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便凍了,黑夜來得自然快了許多。
夜幕之下寒風呼嘯,楊延昭照着往常一般,胡亂的吃了點晚膳,便進了書房,挑燈讀着書卷,等府中的下人安歇。
上廄沒有打更的,所以他靜靜的坐在書案前,手邊,一隻自制的簡易漏斗在沙沙的流動着,靠着這個,楊延昭才大約的估算出時辰來。
當一漏細沙剛好漏完時,宅子裡也算是徹底沒了走動,暗中觀察多次的楊延昭明白,此刻就算是心細如髮的陳管家,也埋進了被窩,享受那一席的溫暖去了。
將手中的書卷放下,楊延昭走步上前,貼在木門前,仔細的聽着動響,確定外面出了如海浪咆哮的風聲之外,便再無其他的聲響。
於是將懷中的面巾拿出蒙上yu開門往外潛行而去,可就在他要打開門出去時,便聽得一聲銳利的金屬錚鳴聲朝着面門襲來,雖然屋外風聲響的厲害,但是楊延昭依舊聽出了這細微的聲音。
本能的將頭歪過,箭矢擦着臉頰飛過,將那面巾射落,楊延昭也反應了過來,心中暗呼不好,趕忙將木門合上。
與此同時,一根箭矢應聲穿過門板,射進了屋子裡,差一點,便要了他的xing命。
這是弩
震驚之下,楊延昭還未來得及喘息,便又是十數道箭矢飛了過來,力道之大,竟將木門射的千瘡百孔,木屑飛揚。
絲毫不敢大意,飛快的躲到了書桌的後面,任由箭矢在屋中亂竄,在敵暗我明的情況下,稍有異動便會命喪黃泉,所以,楊延昭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待最佳的出手機會。
“呼呼……”
屋外的箭矢停了,風聲又急驟了幾分,將殘敗的木門吹得咯吱作響,刺人肌膚的冷寒鑽進了屋子,使得書案上的油燈不安的跳動着。
辯雨的前夕,總是這般的寧靜。
楊延昭撿起地上的箭矢,光亮的箭鋒上閃着幽幽的異彩,竟是塗抹了毒藥。
快速的撿起兩支放在手中,貓着身子,躲在了木門的一邊,屏佐吸,豎着耳朵,全神貫注的聽着屋外的動靜。
略顯的雜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楊延昭慢慢地將箭矢舉動胸前,此刻,他絲毫的聲響都不敢發出,一顆心緊緊地提着,甚至連手背上筋脈都在不停的抖動着。
許久沒有這般的緊張了。
“砰”
本是支離破碎的木門被人一腳給踹開了,數道身影魚躍般的竄了進來,就在這時,躬着身子的楊延昭突然發力了,左手的一支箭矢甩進了一名黑衣人的胸口,右手中的箭矢則是劃過迎面而來的黑衣人脖頸。
趁着殺手還未反應過來,楊延昭快速的衝到了書房外的走廊裡,翻過走廊的護欄,躲在那暫且堆着還未劈開的木柴邊上。
深夜,異常的冷,寒風吹在臉上,猶如刀割一般,縮在木堆和護欄之間,透過護欄的縫隙,楊延昭雙眼緊緊的盯着書房,再次慢慢的舉起了箭矢。
天箭矢上還未滴落的鮮血已經凝結成冰,帶着些許悽清的紅色,在慘淡的月光下閃着妖異的光彩。
或許是被楊延昭殺了個措手不及,屋中的刺客落後了稍許纔跟了出來,四道身影靠在書房門外,在夜色中尋找着他的蹤跡。
撿起身邊一塊裹着雪的短木塊,楊延昭甩了出去,落在走廊的一端,細微的聲音雖很快被怒吼的風聲湮沒,但是四名刺客仍是聽到了動靜,忙朝着木塊落下的地方疾行而去。
趁着這點空隙,楊延昭將手中的箭矢打出,頓時落在後面的刺客慘叫一聲,當即跌倒在地。
往前行的三人身子因此停滯了下來,領頭之人打出個手勢,其中一人背對着另二人,成背靠背的往着之前丟木塊的地方走去。
如此,楊延昭一時也沒了下手的機會,只得順着護欄緩緩的往前移着,跟在那三人身後,再尋那出手的時機。
沒有了御氣的修爲,如今,楊延昭只能依仗還算敏捷的身手,側身貼在掛着冰霜的護欄,如同一隻壁虎,悄悄的移動着。
正當楊延昭想着如何繼續下手時,那邊刺客也似乎發現了木塊是個誘餌,三人遲疑了片刻,竟如他心意的分散了開來。
看着一名刺客手握長刀的刺客正朝他走來,而另外兩人敲已經到了走廊拐彎之處,楊延昭當即眼中殺機畢現,一個躍起,寒風呼嘯,將聲響給掩蓋住了,悄無聲息的竄到他的身後,迅雷不及掩耳之間捂着刺客的嘴將他的脖子給扭斷。
將屍身拉倒一邊,提着那鋒利的長刀,楊延昭又一次閃進了黑幕之中,有了武器在手,再加上刺客分散開了,所以,很容易的又解了一名刺客。
這時,那最後的殺手也察覺到了不妥之處,握着手中的長刀,步履有信張,竟是要往着院門處逃走。
可是楊延昭哪裡會放這人離去,躲在暗處的他將手裡染着鮮血的長刀甩出,徑直的插入到了刺客的身體中。
“呼呼呼……”
殺了這幾名刺客,靠在走廊的護欄上,楊延昭大口的喘着粗氣,額頭上的冷汗在狂風之中漸漸消失不見,可是後背之上,依舊覺得入鍼芒刺膚。
似乎暗地裡還有人在盯着他。
向前疾行幾步,撿起地上的長刀,楊延昭快速的打量着院子,北風大作,吹得他身上的棉袍下襬獵獵作響。
“身手果然不出,倒是讓老夫大開眼界了。”
略帶蒼老的聲音響起,出乎楊延昭的意料,對方並沒有刻意的隱瞞行蹤,而是徑直的走了出來,在他對面幾丈遠處停了下來。
來人是個長相極爲普通的老者,黑色的對襟長衫隨風舞着,瘦弱的身形略顯佝僂,便是那般負手立着,饒有興趣的望向楊延昭。
那眼神,正如那彎弓搭箭的獵人望着無路可逃的獵物。
對於這悄然現身的老者,楊延昭心中滿是jing惕,他也是到達過御氣修爲的高手,眼力自然還是有得,對方身懷絕技還是能看得出來。
否則,也不會待所有刺客被殺後纔出聲,更不會主動的走出來,只有高深的修爲才讓此人有輕視尋常人的資本,將那些殺手的xing命當做兒戲。
也將取走他的xing命當做輕而易舉的事情。
可楊延昭豈是甘願任人魚肉,已經凍得有孝麻的手緊緊握着長刀,身子緊繃着,猶如一隻蓄勢待發的獵豹。
見他這般,那老者卻是露出個淡淡的笑意,搖手輕聲道,“可悲哉,羽竟敢與ri月爭輝……”
說着,身影卻突然消失不見了,如此情形,楊延昭心暗自一緊,反手揮起長刀便往頭頂上劈去。
“咦。”
半空中傳來一聲驚訝,須臾便是那老者的笑聲隨風散開,從四面八方傳進了楊延昭的耳裡。
這是對方在快速的移動,需找下手的機會,好在楊延昭能感應到真氣的波動,每每都能劈出一刀將他的攻勢給化解了。
“姥姥的,瘦頭陀,你就別再浪費功夫了,這大冷天的,難不成要凍死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