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儘量輕柔地爲落兒上藥,生怕弄疼了他。可落兒由始至終咬緊牙不曾發出一絲聲響。這反倒使我因爲他的忍耐力而更加心疼起來。他究竟是吃了多少苦?
終於上完藥了,我的額頭涔滿了汗珠。長長地舒了口氣,擡頭看着似乎在盯着我發呆的落兒說道:“好了,傷口痊癒之前少爺還是少些走動爲好。”
落兒方纔正在走神,一聽我說,便連忙回過神來,朝我勾起一個甜甜的笑容:“好的。”
我看着落兒天真無邪的大眼睛,竟微微有些晃神,倏地像是想到了什麼,內心踟躕了片刻,還是問道:“少爺,奴婢來宰相府也有些日子了,爲什麼一直見不到小姐呢?”
我死死盯着落兒的眼睛,生怕他察覺了什麼,但落兒並非有什麼特別的表情,他緩緩垂下頭:“雪兒,被爹鎖起來了。”
“什麼?!”手中的藥瓶掉落在地,我一下子抓住落兒的手,“小姐,小姐被鎖起來了?爲什麼?”
落兒擡頭看着我,大眼睛裡盛滿了無辜:“落兒也不知道,是爹把雪兒鎖起來的,就鎖在西邊的院子裡。”
我的心止不住地顫抖:雪兒,雪兒果真被鎖起來了。就在那次我去的院子裡。她是被應莫幽鎖起來的。爲什麼要鎖起來?應莫幽怎麼狠得下心?
我強壓下心中的種種疑惑,勉強扯出一絲笑容:“少爺,既然你已經沒事了,奴婢就先告退了,奴婢改日再來看少爺。”
落兒點點頭,眼裡有些不捨:“姐姐再見。”
我應了聲,便轉身出門。
落兒無邪的表情在我闔上門的瞬間消失殆盡,轉瞬換上的是冷靜的漠然:她進宰相府果然是有目的的,告訴她雪兒被鎖起來也無妨,反正她也不可能見到雪兒,自己正好可以利用這個機會,探一探她究竟有何居心。
恐怕連落兒自己都沒有察覺,此時他眼中的絲絲狠戾,竟是和一個人那麼的相像。
……
我回到房間,抑制不住心中的翻江倒海。
應莫幽,應莫幽,你可真是狠心,雪兒才那麼小,你怎麼捨得……
我不敢想象雪兒被鎖在裡面經受着怎樣的折磨。我口口聲聲說要報復他,可是來宰相府這麼久了,一點行動都沒有,反倒是被他控制住了,一種無力感從心中升起。雪兒在受折磨,可我什麼都做不了。
雙手抱膝,將頭深深埋在膝間。再擡頭時,眼睛盡是蝕骨的仇恨:我管不了那麼多了,應莫幽,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你若是不給我絲毫轉圜的餘地,我便情願同你玉石俱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