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晃悠着手中的白玉酒杯,那雙嫵媚的桃花眼中,不知何時染上了笑意。身姿慵懶,聲音低沉:“楊氏如華,將門虎女,三月後隨即將回京的三殿下的大軍出征!”
“皇上!”楊木忠愣在了那裡。
楊如華卻咧嘴一笑,快速叩首:“如華謝皇上隆恩!”
這個女兒,楊木忠望了一眼高坐上的人,一直擔在胸口的心,終於緩緩放了下來。
還好,皇上沒有讓如華入宮。若是入了宮,幾年後,當真不知道,女兒會變成什麼樣子。
經過這一局,和太妃擔絕對可以入得了換腎的眼,卻沒有想到,皇上竟然只是淡淡說了句“退下吧”。
稍稍舒了口氣,臉上神色放鬆了幾分。
顧若影看了和太妃和淑太妃一眼,眼底劃過一絲輕蔑之色。
“秀女顧氏青兒,願爲吾皇獻上一曲。”顧青兒從席間走出,蓮步輕移,到了殿中。
慵懶的笑容噙在嘴角,風九幽望着那抹窈窕的身影,眯了眯眼:“顧將軍的幺女,果然絕色美人呀。”
視線有意無意從旁邊的顧若影身上掃過,鳳九幽懶懶道:“有鳳天王朝第一美人之稱的太后娘娘,想必青兒也是絕色美人。”
下面的樂師們停了下來,有人已經擺上了古箏。顧青兒穿着淺綠色的錦袍,上面是同色的宛如山水畫一般的領子,整個人像是從水墨間走來一般。
琴音餘音繞樑,入心三分。臉上的神色隨着琴音快速變化,脣角微微勾起,燦爛而又明媚的笑容,讓人恍然進入了一個水墨鄉間的弄弄綠意中。
聽着此曲,衆人眉眼處不自覺露出舒心的微笑,望着殿中的女子,不住地點頭讚歎。這樣的姿色,這樣的琴藝,而且又是顧將軍小女,姐姐還是當今太后。今日的選秀,怕不過是走走過長而已。
一曲畢,大臣們紛紛鼓掌。慵懶的鳳康帝微微勾了勾脣角,低柔邪魅的嗓音從嘴角流溢而出。
“自三皇兄離京後,朕很久沒有聽到這樣好聽的琴音了。”
手指微微扭曲,顧若影心底又是歡喜又是不悅。歡喜的是,聽鳳九幽的意思,青兒會被留下,是不會錯了。
可不悅的是,當年他也曾誇讚過她的琴技。雖然是自己的親妹妹,可是心底還是忍不住酸澀嫉恨。
爲什麼當年進宮的不是青兒而是她,若那會兒不是她,這會兒能伴在他身邊的,便是她顧若影。
未央宮中歌舞昇平,九幽宮中一室溫馨。被禁足後,阮綿綿讓人在九幽宮內建了一個小廚房。
外面的一切與她無關,似乎回到了曾經在小院的日子。只是小院換成了九幽宮,而身邊的丫頭換成了新竹。
新竹的廚藝很好,這會兒阮綿綿剛剛練劍完畢,額頭還帶着絲絲細汗,並未沒有直接回寢宮換衣,而是徑直去了小廚房。
側頭看到娘娘到了小廚房,新竹已經不像第一次那樣比較吃驚,而是笑眯眯地道:“娘娘,已經練完劍了?”
瞧了瞧熱氣騰騰的鍋,阮綿綿笑着問:“今天做什麼好吃的,這麼香?”
禁足的日子,讓新竹對這位身份來歷不明的娘娘越發驚訝起來,也越發熟絡敬佩起來。
“娘娘猜猜。”
用鍋蓋蓋了鍋子,新竹笑眯眯地看着娘娘。
阮綿綿閉了閉眼,嘴角微微勾起,聲音清潤好聽:“主食爲豬肉,香料麼?八角、桂皮、料酒、白糖……”
不等阮綿綿說完,新竹就已經急了:“哎呀呀,娘娘,您每次一猜就準,真不好玩。”
眼珠一轉,新竹看向旁邊的瓦罐笑道:“娘娘猜猜,今天這是什麼湯?”
