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華從宮中回來之後,並沒有多在意步婷荷的事情,只是想着這個公主似乎對她有些看法,但是卻沒有怎麼重視。畢竟,就算是看她不順眼,頂多在言語上爲難一二,也應該不至於使出什麼太過惡劣的手段,畢竟兩人的身份擺在那裡。
只是她沒想到,第二日,就再次見到了這位美豔絕倫的公主,而且顛覆了她的想法。
翌日,她醒過來的時候,楚君熠早已經起身去上朝了。她喚了一聲白渃,端着水盆進來的卻是紅菱。
“平日裡伺候我起身洗漱,不是白渃的工作,怎麼今日換你了?”
“小姐,溫荷公主來了,一大早您還沒醒的時候就來了,白渃姐姐本來想叫醒您,可是溫荷公主非攔着不讓,只能將她請到了花廳之中,奴婢剛想進來喊您,您就醒了。”
沈凝華心中詫異:“這麼早就過來?可有說了什麼事?”
“沒有,只是說來看看您的。”
沈凝華眉心一蹙:“好了,伺候我梳洗吧。”
梳洗之後簡單的裝扮了一下,神凝華挑了一件淡藍色蘭花長裙換上,直接去了花廳。
步婷荷依舊如昨日一般一身白衣,只是款式大不相同,領口、袖口、裙襬都用金線細細的繡着花紋,看上去低調奢華。
沈凝華剛一進門,步婷荷便帶着微笑起身:“昭華公主,我一大早過來,打擾到你了吧。”
“無礙,倒是我,貴客臨門竟全然不知,反而勞動溫荷公主久等,失禮的是我纔對。”
步婷荷旋即一笑:“我們都有失禮之處,那就扯平了,誰也不用怪罪誰。”
沈凝華笑開,雖然步婷荷昨晚有咄咄逼人之勢,但是現在相處起來,倒也不算是多難相處,想來應該是自己想多了。
步婷荷道:“對了,我今日前來是有一件事情想要勞煩你幫忙。”
“何事能夠幫到公主?”
“我這次前來,一來是想來增長一番見識,二來是陪着皇兄祭拜一下肖老夫人,前者還好說,只是這後者……我也是後來才聽說,肖老夫人喪禮上發生的事情,京衛軍到現在也沒有審理清楚,沈家一應上下都找不到領路的人,這實在是有些難辦。最後想來想去,纔想到了公主身上。”
沈棟現在不知道是在裝病和是真病了,反正已經下不來牀了,下人全部抓了起來,就連最後肖氏入葬還是皇上讓內務司辦理的,不然頂着誥命夫人稱號的肖氏連身後事都辦不成了。
步驚瀾要去祭拜,要找人還真是不容易。不過,她剛剛和沈家鬧開,這個時候不宜出面:
“溫荷公主,你也知道,我現在的身體……”
步婷荷出聲打斷:“我知道,公主現在身懷六甲,出門的確是不方便。”
沈凝華眉心微動:“那公主之前的話是什麼意思?”
“昭化公主你雖然不方便,但我剛剛看到你身邊的丫頭都是格外懂事、周到的,不如就派個侍女領路就好了。”
跟在沈凝華身旁的白渃、紅菱垂眸而立,神色絲毫的未動,彷彿步婷荷口中說的事和她們沒有絲毫的關係。
看到沈凝華沉吟不做聲,步婷荷連忙補充道:“公主放心,我也聽說了,這幾個丫頭在你身邊都是用的最爲順手的,只是讓人領路而已,等我們祭拜完畢,就將人完好無損的送回來。”
白渃不想看沈凝華爲難,上前一步輕聲請求道:“公主,奴婢知道老夫人的墓地,對一應事宜也清楚,不如就讓奴婢前去爲六皇子殿下和溫荷公主領路吧。”
沈凝華猛地皺起眉頭,眼中閃過一絲厲色,猛地開口冷聲叱道:“白渃,我以爲你平日裡最懂規矩,沒想到也是個不知道進退的,六皇子和公主這次前去是爲了祭拜老夫人,不僅僅是要帶路,更是需要主持祭拜事宜,你一個小小的奴婢,有什麼資格主持一品誥命夫人的弔唁儀式?”
