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大捷之後,雲灝桀顧不是鎮遠大將軍爲他準備的慶功宴。馬不停蹄的向韃靼都城金都趕去,揶律齊回到都城,會影響他們許多大計,他必須在揶律齊回到金都前把一切都準備好,以防其君臣把手言和,他們的離間計就徹底崩盤。
雲灝桀帶着十名高手抄近路趕往金都,途經墨河前的大山時,大雪封山,他們繞了許久都沒繞過去,眼見着時間一天天的過去,雲灝桀非常着急,一個月的時候轉眼就過了大半,未知的路途上有多少危險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一定要讓韃靼國皇帝對揶律齊徹底失去信任。
被困第三天,雲灝桀與十名高手宿在山下的李姓農戶家,這家人本是中原子民,因在中原犯了事躲到這裡來,但韃靼人又欺他們弱小,每隔幾天便來打劫,他們已經不堪其擾,但是卻沒有辦法。好在這次韃靼人來犯時,遇上雲灝桀等人救了他們,他們心存感激,所以就將雲灝桀等人留了下來。
這幾日雲灝桀一籌莫展,眼見着時間一日**近,他心一橫,正打算橫闖雪山時,李家老汗卻告訴了他們一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恩人,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黑河冰封了。”
雲灝桀與十名高手忽得涌出來圍住李家老汗,個個眼裡都有興奮,“什麼好消息,黑河冰封了對我們有什麼好處?”這些人都是生活在中原,自然不清楚黑河冰封了會有什麼好處。
“你們沒在這一帶生活過,所以不知道黑河冰封的好處,年輕人,我跟你說,如果黑河沒冰封,你們要趕去金都至少還需五日,因爲你們要沿着黑河一直找到渡船人家,而且這樣的天氣,船家都怕有生命之憂,還未必會出航,可是黑河冰封了,你們就能少繞許多冤枉路。直接從黑河上去過,再走不到半天的時間就能到金都。”李家老汗興奮的道,他今天打算去黑河捕點魚來加餐,可是冰層敲了許久都沒見裂痕,他激動得連工具都沒收就跑回來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
雲灝桀眼前一亮,連忙道:“既然老天都站在我們這一邊,兄弟們,我們立即出發,對了老伯,你們家有沒有破布什麼的,我們就馬蹄包一包,避免馬兒滑倒。”
小老兒的臉微紅,不好意思的道:“恩人,我們過冬的衣服都讓韃靼人搶去了,實在找不到……”
“老伯,是我失慮了。”雲灝桀並沒有半分怪罪的意思,他脫下身下的狐裘,其他人見狀都知道他要做什麼,連忙道:“雲先生,讓我們脫,我們常年生活在邊關。早已練就了耐寒的體質,這點寒冷奈何不了我們的。”
雲灝桀伸手阻止他們,“不,你們是我帶出來的人,理應我照顧你們。”說完解下自己的玄色長袍向天上拋去,眼見着玄色長袍在天上鋪散開來,他連忙拔出腰間的軟劍用力揮舞了幾下,再落下來時玄色長袍已經碎成一塊一塊的。
