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七大劍派

這時,正是卓玉祥一掌把陰四婆婆凌空推出去的同時,大家都投注在陰四婆婆身上,誰也沒有注意商桐君、唐思娘兩人。

陰四婆婆一骨碌從地上坐起,一臉驚異,望着卓玉祥笑道:

“小子,你方纔使的什麼功夫?”

卓玉祥急忙問道:

“婆婆沒事吧?”

陰四婆婆笑道:

“我不是說過,你傷不了我。”

陰九姑臉色深沉,目中精芒飛閃,冷然道:

“師姐,你且退開,還是由我來。”

陰四婆婆怕師妹對卓玉祥驟下殺手,忙道:

“不要緊,我沒受傷。”

陰九姑道:“這小子方纔使的好象是佛門神功,我要拿下了親自問問他,師姐請退。”

佛門神功,正是太陰門的剋星。

陰四婆婆道:“他雖是性子倔強,總和青萍拜過了堂,好歹是你孫女婿了,你可不許傷他。”

陰九姑陰沉的哼了一聲,徐步朝卓玉祥走去,冷厲的道:

“卓玉祥,你跟我進去。”

卓玉祥道:“我是你們擒來的,並非在下自願,婚姻大事,豈可強迫?陰教主可以把在下再擒回去,在下是不會跟你進去的。”

陰九姑臉上飛起一絲殺氣,冷笑道:

“你以爲本教主不能把你擒回去麼?”

說話之時,但聽一聲“鏘””“鏘”金鐵交鳴之聲傳了過來,緊接着又響起了一聲女子的驚叫。

卓玉祥心頭一緊,急忙回首看去,但見動手的三人中間,正有一道人影,疾退出來。

那是黑鳳,左肩被劍鋒劃過,血流如注,她略爲低頭檢查傷勢,從懷中取出金槍藥,在傷口敷上,右手提劍,一言不發的又往戰陣中衝了過去。

陰九姑嚴厲的道“你們不用再顧慮了,把她殺了就好。”

一面目光轉註到卓玉祥的臉上,冷聲道,“卓玉祥,本教主這是給你最後的機會了,如若再執迷不悟,休懌我掌出無情!”

話聲未落,只見人影一閃,唐思娘一躍而出,叫道:

“卓大哥,讓我來接她一掌。”

隨着唐思娘身後走來的的,則是華山派掌門人商桐君,手提長劍,一臉俱是肅穆之色。

陰四婆婆笑道:

“親家翁,你怎麼也出來了?”

商桐君大喝道:

“住口,誰是你們親家翁?”

“難道你不是卓玉祥的師父?”陰四婆婆瞪大水泡眼,說道,“你們怎麼都會是無情無義的人?翻臉就不認人了,卓玉祥沒爹沒孃,你是師父自然作得了主。兩小口堂也拜了,跟你師父禮也見了,卓玉祥年紀輕,不懂事,你也是一大把年紀的人,居然不承認起來?你說,你要咱們小青萍今後如何做人?你今天要還我一個道理來。”

商桐君本是一個正直的人,聽得不禁勃然變色,沉喝道:

“胡說,商某並沒有替卓玉作主,訂下這門親事……”

“你方纔不是坐在上面,親眼看到他們成了親,這還想賴,你再說一個‘不’字,看我老婆子不先收拾了你。”

商桐君大笑道:

“別人怕你陰四婆婆,商某未必就怕了你。”

“好哇”,陰四婆婆白髮飛揚,尖聲道,“你這個不識時務的老東西,現成的親家翁不做,跟着你寶貝徒弟瞎起鬨。來、來,你既然敬酒不吃,老婆子就要你吃罰酒。”右手一探,“呼”地一抓,當胸抓去。

商桐君早就聽說過陰四婆婆是太陰教主陰九姑的師姐,邪派中最難招惹的人物。但此時,實逼此處,豈肯退卻,口中沉喝一聲道:

“慢點。”身形一閃,退開了三尺。陰四婆婆枯瘦的鬼爪一停,呼籲笑道:

“你可是想通了,那就好,快叫你寶貝徒弟進洞房去吧!”

商桐君岸然而立,沉聲道:

“商某叫停,是要你亮出兵刃來。”

陰四婆婆道:“你要老婆子亮兵刃?老婆子若是使用兵刃,只怕你親家翁接不下十招。”

商桐君冷然道:

“商某接不下你十招,就自絕於此。”

“好!”陰四婆婆嘴裡說了聲“好”,就回頭朝站在邊上的宮女招招手道:“你們誰去把我老婆子的拐仗取來,多少年沒跟人動手了,今晚讓老婆子鬆鬆筋骨也好。”

當下就有一名宮女嬌應一聲,飛也似的奔了進去。

陰九姑眼看有師姐攔住了商桐君,目光一注,朝卓玉祥喝道:

“你還要我動手麼?”

卓玉祥凜然道:

“在下正想領教。”

唐思娘搶着道:“卓大哥,我方纔說過,由我來接她一招。”

陰九姑冷森的道:

“就是你們兩個一起上,本教主也不在乎。”

陰四婆婆回頭叫道:

“師妹,你別和傻小子一般見識,且等我收拾了這個老東西再說。”

一面又朝她右首不遠正在拼命搶攻的三人喝道:

“你們都給我住手,還是看老婆子的吧!”

白鳳、黑鳳三支長劍(黑風傷了左肩,只能使用右手)奮不顧身的進招,兩人配合雖佳,但畢倩倩劍光如練,招術變化,絲毫不懈,兩人連番進擊,依然和畢倩倩打了個平手,誰也勝不了誰。

正在惡戰之際,白鳳、黑鳳聽到師伯陰四婆婆的喝聲,只好收劍後躍。畢倩倩舉手掠掠散亂的愛發,也緩緩退到了卓玉祥的身邊。

這幾句話的工夫,一名宮女已經雙手捧着一支烏黑有光的鳩頭杖,送到陰四婆婆面前。

陰四婆婆伸手接過,綠陰陰的眼睛一瞪,笑道:

“商掌門人,你只要接下老婆子十杖,老婆子就不再管這檔子閒事,拍拍屁股就走,你呢,接不下老婆子十杖,該當何說?”

商桐君道:“商某方纔已經說過,商某要是……”

陰四婆婆不待他說下去,連連搖着她雞爪似的枯手,說道:

“那沒用,老婆子也不想看你自絕於此,這樣吧,你要是落敗了,就叫你寶貝徒弟進洞房去就好了。”

商桐君怒聲道:

“商某就是濺血太陰宮,也決不同意這件婚事。”

“笑話,你不同意,你又不是新郎官。”陰四婆婆續道:“老婆子這是擡舉你,其實只要他們小兩口同意就行了,管你這個做師父的屁事?”

卓玉祥抗聲道:

“婚姻大事,要兩廂情願,你們逼我師父,又有何用?”

“好,好,傻小子!”陰四婆婆一手拄着鳩頭杖,一手指着卓玉祥罵道:

“等我婆婆收拾了你這老東西的師父,看我饒得了你。”

她這回敢情動了真氣,鼓着鳩腮,雙目綠光暴射,一下轉到了商桐君身上,厲聲道:

“都是你,調教出這麼一個不識好歹的倔強徒弟來!”她越說越氣,手中黑鳩杖起處,喝了聲:“接招!”杖挾風雷之勢,當頭就砸。

商桐君看她這一杖來勢奇猛,不敢出手封架,身形一閃,移退了數尺,正待舉腕發劍。

那知陰四婆婆黑鳩杖靈活如蛇,本是當頭劈落之勢,但隨着她手勢一轉,呼的一聲,杖頭忽然挑起,變直劈爲橫掃,斜掃過來。她這一手變化之快,就是精於使劍的人,劍招也沒有她這般神速輕靈。

商桐君這回早有準備,喝了聲道:

“來得好!”右手長劍煥然劃出。

這一招“秋水橫舟”,在他手上使出,果然不同凡響,但聽“嗡”的一聲,劍氣如迅雷忽發,透劍而出,封住了對方的攻勢。

陰四婆婆目中綠芒漸盛,黑鴻杖划起斗大一個杖花,手腕一收即發,隨着直點出去,出手之快,宛如電閃雷奔。

商桐君隨劍走,身形側進,避敵進招,劍光一閃,斜削陰四婆婆執杖手腕。

陰四婆婆看他劍勢精純,每一出手,都有森寒劍氣,透劍先至,口中不覺喝了聲“好!”

抖手發杖,直挑而起。她這一抖手中,就幻起七八點杖影,參差不齊,但卻籠罩住了商桐君全身數處大穴。商桐君一劍在手,人如淵仔嶽峙,凜若天神,長劍隨着圍身一圈,泛起一片耀目精芒。

“叮”“叮”兩聲,硬把陰四婆婆點來的杖頭,用劍尖點盪開去。但他手中長劍,究是一件較輕兵刃,黑鴻杖雖被點開,腳下也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

陰四婆婆冷嘿一聲,上身一撲,黑鴻杖突然幻出了十數條鳩影,宛如十數條黑龍,張牙舞爪,漫天流動,朝商桐君攫來!

