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起初秋兒跟桑傑兩人自是不願意的,可若是讓秋兒挨着慕容九走,那藍小賤肯定不願意,這不就壞了她的計劃嗎?
桑傑不同意的原因倒不是走前走後的問題,他是想挨着謝紫雨,揚言道:“若是表妹有個好歹,我才能第一時間保護她。”
最終爭來吵去的結果,便是謝紫雨卡在了中間,既不挨着慕容九也不挨着桑傑。若是叫謝紫雨挨着慕容九,桑傑便不同意,爲了不讓桑傑鬧彆扭,藍小賤只得以退爲進。
原本秋兒見藍小賤走在慕容九身後,極不情願,可再怎麼不情願,她也只得認了。因爲相比較起來,謝紫雨更具威脅力,畢竟謝紫雨是慕容九正兒八百的未婚妻,有着婚約在身,且又是大家閨秀,當朝丞相之女。
而藍小賤不過是一介寡婦,且又沒任何背景,還帶着兩個拖油瓶。思前想後,秋兒突然頓悟,這才意識到自己之前錯得有多離譜,竟把藍小賤當作競爭對手,豈料真正的對手纔剛出現。至於藍小賤,目前在秋兒心中就是一個不足輕重的炮灰。
慕容九一言不發地走在前面,一來,他常年在外征戰,並無任何風花雪月的情操,對於那些吟詩作對的雅興,絲毫不感興趣。二來,他完全是爲了應付差事才答應過來的,並且現在他就十分後悔了。
眼瞅着半山腰有個亭子,慕容九快步走了過去,轉身道:“就在此處歇腳。”
藍小賤趕緊拉着謝紫雨跑向亭子,二話不說就將謝紫雨按在了慕容九身旁。自己則是一屁股坐在了慕容九另一旁,防止秋兒過來礙事。
桑傑眼見情況不妙,直接越過秋兒來到謝紫雨身旁,緊挨着她坐下。這下剛好,一條長椅,四人剛剛坐滿,當秋兒漫不經心走來時,已經沒了她的位置。
其實她心裡是很不樂意的,可爲了扮演好藍小賤,硬是裝出一副毫不在乎的表情。
“過來。”慕容九衝着秋兒招了招手。
秋兒不滿地瞪了他眼,聲音悶悶地道:“幹嘛。”
“坐過來。”慕容九再次強調。
藍小賤則納悶了,位置都滿了,他叫秋兒過來坐哪裡?
果然有疑問的不止是她,秋兒也是一臉不解:“九王爺,你逗我呢,空位都沒了,我過去坐哪兒?”
誰知慕容九邪邪一笑:“坐本王腿上。”
這下不僅秋兒吃驚地瞪大眼,就連藍小賤也不可置信地轉頭看向慕容九,謝紫雨因爲矜持,沒有做出太出格的舉動,但是一張俏臉卻是紅了個透。
而桑傑則是驚訝地看了眼慕容九,再看了看同樣震驚不已的秋兒。
秋兒故作惱怒地瞪了他眼,嗔怪道:“休得胡說。”
豈料慕容九直接站了起來,走到秋兒身旁,竟是一把將她抱起來,讓秋兒坐在自己的腿上。
“王……王爺!”藍小賤已經不知道該用震驚還是憤怒還是詭異來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了。
總之,她現在完全摸不清慕容九究竟是怎麼想的了。都說伴君如伴虎,可誰知伴王爺亦是這個道理啊。
謝紫雨尷尬至極,最後起身向藍小賤說了句:“阿狸,我突然身體不適,先回去了。”
而桑傑見自己表妹要走,也趕緊起身跟了過去。藍小賤看着突然的變故,一時間不知如何應對,最後看了眼慕容九跟秋兒,暗罵一句狗男女,便追着謝紫雨離去。
“紫雨,等等我。”
藍小賤離開後,慕容九才鬆開秋兒,看着她佈滿紅霞的臉,幾不可察的皺了皺眉。
“人都走了,你也別演了。”慕容九鬆開秋兒,一甩衣襬站了起來。
秋兒不知好端端的,爲何慕容九突然就變臉了。然而此時此刻唯有沉默纔是上上策,於是她一言不發的站在那兒。
“藍小賤,你。”慕容九突然看向秋兒,緊緊盯着她的眼睛,想從裡面看到一絲熟悉感,但奈何越看越覺得陌生。
“怎麼了?”秋兒不明所以。
慕容九苦笑一聲,搖了搖頭:“沒什麼,最近戰事吃緊,我很快就要離開京城了。”
“我陪你。”
慕容九眸光閃了閃,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以着藍小賤的性格,絕不會說出要陪他的話。
究竟是她性格變了,還是……
而就在此時,突然傳來一聲尖叫:“啊!”
隨即便是謝紫雨的驚叫聲:“阿狸!表哥,阿狸掉下去了!”
慕容九眉頭一皺,旋即飛身趕了過去,只見謝紫雨面色慘白地靠着桑傑,瞳孔放大,眼中盛滿了恐懼。
“發生何事了?”慕容九沉聲問道。
桑傑指了指崖底,吞了吞口水道:“李媒婆掉下去了。”
謝紫雨這時才從恐懼中反應過來,撲到崖邊嘶聲力竭地哭喊道:“阿狸,阿狸!”