“好劍法。”十名高手齊聲稱讚道,然後撿起地上的布塊去綁馬蹄,一切準備就緒後,雲灝桀朝李家老汗拱了拱手,道:“老伯,多謝您收留我們三日,這是我們的小小心意,還忘您能收下,當是我們報答您的收留之恩。”
李家老汗連忙推拒,“不行不行,恩人,你已經幫我們太多了,我們怎麼能再接受你的答謝,我們只希望你們此去能將韃靼繳滅,還我們一個太平盛世,我們就心滿意足了。”
雲灝桀大步走過去,執起李家老汗粗糙黝黑的大手,將那錠白花花的銀子放在他手裡,“老伯,你們的日子過得也不容易,用這錢回中原去吧,這裡冰天雪地的。實在不適合居住。”
李家老汗感激的收下銀子直點頭,“好,我跟老伴兒明天就起程往中原走,恩人,你也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有緣希望我們能在中原再見。”李家老汗不捨的看着雲灝桀,看來中原的好人還是很多的。
雲灝桀一行人辭別了李家老汗一家,便順着李家老汗指的方向前行,走了約莫一個時辰,他們就看到一望無際的墨河,河上面結滿了厚實的冰,雲灝桀吩咐大家下馬,牽着馬向前行,每隔幾丈遠的地方就丟杆試一試,衆人又走了半日,總算平安渡過了墨河。
他們在墨河前方的一個小村子裡找到一戶農家,雲灝桀上前用韃靼語與對方勾通了一番,然後又拿出銀子,那戶人家才讓他們進了屋,半晌後就送來了馬奶跟羊肉,衆人本是中原人,吃習慣了熟食,看到那血淋淋的生羊肉。當上便一點胃口都沒有了。
雲灝桀也是第一次吃生羊肉,見那十名高手爲難的看着桌上的生羊肉,面無異色的拿起小刀割了一塊手指寬的羊肉,沾着特製的醬眉頭都沒皺一下就往嘴裡塞,等成功吞下一塊生羊肉後,他邊切邊道:“如果連韃靼人吃的食物我們都沒勇氣吃下去的話,那麼此行,我認爲我們已經敗了一半了。”
十名高手都是熱血青年,被雲灝桀這樣一激,衆人眼睛都瞪得跟銅鈴似的,都怕被看輕。連忙拿起小刀割着生肉,見鮮血還在往下滴,他們半眯着眼睛,再看雲灝桀鎮定如常的表情,他們皆視死如歸的學着雲灝桀的樣子沾上醬汁閉上眼睛猛往嘴裡塞。
囫圇嚼了一下,感覺肉裡的血直往外冒,他們噁心的想要吞出來,但是見到雲灝桀正拿輕視的目光瞅着他們,他們只能硬着頭皮硬生生的吞下去,再回味時,卻覺得那滋味腥得刺激,雖不能接受這種野蠻人的吃法,但他們卻不再像之前那樣緊皺着眉頭了。
“韃靼人在食物上沒什麼講究,但是正因爲這樣,才保留了肉質的鮮嫩,細細品嚐就會發現與中原的不同之處來。”雲灝桀淡淡的道,若要攻破韃靼國,將其變爲自己國家的領土,那就必須連他們的食物與文化一起接受。
十名高手如吞了幾千只蒼蠅一樣,神情頗爲難過,但他們只是埋着頭吃起來,不論如何,現在飽肚子要緊,就當過了一回野人生活,而他們卻不知,將來的十幾天內,他們都得過着這種野人生活。
吃過飯後,雲灝桀又向農戶打聽了去金都的路,然後起程,他們連夜趕路,終於在第二日天明時趕到金都,看到土築的城牆時,雲灝桀徹底的鬆了口氣,他們在城外一戶農家裡找了些當地的服飾換上,然後牽着馬進了城。
金都很顯然不是真的“金”都,到外都是很原始的土築房子,最高的也不過兩層。這地方飽受沙漠氣候的影響,所以不宜建造過高的房屋,走進金都,一股異鄉之氣就撲面而來,來來往往的男女頭上都戴着頭巾,就像某種地方的信教徒。
