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從頭疼欲裂的痛感中醒來的,蝶心果真是蛇蠍心腸,都到了這一地步還不忘折磨我。也罷也罷,這終究是我自己惹來的。
我勉力睜開眼,入目的是一間破舊茅屋,房門正合,也不知屋外有沒有人。
再一轉眼,便看見了昏倒在一旁的應莫幽。
他本是一襲玄色錦袍,此刻卻早已破爛殘缺,處處是刀劍劃破的痕跡,即使是暗色也無法掩飾他一身的斑斑血跡。
此刻,他雙眸緊閉,臉色蒼白。
我的心口倏地彷彿被尖錐刺過一般疼痛。
任誰都看得出,他們是故意針對應莫幽的。
我掙扎了一下,發現只有雙手被捆在了身後,並沒有其他禁制。
欣喜若狂間,我急忙起身,朝應莫幽挪去。
“莫幽……莫幽……”我靠近他身邊,一聲聲地喚他。
幾聲過後,應莫幽的睫毛微微一顫,他似乎聽到了,繼而,緩緩睜開了眼。
他先是看見了屋子裡的情形,繼而彷彿突然想到了什麼,忙轉過頭望向我,上下打量,很快,他鬆了一口氣:“還好,他們沒有爲難你。”
“傻子,這個時候怎的還只知關心我?”心裡的疼痛愈發明顯了,我只覺眼眶發酸,這是要,哭了麼?
身爲璃剎王,我竟然也會,如此輕易,便哭了麼?
應莫幽輕輕勾起了一抹笑:“我……”
話未說完,門便被“碰”地踹開,譏諷的聲音響起——
“我說,是什麼吸引副閣主背叛五大長老,原來,是如此這般的癡情戲碼啊!”
離愁也顯得有些意外,因爲,原本五大長老的推測,是因爲應莫幽拿捏住了雪冥的軟肋,可如今這情況,當真是……
出乎意料。
我的眼神一下子降到了冰點,冷冷轉過目光:“你們想如何?”
若是要殺,爲何現在還不動手?而且,這裡似乎也不是璃剎閣。
蝶心笑得妖嬈無比:“當然,是有一個人要見你們了。”
我心下一突,臉色瞬間凝滯了起來。應莫幽眯起了眼,顯然同樣猜到了來人。
蝶心與離愁朝兩邊退開,如此,便看到一襲白衣,款款走近。
他逆着陽光,面容略有些模糊,可依舊看得清他極其俊朗的面容,他就這麼帶着淡淡的笑容,一步一步,走了進來。
只是那笑容,在我眼中,怎麼看,都是陰冷扭曲的。
“雪冥……”他靜靜看了我一眼,面上不見絲毫情緒,方纔我與應莫幽之間的對話,想必已經聽了去,他繼而又將目光落在了應莫幽的身上,那笑容便顯得愈發狠戾起來:“應莫幽……呵呵,好久不見。”
我的眼神平靜無瀾,然而身體卻還是忍不住顫抖起來:這一天,終是來了。
應莫幽閉了閉眼,輕輕舒了口氣,彷彿,終於解脫了一般,他再次睜眼,目光直直對向那人——
“楚終然,你,當真如此怨恨?”
他話音剛落,楚終然的面容便剎那扭曲了起來,他陰狠的笑容不加掩飾,鋒刃般的眼神簡直要將應莫幽萬箭穿心,他一字一字,咬牙切齒:“你說呢?”
楚終然朝身後一擺手:“關門,我先與他們敘敘舊。”
蝶心與離愁對望一眼,便合上了門,退遠了。
“十三年了……”楚終然居高臨下,俯視着我和應莫幽的狼狽,眼中有瘋狂的快意,“我終於可以,親手殺了你,報這,血海深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