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院外,慕含煙偷偷摸摸的俯低身子向院內張望,瞧人走動,她才輕輕的吁了口氣,剛直起身子想大步向裡走去,卻被身後一道低沉的男聲給嚇得僵直了背了。
“捨得回來了?”淡淡的男聲聽不出起伏,但卻讓慕含煙越發的心虛。
她深吸了口氣,沁涼的空氣進入肺裡,讓她全身都升起一股寒氣,迴轉身去,正看見雲桀雙手環胸一臉迷離的盯着自己。
“呵呵,今晚的月色很美啊,怪不得你有閒情跑出來賞月。”慕含煙沉默半晌,才笑着道,結果擡起頭一看,恰好一朵烏雲覆蓋了明月,她臉上的笑頓時僵住,有沒有搞錯,連老天都跟她做對。
雲桀眸光漸沉,瞧她穿着不合身的淡青色長袍,眼中的疼痛越發深邃,“你……”質問的話語終是沒有出口,這整整一下午,慕含煙跟然到底都做了什麼,爲什麼慕含煙會穿着|:然的衣服回來?
這些問題他能問出口麼?能將自己的尊嚴放在她面前任其踐踏麼?
雲桀什麼也沒說,緩步與她錯身而過。
慕含煙瞧他落寞的背影,衝動的喚道:“雲大哥,”瞧他頓住身形,她卻再也找不到話說,只得用着近乎自語的聲音喃喃道:“沒事,沒事。”
雲|:桀身形顫動了一下,最終還是一步步走進院子裡,直至沒入那幽深地庭院中。
慕含煙悵然望着空寂的院子,一顆心也頓失所依,她頹然靠在院牆上,看着滿天紛繁的星星,那些不停閃爍的星芒似乎都在嘲笑她此時的搖擺不定。
低嘆了口氣。慕含煙舉步向院子裡走去。凝霜早已在院子主屋前張望。一瞧見她地身影。連忙奔過來。“小姐。你一下午都去哪了。我們找遍了雲府都沒找到你。老夫人房裡地碧珏姑姑都來過三趟了。”
慕含煙收斂住心神。輕聲問道:“碧珏姑姑可回去了?”
凝霜朝偏廳努了努嘴。“還在呢。說是要等到你回來才走。”
慕含煙低頭瞧了瞧自己這身不倫不類地裝扮。“等我換身衣服就去。”說着進了屋內。
凝霜也跟着進去。去置衣間裡取了一套蛾黃湘繡衣裙出來放在牀上。看慕含煙脫去外袍。身上那星星點點地紅痕就落入眼裡。她不由得吃了一驚。“小姐。你這是……”凝霜再單純也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是姑爺一直在院子裡。那麼小姐……。思及此。凝霜睜大眼睛驚惶地瞪着慕含煙。
慕含煙瞧她一臉地難以置信。伸出手指點了點她地腦袋。“不準胡思亂想。”
“可是小姐……”凝霜驚不定,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小姐向來知輕重,應該不會做出這麼出格的事。
“好了,什麼事都沒發生,快過來幫我係腰帶。”慕含煙打斷她的話,任誰瞧了自己剛纔進屋的那副模樣也會懷什麼,而她也的確無從解釋,因爲確實是發生了些什麼。
凝霜只得打住,替慕含煙整理好衣服,看慕含煙要出門,她才鼓起勇氣地道:“小姐,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慕含煙瞧她欲言又止的模樣,想到碧珏還在偏廳等着,便道:“你先等一等,待我見了碧珏再說。”
凝霜瞧慕含煙已拉開門走出房去,突然似泄了氣般,無助的望着空無一人的臥房,然後垂頭喪氣的跟着出了門。
慕含煙來到偏廳外,努力的呼吸了口氣,待心情鎮定下來,才跨門檻而入。
碧珏正坐在椅子裡沉思,眼角餘光瞧見房門處人影一晃,她猛然清醒過來,身子已立起來,“大少奶奶,您可真叫奴婢好等。”
慕含煙連忙走過去討饒,“瞧姑姑這張嘴,每每開口都堵得我接不上話,聽說你來了三次了,可是琳兒姑娘的事查出來了?”
“嗯,我問過跟寧老夫人來的兩個丫頭了,她們都證實有這回事,其中一個還是寧小姐的婢女,一聽我問起,起先打死也不說實話,後來被我威脅了一下,就抽抽噎噎地全說了,大少奶奶,你打算如何做?”
慕含煙沉吟了一下,擡頭望着碧珏閃爍的眸子,巧笑道:“姑姑,你一定也跟奶奶提過了,她老人家怎麼說呢?”
碧珏眼眸中閃過一抹笑,這女子懂得進退,“老夫人說一切按你說的辦,只是這琳兒姑娘要在雲府安身立命卻必須得有個身份,她是寧家的小姐,自是不能委屈了她做丫頭,老夫人的意思是,將她指給二少做妾室,大少奶奶以爲如何?”