視線落在那邊的瓦罐上,瓦罐擱在小小的鍋爐上,不過這會兒沒了火,上面的蓋子是完全密封的,居然沒有小氣孔。
嗅不到一絲氣味兒,眉頭一挑,阮綿綿搖頭:“我不知道。”
新竹開心了,大笑道:“奴婢就知道娘娘猜不到,這可是密封的瓦罐哦,是嗅不到一絲味兒的。”
阮綿綿不置可否,笑着問:“今天是燉了什麼好東西?”
新竹笑眯眯地道:“娘娘可以猜猜。”
盯着那瓦罐看了好一會兒,眼角的餘光注意到旁邊櫃子瓷碗中處理乾淨的動物內臟。
再看向那瓦罐,心中有了數。
新竹正準備開口,忽然眼前黑影一閃,眼中露出驚色,忙道:“九寶!站住!”
微微詫異,瞧着直接跳到櫃子邊,非常有技巧直接將櫃子裡的動物內臟叼入口中的九寶,阮綿綿輕輕搖了搖頭。
新竹瞪大了眼睛,望着將動物內臟呼啦呼啦幾口吞進嘴裡的九寶,氣的渾身發顫。
九寶原本不叫九寶,真正的九寶是之前與阮綿綿拜堂的那隻公雞。不過那隻公雞不知爲何,早在鳳九幽休慼她的第二天便死了。
阮綿綿看到面前這隻小黑狗的時候,是在梅園練劍完畢。那會兒小黑狗正可憐巴巴地看着她,身上有傷,像是被什麼利器傷的。
她將那隻小黑狗擰了回去,傷了傷藥。新竹看到時,瞪大了眼睛望着她:“娘娘,這小狗是從哪裡來的?”
阮綿綿正撥弄着小狗烏黑的毛髮,長得很不錯,應該是有人餵養。這裡是皇宮,估計是哪個妃子的寵物。
新竹卻說:“宮裡沒有人養小狗,太后不喜歡動物,太上皇便勒令那些妃子不許飼養。唯一養着的,便是鴿子了。”
那倒是奇怪了,莫名其妙多了一隻小狗。不過見那小狗非常乖巧聽話,明明第一次見面,它也不抗拒,甚至伸出舌頭乖巧地舔了舔她的手,便將它留了下來。
新竹問:“娘娘留下它,總的有個名字吧。”
阮綿綿想也不想道:“就叫九寶吧。”
新竹當時直接愣在了原地,她記得不錯,之前被皇上休慼的九幽王妃與皇上拜堂之日,便是與一隻叫做九寶的公雞拜堂呢。
娘娘讓小狗叫九寶,不知是何意。
是在乎之前九幽王妃的存在,還是別的什麼?
九寶到九幽宮已經七天了,身上的傷已經完全好了。每天最愛做的事,便是圍着阮綿綿打轉。
她練武時,它在旁邊跟着。她休息時,它獨自玩耍,等到累了,便伏在她的牀榻上,乖巧眯着眼打盹兒。
而這小廚房麼,也是它最喜歡的地方之一。只要新竹進了廚房,九寶是絕對會出其不意來搶奪食物的。
“娘娘,您不能這麼慣着它,瞧瞧它剛來這裡幾天,居然就這麼囂張!”指着九寶,新竹身體在發抖。
阮綿綿笑着道:“小狗哪有不好吃的,隨着它去。你做好了食物,也是要分它一份的,就讓它先吃又如何?”
九寶咬着尾巴,黑亮的毛髮越發黑亮。咖啡色的眼睛裡似乎帶着得意之色,衝着新竹齜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