商桐君的長劍,也化爲一道匹練,盤空匝地,矯若銀龍,和數十條黑龍,互相糾纏。一個使出“黑龍杖法”,每一杖都隱挾風雷,轟然有聲。

一個使的是“華山劍法”,變化精微,輕靈無比,從他劍尖上透出來的寒鋒劍氣,遇上了杖風,就發出裂帛般的聲響。

兩人這一戰,當真是各展奇招,使得卓玉祥、畢倩倩、唐思娘以及白鳳、黑鳳和一干宮女,一齊屏息凝神,看得目眩神馳,幾乎連大氣都不敢透出來。

就在此時,但聽“叮”的一聲清響,十數道黑龍和天矯飛舞的匹練,都在這一聲清響中,倏然盡斂。

但見商桐君以一支長劍的劍尖點住了陰四婆婆當頭擊落的杖勢,雙方僵持半空一動不動。

要知長劍乃是輕兵器,塢般婆陰四婆婆這支黑鳩杖,少說也有七八十斤,要以劍尖點住沉重的鐵杖,這就必須把全身功力,貫注劍上不可。

兩人這一下,竟然舍了攻拒招式,改以內力相拼。

陰四婆婆雙目綠光閃動,冷哼一聲道:

“這一杖,已是第十招了,咱們就在這一招上決定勝負!”

說話聲中,突然功運右臂,手中黑鳩杖頓時增強了幾近一倍的壓力。

商桐君本來只想用劍尖點開對方杖勢,只要封開這一杖,就算接下她十杖了。

那知陰四婆婆是個好勝逞強的人,豈肯讓你把杖勢點開?這就演變成了比拼內力。

當然,陰四婆婆在江湖上成名已有數十年,那會不知道比拼內力,是練武人的大忌,但她自恃功力,這一杖真要給商桐君接下,她陰四婆婆的威名,豈非全毀了?何況她認定商桐君“華山劍法”變化精妙,輕靈有餘,若論功力,就不足和她匹敵。

那知雙方這一接觸,她才發現商桐君不僅劍法精純,就是在內功修爲上,也不可輕估。

這一來,她不覺動了怒火,難道太陰門的內功會不如華山派?有了這一爭強的念頭,她就全力和商桐君拼起內功來。

商桐君眼看黑鳩杖的壓力,越來越重,顯然陰四婆婆要在這一杖上,把自己逼落下風自己身爲華山派一代掌門,即使濺血杖下,也不能退卻!

其實兩人到了此時,已是欲罷不能。商桐君也只好提聚真氣,全力抗拒,和陰四婆婆硬拼到底。

陰四婆婆不住加重黑鳩杖壓力,商桐君也不住的把真力貫注到劍身之上。

一個用盡全力,無法再壓下一分,一個也全力施展,無法把黑鳩杖點起一分,雙方成了僵持之局。

雙方形勢,雖然劍拔駑張,但雙方的人,卻都睜大眼睛,盯注在兩人的兵刃之上,一霎不霎。

太陰宮階前一片天井上,此時竟然靜寂得幾乎墜針可聞。

時間在一點一滴的過去,商桐君一襲長袍,無風拂拂自動,身上汗水早已溼透了重衫。

陰四婆婆一雙水泡眼,綠光瑩瑩,頭上白髮不住的飄飛,但她臉上卻有了笑意。

那是因爲她手中的黑鳩杖,在經過一盞熱茶時間不住的加強壓力之下,已經佔到了上風,有緩緩下壓之勢。要知這下壓之勢,雖然極其緩慢,總是她漸漸佔了優勢。

商桐君抵住杖頭的劍尖,開始起了輕微的顫動,這已證明經過一段時間的比拼,商桐君內力究竟不如鴻般婆的深厚,落了下風。眼前縱然還能抗拒,但長劍已在黑鳩杖的壓力下,緩慢的向下沉落。

比拼內力,需要有真功實力作後盾,優勝劣敗,半點也無法取巧。你別看目前杖頭下落之勢極緩,只要勝負一分,勝方會如雷霆萬鈞,江河奔流般直瀉而下!屈居下風的人,也就會在抗拒無力,如冰山般崩潰,急轉直下。

卓玉樣眼看師父劍勢在陰四婆婆鐵杖壓迫之下,緩緩下沉,心頭大感震駭,急得再也沉不住氣,正待挺劍搶出。

畢倩倩急忙輕輕扯了他一下衣袖,暗以“傳音入密”說道:

“卓少俠,你不能上去,令師是華山派一代掌門,你這一上去,商掌門人一世英名就全毀了。”

這話固然不錯,卓玉祥也自然知道,但身受師門重恩,現在眼看師父身陷危境,自己不上去,還有誰能替師父解圍呢?他也知道師父門規嚴肅,沒有師父的吩咐,門下弟子誰也不準妄動,但目前情勢已是如此緊急……

一時不覺怔立當場,雖冒死拼敵之心,只是想不出一個妥善之策來。

唐思娘悄悄走上一步,細聲道:

“卓大哥,還是我用師父教我的那一記手法,試試看好麼?”

這時,商桐君的劍勢,似乎越來越不支了,陰四婆婆黑鳩杖緩緩壓下,如今距離商桐君頭頂,差不多隻有一尺五寸左右,而且還在逐漸的下壓。

就在此時,只聽一個尖銳的哭喊:“奶奶……”

一個身穿大紅吉服的女子,飛也似朝階前陰四婆婆衝了過來。

只聽陰九姑厲喝道:

“青萍,你還不站住?”

原來這奔出來的竟是新娘冷青萍,她對外祖母陰九姑的喝聲,渾如不聞,一下行到了陰四婆婆的前面……

就在冷青萍的哭喊和陰九姑的厲聲中,突然響起了一聲蒼勁嘹亮的大笑!

一道人影快如雷奔,從天而降,人還沒有落地,一手已經撈到了陰四婆婆的黑鳩杖,往上提了起來。鳩杖被人提起,長劍和鳩杖一分,雙方內力也就無從比拼了。

陰四婆婆沒想到來人身手竟有如此高強,憑空就把自己鳩杖提起,心頭怒極,人影還未看清,就厲聲道:

“什麼人?”

太陰教主陰九姑也已發現來人功力奇高,不知是何方高人,反正這一舉動,已經極爲明顯是敵非友,這就喝道:

“什麼人敢闖到太陰宮來撒野?”

冷青萍也在此時奔到了陰四婆婆身前、雙膝一屈,跪倒地上,雙手抱住陰四婆婆雙膝,哭道:

“奶奶,你不能傷他師父。”

這三個人的話聲,差不多是同一時間出口的(作者寫來卻有了先後)就在三人叫喝之聲,那人已從空中飄然落到地上,呵呵笑道:

“陰四姑,你連老夫都不認識了麼?”

陰九姑第一個認出了來人,驚喜的道:

“是你,龍在天!”

來人是個矮小的黃衫老者,生得龍眉、皓首、臉色紅潤,雙目炯炯如電,他,正是南海神龍龍在天。

陰四婆婆一雙水泡眼中,綠光一盛即隱,呷呷尖笑道:

“教主爺,果然是你。”

龍在天一手鬆開黑鳩杖,冷然道:

“你們沒想到會是老夫吧?”

陰九姑忙道:“我早就聽青萍說過了,你來得正好……”’陰四婆婆一把拉起冷青萍,笑道:

“乖孫女兒,別哭了,現在好啦,你親爺爺趕到了,一切自然會由他給你作主的了。”

冷青萍拭拭眼淚,偷偷的瞧了卓玉祥一眼。

卓玉祥也正在望着她,心中對她暗暗有些憐惜,忖道:

“這完全是太陰教主強人所難,青萍是無辜的。”

就在此時,門外已經陸續走進一大批人來!

唐思娘眼尖,看到來人,喜得叫道:

“白姊姊……啊……爹爹……”

來人正是由白玉霜爲首,第二個是何文秀,第三個是盛世傑,第四個則是領路的紫鳳。

接着是慕容貞、蘇飛娘、呂瓊瑤、方依依、唐思恭、一清大師、薄一刀、蓋世豪、文成章、王不留行、花見笑、高飛、以及三元會的聞桂香、田縱、田橫和聞桂香的兩個使女朝雲、朝霞。

一清大師四個隨行護法弟子,卻留在宮門之外。

慕容貞一眼瞧到卓玉祥和畢倩倩站在一起,口中叫了聲:“卓大哥,畢姐姐!”翩然朝他身邊奔來。方依依也跟着奔到兩人身邊,愁容滿臉的道:

“大姐、義父他們都不見了!”

紫鳳回到師父(太陰教主)身邊。

聞桂香到了此時,也只好硬着頭皮走了過去,跪倒地上,說道:

“師父在上,弟子請師父恕罪。”

陰九姑爲了討好南海神龍,藹然笑道:

“桂香,你沒有罪,好了,來了就好,快些起來吧。”

聞桂香眼看師父沒有責怪自己,心中暗暗驚喜,略過不提。卻說龍在天眼看白玉霜、何文秀等人相繼走入,急忙問道:

“白姑娘,你們來得這麼快,神龍令總壇已經沒事了麼?”

白玉霜一抱拳道:“回前輩,神龍令總壇,已經空無一人。”

“空無一人?”龍在天聽得一怔,說道,“這怎麼會呢?”

何文秀拱拱手道:

“神龍令總壇,確實已是一座空壇,晚輩認爲郝天行也許聞風隱藏起來了。”

“不錯!哼,他能躲過一時,還能躲過一世麼?”

龍在天雙目精光如電,一下轉到太陰教主陰九姑的身上,冷冷問道:

“九姑,你說,那欺師滅祖的畜生,躲到那裡去了?”

他一提到郝天行,一張紅潤的臉上,頓時佈滿了森森殺氣,獰厲得怕人!

陰九姑道:“他敢情知道你趕上天封山來了,早在半個時辰以前,已經率領神龍令的人,離開此地,去向不明。”

龍在天厲聲道:

“神龍令由你在幕後操縱,孽畜去了哪裡,你會不知道麼?”

