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葉美崙, 我不認識。”
片刻後,海川回答。
這完全出乎意料的答案,讓米小曼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而這時——
“你這又是怎麼回事?被蜜蜂蜇了?”他皺着眉, 指着她紅腫的眼睛問。
她臉一裂——
蜇, 蜇你個大頭鬼啦蜇!
“不要你管!”
她不滿地轉頭, 捂住眼睛。
怎麼辦, 好想哭。
爲什麼海川要避開話題?
他說他不認識葉美崙, 可這根本不可能!他還想繼續騙她嗎?但他的用意何在?他這樣故意玩弄她,故意傷她的心,用意何在?
“你到底是怎麼了?”
終於看出小曼的不對勁, 海川走過來,捉住她的肩, 試圖將她的臉扳過來, 她不肯, 扭着身體掙扎,可偏偏推他不過, 小曼不由氣惱地嚷起來:“你愛她,你到現在還愛她,你根本就忘不了她,爲什麼,爲什麼你要騙我……”
海川臉色突然發青。
“你究竟是從哪兒聽到的這一些?!”
小曼嚇了一跳。
海川發怒了!
海川突然把小曼丟開了, 小曼一屁股跌到草地上, 屁股撞得好痛, 她剛想擡起頭罵他時, 卻見海川已經蹲到地上, 並且低頭捂住了胃。
天啦!他還是個病人!再也顧不得自己的心情,小曼衝過去想扶他。
“放開手啦!”
他憤怒地拒絕了。
不久後, 海琳到了醫院。
她剛一走進病房,就察覺到了小曼和海川之間的不對勁。
小曼在與她打過招呼後就離開了病房,海琳坐到牀邊,問海川怎麼了,出什麼事了,海川皺着眉,沒回答,海琳不由嘆了一聲,“老是這麼動怒,病好得了纔怪。”
小曼站在醫院的走廊上,憑窗望月,開始感到孤單。
爲什麼要跟着海川到這裡來?憑着一腔熱情,以爲可以收穫真愛,結果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她突然好想媽媽。
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裡受了欺負,使她變回到小女孩。
她掏出手機,給媽媽打電話,可是打了好幾個都打不通,對方沒有信號,看來媽媽又到了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了,因爲她是考古專家,一年365天,幾乎有360天都是在野外度過的,哦媽媽,媽媽,我該怎麼辦?
海琳走出病房,看到小曼孤單的背影時,不禁苦笑了一下。
她走過去,溫柔地輕擁小曼的肩,“怎麼了小曼,和海川鬧彆扭了?”
小曼心酸地搖了搖頭。
海琳憐愛地輕撫她的頭,“好孩子,體諒海川一下,畢竟他還生着病,如果他有做的不對的地方,你告訴我,我來幫你罵他。”
“不不,沒有,”小曼努力鼓起笑臉,轉頭感激地看着海琳,“他沒有做的不對的地方。”
“那你這是怎麼了?”
海琳用手勾起小曼的下巴,當看到她紅腫的雙眼時,她不禁皺了皺眉,“看來海川是真的惹你生氣了。”
聽到這兒,小曼不禁又流下淚來,但馬上又覺得自己這副樣子實在太蠢,於是她又拼命地想把眼淚逼回去,怎奈情緒越是波動,眼淚就越是急劇起來,終於,淚水絕堤,她撲入海琳的懷裡,大哭起來。海琳寬容地摟着她,細細安慰,在小曼那斷斷續續的哭訴中她終於聽出了端倪。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糾結無意義。”她說。
“可是海川愛她,是這樣嗎?”小曼擡起頭,眼淚仍止不住地落下來,“他連提都不肯跟我提這個人,甚至爲了這個發脾氣。”
海琳憂慮,“也許你該給海川一些時間。”
時間——
難道問題只是時間嗎?
“他們,爲什麼會分開?”
海琳嘆了口氣,說,“這些問題,該由海川給你答案,因爲所有的一切,只有他自己最明白,任何從旁人那裡獲得的答案,都不是最正確的。”
小曼微微一怔。
海琳的話意有所指嗎?難道,真正欺騙她的人,不是海川而是葉海風?
大概是想活躍一下氣氛,海琳很快轉移了話題。
“後天的宴會你會參加嗎?”
“宴會?”
“是。”
“也許,不一定,我只向公司請了兩天假,明天就該走了。”
“走?那怎麼行?海川怎麼辦?”
“我……”
我也不知道。果然會跟他來就是頭腦發熱,根本不計後果。
“沒關係,讓海川幫你繼續請假,要真不行,就辭職到我公司裡來。”
“那怎麼行?”
“怎麼不行?海川不久後也會到公司來上班,這樣你們剛好能繼續成爲同事。”
“什麼?海川也要到公司,那他的攝影呢?”
