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傑斜着眼睛看着胖仔問:“你丫的光不好意思就完了啊?”
胖仔怒道:“我靠,我說完事了嗎?照老規矩來唄。給我開兩瓶。”
“去你大爺的,罰酒還要伺候啊?自己開去。”
胖仔打開酒,咕咚咕咚幾口就完事了一瓶,打了個長嗝。接着很快第二瓶也沒了。用阿東的話來說,看胖仔喝酒,就像是在飲牲口一樣。
劉傑看着坐在面前的這兩個好兄弟,心裡那種被世界拋棄的孤獨的感覺好了很多。人總是要活在各種感情之中的,親情、友情、愛情等。而要靠自己去努力爭取的主要就是愛情和友情。現在愛情的缺失,讓他更加的注重友情了,希望能得到更多的友情以擬補愛情的缺口。
他用無神切略帶哀怨的眼神仔細地打量着眼前這兩個準備掏心置腹的人,心想“如果愛情能像友情一樣不那麼自私該有多好。”
阿東和胖仔相互看了一眼,然後很是迷茫的轉過了臉。阿東伸手在劉傑眼前晃了晃問:“瞪着你那死魚眼看什麼呢?你丫不就是失個戀,怎麼還想是弄出個神經崩潰來,不至於吧?再說了,你和春雅從沒吵過架,這一點我早就感覺不正常了。現在好了,有矛盾了,正好拿出來磨合一下你們的愛情。”
“阿東說的對,我感覺你們不像是能分手的人,我還等着吃你們的喜酒呢。哈哈。”胖仔笑着說。
劉傑笑了笑,什麼也沒說,他知道,他們的愛是最普通的,普通的像是農夫山泉,平平淡淡中帶有一絲微甜。這種在別人看來的外表上的平淡,是因爲真正用了心。畢竟愛本來就是用心的,不是整天靠甜言蜜語所維持,那些卿卿我我的甜言蜜語彷彿從未在他們之間發生過,至少沒有讓別人見到發生過,即使是最好的朋友面前。
劉傑的笑聲讓氣氛更加沉重了,這笑聲彷彿飛舞在空中的刀片,瞬間劃破了三個人的心,同時也劃破了劉傑一直堅強的眼睛的最後一道防線,對面的兩個人在他的視線裡漸漸模糊了。他端起酒杯,大手一揮:“來吧,什麼也別說了,今晚不醉不歸。”
酒杯撞擊的聲音如同刺耳的心碎。可是他們不知道,這個聲響在遠處的一個曾經一直靜謐的角落裡產生了迴響,而且餘音繚繞,久久不絕。那裡就是春雅的內心深處。
城市是中國衆多城市中很普通的一個,街道是這個普通城市衆多街道中普通的一條。要說差別,也只能說這條路上的樹比較多,而且都是大梧桐樹,一到夏天,整條街綠蔭繚繞,幾乎見不到任何陽光,十分陰涼。當然和其他地方比,最大的差別是從此處走過的人不同,留在那些人腦海裡的記憶不同,這也因此讓這條看似普通的街道變得與衆不同了。
當初劉傑和春雅選擇在這條街上安家的原因就是喜歡上了這條街上的樹。夏日裡的陰涼,秋日裡滿地的落葉,一派浪漫的景色。
街道中央的左側有一片粉紅色的建築,在靠近最裡面安靜角落的一棟樓的五樓東戶,是一個建築面積不足百平米的小房子。房子是普通的裝修,只配置了簡單的傢俱和電器,大屁股的老舊的電視、外表發黃的空調、缺角的餐桌還有外表皸裂的黑皮沙發,這些看上去全都是有些年頭的東西了。
拋去具體的東西,從整體方面來看,或者從進屋時候的感受來說,整個房子卻無處不透露着一股溫馨的感覺,讓人忍不住想在這裡好好歇歇疲憊的雙腳。隔着一道門,暫時遠離那個讓我們不堪重負的社會,暫時離開那些讓我們不得不應酬的人羣,暫時卸去各種掛在臉上或者穿在身上的面具。這裡沒有勾心鬥角,沒有強顏歡笑,沒有流言蜚語,有的只是關心你、庇護你、與你同甘苦共患難、始終用心與你交往的人。不得不說這纔是真正意義上的家。
這是劉傑和春雅兩個人用內心的愛澆灌出來的幾近完美的家,正當這個完美的家往更加完美的路上迅速移動時,他們的心碎了。愛從碎裂的心間緩緩流出,這個完美之家開始慢慢地枯萎。
這個往日裡無比溫馨的家裡現在傳來了哭聲,幽咽而悲傷,顯得與房間的整體感覺完全不搭調。聲音是從客廳的一個角落裡發出的。憂傷的春雅正倚着沙發坐在地上雙手撫面低頭痛哭,黑直的長髮擋住了側臉,但是我們依然能看到大顆大顆的淚水滑過指間弄髒她潔白的連衣裙。
春雅是個愛乾淨的人,她總是穿淺色的衣服,可是現在的她管不了那麼多了。她就像個無家可歸的流浪貓一樣隨意地坐在骯髒的地上,雪白的長裙痛苦地纏繞在她微微彎曲的腿上,看上去髒兮兮的。
這個家是她和劉傑的二人世界,現在劉傑不在了,本應該留她一人徒自悲傷。可是她並不是一個人,就在她身邊,還有一個人,一個男人,一個已過而立之年的男人。他已經默默注視着她站立了好久,久到春雅的哭聲從嚎啕大哭到小聲嗚咽再到輕聲抽泣。
這個男人從頭到尾都未移動半步,連眼珠子都沒動,他一臉的關切,像是慈愛的父親看着自己熟睡的孩子,深怕自己一丁兒點動靜就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