陰九姑道:“方纔我正在替青萍主持婚禮,本來,爲了熱鬧起見,我已命天行率同一干總壇弟子,在酉牌時光前來參加婚禮。不料他卻趁我主持婚禮,無暇兼顧,在酉牌前一刻、率衆離去,我實在不知他的去向。”

龍在天冷笑道:

“此話有誰能信?”

陰四婆婆搶着道:

“教主爺,九妹說的,千真萬確,一句不假。”

龍在天仰首長笑一聲道:

“陰九姑,你這一套手法,只能騙騙初出道的小夥子,你二十年來,依然執迷不悟,爲了光大太陰教,不擇手段。支使孽畜出面,創立神龍令,其實都是你妄想統治武林,你這些心機,還能瞞得過我龍在天麼?”

“住口!”陰九姑憤怒的道:

“龍在天,你胡說些什麼?方纔要不是正在舉行婚禮,我早就派人找他們去了,你可知道,我最痛恨的,就是有人對我陽奉陰違,我豈會饒過了他?”

陰四婆婆笑道:

“瞧你們八九十歲的人了,一見面就吵,那傻小子乘機帶着親信,逃之夭夭,光吵就能吵得回來?”

冷青萍突然驚啊一聲,叫道:

“爺爺,我娘呢?”大家給她一言提醒,確實沒有人見過郝總管(龍如玉)。

陰四婆婆一愣道:

“你娘莫要給姓郝的傻小子逼着走了?”

冷青萍幾乎要急得哭出聲來,說道:

“那怎麼辦呢?”

陰四婆婆道:“乖孫女,別急,咱們不會追上去麼?”

回頭朝陰九姑道:

“九妹,神龍令一般人去了哪裡,你真的不知道麼?”

陰九姑道:“四姐,連你都不相信妹子我了?”

“不是不相信。”陰四婆婆道:

“實在是這二十年來,都是你庇護着女婿,神龍令也是你支持的……”

“不用說了。”陰九姑氣憤的道:

“郝天行不肯把總壇設在竇圖山,而要獨立經營天封山來,早就心懷不軌,哪裡還把我這太陰教主放在眼裡?只要看他率領神龍令的人,趁我無暇兼顧,悉數撤走,可見他除了這座總壇之外,必然另外還有一處極爲隱秘的巢穴,而且離這裡也應該不會太遠……”說到這裡,望着龍在天,冷冷的道:

“走,我領你們找去……”

突聽一個冷峭的聲音傳了進來,說道:

“你們都不用走了。”隨着話聲,當先走進來的是一個臉長如驢,身穿紹衣的老尼姑,手提着長劍,神情比冰還冷!

慕容貞一眼看到這紹衣老尼,心頭吟的一跳,慌忙奔了過去,剛叫了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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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

這紹衣老尼正是西天目幻住庵主清音師太,只見她冷然道:

“徒兒,你站到一邊去。”

這就一句話的工夫,她身後的人,也陸續走入天井。

這批人,有老和尚、老道士、也有俗家打扮的,人數可不少。

在場之人,除了卓玉祥、白玉霜、唐思娘、畢倩倩、方依依等,平日從沒和七大劍派有過接觸的人,並不認識之外。

只要在江湖上經常走動的人,就算沒會過面,也可以想得出來了。這一批人中,兩個手持鑌鐵禪杖的黃衣老和尚,一個形容枯槁,骨瘦如柴的是少林寺達摩院主持道通大師。

達摩院主持如無重大事故,是不輕易下山的。

另一個身材高大的老和尚,生得濃眉如帚,獅鼻虎口的是少林寺羅漢堂主持道圓大師。

羅漢堂主持,經常在江湖走動,認識他的人較多。少林寺很少有兩位主持同時下山,除非是江湖上出了驚天動地的大事。隨着這兩個老和尚身後走人的,共有二十六個灰衣僧人。

這中間,大家一眼可以看得出雖然二十六個和尚,穿着一式灰袖僧衣,但手中兵刃可並不相同。但這也要老江湖才分得出手,其中八名一律腰懸黃穗長劍,那是達摩院的僧人(少林寺只有達摩院的僧人才是使劍的,他們練的是少林七十二藝中的“達摩劍”),另外十八名一律手持禪杖,腰懸戒刀,那是少林羅漢堂出來的了。

和兩個老和尚同時進來的是兩個身穿青色道袍,頭挽道髻的老道人,揹負青穗長劍,手執馬尾拂塵,年歲都在六旬以上,骨相清癯,道貌岸然。那是武當三清中的二觀主清寧子,和三觀主清磐子,只差他們掌教清一子沒有親自趕來。

兩個老道身後緊隨八名藍袍道人,是武當派第二代的精銳高手,藍袍八劍,年齡都在四十以上。

稍後,是三個身穿青色長衫的老者,那是點蒼派掌門人莊靈飛的三個師弟,江湖上號稱點蒼三劍的飛星劍謝無塵、飛雲劍聞拜、飛虹劍任翔,年齡也在五十以上。點蒼派派出他們三劍同來,可見定然視爲事態嚴重,才如此鄭重了。

最後則是衡山派的一鶴沖天陸無忌和六個門人。七大劍派,除了華山商桐君、峨嵋一清大師本已在場,崑崙派沒有人到場,可說全到齊了!

這一批人中,老的幾個,都曾參加過二十年前圍剿南海神龍之役,也正是七大劍派的高手。此一情形,非常明顯,是七大劍派得到神龍令倡亂的消息,會合了趕來的。

這是繼二十年前圍剿南海神龍的又一次圍剿行動。

商桐君眼看七大劍派的人,已經全到,急忙迎了上去,和大家寒喧起來。一清大師也急忙跟着過去,合十爲禮。

幻住庵主清音師太目光如刀,一掃全場,然後落在龍在天、陰九姑二人身上,冰冷的一哂,嘿然道:

“果然又是你們兩個人在興風作浪,死灰復燃,難道經過二十年前一場血的教訓,還執迷不悟,估惡不悔?妄想顛覆江湖各大門派,做稱霸武林的惡夢?”

龍在天皺皺眉,然後拱手道:“甘女俠……”(清音師太俗家姓甘)

清音師太沒待他說下,沉着臉道:

“老尼出家之人,並非甘女俠。”

龍在天尷尬一笑,只好再次拱手道:

“好、好,老朽和師太一別多年……”

清音師太冷然道:

“老尼不想聽你的寒喧。”

龍在天苦笑了笑,說道:

“老朽已有二十年不出江湖,今日也是爲孽徒創立神龍令才趕來的……”

清音師太寒着臉,冷冷的道:

“你是不用出山,只要授意你徒弟如何做就好了。”

龍在天唉了一聲,說道:

“師太誤會了,孽徒惡孽深重,妄立神龍令,老朽是清理門戶來的……”

清音師太冷哂道:“這話有誰相信?”

陰九姑沉聲道:

“甘清音,你可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容你來撒野麼?”

清音師太勃然大怒,長劍一指,喝道:

“好個老妖婆,你創立邪教,荼毒江湖,二十年前,是你挑起的禍害,二十年後,還是你太陰教在作怪,老尼替天行道,先誅了你老妖婆再說。”

陰九姑厲聲道:

“不錯,這些七大劍派的人,都是你引來的,本教主先收拾了你,也好叫你認得厲害……”

兩人幾十年前是情敵,有勢不兩立的仇恨;幾十年後,變成了一正一邪,還是勢不兩立的立場。

這兩罈陳年醋,當真是老而酸,一觸即發。

龍在天遇上了她們兩人,一個是前妻,一個是後妻,也就一籌莫展,毫無辦法。

他知道清音師太性如烈火,自己阻攔不住,太陰教主已有二十年睽隔,自己也未必勸得下,只好搓着雙手,沒有好說的。

卓玉祥悄悄走近白玉霜身邊,說道:

“白姊姊,這是一場誤會,看來只有你出聲勸阻的了。”

白玉霜道:“她們會聽我的麼?”

卓玉祥道:“只好試試再說了。”

白玉霜點點頭,提高聲音道:“二位且慢動手,請聽在下一言。”

清音師太瞄了她一眼,冷然道:

“你是什麼人?”

陰九姑唯恐天下不亂,立刻搶着接口道:

“她是東海三仙的門下。”

清音師太冷哼道:“也是你請來的幫手了?”

慕容貞忙道:“師父,她是白姐姐……”

清音師太叱道:“你給我閉嘴。”

慕容貞嚇得連下面的話都嚥了下去,果然不敢再說。

清師太長劍一擡,厲聲道:

“老妖婆,你劍呢?”

白玉霜緩步走出,說道:

“老師太,請聽我一言。”

“我不要聽。”清音師太喝道,“有話也等咱們兩個先分了,高下再說。”

陰九姑也從侍女手中接過長劍,“嗆”的一聲,青鋒出匣,厲笑道:

“老尼姑,本教主讓你先進招。”

清音師太冷笑一聲,長劍起處,畫出一道劍光,疾如電閃,投射過去。陰九姑松紋劍揮,同樣畫起一道劍光,朝上迎起。

陰九姑劍光堪堪迎起,清音師太畫出的一道劍光,在振腕之間,突然散開,化作了千百道銀練,直罩過去。陰九姑畫起的劍光,也隨着幻起一片耀目青芒,宛如浪翻波涌,劍影流轉。

兩人在第一招上,就各使絕招。

清音師太使的是“觀音千手劍”,劍法展開,一個人就象千手千眼,劍光繚繞,使到急處,但見劍光,不見人影。陰九姑松紋劍向空連揮,一道又一道的劍光,宛如霓裳宮女舞動丈許長的綵帶,滾轉如輪,人影也隨着隱去。

這真是武林中一場罕見的決鬥,沒有人能看得清雙方劍勢,自然也無法估計雙方的勝負。

少林達摩殿主持道通大師,羅漢堂主持道圓大師手持禪故,和武當清寧子、清磬子同時腳下移動,緩緩朝南海神龍龍在天圍了上去。

道通大師單掌打訊,沉聲道:

“老施主,今日之事,你還有何說?”

