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這件事情,沈軒霖和沈凝華熟悉了,兩人關係明顯好了很多。沈軒霖沒事便會等在沈凝華的迎月居門口,若是沈凝華髮現了,他徵得允許後便會興高采烈的跑進去玩耍。若是沈凝華沒發現,他也不着急,就在迎月居門口晃悠。
一早,青雀看了眼門口:“小姐,小少爺又來了。”
沈凝華頗有些無奈的笑了笑,這都過了許多天了,也不知道沈軒霖是怎麼了,竟然好像是盯住了她似得,一個勁兒的在這裡晃盪:“請他進來說話吧。”
得到青雀的傳話,沈軒霖快步跑進來:“大姐。”
“嗯,你怎麼過來了,可是用過早膳了?”
“還沒……”沈軒霖不好意思的低頭搖了搖頭,他聽說大姐今天要出門,生怕見不到人,天剛剛亮就爬起來跑過來了,那些伺候他的奴婢們嚇得跪了一地。
沈凝華不贊同的看了他一眼:“白渃,去端些膳食來讓軒霖用早膳。你想來我這裡玩耍隨時都能過來,不必趕得那樣早。”
經過公開處理冶萃居下人的事情,沈府上下可謂是一片風聲鶴唳。見識了沈凝華的手段,誰也不想繼續往槍口上撞。
本來聽到沈凝華罰了跪心中有些不高興的沈棟,注意到府中下人的表現,心中的不舒服也散去了。就在前幾天,沈語蘭院子裡的丫鬟頂撞了主子,沈凝華徵得沈棟的同意之後,直接打了板子趕出去。有此兩回,現在沈家的下人做事,再也不敢偷懶鬆散,每個人都瞪大了眼睛,唯恐有半點疏漏。
沈軒霖心不在焉的吃着點心,瞪着眼睛看沈凝華梳妝,不由自主的喃喃出聲:“大姐,你真好看。”
沈凝華今天穿了一件緋色滾雪細紗的羅羣,外面罩了一件玉色繡折枝牡丹的紗衣,將她出色的容貌襯托的越發出塵脫俗、驚豔動人。聽到沈軒霖的話,她拿着珍珠碧玉步搖的手一頓,驀然笑開:“你這是一大早調侃大姐來了?”
沈軒霖臉色漲紅,低頭反駁:“沒有。”
紅菱進門好一會兒才忍住笑:“小姐,老夫人那邊派人前來傳話,說馬車已經準備好了。”
“嗯,知道了。”沈凝華點頭,起身看向沈軒霖,“你今日好好在府上唸書,我要進宮了。”
沈軒霖立刻起身跑到沈凝華身邊,有些扭捏的咬着脣:“大姐,母親和二姐可是要出來了?”
沈凝華臉色微變:“你聽誰說的?”
“我……我都知道了,今天宮裡舉辦宴會,皇后娘娘親自下旨讓母親和二姐也進宮呢。”
“你可是害怕?”
沈軒霖猛地搖頭:“我不怕她們。”
沈凝華問:“那你有什麼好擔心的?”
“我怕她們找大姐你的麻煩,母親和二姐一直都看你不順眼。”似乎想到了什麼,沈軒霖的眼中滿是憤怒之色,他之前無意中聽到過趙氏和沈靈菡對沈凝華的議論,還說一定要殺了她,那個時候他心中沒有認可沈凝華自然無所謂,可是現在不同了,他要保護沈凝華。
沒想到他會如此直白,沈凝華倒是微微頓了頓:“她們看我不順眼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不靠我太近,她們必定不會牽連上你,你……”
“我纔不怕牽連,大姐,我要保護你!”沈軒霖激動。
沈凝華微笑,沒有在意他的話:“你還小,不必攙和到這些事情中。”
沈軒霖還要爭辯,白渃過來提醒:“小姐,時辰到了。”
“嗯,走吧。”
看着沈凝華離開的背影,沈軒霖恨恨的跺了跺腳,就像那些下人說的,大姐在沈家無依無靠,所以他一定要成爲大姐的依靠!他已經快十歲了,他不再是小孩子!