凝霜正好來到廳外,聽着碧珏的話她眼眸暗了暗,這就是剛纔她不忍嚮慕含煙提及的事。
慕含煙愕然擡眸,看着碧珏滿臉的笑意,她只覺全身置入冰庫,外界涼絲絲的風如鋒利的刃,絲絲划進肌膚,不見血卻痛得難言。
“奶奶怎麼會?”慕含煙地聲音頓住,回想起下午雲老夫人聲色俱厲的模樣,她恍然明白過來,奶奶早就計劃好了這一切,只等着她往套裡鑽,而她自己卻什麼都沒發覺,還傻乎乎的以爲奶奶一切都在爲她着想。
“大少奶奶何其聰明地一個人,想必你也看出琳兒姑娘與你有七分的神似,此刻她怕是已被老夫人打扮好送去銘泓院了。”碧珏勾脣一笑,一切都是天意,下午她來了數趟,想將此事
煙,奈何都沒見到慕含煙地身影。
“不,奶奶不會這樣對我的。”慕含煙激動地大喊道,然後轉身向廳外奔去,可步子尚未邁開,她的手腕已被碧珏拽住。
“大少奶奶,你現在去了也沒用,老夫人早在院外派了人守着,而且你真不怕事情鬧大嗎?老夫人都能在二少奶奶重傷在牀時給二少納妾,她還有什麼事不能做地,難道你想成爲雲家永世見不得天日的人嗎?”碧珏扯住她的胳膊,聲色俱厲的道。
慕含煙回過頭來冷冷的看着碧珏,“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碧珏被她的目光逼得垂下眼睫,半晌才道:“我起先並不知,直到聽你說要留下琳兒姑娘時才反應過來,大少奶奶,如果二少真心愛着你,他絕對不會錯認她人地。”
慕含煙睜大眼睛瞪着碧珏,她不是不信任雲|:然,只是琳兒與她那麼相似,今日|:然情緒並不穩定,萬一……,她輸不起那個萬一啊。
“大少奶奶,你去了也來不及的,何不跟我一起在這裡安靜的等待。”碧珏雖覺得殘忍,但是現在唯一能做的是等待,等待那未知的結果。
慕含煙轉過身去,悵然眺望着銘泓院的方向,只覺得那半邊天都被喜氣佈滿,慕含煙向前走了幾步,抵靠在門框上,靜靜的注視着,她在跟自己賭,也在跟命運賭。
下午雲|:然信誓旦旦的模樣仍在眼前,他絕對會信守諾言的。
屋外狂風大作,天上雲層越積越厚,遮住了滿天的繁星,也遮住了慕含煙心底那唯一地希望。
銘泓院內,到處張燈結綵,喜氣的情形比之辦喜事時猶甚。
劉纖柔側臥在牀上,靜靜的聽着外面吵吵嚷嚷的聲音,偶爾有丫頭輕聲走過房門前,話語中藏着掩不住的興奮,雖然聲音很小,她還是聽到幾個關鍵詞,比方說姨娘,比方說雙喜臨門。
她只覺得一頭霧水,好像一覺醒來自己就錯過了很多事,脫節脫得厲害。
此時房門被人推開,碧鸞瞧劉纖柔睜開眼睛偏着頭望向院子,她表情一僵,連忙合上房門,快步走了過來,“二少奶奶,您怎麼起來了?”
劉纖柔瞧了她惴惴不安的神情一眼,側眼望向那緊閉的門扉,“碧鸞,她們都在忙什麼啊,這麼熱鬧。
”
碧鸞側過身去擋住劉纖柔的視線,然後鎮定的道:“二少奶奶,沒什麼,她們在翻屋子地陳物,下午時二少去了趟置物室,瞧院裡有許多不用的東西堆置着佔了房間,所以讓人清理一下。”
劉纖柔狐的轉頭看向她,“|:然平日裡都不怎麼過問院子裡的事,今兒怎麼有興致了,再說騰出房間來做什麼?”
碧鸞一下子被問住了,吱唔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碧鸞,你有事瞞我?”劉纖柔的聲音漸寒,嚴厲的眼神激射向碧鸞。
碧鸞心虛的向後退了兩步,“二少奶奶,奴婢沒有騙你,確實是二少……”
“碧鸞!”劉纖柔高喝一聲,“我撞傷的是腦袋,不是耳朵,你當我真沒聽到那些丫頭們在說什麼嗎?”
碧鸞埋下頭去,不是她不想說,而是…而是無從說起,老夫人下的命令太急,讓她們都沒有緩衝接受這個事實的時間,何況是通知劉纖柔,再說她臥病在牀,就算知道了又能夠做什麼。
“好好好,就連你都敢不聽我地話了,行,我自己出去看。”劉纖柔說着就撐起身來要下牀,但只是輕微的動作已讓她滿眼冒金星,額上冷汗頻頻向下掉,但她仍倔強的不肯認輸。
碧鸞瞧她臉色蒼白,終是不忍地跑過來攙扶着她重新坐在牀上,“二少奶奶,你別逼奴婢了,奴婢說,奴婢說。”
劉纖柔瞧她爲難的神情,直覺院裡發生了翻天覆地地變化,“要說就快說,別磨磨蹭蹭的。”
碧鸞暗暗咬了咬牙,擡起頭來臉上已是一片漠然之色,“老夫人下午來地命令,給二少納了房妾,現在姨娘已經在東廂服侍二少了。”
“什麼?”劉纖柔驚聲叫道,伸手猛然拽住碧鸞的手,迫她對上她兇狠地目光,“你說什麼?”
“二少奶奶,您撞傷的是腦袋,不是耳朵,奴婢剛纔說的話您應該聽得清清楚楚,不需要奴婢再重複一遍。”碧鸞低頭冷睨着劉纖柔,看她怔忡的鬆開自己的手,她脣角輕彎起一個弧度來。
劉纖柔猶在震驚中,雲|:然要納妾,爲什麼,他最近對她不是很好麼?爲什麼他會同意納妾。不行,她要去阻止,她還沒得到他,怎麼能讓另一個女人出現在他身邊。
劉纖柔身隨心動,掙扎着要向房門處移去,碧鸞漠然的看着她搖搖晃晃的走着,最後竟被自己的衣角絆倒,狼狽的摔倒在地,她才輕移步伐過去,蹲在劉纖柔身邊。
“二少奶奶,您去了也沒用,因爲二少在偏廳時就喝下老夫人專門爲他備下的三月雪,那可是世上最兇猛的春藥,何況那姨娘還頗似咱們的大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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