龍在天攢攢眉道:

“大師諸位,意欲何爲?”

清磬子冷笑道:

“龍施主似乎應該知道自處之道?”

龍在天目光一轉,看看兩個老和尚、兩個老道士,說道:

“道長可知龍某到天封山的來意麼?”

清磬子冷然道:

“你不說貧道也自然知道,這還用問麼?”

龍在天道,:“那麼道兄倒說說看?”

一清大師怕雙方引起誤會,急忙合十道:

“二位大師,二位道長,這位龍施主,早在二十年前,已經放下屠刀,一心向善,小僧和白姑娘一行,遠上竇圖山神龍令老巢,幸有龍老施主相助……”

清磬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微哂道:

“大師父自稱峨嵋山伏虎寺方丈,只不知老方丈天破老禪師是在何處圓寂的麼?”

一清大師聽他口氣不對,微微一怔道:

“先師是在龍宮圓寂的麼?”

清磬子突然長笑一聲道:

“這就是了,天破老禪師死在蛇山龍宮,無怪大師父會幫着南海神龍說話了。”

一清大師聽得又是一怔,合十道:

“道長此話怎說?”

清磐子冷笑道:

“貧道說的還不夠明白麼?天破老禪師被人暗算致死,由龍宮一手支持的大師父,才能當上峨嵋派掌門人,伏虎寺的方丈,大師父自然傾向南海神龍了。”

一清大師聽得臉色煞白,但因對方乃是武當三子,身份極高,只好忍了下來,合十道:

“道長,這是誤會,諸位若是不信,衡山陸大俠可以爲證……”

一鶴沖天陸無忌站在不遠之處,臉上露出微微冷笑,別過頭去。

一清大帥心小甚是氣惱,依然合十道:

“先師遇害,是華山門下卓少俠親身經歷,又親奉先師遺命,遠上峨嵋,才平息了敝派之亂,此事……”

卓玉祥沒待他說完,立即挺身而出,抱抱拳道:

“道長,在下卓玉祥……”

清磬子敞笑一聲道:

“不錯,卓少施主確實遠上峨嵋,而且還帶去了不少高手,平定了峨嵋派,殺了天還大師,把一清大師捧上了伏虎寺方丈的寶座,但據貧道所知,卓少施主是奉了四方煞神之命,上峨嵋去的,四方煞神,正是南海神龍的得力爪牙,對不?”

卓玉祥奇道:“道長,這是聽誰說的?”

清磬子冷笑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此事不但貧道知之甚詳,就是在場的諸位道友,全都調查得清清楚楚。”

商桐君目射凌芒,緩步走近,沉喝道:

“徒兒,可有此事?”

卓玉祥駭然道:

“啓稟師父,這與事實完全不符……一定是有人混淆黑白,顛倒是非……”

“住口!”商桐君大喝一聲道:

“清磬道長何等身份,事情如若不經查明真相,豈會故人一個後生晚輩的罪?”

卓玉祥給師父一喝,嚇得跪倒地上,不敢開口。

清磬子朗笑一聲道:

“商道兄果然是深明事理之人!”

畢倩倩道:“道長說的確與事實大有出入……”

消磬子道:“姑娘就是畢倩倩吧?”

畢倩倩道:“是。”

清磬子目光一擡,朝商桐君道:

“商道兄,可知這位畢姑娘是誰麼?她就是蛇山龍宮的龍君。”

慕容貞氣憤道:“道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怎好亂入人罪?”

清磬子長眉陡揚,沉喝道:

“姑娘雖是幻住庵主門下,但可惜你們都被南海神龍利用了。”

何文秀朗聲道:

“武當派領袖羣倫,一向爲武林所重,道兄對全盤經過,不知了解了多少?”

清磬子哂然道:

“少林二位大師,和點蒼三位道兄,衡山陸道兄,暨貧道師兄弟,對諸位行從,全盤經過,都已十分了解,何會主是神龍令的西路總令主,唐老施主是黑白雙令的黑龍令令主,這引進都不是混淆黑白,顛倒是非的謠言吧?”

白玉霜道:“道長好象知道得很多,那麼白某呢?”

清磬子道:“姑娘一身所學,已得南海神龍真傳,但卻假冒東海三仙門下,大概是南海神龍手下黑白雙令的白龍令主了。”

白玉霜本來就姓白,加上她一個白龍令主的頭銜,倒也捏造得甚是妥切,煞費心機。

白玉霜一雙鳳目之中,漸漸有了怒意,冷笑一聲道:

“咱們真不該多管閒事,就讓神龍令先把這些不明事理,不知好歹,不分是非,不知死活的和尚、道士殺光了,纔會天下太平!”

清磬子臉色一沉,冷笑道:

“小妖女,你現在不打自招了?”

白玉霜春花般的臉上,忽然涌起一片殺氣,冷然道:

“很好,我就讓你們這些頭腦簡單、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徒,見識見識姑娘的武功,是不是出自東海三仙。好,你們四個一起上吧!”

說話聲中,右手指處,從她袖中飛起一道白光,立時森寒逼人,她手中已經多了一柄晶瑩奪目的羊脂白玉短劍。

白玉霜袖中飛出白光的同時,清寧子低喝一聲:“三師弟小心!”“鏘”、“鏘”兩聲,清寧子、清磐子同時掣出了長劍。

他們二個掣出劍來,藍袍八劍自然也跟着撥劍,一陣鏘鏘劍鳴,八支長劍同時出鞘,雙方立時形成了劍拔駑張之勢。

南海神龍龍在天急忙搖手道:“白姑娘使不得。”

畢倩倩道:

“這種人真該給他一個教訓。”

白玉霜微笑道:

“前輩放心,我只是要讓他們清醒清醒,別中了人家反間之計,不會傷他們性命的。”

蘇飛娘格的一聲妖笑道:

“白姑娘,就對這幾個牛鼻子,也用不着你出手呀,還是交給小妹來料理就是了。”

清磬子怒笑道:。

“小妖女,你好狂的口氣!”

白玉霜雙目一注,精光電射,喝道:

“清磐子,我不是看在武當派的份上,就要你留下首級,你給我滾!”

“滾”字出口,左手隨着朝前推出。

清磬子幾時受人當面斥責過,心頭怒不可遏,沉笑道:

“來得好!”

正待功貫左臂,迎着白玉霜掌勢,朝前劈出,但掌勢還沒劈出,白玉霜五指一放,清磬子一個人再也站立不住,“呼”的一聲,應掌飛起,凌空越過衆人頭頂,朝宮外直摔出去。

白玉霜接着螓首微擡,目光朝上一掠,冷笑道:

“你給我下來。”

推出的手掌,向空一招,只聽又是“呼”的一聲,一個人影,從檐際直墜,隨着白玉霜的手勢,砰然摔倒她面前。

她這下施展崑崙“縱鶴擒龍”神功,摔出去一個,又抓下來一個,當真快得如同電光石火,在場的二位少林高僧和武當清寧子等人,都來不及出手援救!

只聽白玉霜一聲嬌叱道:

“你說,是不是你在暗中搗鬼,挑撥七大門派的人?”

大家直到此時,纔看清從檐際落下來的,是一個揹負長劍的灰衣老道人。他,赫然竟是邛崍老道。

少林道通、道圓大師,和清寧子驟觀邛崍老道被白玉霜施展“擒龍手”抓了過去,三人不約而同舉步跨上。

道通大師沉喝一聲:“白施主劍下留人。”

就在此時,疾風颯然,一道人影,迅如閃電,從宮(太陰宮)牆外凌空撲人,人還未到,揮手發劍,一道匹練般的劍光,從半空倒瀉而下,朝白玉霜當頭襲來。

清寧子見狀大驚,急急喝道:

“三師弟,不可造次。”

三師弟,正是清磬子也。不可造次,是因他已從白玉霜的出手一招,看出白玉霜確是東海三仙的門下了。

東海三仙的門人,當然不可能和南海神龍一黨的了。他喝聲未落,只覺眼前跟光一閃,耳中已然聽到“嗆啷”一聲輕響!