二皇子歸朝把軍中事物整頓一番之後,直接將兵權上交給了皇上。皇上很是高興,不但爲他封了郡王的爵位,還特別賜了封號爲德,這是除了太子之外的衆皇子之中第一個得到封號的。皇帝似乎仍然覺得不夠,下旨大辦慶功宴,五品以上官員皆可攜家眷前往。
沈棟不會和女眷同行,早早的便帶着沈軒曄和沈軒華等人先行騎馬入了宮。
此時,松濤苑內,大夫人和沈靈菡正一前一後站着。不知道是不是在祠堂反省久了的原因,大夫人身上的氣息平和了很多,儘管被趕在外面,臉上也沒有絲毫的惱怒,只帶着淡淡的愧疚和傷感。
蘇氏和孟氏一左一右扶着肖氏走出來。肖氏臉色一直陰沉着十分不好看。沈凝華安靜的跟在她身後,臉色神色淡然彷彿絲毫不受影響。
“見過母親(祖母)。”趙氏和沈靈菡一同行禮。
肖氏冷冷的打量了兩人一番,語氣譏諷道:“快起來吧,我這副老骨頭可經不起兩位貴人的參拜。”
“母親你說這話可折煞兒媳了。”趙氏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眼淚瞬間掉下來。
沈靈菡也一同跪在地上,倒是一句話也沒說,只捏着帕子擦眼淚。沈凝華看向沈靈菡,心中忍不住皺眉,她的變化也太大了一些。
沈靈菡身形比之前瘦了許多,尖尖的下巴襯托的一雙眼眸越發的大而明亮,彎彎的柳葉眉微微一蹙,更是顯得如泣如訴,說不出的嬌柔風情。此時她猶如扶風的弱柳,雨中的嬌花,讓人時時刻刻想要細心呵護着。
這兩人被皇后親自點名進宮,肖氏自然不會傻到現在爲難她們。只能將滿腔怒火壓在心底,因此臉色越發的難看,也不理會兩人,直接讓蘇氏和孟氏扶着上了馬車。
大夫人眸中含淚,轉身看向沈凝華:“凝華,之前是母親對不住你,母親已經知道錯了。”
“母親說的哪裡話。”沈凝華語氣平淡。
“我知道你心中有怨,你不原諒我也是情有可原。只是靈菡是你的妹妹,你們都是老爺的嫡女,還要互相扶持幫助,母親求你多照看一下妹妹。”
沈凝華看向沈靈菡,不冷不熱的說了句:“母親說的是,我定然好好照顧妹妹。”
趙氏立刻鬆了口氣,將沈靈菡拉過來:“好了,你和你姐姐一輛馬車,快些去吧,別讓老夫人等急了。”說完,直接向着肖氏所在的馬車走去。
沈靈菡咬着脣,彷彿有些害怕沈凝華,發現她看過來,連忙露出笑臉,怯怯的叫了聲:“大姐。”
若不是親眼所見,誰能想到之前囂張的陷害自己的人竟然變成了容易受驚的白兔?
沈凝華頗有深意的掃了她一圈:“妹妹,趕緊上馬車吧,宮宴可不能晚了。”
“是,姐姐。”
馬車內,沈靈菡縮在一角安靜的沒有任何聲響。沈凝華暫時看不出她鬧得哪一齣,乾脆不去理會,安心的閉上眼休養精神,她有種感覺,這次進宮定然平靜不了。
她早就預料到趙氏和沈靈菡會被放出來,只是沒想到會這般的容易。這些日子,沈棟一直在和趙家交涉。趙家開始態度強硬,到後來得知趙芸香動了夏氏的嫁妝才軟了下來。先是出手將流言控制住,而後派人暗中將所有流落出去的嫁妝通通收回來,有些找不到的,也找了價值相當的補上。第十日,整整一百擡嫁妝便整齊的送到了迎月居,隨着被送過來的,還有壓在箱子底下的五千兩銀票。
沈凝華也沒推辭,所有的東西照單全收。
沈棟卻彷彿是惱了趙氏,雖然趙家再三要求,也沒有鬆口將趙芸香放出來。直到昨日,皇后娘娘派人傳來了口諭,要見趙氏和沈靈菡,沈棟才讓兩人出了祠堂。
再次踏入皇宮,沈凝華打量着周圍熟悉的景色,眼中一片沁涼的冷意。這座紅牆綠瓦的華麗牢籠,處處散發着奢侈的氣息,還是一如既往的讓人窒息。
“靈菡,你來了。”剛下馬車,趙如筠便帶着丫鬟走過來。
沈靈菡微笑的叫了聲表姐,上前親暱的握住趙如筠的手。
“你怎麼瘦成這個樣子,看了真是讓人心疼,倒是有些人做了壞事卻心安理得,真是老天無眼。”趙如筠瞥了眼沈凝華,忍不住出聲諷刺。
沈凝華擡眸,眼神早趙如筠手上掃過:“表姐的手指沒事了?”
趙如筠猛地將手抽回衣袖中,眼中滿是憤恨:“哼,看到我沒事你很失望?”想到當初下跪認錯的恥辱,她就忍不住胸口發悶氣的渾身顫抖。
“我爲何要失望?表姐說話還真是奇怪。”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的想法,沈凝華,你以爲靈菡失寵了,你便能夠取代她的地位?癡人做夢!”趙如筠冷嘲。
沈凝華臉上的笑意淡下來:“表姐還真是護着二妹妹,即便知道自己的手指是因爲抓了她院子裡的一品紅才潰爛的,也絲毫不介意。”
沈靈菡臉色刷的變白,眼淚已經掛上了臉頰。
“不用假仁假義,我願意怎麼樣就怎麼樣。”趙如筠拉着沈靈菡,“表妹,姑姑說要見你呢,快不要哭了,走吧。”
沈凝華心中冷哼一聲,眼中嘲諷越發明顯。
楚君熠搖晃着扇子走過來,看到沈凝華站在宮門口,便緩步走過來:“沈大小姐這是被人丟在這裡了?”
沈凝華轉頭:“是啊,倒是要麻煩你帶我進去了。”
楚君熠笑:“能幫到大小姐自然是萬死不辭。”
“那還不帶路?”沈凝華挑眉。
楚君熠笑着勾脣,懶懶的應了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