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語柔點了點頭,跟在南宮墨雲身後,小九鑽進了南宮墨雲衣袖裡,走到府門時,便見一輛馬車早已停靠好,待到兩人上車時,樓瑾瑜已在車上,見到兩人連忙起身行禮,那臉色更顯煞白。
“樓相大人臉色不是很好,早朝需要好些時間,樓相大人能撐得住嗎?”南宮墨雲淡淡道,有點明知故問的味道在。
樓瑾瑜一凜,:“太子殿下請放心,老身雖然身體抱恙,但老身對太子殿下忠心謹謹,定必不負太子殿下所望。”
南宮墨雲閉上眼睛,朝他揮了揮手,樓瑾瑜退在一旁坐下,馬車緩緩行走着,只聽得馬蹄聲嗒嗒作響,幾人車內無語。
快到午門時,隱隱可以感受到空氣中一股緊崩莊重之色,樓瑾瑜雖然低頭不語,但那雙手在衣袖裡緊緊相握,透出他的緊張。
南宮墨雲睜開雙眸,那一瞬眩光像衝破雲層,像鳳凰展翅一般撼人心神,卻只是那麼一剎,便變成一片沉凝穩重。
玉指探進懷內,拿出一封信,遞與樓瑾瑜:“按這信上所說的做,不得有誤。”
淡淡的話語裡帶着不容抗拒之意,那份與生俱來的尊貴與威嚴讓人膜拜,樓瑾瑜雙手作揖道:“太子殿下放心,微臣定當照辦!”
天剛亮便要早朝,文武百官從午門列隊而進,俱都莊嚴肅穆,若是有咳嗽或者談笑說話者,便有官員記下,早朝完後便會作相應的處罰。
樓瑾瑜先下了車,南宮墨雲與凌語柔依着原定的安排隱在了太監之列,隊伍雖長卻有條不絛,從午門到宣德殿的路程不短,期間卻都靜得連根針掉到地上的聲音都聽到。
氣氛甚是靜寂,一股不尋常的氣息隱隱自遠處而來,凌語柔微微擡眸,捕捉到一修長身形站在了遠處宮闕上,晨間上空還帶着淡淡迷霧,看不清此人衣着如何,心裡正自疑惑,那身形卻在下一秒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是何人?
轉眸看向南宮墨雲,向南宮墨雲遞了一個眼色,那抹身形不知他看到了沒。
交錯在腹間手微微伸起一個手指,左右的搖了搖,南宮墨雲示意凌語柔不要理會。
凌語柔只得把那抹疑惑壓在心下,大事爲重。
樓瑾瑜自是站在文官首位,而武官首位便是凌昊天,殿內殿外都有皇城禁軍守衛着,內三層外三層的,身佩寶刀,身穿盔甲,威風凜凜。
待到文武百官歸位,司禮掌印太監出來說了早詞,杜龍恆身着龍袍的緩緩而出,一身耀眼的金黃,百官立刻高呼萬歲。
“衆卿平身。”杜龍恆高手道,百官謝禮,退回其位,杜龍恆坐回龍椅上。那氣勢甚是威嚴,但眼尖的話定會發現那冠帶朱簾下帶着些疲憊的容顏。
“陛下有令,有事啓奏,無事退朝——!”
司令掌印太監陰陰柔柔的聲音響起,迴旋在宣德殿上,沒多久便有官員出列,宣讀着所奏之事。
凌語柔站了好一會,聽着百官所啓之事,無非都是一些地方行政問題,實話說那些都是空白之事,想必在奏摺上便已說明,現今舊事重提,也只是確認一下而已,直聽得讓人打哈欠。
偷偷瞄了一眼旁邊的南宮墨雲,只見他微低着頭,神情卻是極其專注,雙眸清澈如玉卻又深不見底,深遂睿智。
再瞄了一眼龍座上的杜龍恆,雖也是認真聽着,但那份疲態更甚,好幾次都深吸了一口氣,顯示着他的不耐煩。
說到最後,杜龍恆也許是受不着,大手一揮,沉聲道:“這些事情容後再議,衆卿家可知曉近期京城與九頂山處的重要之事?”
此話一語中的,百官一凜,俱面面相覷,陛下的意思很是明確,若是要啓奏,便圍繞這兩個地方說話。
一手持玉象的文官出列,向杜龍恆深深鞠了一躬:“啓奏陛下,自陛下當政以來,無極國四海昇平,國泰民安,陛下之恩澤及四海蒼生,在陛下所施仁政下,百姓們安居樂業……”
此位官員用他抑揚頓挫的聲音滔滔不絕的讚美着,直把杜龍恆捧到天上有地下無,差點沒把那句:“臣對陛下愛慕之心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搬上去,此位官員口才極好,說了N久都是吹捧之詞,想必這人把歷來的獻媚之詞都研究了個精透。
“行了行了,朕不是來聽你放屁的!”說到後來杜龍恆終於忍不住,厲聲喝止:“退下,若果朕今天再在朝堂上聽到你說一句話,立刻提到午門斬首示衆!”
文官一驚,立刻用手捂了嘴巴,連請示也不敢說,急急的退了下去。
凌語柔偷偷暗笑,眼尾的餘光卻看到南宮墨雲一臉寒冽,那氣息像是六月飛霜,讓人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南宮墨雲在生氣,這氣還不是一般的大。
文官退下,杜龍恆重又問到九頂山與京城之事,但無論文官還是武官,俱都沒人敢出列啓奏,杜龍恆的臉色黑如烏雲。
“樓瑾瑜!”
突然的,杜龍恆大喝一聲,樓瑾瑜一驚,幫出列下跪:“微臣在……”
“剛纔沒聽到朕話中所指嗎?!你位居一品,這京城內所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見龍顏大怒,樓瑾瑜急得冷汗淋漓:“臣該死,請皇上恕罪,據臣所知,京城內這段時間甚是太平,也沒特別重大之事發生,倒是九頂山杜親王那出了些不尋常之事,恐是仇家所爲。”
“哦?”杜龍恆挑了挑眉:“杜親王發生何事?”
“前些時候君達派遭仇人襲擊,杜親王身受重傷,君達派戒嚴,正全力緝拿肇事之人……”
“什麼?杜親王身受重傷?”杜龍恆驚訝萬分:“杜親王武功蓋世的,是被何人所傷?”
樓瑾瑜緩了緩,淡淡道:“是些屑小之輩而已,已查明是誰,而杜親王的傷勢也已痊癒,陛下不必擔心。”
杜龍恆微皺眉頭,若是屑小之輩又如何能傷杜君衡!樓瑾瑜此話可信性極低,必有所隱瞞。念及此,正待說話,這時一位排到最後的身着灰色官服的官員突地出列,雙手作揖大聲道:“陛下,微臣有事啓奏!臣認爲九頂山之事並不如樓相所說那般簡單!請陛下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