清磬子劍先人後,堪堪撲到,陡覺眼前大亮,一股森寒劍氣,直砭肌骨,心知要糟急切之間,趕忙往旁閃開數尺,飄落地上,低頭一看,不禁臉色灰敗。

原來他手中一柄百練精鋼的三尺長劍,不知何時,已被齊柄截斷,手中只剩下了光禿禿一個劍柄。

這一連串的事情,幾乎就在同一時間先後發生。白玉霜連看也沒看清磐子一眼,只是冷冷一笑,朝道通大師說道:

“我要他供出混淆黑白,造謠中傷的主使人是誰,不會把他殺之滅口,大師父只管放心。”

邛崍老道被白玉霜摔到地下,似是已被制住了穴道,一點掙扎也沒有,只是轉動兩顆眼珠,望着少林道通、道圓二位大師和武當清寧子,大有乞援之意。

唐思恭不覺“哦”了一聲說道:

“這麼看來,慫恿神禹廟道士設下‘大復陣’,阻攔咱們來路,和挑撥逖谷老兒出面橫加阻攔,都是你老道乾的好事了。”

邛崍老道忽然沉哼一聲,閉上了眼睛。

這時,太陰教主陰九姑和幻住庵主清音師太兩人,已經激戰了三四百個回合,雙方各展所能,依然相持不下,誰也勝不了誰。

白玉霜回頭看了兩人一眼,忽然雙足一點,一個人化作一道白光,朝兩人中間激射過去。

只聽兩聲叱喝,接連着響起,劍氣寒光,倏然盡斂,陰九姑、清音師太各自駭然往後躍退。

只見白玉霜兩手握着兩柄長劍,站在中間,凜然道:

“二位連事情都沒弄清楚,就捨生忘死,拼個不休,這樣做值得麼?我要你們先冷靜一下,聽聽一個人的招供。”

原來她馭劍投入兩人中間,伸手奪下了陰九姑和清音師太兩柄長劍。

這一下直看得在場衆人,個個悚然動容,尤其少林、武當、點蒼、衡山四派的人,更是驚凜不已!

試想陰九姑、清音師太二人,劍上造詣何等精湛,何況正在全力施展,激戰正酣之際,居然被她馭劍介入其中,一個照面,就奪下了兩人的長劍,這份功力,豈不驚人?連平日在武林中素以難惹出名的幻住庵主,也拉長驢臉,驚詫得作聲不得。

龍在天呵呵一笑道:

“白姑娘這一手馭劍飛行,分光捉影的手法,使得神乎其神,三仙門下畢竟不同凡俗,老朽真是自愧不如。”

道通大師等人根本連白玉霜如何出的手都沒有看清楚,此時聽南海神龍叫出白玉霜使的是“馭劍飛行,分光捉影”

手法,心中都嚌暗叫了聲“慚愧”,每人都在忖着:“確是東海三仙門下,看來老魔頭二十年沒在江湖露面,一生修爲,超過自己等人甚多,只要白玉霜確是東海三仙門下,諒來不致助紂爲虐,那麼,邛崍老道說的話,莫非真有顛倒是非之處?”

白玉霜淡淡一笑道:“前輩好說,晚輩這點功力,在前輩面前,真是班門弄斧而已!”

剛說到這裡,但見一條人影,從宮外飛入,飄然在中間瀉落。

來人一身道裝,揹負長劍,手持拂塵,正是崑崙派的葉法全。那摔下的人,則是邛崍老道。

只見他目光一轉,朝大家打了個稽首說道:

“諸位道兄,都已到齊,貧道遲來一步,還望多多恕罪。”

他不認識白玉霜,一眼看到白玉霜邊上的畢倩倩,立即趨上一步,稽首道:

“畢姑娘久違了,此番直搗天封,和七大劍派會合,自然又是畢姑娘領導策劃之功了,據貧道方纔得到的消息,上官大俠和畢大俠等人,已然落在神龍令賊掌之手,其中可能還有七大劍派中人,據目擊的人說,他們劫持了人,昨晚向東而去,咱們必須立即分途追上去纔好。”

他向七大門派的人,只是隨口寒喧,但朝畢倩倩說的,卻是追賊之事。這是他因爲九龍宮之中,發號施令,就是由畢倩倩爲首,故而在他想來,這一行人,和七大劍派在此會合,自然也是以畢倩倩爲首的了。

他這番話,聽得道通大師等人,更是驚疑不定,他們怎麼也不會相信堂堂崑崙派一派之主,會對西煞畢元之女,如此恭維。

畢倩倩急忙還了一禮,說道:

“道長來得真好,七大劍派中人,聽信讒言,正和咱們發生了誤會呢。”

葉法全驚“啊”一聲。

畢倩倩又道:“還有一點,這番率領英雄,破了竇圖神龍令老巢,由西川趕來天封山的,是這位白姐姐,東海三仙的傳人,並非小女子,其中出力最大的,是這位昔年的南海神龍龍前輩。”

葉法全望了南海神龍一眼,口中忍不住又驚“哦”了一聲。

畢倩倩又道:“三月前,由卓少俠、慕容姑娘、道長和我義父、我爹等人,共破龍宮,其中經過,雖極曲折,但道長是親身經歷之人,尤其峨嵋天破大師臨圓寂前,遺命要卓少俠持他方丈玉符爲信,前往峨嵋,替他清理門戶之事,道長也是在場之人,如今華山商掌門人,誤信謠言,認爲卓少俠和神龍令互有勾結,這件事,只有道長可以爲卓少俠洗刷冤枉,還望道長向商掌門人進一言纔好。”

她果然是個才智出衆的女子,龍宮曲折經過,和卓玉祥受冤之事,只不過寥寥數語,就說得清清楚楚,要言不繁。

葉法全轉身看去,果見卓玉祥跪在地上,連頭都不敢稍擡,不覺朝商桐君拱拱手道:

“商道兄,你這是誤會令高徒了,在蛇山龍宮,要不是卓少俠替大家解去身中的劇毒,天破大師、貧道和四方煞神,全都早已葬身蛇山山腹之中。唉,不是貧道說句丟臉的話,咱們七大劍派,平日很少過問江湖之事,等到賊人坐大,羽黨已豐,事到臨頭,大家湊了起來,已經爲時已晚,卓少俠心切父仇,深入龍宮,才發現了武林另一場風暴,已在逐漸的形成。

不是他還破不了龍宮。龍宮之破,才揭穿了神龍令的陰謀,論功行賞,卓少俠爲武林立下了第一件大功,道兄怎麼還要責備他呢?”

唐思娘接口道:“是啊,咱們一同挑了神龍令竇圖山的老巢,卓大哥出力最多,你們七大劍派有誰出過力,連衡山派的一鶴沖天陸道長和他幾個門人,被關在地窖裡,還是白姐姐把他們救出來的呢,不信,儘可問問陸道長!哼,名門正派中人,難道都是忘恩負義之徒,爲了怕丟臉,連人家救他性命,都不敢說麼?”

方依依接口道:“是啊,商掌門人,方纔在陰四婆婆黑鳩杖下,還是南海神龍龍前輩把他救下來的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說得七大門派中人,都感到有些耳紅面赤。

其中當然以一鶴沖天陸無忌和商桐君二人,最爲難堪,但此刻事情已經漸漸明朗,也只好暫時忍了下去。

商桐君只作充耳不聞,朝蓋法全拱拱手道:

“蓋道兄親身經歷,自然可信,徒兒,你起來,還不趕快去謝過葉道長?”

卓玉祥應了聲“是”,站起身,還沒開口。

葉法全呵呵笑道:

“卓少俠,說要謝,你救了貧道性命,貧道還沒謝你呢,咱們兩免了。”

卓玉祥因這是師父之命,還是朝葉法全作了個長揖。

方依依問道:

“葉道長,你說我義父等人,被賊人劫持,不知去了那裡呢?”

葉法全道:“貧道只知有一批賊人向東而去,至於賊黨行蹤,那就不知道了。”

白玉霜伸手一指邛崍老道,說道:

“大家不用心急,賊黨行蹤,只要問他,就可知道。”

說到這裡,回頭朝蓋世豪說道:

“蓋老大,這件事,還是由你來辦吧,去問問他,要他照實供來,說給七大劍派中不相信咱們的人聽聽,要他從挑撥三元會,四川唐門,伏虎撣寺說起,一直到神禹廟攔路,逖谷老人逞橫,和如何在七大門派面前,挑撥咱們,一字不許遺漏,他這麼做,究是受什麼人主使?他究是什麼身份?坦白說了,可以饒他不死,否則你只管動刑,要他嚐嚐人間最殘酷的刑罰。”

蓋世豪爽朗的笑着抱抱拳道:“兄弟遵命,反正兄弟出身旁門左道,各種酷刑,兄弟拿手得很。”

隨着朝邛崍老道走了過去。他這一走出,文成章、王不留行、花見笑、高飛四人,一齊跟了過去。

蓋世豪洪笑一聲道:

“老雜毛,你還是自己招供,還是要蓋某幫你的忙?”

邛崍老道早就閉上了眼睛,一言不發。

文成章瀟灑的跨上一步,摺扇輕輕在他後頸上敲了一下,含笑道:

“蓋老大在和你說話,你聽見麼?”

他這下摺扇敲得極輕,但邛崍老道坐在地上的人,卻禁不住身子機靈一顫。

花見笑沉笑一聲道:

“好哇,咱們老大問你的話,你竟然敢一聲不吭!”

突然跨上一步,右手五指箕張,左右晃動如輪,直向邛崍老道胸腹間按了過去。

正因他五指輪動,這一按之下,少說也有六七處穴道,給他扭轉了。

邛崍老道給文成章二記摺扇,敲在後頸上,已經感到頸、肩、背三處筋脈,正在緊縮之中,使人無法忍受,花見笑這一按,使的竟是逆血倒行手法,但覺胸腹間一陣絞痛,逆血倒行,五臟如沸,口中大叫一聲,立即昏了過去。

高飛哼道:“你還裝死!”

腳尖輕挑,踢在他“尾龍穴”上。

邛崍老道昏死過的人,猛覺全身一震,一陣劇痛由脊椎一直傳到後腦,又是一聲悶哼,痛醒過來。一個人起了一陣又一陣的顫抖,滿臉脹得通紅,雙目也包滿了紅絲,額頭上黃豆大的汗珠,一粒粒綻了出來。只要看他一臉俱是痛苦之色,想必這份活罪,極難忍受。

蓋世豪一擡手道:“替他解開啞穴!”

