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後,荀香大多時間一個人在家跟着視頻學手工、美食或養養花,也會約人去K歌或做別的,最愛去閨蜜週週家。
週週前幾年開始做起了美食自媒體,不是吃而是做,擁有粉絲幾百萬。她沒有幕後團隊,所有事務都靠她自己及父母打理。
丁香去幫忙的同時,還能一飽口福。
荀香以爲那輩子會這樣輕鬆、自在、孤單地渡過,沒想到一年後出現了那個波及全世界的疫情。
她扛過了最艱難的三年,卻在開放後第一時間被感染。高燒四十度,喘氣困難,全身無力,她一個人躺在牀上,想喝口水都沒有力氣拿。
還好那時已經不需要拉出去隔離。
她提着一口氣打了一圈電話。先是給媽媽、爸爸、舅舅打,他們“恰巧”都不在本市,讓她趕緊打車去醫院,或是打120。
又給兩個一直在追求她的男人打,他們也“遺憾”地不在本市,來不了。
最後還是她自己打的120。
她沒想過給朋友們打。親人和一直說着愛自己的人都不管自己,幹嘛還去考驗其他人的人性。
一個小時後救護人員來了,她已經半夢半醒。
丁香一上救護車就感覺身輕如燕,還越飄越高,接着陷入黑暗。再次醒來,她正被接生婆倒提着打屁屁……
親情?愛情?
屁!
那時她猜到是這個結果,最好的選擇是第一時間打120。可在最孤助無依時,她還是盼望奇蹟能出現。
還想着,若那兩個男人中有一人去她家,她就食言嫁給他……
不過,想到無意中學到的一些手藝,她又有些竊喜。冥冥之中,她前世是在爲今生做着某種準備,她的穿越是註定?
哪怕沒有空間、系統,她也能在這一世讓自己和家人過上好日子。
驢車一顛一顛,再有張氏的輕拍,丁香舒服極了。
沒多久她又睡着了。
丁香是被一個大嗓門吵醒的。
“爹,娘,你們回來啦!呀,娘抱的是誰?”
丁釗笑道,“立春,這是你妹妹,香香。”
丁香徹底清醒,這是到北泉村了。
男孩的嗓門在她耳邊炸開,“妹妹,我有妹妹了?”
丁釗大笑道,“這還能有假。”
男孩又尖聲叫道,“爺,爺,我爹我娘回來了,娘還生了個妹妹……”
興奮的大喊聲和腳步聲遠去。
那一嗓門打破了小山村的寧靜,喧譁聲一下大起來,說話聲、開門聲、狗吠雞叫聲混在一起。
丁香的心也雀躍起來。現在是晚上,她還能感覺到微光,說明星光極其明亮,她的視力又好一些了。
一個女人的大嗓門,“弟妹一下生了這麼大個娃?”
很不相信的口氣。
丁釗白了那個婦人一眼,不高興地說,“怎麼是一下生的。芝娘到京城不久就懷了身子,七月生下孩子。我的病好了,孩子又滿了月,就急急回來了。”
有人問,“你的病真的好了?”
丁釗晃了晃左胳膊,“好了,好了,方老大夫是神醫。”
那個女人又道,“一個丫頭片子,有啥高興的,今年五月我生了第四個兒子。”
更多的是恭賀聲。
丁香猜測那個口氣不善的女人是丁釗大堂哥丁有財的媳婦王氏,她沒少聽丁釗和張氏說大伯孃丁夏氏和大堂嫂王氏厲害貪財不要臉。特別是對丁夏氏充滿了怨懟,好像丁釗母親的早逝與她有關。
丁香的好心情沒被王氏的臭嘴影響。隔了房,再討厭也無所謂。
一個小男孩的聲音由遠及近,“爹爹,孃親,想你們……”
聲音奶聲奶氣的,還有哭音。
接着是一個洪鐘般的大嗓門,“釗子,你媳婦生了個閨女?”
丁釗給父親行了禮,笑道,“爹,張氏給你添了個孫女,香香。孩子一滿月,我們就急急回來了……”
聽說兒媳真給自己生了個孫女,丁壯高興壞了,大笑幾聲,把大手伸過來。
張氏猜到公爹要抱孩子,怕他抱不好嬰兒,已經用包被把丁香捆成一個小辣椒,遞到他手裡。
丁立春和丁立仁的注意力完全被妹妹吸引過去,抓着爺爺的衣襟踮起腳尖看。
丁立春滿了七歲,長得又高,踮着腳尖勉強能看到。丁立仁四歲,整隻腳立着只能看到妹妹後腦勺,急得要哭。
張氏笑着抱起二兒子。
丁香落進另一個懷抱,雖然有汗味很大,卻覺得厚實溫暖,賣力地衝那人笑着。
終於盼來一個孫女,抱在懷裡軟軟的,又這麼水靈,丁壯樂開了花。
他笑道,“真是個漂亮妮子,跟安安一樣俊。快回家,這麼多人莫把她嚇着。”
怕把孩子嚇着,聲音壓得很輕很柔,像在喉嚨裡打轉。由於聲音低沉,吐字有些含混不清。
丁香已經聽爹孃閒聊時說過,早逝祖母閨名薛安。這位祖父毫不避諱當衆誇妻子貌美,還叫的小名兒,可看不是迂腐的,跟妻子感情也好。
她對這個新家更加充滿期待。
丁立春求道,“爺,給我抱抱妹妹。”
丁壯把手擡得更高,罵道,“去去,奶娃娃身體軟,你抱不了。”
“抱得了。”丁立春伸手想硬搶。
丁壯給了他一腳,“滾,把我孫女掉地上,看我不抽死你。”
一不注意嗓門大起來。又趕緊放柔聲音道,“好孫女,爺不是說你,莫怕。”
回了自家院子,一條大黑狗狂吠着撲向丁壯。
丁壯一腳把它踹開,“走遠些,不要嚇着我孫女。”
丁立春用繩子把黑子拴在房檐下。
丁釗先抱着丁香給母親薛氏的牌位磕了頭,除去丁香的包被,把她放進丁壯的大手裡。
丁壯抱着丁香坐在椅子上,兩兄弟圍着看妹妹。
燈光昏黃,朦朧中的嬰兒白嫩柔和,眼睛明亮,靜靜看着他們,如花瓣的小嘴還噙着笑意。
丁壯嘴角微勾,目光溫柔,眼睛釘在丁香臉上不捨得離開。
張氏是第一次看到公爹的這種眼神,丁釗是隔了近二十年再次看到這種眼神。
兩人心裡發虛,不約而同吞了吞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