因爲她把藍小賤實實在在的當作了朋友,所以明知藍小賤是寡婦的身份,卻並未以李氏或者媒婆的身份稱呼她,而是喚她的閨名。
慕容九眉頭微蹙,看着霧氣繚繞的山崖,然後轉身吩咐了一聲:“煩請謝小姐到本王府中通知一聲,我這就下去找李氏。”語畢,他直接飛身跳下山崖。
而匆忙趕來的秋兒恰好看到慕容九跳崖的一幕,大叫一聲:“王爺!”
青雲峰的半山腰處,一簇簇的菊花開得正茂,紅黃白紫交相輝映。風襲來,花香四溢。而就在此時,菊花深處,有什麼東西動了動。
隨即傳來一道齜牙咧嘴的喊叫聲:“噯喲,痛死我了。”
細看之下,不是藍小賤又是誰。
藍小賤忍着痛,從菊花叢裡爬了起來,然而還沒站穩,只覺得身子一斜,竟直直地朝前栽去。撲通一聲,摔了個臉朝地,結果啃了一嘴的泥土和雜草。
這下她再也不敢輕易站起身來了,怕再摔一跤,於是就着不雅的姿勢環顧四周。
以她的視覺來看,這是一個陡峭的斜坡,屬於三十度傾斜的坡度。而斜坡上開滿了菊花,當然四周也有不少的雜草以及帶刺的藤條,和摧古拉朽的樹木。
這既非山腳又非山頂,而屬於青雲峰某處不知名的斜坡。打量好地形,藍小賤便試着站起身,豈料剛纔那一摔,竟把腳扭了。這一用力,才覺得疼痛難忍。
可笑的是,她之前竟然沒感覺到。想來,她的反射弧也夠長的。
說起她爲什麼會摔下山崖,倒不是輕生想不開啥的,只因她追謝紫雨追得太急,豈料被沿路的藤條絆了一下,按理說也該是摔在地上,不存在摔落山崖這麼悽慘。
誰知哪個缺德鬼,竟將瓜果皮扔在地上,她一腳摔倒不打緊,接着被瓜果皮一滑,嗖一下飛向了山崖。
唉,看來她跟慕容九果然八字相沖,只要與他沾邊的事,保準會讓自己倒黴透頂。
因爲腳痛,藍小賤沒法順順利利大搖大擺地往山下走去,只得一步一步的往前挪。並且因爲四周都是花草藤條,走起路來極爲不順暢,更是減緩了速度。
於是直到天黑,蚱蜢嘰嘰叫着出來覓食,月亮升上樹梢,藍小賤還在斜坡上一瘸一拐地走着。
幸得是秋天,若是在夏季,像這種地方,少不了有蟲蛇出沒。摔傷是小事,一個不注意被毒蛇咬了,那她真就要交代在這兒了。
而慕容九想當然的認爲藍小賤是摔到了山崖下,所以施展輕功,直接縱身飛向了山崖底部,山下小溪潺潺,在寂靜的夜中,溪水的聲音越顯響亮。
“李氏!”慕容九扯開嗓門大喊,一邊找一邊喊,因爲怕藍小賤摔暈了過去,所以他不敢怠慢,每走一處都要翻開草叢找找,又怕藍小賤摔斷了腿,走不得路,便一路走一路喊她的名字。
從黃昏一直找到月色當空,慕容九找遍了整個山崖,仍是沒有找到藍小賤。而此時玄毅帶着王府的侍衛趕了過來,謝紫雨也帶着丞相府中的家丁,朝着慕容九走了過來。
“謝小姐可有找到李氏?”慕容九趕緊上前詢問。
謝紫雨搖搖頭,哭得更傷心了:“找了一下午,仍是沒找到。”
慕容九皺了皺眉,對玄毅吩咐道:“玄毅,你帶着侍衛分頭去找。”語畢又轉身看向謝紫雨,“天黑路陡,謝小姐還是早些回去的好。”
“不,我不回去,我要去找阿狸。”謝紫雨淚雨漣漣的搖着頭。
慕容九二話不說,上前一個手刀,利落地砍在謝紫雨脖頸處,然後對着桑傑道:“帶她回去。”
交代完畢後,慕容九擡頭看了眼陡峭的斜坡,便朝上走去。
而此時的藍小賤,已經不知摔多少跤了,本來就扭傷了腳,且又因爲天黑,山上草木遮擋,光線暗沉,全憑直覺在走,壓根就摸不清方向也看不清路。
這一路磕磕絆絆,她都不知身上腿上有多少道口子,反正只覺周身都痛,胡亂摸一把,溼濡濡的,也不知是露水還是血水。
“李氏。”慕容九一邊往山上走,一邊喊着藍小賤的名字。
他沒敢用輕功,一來,耗體力,二來,他怕自己嗖一聲飛過頭了。索性便沿路一步一步往上找,一邊找一邊喊。
正在小心翼翼往下挪的藍小賤,突然聽到了喊聲,她便凝神去聽,仔細一聽,竟然是慕容九在喊她。
“我……我在這兒。”藍小賤朝着聲源處迴應,不料一激動,腳下一個不穩,咕咚一聲摔了下去。
慕容九聽聞“啊”的一聲,一個飛躍趕了過去,只見一片凌亂的雜草。
“李氏。”
摔得七葷八素的藍小賤,硬是忍着痛探出頭來挖苦道:“王爺該不會是專門來找我的吧。”
“確定你死沒有。”慕容九冷冷地回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