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蠻菩薩魂歸西天

月出山坳嶺,光入小柴扉

捧水月在手,弄花香滿衣

話說那龍頂山的凌子小姑娘,在中秋佳節到來之際,依然是手腳不閒,裡裡外外,忙活了一整天,到了夜幕降臨的時候,終於安頓好了一老一小。

她,看着師父蠻菩薩和弟弟小地瓜,安安穩穩地躺在牀上,進入了甜甜的夢想,凌子的臉上掠過了一絲欣慰和滿足的笑容。

她,邁着輕盈的步子,徑直走出主屋內,小心翼翼地將那院子中簡陋的小柴門,輕輕地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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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裡的石階清涼如冷水,只見凌子她,不畏嚴寒,躡手躡腳地走到主屋石墩前,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一動不動,擡頭仰望天上那輪皎潔的明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一陣風吹過,透着微微涼,那高懸於瓦檐之上,用來樹中秋的兩個大紅燈籠,在風中輕輕地顫動。

坐在石墩上的凌子,瘦弱的小身軀,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她,蜷縮着身子,忽又擡頭望了望天上的那輪明月,此時此刻的她,多麼希望有一雙熱暖的臂灣,可以讓她靠一靠。

她,忽又像想起了什麼,天真地笑了一聲,這紛紛擾擾,戰火紛飛的亂世,多少老百姓流離失所,衣不蔽體,哪有什麼靠譜的救世主。自己纔是自己命運的主人。這一老一小,這個家,還要靠自己去支撐呢!

一想到這,她又變得堅強起來,眼神之中充滿了堅毅,似風雨中那朵永不低頭的鏗鏘玫瑰,又似秋風中那高風亮節,屹立不倒的竹竿……

又一陣風吹過,吹亂了她的發,她用手撩了撩自己美人尖靠左右額頭邊垂下的兩條小辮子…………

她,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從懷中悄悄地掏出一枝做工精美的梅花簪。這枝梅花簪,是她單槍匹馬,獨闖鳳凰山時,結時的好朋友,馬雲飛大哥送給她的…………

她怕師父蠻菩薩知道了,不高興,所以平時都不敢拿出來戴在發間………

“哼,這天地之間,哪個小女子不愛美喲!今是中秋夜圓之夜,師父,他都已經入睡了,拿出來戴一戴,也無妨,他老人家管不着…………”

想到了這,凌子小姑娘,把那梅花簪輕輕地別在自己頭頂微微盤起的髮髻之上,然後躡手躡腳地走到院落的一口大水缸前,以水缸爲明鏡,仔細地照了照自己那絕世的美麗容顏……

她,會心地朝大水缸中的自己,笑了笑………

忽,又見她,開心地掬一捧清水在手裡,擡頭望了望空中那輪皎潔的明月,似乎在邀明月到手心中來………

她捧着手心中清水般如玉模樣的月光,徑直往院落一角,那種滿桅子花的小園子中緩緩走去,將水輕輕地灑在那清新淡雅,含苞欲放的花骨朵上…………

那淡淡的花香,襲滿她紫色的繡花羅裙………

那皎皎的月光,灑在那潔白的花骨朵中………

忽又見她,徑直轉身往回走,靜靜地端坐在那冰冷的石墩上,緊緊抱着雙手,側着頭,倒在自己的雙臂裡,自己給自己取暖,一團團流螢,忽閃忽閃,在她的身旁圍繞,把整個天空照亮………

只見她,眼似明月,心似白雪,那青澀憂鬱的眼神之中,有幾分迷茫,有幾分哀愁,幾分無助,幾分期待。

天上的月,是那麼圓,那麼滿………

心中的月,是那麼暗,那麼缺………

她,在擔心,又似在害怕…………

因爲她的師父蠻菩薩,身子骨,近年來是越來越差………

她,害怕極了…………

她好擔心,她的師父蠻菩薩,會像一陣來去無影無蹤的風,說走就走,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她,吳凌子的身邊,從此又少了一個親人………

想到這,凌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幾滴傷心的眼淚,從她憂鬱的臉旁,慢慢地滑落………

她,用手抹了抹眼角的淚痕,擡頭又望了望空中那輪皎潔的明月………

她,雙眸緊閉,雙掌合一,默默地向上天許了一個心願:但願爺爺生生世世,平平安安,可以長命百歲,賽過那活神仙………!”

許過心願之後,凌子,她,心如止水,微翹的嘴角,滿意地露出了一絲幸福的笑容………

“人命由天,天命不可違。善哉善哉!凌子,小姑娘,你師父蠻菩薩的陽壽已盡,很快就要歸天,搶佔他的仙位。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你還是儘早做好心裡準備吧………!”

忽然一陣圓潤渾厚的聲音,穿牆透壁,勢如宏鍾,似從遙遠的天邊傳來,又似從院牆中飄飄而出,隨風而至,醒人耳目。

“誰,是誰在那詛咒我師父?有種你出來見我………!”

聽到有人說師父的大限已到,那凌子小姑娘,橫眉一挑,怒不可遏,從石墩上猛地站起身來,快速走到那幽靜偏僻的院角,操起一把破爛的大掃帚,直衝院子中央而奔去,對着天空就是一聲怒吼。

“凌子,小姑娘,是我,天師岐首。你師父蠻菩薩,本是天庭中一尊活菩薩,如來佛祖派他下凡歷劫。現在他已經完成自己的使命,該回歸到自己的仙位了!”

只見一個似神似仙的白衣神道,手執一把佛塵,神態自若,鶴髮童顏,雙目炯炯,步履穩健,徑直朝院落中緩緩走來………

“我不信,我不信我的師父,大限已至…………他,不會拋下我和弟弟小地瓜的………!”

“凌子,小姑娘,你擡頭看看天上的那輪明月,它高懸於萬里碧空之中,光芒萬丈,圓滿無缺,那就是你師父一生的寫照,得證聖果,福慧圓滿,是時候該回歸仙位了………”

“你走,你走,你快走……我叫你這個臭道士胡謅,我師父他吉人自有天相,能活一百歲呢………!”只見凌子操起那把大掃帚不斷的驅趕着院中的白衣神道………

“好,我走,我走,別打了,凌子,小姑娘,我的話,你若不信,明天早上,你自己去你師父的牀邊看一看,他是不是睡着了…………!”

“師父,師父,他老人家真的要走了…………我不信………我不信…………!”只見凌子小姑娘,目光呆滯,傷心欲絕,絲絲淚涌滿她的雙眼,手中那破爛不堪的大掃帚,從她手中,不輕易地瞬間滑落………

“爺爺………!”她,孤零零,一個人,伴着清冷的月光,獨站在院落中央,一聲撕心裂肺的大呼,頓時哭成了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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