海琳聽了小曼的話後很吃驚,但她很快就用完美的微笑掩飾了這一切,“海川真是不應該,他怎麼什麼都不跟你說呀?不行!回頭我得好好批評他!”
海琳不久後就走了,小曼卻遲遲不肯回到病房去。
她倚在窗欄,依舊深陷糾結。
海川真是不應該,他怎麼什麼都不跟你說呀。
對,他根本就不信任她,根本就沒把她當自己人,他把什麼事都隱瞞着,甚至連喜不喜歡她都不肯說。讓她這麼忐忑不安的傢伙,她好恨,要是能恨他就好了,這樣她的心情就不會這麼痛苦了。
背後傳來腳步聲,小曼轉頭,發現是海川。
海川扶牆站住,擡起頭,用一臉含怨帶嗔的表情看着米小曼。
“爲什麼不進去?”
“爲什麼要進去?”
不甘心,所以要反抗,憑什麼只有她一個人在糾結。
“你在生什麼氣?”
“我沒在生什麼氣。”
白癡!如果連這點都看不出來還算什麼男朋友!小曼負氣,重又轉過身去。
海川氣惱,“那不想說就算了!”
“海川——”
小曼扭頭叫住他。
海川已轉身,用背影對着她,片刻後,側頭,低問,“怎麼?”
她的聲音陡然又哽咽起來。
她覺得自己好可憐,好像已經被海川拋棄了似的,自己真的很像狗啊,總在他面前搖尾乞憐一樣,而且接下來,她馬上就要變成沒人要的流浪狗了。
“明天,明天我得回去上班了。”
說出這句話的潛臺詞,實際上是,海川,挽留我!快挽留我啊,海川!只要你說讓我留下,我就一定留下,拋下所有的一切跟你走,海川,你說啊,快說你要我留下來啊。
“哦,隨便。”
她再也不要理向海川了!!!
米小曼是真的生氣了!她一口氣跑出了醫院。
晚上,當她喝得醉醺醺地回到病房時,發現海川還沒睡。
哼!難道他在等她嗎?纔不可能!他早想叫她滾了!他把她當成玩具一樣,招之即來,揮之即去,他就是吃定她捨不得離開他!
“向海川,你這個混蛋,惡棍,騙子,渣男!”
對她的怒罵,向海川只是雙臂環胸,冷冷地看着。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這令米小曼更加爲之心碎。
“我要走了,這是不是正中你下懷啊?剛好可以省掉你說分手——”
“我什麼時候說要分手?”
他冷冷地截斷她的話。
“難道沒有嗎?”
她搖晃着腦袋,反駁:“明明是你說,哦,隨便!”她模仿着他的口吻,樣子傻兮兮的,還擡起頭,對着他傻笑,“難道這句話的意思,不就是分手嗎?不就是叫我滾嗎?呵呵——”
真是夠了!這個白癡一樣的女人,是覺得白天時氣他還氣得不夠嗎!
不會喝酒還喝成這樣!
他站起身,一把抓住她的手,想將她拖到牀上坐下來。
“放手!別碰我!”
她竟敢甩開他!
“混蛋!”他罵道。
小曼的眼睛一下瞪起來。“哎——你怎麼罵人吶?”說着,她就使勁地推了海川一把。
海川被推倒在地。
從傍晚起,海川就發了燒,身上那麼難過的時候,小曼卻顧自跑掉了,而現在,好不容易盼到她回來了,以爲可以有所安慰,結果……
海川捧住了頭。
頭好暈,暈得他都想吐了,然而,令他更難過的是——
過去的事,始終不能過去,那些以爲已經痊癒的傷疤,仍在不停地流血。
室內恢復了寧靜。
海川忽然呢喃了一句,“我,已經和她沒關係了,那個,葉美崙。”
伴隨着這句話,一滴眼淚,仿若星辰般從他的眼眶處墜落下來。
可惜,海川的話,小曼沒聽見,因爲她早就倒在牀上睡着了。
她睡着了!
她竟然睡着了!
哇哇哇!海川想撕了她!
第二天一大早,小曼忍着宿醉後的頭痛跟海川告別。
“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再見。”
向海川氣得胃抽筋,卻死鴨子嘴硬,愣是不開口挽留。
葉海風突然又出現,看見兩人的彆扭樣,她好生得意。
“咦?你揹包做什麼?打算去哪裡?”她明知故問,還擺出一臉天真的表情,好可惡!就算你長得再漂亮我也不想再喜歡你了!米小曼負氣地想。
“嗯,我要回家了,再見,海風。”
“哦,那就再見啦,白白,不送!”
海風回答得好乾脆,而且她馬上就又撲到海川的牀上,同他親親熱熱地聊起天來。
好屈辱!
好像活生生地被他們拒之門外了!
米小曼聽到了心碎的聲音,胸口被那些心的碎片扎得鮮血淋漓起來。
夠了!
她對自己說,再也不要這麼猶豫下去了!於是她咬了脣,果斷踏出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