王不留行一閃而出,伸出三個指頭,重重的在他“啞門穴”上捏了一把汗,然後又屈着食指,在他“入洞穴”上,用力一頂,喝道:

“你現在可以說話了,識相些,免得皮肉受苦!”

其實他食指這一頂,直頂得邛崍老道痛澈心肺,口中一陣猛咳,連眼淚都咳了出來。

由蓋世豪爲首的八人(如今只餘六個),號稱八大凶人,手下豈會客氣,邛崍老道落在他們幾人手中,想充漢子,那真是連門都沒有。

他自然知道,眼前雖然捱了每人一下,頸背筋脈抽緊,胸腹間腑臟如沸,“尾龍穴”被踢,內節若散,“入洞穴”被頂,肺尖受創,但這些不過是他們剛出手而已,接下去,只怕會一記重過一記,一下毒辣過一下。

自己落在他們手中,縱然難逃一死,自己如果不全盤招供,一定會施盡酷刑,讓你求死無望,求生不能,決不會給你一個痛快,與其受盡酷刑,最後還是非說不可,倒不如此實說了,免得遭受非刑之苦。

心中這麼一想,立即張張口,嘶聲說道:

“我說了……”

文成章望着他,淡然一笑道:

“方纔白姑娘吩咐的話,你全聽清楚了?”

邛崍老道連連點頭道:

“聽清楚……了,快……快解開我……身上……穴道……”

文成章冷冷一笑道:

“這點苦頭就挺不住了,還當什麼奸細?好,先說說你的身份!說對了,文三太爺自會給你解除一處受制脈穴。”

邛崍老道連聲咳嗆(這是王不留行在他“入洞穴”重重頂了他一下的結果),但你不得不咳嗆,本來已在胸腹絞痛,五臟如沸(這是花見笑的逆血例行手法),這一咳嗆,痛得更加厲害。

再加文成章把他頸背主筋扭曲了,一個人時時作反弓般抽搐,胸腹疼痛本要按着肚子往前屈才會好些,如今卻偏偏要往後仰,這幾項磨折,加在了一起,任你邛崍老道內功修爲最好,也汗出如注,上下牙齒,作對打戰,有如嚼豆一般,雙目通紅,臉色慘白,已無半點人樣,斷斷續續的道:

“我……說……求求……放開我一處……我說……”

文成章冷冷笑道:

“廢話,你說出來了,我自會替你解開的,你不好好的供出來,又有什麼用?”

少林道通大師看得於心不忍,雙手合十說道:

“阿彌陀佛,文施主可否先解了他的穴道,讓他慢慢的說。”

花見笑不待三哥回答,大笑一聲道:

“大師父出身少林寺,慈悲爲懷,大概看的心有不忍了,咱們兄弟可以不管,把他交給大師去試試看!這老雜毛居心險惡,爲人狡詐,在你們手裡,他會供出一句真話來,花某可以拿頭跟你打賭。”

蘇飛娘道:“把這老雜毛交給你們呀,說不定又被他反間之計說動了,又和咱們翻臉成仇呢。”

聞桂香接口道:

“翻臉成仇,咱們倒不怕,只可惜自命名門正派的七大劍派,只怕要血流五步,伏死太陰宮中了!”

衡山一鶴沖天陸無忌,聽得大怒,厲聲喝道:

“你們那是真想和七大劍派作對了?”蘇飛娘冷笑道:

“你窮吼什麼,七大劍派中,別人還情有可原,你姓陸的真是反覆小人,忘恩負義之徒,你說,你這條命,是誰救的?別何以不問青紅皁白,你該識得好歹,告訴你,姑奶奶早就有意要教訓教訓你這狂妄自大,無知無識的狂徒……”

武當清寧子、少林道通、道圓大師眼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此番情勢,對己方十分不利,若是一個處置不當,就可能引起一場莫大的殺劫,三人連忙齊聲:

“大家都是討伐神龍令而來,二位不可再起爭執。”

蘇飛娘冷笑道:

“我和這種狂妄自大,忘恩負義之徒爭執,憑他配麼?”

白玉霜一拍手道:

“蘇大姐,你別再說了。”

她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把盛氣凌人的消魂紀子蘇飛娘攔了下來。

那邊也有商桐君和清音師太把陸無忌勸了下去。

文成章手搖摺扇,說道:

“老雜毛,快說,你在神龍令是什麼身份?”

邛崍老道嘶聲道:

“找……是黑白雙令的……白龍令……主。”

原來他竟是白龍令主。神龍令老令主之下,設置黑白雙令,統率黑白兩道。

文成章道:“你,你再說說白龍令主下面統轄些什麼!”

邛崍老道咳嗆着道:

“白龍令下……統轄七大……劍派……和其他……不在各大門派……之內的白道俠士……”

“哈哈!”蓋世豪洪笑一聲道:

“諸位大師、道長,都聽清楚了,原來七大劍派還有人統率了來的。”

這話自然聽得七大劍派中人十分難堪。

一鶴沖天陸無忌陡然雙眉一剔,冷喝道:

“邛崍老賊,陸某先殺了你!”揮手一劍,朝邛崍老道當頭劈下。

清寧子,道圓大師都站得較近,齊聲道:

“陸道友使不得。”

但總究遲了半步,來不及阻止。

這時但見一道白練,激射而出,一下纏住了陸無忌的長劍。這時紫面閻羅蓋世豪的闊劍,和白衣秀士文成章的摺扇,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左一右交叉架上了陸無忌的頸上。

跟着陸無忌回來的六個門人眼看師父被制,鏘鏘聲中,制劍在手,正待衝上。

神行太保王不留行、花花太歲花見笑緬刀長劍同時一橫,沉喝道:

“你們誰敢過來,大爺就先取了陸無忌的狗命!”

六名衡山門人投鼠忌器,果然趔趄不前。

幻住庵主清音師太驢臉一沉,哼道:

“你們這是做什麼?”

清磐子方纔受了他們的氣,憤然道:

“他們大概仗着人多勢衆,要和咱們七大劍派爲敵了。”

消魂紀子蘇飛娘手腕一抖,錦套索往上揚起,一下就奪下了陸無忌的長劍,冷笑道:

“姓陸的,你大概怕邛崍賊道供出你來,所以才企圖殺他滅口,你這點鬼心機,如何瞞得過你姑奶奶的眼睛?”

蓋世豪架在陸無忌頸上的闊劍一撤,及時朝清音師太、清聲子二人抱拳一禮,說道:

“二位幸勿誤會,兄弟也並不想得罪衡山派,陸無忌企圖殺人滅口,諸位俱是親眼所見。

兄弟之意,只是想請諸位不妨先聽聽白龍令主邛崍老道的供詞,再作定奪,諸位意下如何?”

大家到了此時,真有敵友難分之感,只好由它發展下去,靜以觀變。

蓋世豪沒待衆人開口,一擺手道:

“三弟先解開邛崍老道一處禁穴,讓他鬆一口氣,從實招來。”

文成章早已點了陸無忌一處大穴,收回摺扇,聞言答應一聲,一掌推開了邛崍老道的“入洞穴”,喝道:

“我大哥要你從實招來,你說,這姓陸的企圖殺你滅口,他是不是你的同黨?”

邛崍老道已經喘不成聲;緩緩的透了一口大氣,點頭道:

“是……是……他……陸無忌是……白龍令副……令主,衡山派……未來……掌門人……”

蓋世豪問道:

“衡山派羅掌門人呢?”

邛崍老道委頓的坐在地上,喘息稍緩,續道:

“羅霞天是他……獻給老令主的,現在被老令主帶走了。”

少林道通、道圓大帥、武當清寧子、華山商桐君、清音師太等人,聽得面面相覷,作聲不得。

邛崍老道說得很詳細了,一鶴沖天陸無忌是白龍令的副令主,神龍令內定的衡山派未來掌門人,衡山派老掌門人羅霞天是他出賣的。但他(邛崍老道)是在慘酷的刑罰下供出來的,這話可信麼?

只有崑崙葉法全卻深信不疑,因爲峨嵋派老方丈天破大師遇害之事,他是親眼目擊的,因此忍不住問道:

“道友此話當真?”

邛崍老道苦笑道: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貧道當日也是受老令主門下紫龍鍾離潛所逼,後來陷溺已深,而且目睹神龍令勢力,確然十分龐大,相信各大門派終非其敵,才死心塌地爲神龍令效力,如今想來,貧道真是罪孽深重……”

蓋世豪擡目望白玉霜。白玉霜點了點頭。

蓋世豪道:“你知道悔改,爲時就並不爲晚。老三,再替他解去一重禁制,讓他好好的說?”

文成章答應一聲,雙掌並推,在邛崍老道胸前連拍了三掌,替他解開逆血倒行。

邛崍老道大叫一聲,胸口不住的起伏,臉色隨着漸漸好轉,喘息道:“多謝蓋大俠。”

蓋世豪大笑道:

“只要你知道今是而昨非,咱們就是朋友,道兄不用言謝。”

他這番話,聽得道通大師連連點頭,合十道:

“蓋施主只此一語,便是佛心,貧僧對諸位所言,完全相信了。”

少林達摩院主持說出完全相信之言,其他的人,自然也完全深信不疑了。

白玉霜道:“大師雖然完全相信,但邛崍道長似乎還是把全部經過說出來,以釋衆疑的好。”

邛崍老道這一瞬間,已可站起身來,朝白玉霜打了個稽首道:

“白女俠說得極是,貧道如骨梗在喉,自然非吐不快,因爲貧道這白龍令主的身份十分隱秘,知者極少,故而老令主派貧道遊說七大劍派,正好陸無忌不滿他的師兄爲人,首先全應加入神龍令成爲白龍令副令主。”

他不待有人發問,續道:

“此次七大劍派採取聯合行動,貧道奉命先遊說神禹廟三觀主凌霄,以劍陣阻止白女俠一行,如此計不成,另由逖谷老人出面,務必把白女俠一行阻止在逖谷前面,另由陸無忌策動七大劍派,由貧道作證人,證明白女俠等人和神龍令互有勾結,藉以製造雙方誤會,只要引起爭端,必然會落個兩敗俱傷,神龍令可以不費一兵一卒,坐收漁人之利。”

一清大師合十道:“阿彌陀佛,這就對了!”