白渃渾身一驚,連忙跪在地上:“奴婢知錯,請公主責罰。”
紅菱看到這個場面,也連忙跪地請罪。
沈凝華皺眉掃過兩人,極爲不耐煩的揮手:“下去吧,別在這裡礙手礙腳的。”
步婷荷看着眼前的一幕,脣邊的笑意一直淺淺淡淡的,看不出絲毫的改變。
沈凝華轉頭看向她,臉上重新帶起了笑意:“溫荷公主,讓你看笑話了,你也看到了,這幾個奴婢在伺候我方面倒是有心得,但是其他方面,簡直一竅不通,更是沒有資格主持祭奠。不過,公主剛剛說的沈家無人,的確是個問題,這樣吧,我會進宮請父皇下旨,讓禮部出一名官員陪同皇子和公主。”
有官員陪同,這已經是最爲重視的表現,步婷荷就算是在不甘願也要接受,畢竟,她身爲公主,不可能拒絕官員的陪同,反而堅持要求讓一個奴婢陪着,不然這這裡面的問題可就大了。
步婷荷連忙道謝:“還是昭華公主想的周到,我在這裡代皇兄先謝過了。”
“小事而已。”
“既然這樣,那我就不耽誤公主的時間了。”
沈凝華起身,親自送她到門口。
“公主身體不便,便好好歇着吧。”
“那就請溫荷公主見諒了,恕不遠送。”
步婷荷離開,白渃和紅菱快步走進來,看到坐在椅子上沉思的沈凝華。
紅菱站在靠後一點的位置上,拉了拉白渃的衣袖。
白渃上前:“小姐,剛剛溫荷公主她似乎對奴婢幾人存着些心思。”
沈凝華點點頭:“從昨天見面開始,我就感覺她對我有一股敵意,只是感覺不明顯,我們從前也沒有什麼交集,所以便沒有理會,剛剛我才確定,那敵意不是錯覺。”
“溫荷公主爲什麼對您有敵意呢,按道理來說不可能啊。”
沈凝華猜測:“這其中定然有什麼事情,說不準和沈靈菡、步驚瀾有關。”
白渃點點頭:“那小姐不同意奴婢幫他們引路,溫荷公主會不會更加嫉恨?”
沈凝華靠在椅背上笑了笑:“她有一句話說的不錯,你們是我身邊最得力的助手,而且,你們四個人之間感情深厚,如果我讓一人前往,之後出了事情,其他三人定然心存芥蒂,這樣一來,各個擊破,就幾乎等同於斬斷了我的手腳。”
白渃心有慼慼:“而且小姐現在懷有身孕,若是奴婢等人出了事情,身邊一個可以信任照顧的侍女都沒有,那處境就越發的危險了。”
紅菱連忙上前:“是啊,而且小姐待我們親如姐妹,到時候我們出了事情,小姐定然跟着着急上火,到時候,小少爺估計也要跟着遭殃,好惡毒的心思!”
白渃回頭一巴掌拍在紅菱腦袋上,親如姐妹,這樣不恭敬的話也是能夠隨便說的嗎?
紅菱被打的不知所以,滿臉不解的看着白渃。
沈凝華被逗笑:“好了,白渃可不要打她了,本來就夠傻的了,再打下去豈不是更加傻了?”
紅菱捂着腦袋,極其鬱悶的站在一旁,她對各類情報極爲敏感,也蒐集的極爲仔細,可是在平常,總是反應不過來。
“這些日子,白渃你格外注意一些,紅菱她們三人都會些功夫,唯獨你沒有武藝防身,這兩天我會找一些藥給你,如果真的遇到事情,也可以防範一二。”
“是,多謝小姐。”
沈凝華讓白渃做了防範,可是沒想到最先出事的竟然是武功最爲高強的青雀。
距離上次步婷荷前來府上已經過了五天,祭拜肖氏的事情也已經順利完成,本來以爲已經沒有了什麼事情,但是晚上,沈凝華剛用完膳準備休息,紅菱便扶着青雀走了過來。
“小姐,青雀受傷了。”
沈凝華一驚,連忙讓紅菱扶着青雀躺在榻上。
青雀手臂上帶着劍痕,肩膀上還插了一直烏黑的短箭,兩處傷口周圍,血跡呈現暗紅偏黑的顏色,一看便知道傷口帶着毒性。
沈凝華沾了一點血跡聞了聞,眉心緊緊地皺起來:“紅菱,去請陳院正。”
因爲要研製雪蓮丹,陳韞乾脆住在了沈凝華的一個偏院中,若是他在自己府上,那恐怕就來不及了。
陳韞來的很快,話都沒有多說,直接查看青雀的傷勢,一看之下臉色大變:“公主快些出去,這毒散發出來的味道有滑胎的功效。”
紅菱一聽臉色都白了,連忙上前扶沈凝華:“小姐,快些出去吧。”
沈凝華搖了搖頭:“無礙,短時間吸入一些沒有什麼問題,青雀手臂上的劍傷和肩膀處的短箭毒性不一樣,現在兩種毒互相剋制,纔沒有立刻要了她的性命,如果單獨解開一種,那另外一種必定立刻奪人性命,因此必須兩人一起解毒方可奏效,陳院正一個人忙不過來。”
陳韞也知道,可是沈凝華肚子裡可是懷着楚君熠的孩子呢,這侍女的毒解了,這孩子估計也保不住了。
沈凝華從衣袖中拿出一個藥瓶,倒了一顆安胎藥服用下去,擡頭堅定的看着陳韞:“陳院正,這是衝着我來的,我躲過了這次,躲不過下次,我不可能看着我的侍女一個個死去。”青雀武功最高都受傷了,其他人更加不必說,她放棄了救治青雀,接下來她身邊的人將會一個個被屠殺!
“可是你的孩子……”
沈凝華摸了摸肚子,眼中光芒凜冽:“我和楚君熠的孩子,沒有那麼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