雲灝桀在城內就安排妥當,他身邊留下兩人,其他人去散播謠言,而云灝桀與那兩人就趁勢混進宮中,暗殺當今的皇帝揶律原,揶律原與揶律齊是同胞兄弟,本來同胞兄弟的感情都非常深厚,但是這兩兄弟之間卻有一段鮮爲人知的恩怨。因此兄弟關係從此破裂。
說起這件恩怨,大致也與情有關,記得金都的第一美人那拉氏(純屬杜撰,請別與歷史相聯)。年輕的時候轟動一時,引得貴族未婚青年爭相追逐,當然也包括那時感情非常好的揶律兩兄弟,兩兄弟都有愛美之心,當時就說了,誰先追到手對方就放手,這規則也很合理,但事情的轉機就在那拉氏,那拉氏最先認識的是揶律原,揶律原對那拉氏的疼寵當時是羨慕死了所有未嫁的少女,但好景不長,就在揶律原與那拉氏要成親時,那拉氏卻認識了揶律齊,被揶律齊風度翩翩的模樣給吸引了。
但揶律齊是個很有原則的人,自己的哥哥已經與那拉氏訂親,那麼那拉氏身上標註的就是揶律原的妻子、自己的嫂子,他再怎麼動情也只能放手,可那拉氏是個敢愛敢恨的女子,她終於明白自己的心上人是誰,便在大婚的前****,預謀了一個計策。
她讓她的侍女去請了揶律齊來,告訴揶律齊自己深愛的人一直都是他,揶律齊當然不會接受,畢竟那是自己的同胞兄長,他怎麼也不能去搶同胞兄長的女人,於是嚴詞拒絕了,那拉氏或許早料到這個結果,也不惱,就說如果揶律齊接受不了她,那麼就陪她飲最後一杯酒吧,就算他們情斷於此。
揶律齊見那拉氏憂傷的面容,便絲毫也沒懷疑就喝下了那杯酒,一杯黃酒下肚,他擡步便要走,而那拉氏卻突然主動的撲進他的懷裡,告訴他她一直深愛着他,揶律齊不知道當時自己是怎麼了,明明很想掙開她的手,但到後來,他卻不受控制的緊緊抱住了她。
那拉氏受到鼓勵,便踮起腳尖去吻他,揶律齊伸手去推她,但奈何手似乎自有意識一般將她的腦袋固定住,****就在兩人的****中度過了,第二日到來,揶律原穿着大紅喜袍歡喜的推開那間屋,以爲能見到自己期盼已久的新娘,可是卻親眼目睹了那拉氏與揶律齊相擁而眠的情景,當時揶律原就拔劍要殺了揶律齊,好在讓衆人攔住了。
兩人的心結就這樣結下了,揶律原本不想繼承皇位的,自那以後卻積極鑽營權術,到後來,終於奪得了皇位,而那拉氏也讓他接進了宮,只是再不似當年的寵愛,反而時不時的要去虐待她,那拉氏恨透了揶律原,但是卻沒有辦法拿她怎麼樣。而云灝桀此次進皇宮,便是鼓動那拉氏去殺掉揶律原。
此事說來輕鬆,卻也是極不易的,要接近守衛嚴密把守的西瑾宮,那是何等的難,但是雲灝桀已經想到一個辦法,韃靼國信奉薩滿,每到年關,就會請薩滿去皇宮裡做法,雲灝桀打算趁着作法事的機會去見那拉氏。
梳洗之後,雲灝桀帶着兩名高手出門了,這兩名高手是十名高手中的高高手,所以有他們保駕護航,算起來功的希望就會大很多,他們剛纔在樓下用飯時聽到韃靼人在說着關於薩滿的事,據說一天後有一場法事,需要他們進宮,雲灝桀此去就是要把薩滿行進的具體路線查出來,然後等在那裡將他們截下,換成自己的人。
來到住薩滿的地方,雲灝桀與那兩名高手躲在屋頂上,看着薩滿們演練,雲灝桀悄聲道:“你們看清楚他們的每個動作,絕對不能漏餡,知道麼?”