武當清寧子看了龍在天一眼,稽首道:

“龍老施主難道不是神龍令老令主麼?”

龍在天苦笑道:

“道長問得好,神龍令雖非老朽創立,但老朽並不推諉責任,因爲那‘老令主’三個字,乃是孽徒假冒了老朽之名,而且還假扮了老朽昔年的形狀,去號召江湖黑道同道的,老朽此次親自遠上天封山,就是爲了要揭穿孽徒陰謀,爲武林除害而來。”

他一手撩起長袍,露出一雙銅腳,接着就把當年如何遭郝天行剁去雙足,脅迫南海武學,一直說到自己和白玉霜等人破去竇圖山神龍令老巢,趕來此地,扼要向大家述說了一遍。這一番話,直聽得少林道通、道圓二位大師,不住的口誦佛號。一場誤會,至此總算煙消雲散。

商桐君道:“衡山羅道兄道神龍令劫持,這位陸道兄,該如何處置呢?”

清寧子道:“羅掌門人不在,這個咱們似乎不宜作主。”

何文秀拱手道:

“諸位道長不用爲難,兄弟之意,咱們暫時把他看押,等救出羅掌門人之後,由羅掌門人處置好了。”

道通大師道:“何會主說得極是,目前也只好如此了。”

葉法全道:“只不知郝天行等人,撤離神龍令總壇,可有人知道他們的去處麼?”

邛崍老道應聲道:

“這個貧道知道,當初他建立神龍令總壇之時,同時也建立了一處極爲隱秘的所在,叫做潛龍谷,此次因龍老施主的突然出現,他自知不是敵手,故而率衆撤離總壇,必然退入潛龍谷去了,貧道當替諸位引路。”

太陰教主陰九姑道:

“諸位道長都在這裡,神龍令的創立,本是老身一手所促成,其目的,只是爲了想報昔年七大劍派圍攻之仇,唉,如果老身早幾年知道龍在天沒有死,也不會有今日之事……”

她到了此時,也確實已有悔悟之心,大家誰都沒有開口,只聽她接着說道:

“其實這也要怪老身聽信郝天行,以爲他是龍在天親手調教出來的徒弟,又是老身的女婿,他在老身面前,信誓旦旦,要替龍在天報仇,所以他創立神龍令,老身自然要全力支持他,不料這孽畜包藏禍心,連老身都一直被他矇在鼓裡。”

她口氣略爲一頓,目光四顧,續道:

“今天,大家既然把話都說開了,真正危害武林的禍亂之根,就是這孽畜,老身自然難辭其咎,邛崍道長既知孽畜逃去潛龍谷,好就有勞道長帶路,老身要親手把他縛交七大劍派,聽憑諸位處置。”

龍在天哈哈一笑道:

“孽畜是個極工心機的人,他既然率衆撤離總壇,退往潛龍谷,可見早已有了妥善安排,所謂進可以取,退可以守,只怕不會輕易就範,讓你去把他縛來。”

陰九姑臉色一沉道:“他敢造反?”

龍在天道:“二十年前,他敢向老夫下毒手,二十年後,羽毛已豐,對你又有何懼?”

陰九姑怒聲道:

“他敢不聽,本教主就斃了他。”

龍在天道:

“孽徒劫持了不少人,就有不少人質在他手中,只怕會負隅到底。”

葉法全道:“事不宜遲,咱們還是快些趕去的好。”

邛崍老道奮然道:

“貧道替諸位帶路。”

龍在天一擺手道:“諸位道長請吧。”

七大劍派之中因商桐君、葉法全、清大師三位,都是掌門人的身份,因此就讓三人先行,然後纔是少林道通、道圓大師、武當清寧、清磐二子,和幻住庵主清音師太、點蒼三劍等人。

白玉霜朝跟着一鶴沖天陸無忌同來的六個衡山派門人說道:

“陸無忌出賣衡山派之事,諸位都已聽清楚了,目前咱們不能放他,但咱們也無權處置貴派叛徒,等咱們此去潛龍谷,救出貴派羅掌門人之後,自有資掌門人發落,因此,咱們要把陸無忌帶去,諸位如是同意咱們的決定,可隨同陸無忌同行。”一面朝蓋世豪道:

“蓋老大,陸無忌就交給你了。”

蓋世豪拱手道:

“白姑娘放心,兄弟決不會讓他半途裡逃跑的。”

如今龍在天、太陰教主陰九姑、陰四婆婆和白玉霜、何文秀等人,合成了一夥,大家一齊趁着夜色朝山下行去。

卓玉祥走到南海神龍龍在天面前,拱手作了個長揖,說道:

“老前輩,在下先父沉冤十二載,究竟死因如何,不知老前輩可知其事?”

龍在天一手拈着白髯,沉吟道:

“十二年前,老夫正在九走一處石窟中閉關練功,此事並無所悉,且等見到孽徒,老夫自會問個水落石出。”

大陰教主陰九姑道:

“方少俠,令尊死因,老身倒是略知一二。”

卓玉祥急忙拱手道:

“教主如能把毒害先父的兇手見告,在下感激不盡。”

陰九姑哂道:

“本教主不用你感激,古人說得好,父仇不共戴天,若是沒有人告訴你君子劍的死因,你是不是抱恨終生,一生就沒有報雪父仇的機會了?”

卓玉祥應了聲“是”。

陰九姑道:“要本教主告訴你令尊的死因,也並非難事,只要你答應老身一個條件……”

卓玉祥道:“教主但請明示,只要在下能力所及,無不遵命。”

陰九姑道:“好,你不能報雪父仇,就會抱恨終天,但你可知道一個女孩子,一生以名節爲重,和你當衆成了親,你如果不肯承認,這女孩子豈不也會抱恨終身麼?老身的條件,就是此事,你說該當如何?”

卓玉祥聽得一怔,一時答不上口,只說了聲:“這……”

冷青萍早已脫下了吉服,跟在陰四婆婆身後,聞言不禁流淚道:

“教主,你老人家不要說了,孫兒只要救出了娘,就……

就……呵呵呵呵……”

陰四婆婆把她攬入懷裡,勸慰着說道:

“乖孫女,別哭,你奶奶自會替你作主的。”

陰九姑冷冷的道:

“怎麼?你不答應,那好,你害我孫女兒抱恨終身,我也要你抱恨終生。”

慕容貞悄悄朝白玉霜道:

“白姐姐,卓大哥最聽你的話了,陰教主說得不錯,女孩子名節爲重,冷妹子和卓大哥已經拜過堂了,夫妻名份已定,怎好不承認呢?妹子想請白姐姐勸卓大哥,好麼?”

白玉霜明知慕容貞和卓玉祥患難與共,早已心心相印,此時看她竟替冷青萍說話,心中不覺暗暗點頭,忖道:

“慕容妹子真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

一面輕聲道:

“我說說看,不知卓兄弟肯不肯聽我的話呢?”

慕容貞道:

“白姐姐說了,卓大哥一定會聽你的。”

只聽龍在天呵呵一笑道:

“萍兒之事,自有老夫作主,你不用逼卓老弟了。”

何文秀跟着笑道:

“如今雙方誤會既已冰釋,這是喜事,在下不才,願意執柯作伐,玉成其事,教主只管放心好了。”

陰九姑道:“何會主可以負責麼?”

白玉霜接口道:“卓兄弟的事,白玉霜還能替他作得了三分主,不知陰教主肯見信麼?”

陰九站點頭道:

“有何會主、白姑娘二位出面,老身自然信得過了。”

陰四婆婆尖笑道:

“青萍,你聽見了,有你爺爺作主,還有何會主和白姑娘也出面了,現在你總可以安心了吧?”

冷青萍羞紅雙頰,一顆頭埋在陰四婆婆懷裡,再也擡不起來。

陰九姑看了卓玉祥一眼,說道:

“本教主,看在何會主、白姑娘二位的面上,就告訴你吧!”

