毯,毯上紅漆案几相對成列,案上時新果子鮮嫩多姿,縷金香藥,雕花蜜餞,滿滿陳列。杯盞碟快光芒閃閃,看起來果然不是金就是銀,真是人未進,香已聞,酒未嘗,人已醉。
這簡直就是豪宴啊阮綿綿眼花繚亂地環視着,暗自咋舌歐陽夫人的手筆。
“歐陽夫人,這……這也太破費了”阮父雖然早就聽說湖心樓的難得,卻畢竟只是聽聞而已,眼下親見這般奢華,頓時十分不安,一踏進門就不肯再走了。
“所謂拜師如認父,阮先生是康兒的先生,這只不過是我的區區心意罷了”歐陽夫人笑着請大家入座,並解釋道,“你們別看這場面比較大,其實,這裡的花費也並不是很貴,主要是平時比較難預定罷了,不然老百姓們豈能也出得起銀子在這裡擺宴呢?阮先生,請儘管坐下,反正銀子已經付了,咱們就是後悔了也拿不回來不是?”
歐陽夫人一邊開着玩笑,一邊殷勤地一個個勸座,衆人也只好跟着坐下。
阮綿綿在樓外樓當了兩回客人,還習慣一些,前世吃過的酒宴也不少,很快就適應了這種場合。阮父以前也是經歷過些大場面的,並沒有慌亂。唯獨向家母女始終顯得十分的拘束,目光幾乎一直跟隨着歐陽夫人,她做什麼就跟着做什麼,以免出醜。
是否是刻意地,阮綿綿和石墨的案桌正好相對,只稍一擡眼便能看到彼此,於是,趁別人不注意,阮綿綿又瞪了他兩回。
石墨卻是每每都要微笑還之,簡直是連眉梢眼角都是輕鬆愜意的很。
衆人一坐好,一羣着統一服飾的侍女們便魚貫而入,各自端着銀盆兒和潔白毛巾供客人淨手。而後樓中的管事親自拿了摺子過來請歐陽夫人和阮父選曲擇舞,阮父推託不去,便隨意地點了兩出。
很快地,分成一小碟一小碟的佳餚就流水般地送到了每一桌案頭之上,鮮甜的果酒也斟滿了小巧的金盃,抿一口,便是滿嘴的盈香。
隨着外頭的絲竹聲突然變了調子,一陣香風捲了進來,優美的舞蹈開始了。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