“是。”那兩人恭聲應下了,仔細的看着他們的一舉一動牢牢記在心裡,觀察了一陣,三人正準備撤退時,突然見到有人慌慌張張的衝到那名主要的薩滿面前,耳語了幾句,那頭頭似的人物全身一震,連忙跟着那人離開了,雲灝桀與那兩名高手對視了一眼,連忙跟了過去。
趴在房頂上看着屋裡的一舉一動,原來有三人中毒死了,那名薩滿急得團團轉,一個勁的叫罵什麼早不死晚不死,偏偏此時死了,不是存心讓他們全部掉腦袋麼,雲灝桀心裡一喜,看來是老天爺都在幫他們,他與那兩人相視一眼,眼中的光芒都是一樣的,然後飛身掠下去。
故意去竈房摸了些竈灰在臉上,將稍顯白淨的膚色掩蓋住,他們三人走到大門前,就有人來應門,雲灝桀用韃靼語與他們交流,很快那人便走了,一會兒又回來,恭聲道:“三位請進,我們正好空缺了三個位置,三位來得可真是時候。”那名領路人沒有絲毫的懷疑將雲灝桀引到那個類似於頭頭的面前。
那人算是個謹慎的人,將雲灝桀等三人從頭到腳細細打量了一遍,然後問道:“你們可知當薩滿可不是好玩的,一旦出了差錯,那是要殺頭的。”
雲灝桀連忙回道:“我們兄弟三人就是想討口飯吃,如果您不介意我們笨拙就收下我們吧,以前我們出看過薩滿作法,還暗中學習過,或許正是派得上用場。”
那人沉吟了一下,眼神似有不信,雲灝桀見狀笑道:“如果您不相信,我可以讓我的兄弟給您表演一下,如果您不滿意,那我們這就走。”說完向兩名高手遞了個眼神,兩人會意,便將剛纔看到的動作步法走了一遍,那人看完吃驚極了,連連道:“好好好,你們留下吧,但是你們的動作還不嫺熟,今天還要加強訓練,否則出了問題就是我們大家一起死。”
“那是當然的,我們一切都聽您的吩咐。”雲灝桀點點頭,沒想到事情進展的如此順利,現在他們需要拿到皇宮佈局圖,那麼就已經成功了一半了。
是夜,在雲灝桀與兩名高手多次訓練結束後,那兩名高手已經進入夢鄉,雲灝桀自牀鋪裡爬起來,套上外衣,靜悄悄的出了門,走到空曠無人的地方,雲灝桀曲着小指吹出一個悠揚的哨音,半響後空氣中劃過衣袂的聲音,一名黑衣人靜靜的立在雲灝桀面前。
“主上。”那人恭敬的向雲灝桀行了一禮。
雲灝桀擺擺手,“我現在已經不是暗衛首領了,你不用再叫我主上。”
“不,屬下只認主上一人,主上救了屬下的命,屬下就理應爲主上服務。”那黑衣人倔強的道,他本是江洋大盜,因偷了皇宮裡一件寶貝,被暗衛追殺,後來遇上雲灝桀,他在一招之內便敗給了雲灝桀,從此示他爲主。
雲灝桀嘆了口氣,移開視線,他望着皇城的方向,淡淡的道:“我讓你打探的事怎麼樣了?”
“回主上,一切都已經辦妥,這是皇宮裡的佈局圖,主上,如果你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請你一定要跟屬下說,屬下當萬死不辭。”黑衣人耿直的道,如果不是雲灝桀給他新生,他早已經是個死人了。
“你放心,能用上你我定不客氣。”雲灝桀拍拍他的肩,反身向屋裡走去,黑衣人一直目送着他進了屋才轉身縱身離開。
雲灝桀拿着皇宮佈局圖回到屋裡,就着屋裡微弱的燈光,他展開來,牛皮上面畫着韃靼皇宮的各個要塞,他按着標記一一記下來,黑衣人辦事很仔細,哪裡有放哨的、哪裡有暗衛、哪裡有侍衛每隔多久來巡視一次都是標註得明明白白的,雲灝桀記完後,便將同伴搖醒。
那兩人畢竟是在軍營裡待久了的人,被雲灝桀一搖就清醒過來,他們連忙移到雲灝桀面前,雲灝桀將手中的皇宮佈局圖遞給他們,輕聲道:“記仔細了,千萬不能出錯,否則我們全盤皆輸。”
那兩人凝重的點點頭,將上面的標記仔細的看了一遍,然後遞迴給雲灝桀,雲灝桀問道:“都記仔細了?”
“記仔細了。”兩人同時回答道。
雲灝桀點點頭,將牛皮放在火上燒起來,半晌之後,那牛皮化爲灰燼,雲灝桀道:“你們再休息一會兒,再過一會兒天就亮了,成我們就還能見到明天的太陽,不成……”雲灝桀沒再說,但他知道他們一定知道他要說什麼。
兩人卻再無睡意,陪着雲灝桀坐在暖炕上不發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