卓玉祥紅着俊臉,說道:

“多謝教主。”

陰九姑道:“那是十二年前,郝天行收伏了四方煞神之後,他雖然是南海神龍的徒弟,也學會了南海門用毒的功力。”

龍在天怒笑道:

“那是孽徒逼迫老夫默寫‘南海奇書’用毒之術,但老夫沒告訴他最厲害的無形之毒與隔物傳毒兩項,他所得到的只是‘散功奇毒’而已。”

唐思恭怵然道:

“隔物傳毒,這是用毒功夫中的最高境界了。”

龍在天笑了笑道:

“老夫一生憑真實功夫取勝,從不倚仗毒物。”

只此一言,就可見他昔年雖然成爲江湖上唯一的大害,但卻有他光明磊落的一面。

“正因他(郝天行)從南海奇書中學到了練毒,進而精研毒物,就想到四川唐門三百年來,一直是江湖上以毒藥著稱的名戶,尤其江湖傳言,唐門歷代相傳,另有藏之鐵匱,禁止子孫使用的幾種毒藥,更是天下最毒的秘方……”

唐思恭心中暗道:

“原來他早在十二年前,就已有覬覦唐門之心了。”

陰九姑道:“但郝天行是個心機極深的人,他不知道自己所學的用毒之能,是否能勝得四川唐門。因爲在武功上,如果遜人一等,最多負傷,尚不至輸去性命,但如果兩個用毒的高手,一旦拼上了,技不如人,就非中毒喪生不可,他幾次要如玉向老身提出收伏四川唐門之事,老身不擅用毒,故而他也一直不敢貿然從事……”

她說到這裡,朝卓玉祥道:

“正好那年郝天行遇上華山派青溪子,就是你的大師伯(商桐君的師兄),因爲二十年前青溪子參與七大劍派圍攻龍在天之時,曾經刺傷過郝天行左肩,有此一劍之仇,郝天行就在他身上使了散功奇毒。”

陰九姑續道:“等到清溪子迴轉華山,發覺一身功力全廢,此事自然瞞不過商掌門人,就派人連夜趕到令尊那裡,借了闢毒珠爲青溪子療毒。事後郝天行聽說青溪子中了散功奇毒,居然無恙,大爲驚駭,最後還是從華山派門人的口中,才探聽到君子劍卓立方有一顆‘驪龍闢毒珠’,能治天下奇毒。”

“唉。”陰九姑輕輕嘆了口氣,說道:

“郝天行從那時起,認爲要收伏四川唐門,必先得到令尊的‘闢毒珠’。收伏了四川唐門,就可一舉征服七大劍派,故而他下定決心,非取到此珠不可。”

她望望龍在天,續道:

“老身那時也認定龍在天是死在七大劍派之手,故而郝天行向老身提出奪取令尊‘闢毒珠’之事,老身也並不反對,如今老身向你說出這番話來,老身實在也該算是殺害令尊的幫兇了……”

卓玉祥道:“你也參加了殺害先父的行動麼?”

“那倒沒有。”陰九姑道:

“憑郝天行一身所學,令尊也絕非他的對手。”

卓玉祥道:“後來呢?”

陰九姑道:“郝天行做事,一向謹慎,但他找到府上之時,正好令尊去黃山訪友,郝天行又趕去黃山,才知令尊在萬始信家作客,萬始信昔年曾擔任過三屆武林盟主,劍術獨步武林,萬始信雖然辭去武林盟主,不再過問江湖之事,但威名猶盛,郝天行自然不敢在黃山滋事。”

她口氣微頓,說道:

“這也許就是劫數,‘闢毒珠’不該落到郝天行的手裡,商掌門人派他大弟子送還‘闢毒珠’,令尊還在黃山,沒有遇上……”

卓玉祥道:“郝天行如何害死先父的呢?”

陰九姑道:“你不用急,讓老身慢慢的說,令尊由黃山回家,郝天行也一路尾隨着下來。”

卓玉祥道:“郝天行怎麼沒在路上下手呢?”

陰九姑道:“老身方纔說過,郝天行是個十分謹慎的人,他不知‘闢毒珠’在不在令尊身上,豈肯魯莽?因此一直跟到府上,而且暗中伺候了三晚,始終不見令尊取出‘闢毒珠’來,他心中止不住暗暗生疑,不知令尊把‘闢毒珠’收藏在何處。”

卓玉祥道:“他一直沒有露面麼?”

“沒有。”陰九姑道:

“郝天行一直等到第三天晚上,實在忍不住了,那時已經更深人靜,令尊一個人還在書房看書,郝天行忽然心生一計……”

卓玉祥道:“那一定是很毒辣的了。”

陰九姑道:“你可曾聽說過郝天行收伏四方煞神,八大凶人的事麼,他曾在蛇嶺以十三顆寒鐵念珠誅殺了一條鐵甲蛇。”

卓玉祥點頭道:

“在下聽上官前輩說過。”

陰九姑道:“那十三顆寒鐵念珠,本是龍在天的暗器。師父死了,自然歸徒弟所得,他以十三顆寒鐵念珠誅殺了鐵甲蛇,也等於淬上了天下極毒的蛇毒,當時就以‘驪龍珠’爲名,分贈了四方煞神和八大凶人,就地結爲毒龍盟,由他自任龍頭,這是郝天行最早的資本……”

卓玉祥道:“這些在下都知道。”

陰九姑道:“老身是說郝天行的身邊,就有一顆奇毒無比的‘驪龍珠’。”

卓玉祥道:“老賊是用‘驪龍珠’毒殺了先父麼?但先父掌中那顆寒鐵念珠,並沒有毒。”

陰九姑道:“郝天行當時使用的就是那顆‘驪龍珠’,以他當時的內功,所發出去的暗器,勁道自然極沉,取穴也自然極準,令尊在猝不及防之下,躲閃當然不及,那就只有用全力來接,這一接也自然非用五指緊握不可。”她緩緩吸了口氣,續道,“郝天行打出‘驪龍珠’,其目的並不想毒死令尊,他只是想等令尊發現中毒之後,必然會取出‘闢毒珠’來解毒……”

卓玉祥眼中忍不住流出淚來,說道:

“但‘闢毒珠’不在先父身上。”

陰九姑道:“這就是劫數,令尊五指運功,這一握,就中了天下最厲害的蛇毒,要知‘驪龍珠’本身原是寒鐵所鑄,蛇毒只是在寒鐵念珠的外面包了一層,並不像一般淬毒暗器,毒性淬入鐵內。蛇毒經令尊手掌全力一握,悉數由掌心滲入人體,寒鐵念珠上自然沒有毒了,何況令尊中毒,是由掌心滲入,毒入經絡,並不是中了淬毒暗器,毒在血液,故而在外表看來,毫無中毒現象。”

卓玉祥切齒道:

“多謝教主見告。在下非手刃老賊,難雪我血海深仇……”

說話之時,邛崍老道忽然腳下一停,說道:

“前面就是淮瀆廟了?”

華山商桐科道:

“道兄不是說郝天行已經逃入潛龍谷去了麼?”

邛崍老道道:“是的,潛龍谷就在右首一道山谷之中,但要去潛龍谷,必須經過淮瀆廟,貧道認爲他在這淮瀆廟中,必有埋伏。”

武當清磬子道:

“郝天行已經日暮途窮,惡貫滿盈,縱有埋伏,又何懼之有?”

一行人由七大劍派爲首,堪堪行近淮瀆廟,只見兩扇廟門關處,緩步走出一僧二道三個人來!

商桐君、葉法全、一清大師三人隨着邛崍老道,走在最前面,驟觀從淮瀆廟走出來的三人,不覺齊齊一怔。

這三人,中間是一個黃衣老僧,生得慈眉善目,身材高大,手持紫金禪杖。左首一個則是一身青袍,頭挽道髻的老道人,腰懸青穗長劍,手持白玉如意。右首一個頭戴道帽,身穿灰佈道袍,肩背四尺長劍,手持拂塵,生得身材瘦高,貌若古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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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一針見血第四章 晉見龍君第二十五章 擒龍手法第二十八章 南海奇書第十六章 峨嵋求藥第二十章 神龍巢穴第二十三章 太陰教主第二章 重重疑雲第十四章 笑面羅剎第二十二章 三元會主第十章 華山劍法第二十一章 一針見血第十六章 峨嵋求藥第四章 晉見龍君第二十八章 南海奇書第二十六章 三路西征第十九章 天破大師第四章 晉見龍君第二十九章 七大劍派第二章 重重疑雲第十章 華山劍法第十七章 東海三仙第十一章 南海神龍第二十二章 三元會主第十九章 天破大師第二章 重重疑雲第十八章 真假天還第二十章 神龍巢穴第六章 聲東擊西第二十四章 龍門之關第十章 華山劍法第二十二章 三元會主第二十六章 三路西征第八章 臨危不亂第一章 酒樓戲美第九章 白骨逐徒第十四章 笑面羅剎第十三章 四大劍派第十章 華山劍法第二十三章 太陰教主第一章 酒樓戲美第二十二章 三元會主第十五章 東海傳人第二十六章 三路西征第二章 重重疑雲第十八章 真假天還第二十九章 七大劍派第二章 重重疑雲第五章 敵暗我明第二十九章 七大劍派第二十五章 擒龍手法第二十章 神龍巢穴第十二章 唐門七星第十章 華山劍法第十四章 笑面羅剎第二十三章 太陰教主第三章 寒鐵念珠第八章 臨危不亂第二十二章 三元會主第二十六章 三路西征第二十二章 三元會主第十章 華山劍法第二十九章 七大劍派第十一章 南海神龍第二十四章 龍門之關第三章 寒鐵念珠第三章 寒鐵念珠第四章 晉見龍君第十七章 東海三仙第五章 敵暗我明第二十一章 一針見血第一章 酒樓戲美第十七章 東海三仙第二十章 神龍巢穴第二章 重重疑雲第四章 晉見龍君第一章 酒樓戲美第二十三章 太陰教主第二十四章 龍門之關第六章 聲東擊西第一章 酒樓戲美第二十四章 龍門之關第二十四章 龍門之關第十章 華山劍法第九章 白骨逐徒第十一章 南海神龍第十三章 四大劍派第二十六章 三路西征第二十五章 擒龍手法第三章 寒鐵念珠第二章 重重疑雲第四章 晉見龍君第二十章 神龍巢穴第二章 重重疑雲第二十九章 七大劍派第三章 寒鐵念珠第十三章 四大劍派第十二章 唐門七星第二十九章 七大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