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山長年在外面跑,知道做生意的竅門,人活絡。京城一帶有錢人多,交通發達。再有丁釗幫忙,龔掌櫃也認識一些京城的生意人,做好了能掙大錢。
丁山就在京城做。
在臨水縣買兩個女人,跟張氏學會勾東西后,送去京城教那裡的女工。
膠東、徽州一帶的棉紡生意就讓張家做。
張家也有優勢,就是家裡的女人紡線好。讓她們再鑽研鑽研,如何紡出質量更好的粗綿線……
無論什麼生意自家都做不完,其它地方誰有本事誰做,他們兩家搶到先機就好。
隨着丁香的講解,丁山樂開了花,他看到了這個行業的光明前景。
「三爺爺謝謝香香了,掙了大錢給香香封個大紅包。」又看向丁壯,「二哥,我手裡有些銀子,還是要再借點。」
丁壯道,「錢你不用擔心,需要多少找釗子借。」
二月二十六把丁釗、丁山幾人送走,次日又把丁二富送走。
他們走後,一撥又一撥丁氏族人上門求丁壯。
自從丁壯父子發跡,就有許多族親求上門,只不過沒有這次人數衆多。
除了北泉村幾家關係近的丁壯父子幫了大忙,還幫了南泉村兩家關係好的族親。其它的族人,小忙,他們能幫的會幫一幫。
比如家裡確實遇到難事了,他們會給一至五兩銀子不等。後生勤快,想進「寶鐵」做工,這也沒沒問題。想當小管事什麼的,看本人能力……
超出要求的,一概不管。
比如有人張口借二百兩銀子,還有人想把自己兒子孫子弄去「寶鐵」和「織繡閣」當掌櫃。
話說得頗有氣勢,「一筆寫不出兩個丁,只有咱們纔是一家人。」
丁壯當然不吃那一套。之前幾年不見一面,現在冒出來了,還敢提這種要求。
「二百兩銀子,你還得起嗎?這不是明搶嘛,還是搶我丁紅鼻子。」
「我家掌櫃都是我家的奴才,他們不是我家人,還是你家人?作坊和鋪子是釗子的,他跟你已經出了五服。聽說省城有位大官姓丁,跟你五百年前是一家,求釗子不如去求他。」
族人又氣又臊,也只敢私下罵一罵,不敢當面撕破臉。
可以不認不要臉的族人,卻不能不認宗族。
丁壯出銀子重修了丁氏祠堂和祖墳,承諾每年給族長二十兩銀子用於族中大事和救濟族人。並言明,若哪家族人的兒孫考過縣試,他會獎勵十兩銀子,還會提供銀子讓孩子去府城、省城、京城科考。
丁香在心裡給爺爺和爹爹點了一個贊,那些想強佔便宜的族人就該這樣打臉。
這件事鬧了幾天才停歇。
這天,丁香帶着飛飛、黑子、綾兒去陶宅上課。
路上遇到一個瘦高的後生,他站定看着丁香,一副幽怨的表情。
正是夏文關。
這種眼神,他的那個癡念還沒丟。
也說明夏忠想害丁家的事沒跟家人提起,否則,夏忠的死他們總會有懷疑。
丁香已經有大半年沒看到夏文關了。
他更瘦了,個子也躥高一大截,穿着素服,有那麼點玉樹臨風的感覺。
面對這孩子,丁香心情是複雜的。
這孩子雖然有些討嫌,但本質不壞,學習也算用功。可兩家長輩有太多恩怨,他的太爺爺斷了她老爹的科舉之路,他爹起了害她的心,保護她的人又把他爹「咔嚓」了……
丁香沒看他,錯過身走開。
夏文關說話了。
「丁香,我知道我之前做的是白日夢,現在更不敢想
了。不過,我還是想告訴你,我能中童生,還能中秀才,我們家不會倒。在北泉村,除了你們家,我們家會排第二,不會被別人壓下去。」
丁香停下腳步,回過頭說道,「希望你心想事成。」
夏文關重重點點頭,「會的。也希望你心想事成,將來笑執良人之手。」
丁香抽抽嘴角,這孩子也太早熟了。還是說道,「會的。」
說完,轉身向陶宅走去。
夏文關失望至極,他特別希望丁香對他說「你不是做夢,我對你有也意,等你中秀才」之類的話。
她對自己真的沒有一點意思,連句客氣話都沒有。
他呆呆望着那抹想了幾年的背影,捨不得收回眼神。
一記大嗓門把他從沉思中驚醒。
「香香。」
何氏向這邊走來,還不善地瞪了他一眼。.net
夏文關趕緊走了。
何氏端着一大盆衣裳,剛從小溪裡洗完回來。黑臉上有一道長長的抓?,衣裳有補丁但很乾淨,頭髮梳得利利索索。
丁香很喜歡這個婦人,站下笑道,「嫂子。」
何氏走近前說道,「香香啊,什麼時候來大嫂家玩,大嫂給你煮甜湯。」
丁香可不願意去她家喝甜湯,還是笑道,「好。」
王氏又看了丁香的腳一眼,笑道,「大嫂知道香香的尺碼了,抽空給你做雙鞋子。」
丁香忙道,「不麻煩嫂子,我有好些鞋子。」
王氏笑道,「你的是你的,大嫂送的是大嫂送的。二爺爺和二叔幫了我們好些忙,我家兩個小叔有好前程也多虧他們。大嫂窮,人也笨,只能表示這點心意了。」
她走後,綾兒笑道,「大富嫂子倒是個伶俐人兒。」
丁香點頭。
夏文關癡看丁香的樣子,也被遠處的洪小哥看到。
洪小哥面沉似水,拳頭都捏了起來。
五天後的一個晚上,丁香幾人剛吃完飯在院子裡逗飛飛玩,王氏來了。
張氏也也喜歡這個潑辣勤快的小媳婦,把她請來東院。
她臉上那道長?淡些了,左眼角又多了一塊淤青。
張氏皺眉道,「是王氏打的還是大富打的?太不像了。郝氏在那個家被逼得殺人,他們還不汲取教訓。天天打打鬧鬧,也不怕遭報應。」
何氏眼裡有了幾絲傷感,「我當家的雖然不愛說話,卻從來沒跟我動過手。是我那個好婆婆,無論我怎麼做她都不滿意。
「每天天不亮我就起牀做飯,他們吃飯的時候我就收拾院子。吃完飯又忙着下地,還要抽空洗衣餵豬做針線。可她還是找得出藉口打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